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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躲得过全世界的“热心”,也躲不过亲生母亲的“关心”。虽然婚礼当天,她老人家没让我当场下不来台,黑着脸回家去了。但第二天一早,她就亲自登门来问罪。
“到底有什么事非悔婚不可?”母亲的脸黑的可以刮下一层墨来:“知不知道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家里的电话都快被亲戚打爆了,个个都问我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倒好了,可惜我屁也不知道---你倒是教教我怎么说?”
“也没什么大事,无非钱的事。”好在我知道她的软肋,随口胡谄了一句。
果然母亲紧张起来,脸上的黑气消散,看起来温良许多:“关的公司出了纰漏?”
“也没有很确实,”我装作若无其事:“不过是有人私下跟我说他背了别人一笔帐,说是已经背了三四年了,不知怎么还没结清。”
母亲牙齿也咬起来:“是吗?三四年?他不正是三年前开始追你和你拍拖的?难道一直打着这个主意,想婚后从你荷包里掏钱花?”
我摇摇头:“别人说的也不真确,谁知道呢---婚礼现场跟我说这个,居心也两说,指不定是见不得我好,故意挑拨呢。我原看着关也挺稳重的,不像这样的人。”
母亲却挺起背脊来:“你知道什么,一向傻乎乎的,别人卖了你还给人家点钞票---既然能在你婚礼上和你说这个话的,想来也是知交。人家没有三分准信敢这么诋毁你的新郎?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有什么眼力见儿,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我连忙点头:“母亲说的是,所以我才做的决定,想着毕竟稳妥一些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是,”母亲接口说:“你赚这点钱也不容易,别忘了你父亲过世后,我们娘儿俩都受了些什么罪。男人虽重要,但最重要的当然还是钞票。”
我又一次嗯嗯啊啊,送她出了门。
母亲说的这是老话了,每次家里一遇到有关钱银的风吹草动就难免会提起父亲来---那也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旧事了。父亲一日深夜突发脑溢血,还没等送到医院,人就没了。因为事情太突然,父亲生前身体又一直非常好,年年体检别说大病了,小病也没得过,所以一切都没有准备。等母亲想起来查帐目时,才发现父亲早年太过慷慨,借给那些个亲戚朋友的钱都没有立过借据,所有支出,都是有去无回,家里的户头里,早就没有什么结余了。
那几年,确实和母亲很熬过一阵子,我到现在性子里多少还有些孤寒,都是那时留下的后遗症。母亲比我更甚,平时不过是刻薄些,一说银钱,立马六亲不认。所以我倒不怕她对婚礼的事多加责难,实在因为太清楚她的死穴。
临出门,母亲忽然停下脚,想了想,回头对我说:“再留意下看看,总还有差不多的剩下来,推了一个,得紧着另找一个补上。千万别当女光棍,没好处。”
女光棍?我一头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