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置他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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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脱阿布全身僵直，愣愣的瞧着灯下那一双人，但觉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满心只想拔步逃开，一双脚却如钉在地下一般，不能移动分毫。手机看小说M。bgq8。cc 才是最佳选择！怔忡间，肩上承着的身体摇了摇，向后仰倒。脱脱阿布不防，被他带了一个趔趄，立足不稳，也向后摔去。

    眼看便要跌坐墙角，脱脱阿布骤然咬唇，向后退了一步，一手在墙上一撑，奋力想撑住两人的重量，心中唯一的念头，是就算心痛，也不愿在他、更是在她面前出丑。

    只是谢天川生的高大，百十多斤的份量她扶着已经十分吃力，此时脚步不稳，又如何扶得住？手托在墙上，震的手腕一疼，整个人仍是向着墙壁撞去。

    叶惊鸿悚然一惊，无瑕多想，身形已疾掠而出，一手将谢天川身体带离，自己横身挡在她和墙壁之间。

    只是转眼之间，身体落入一副坚实的怀抱，臂膀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脱脱阿布心头一跳，抬头瞬间，便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幽眸。

    叶惊鸿垂目而视，眼前清透的眸子带着一抹难掩的惊痛，向他怔怔注视，这一瞬间，心底的疼痛迅速蔓延，竟令他无法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一生，又似乎只是一瞬，清脆娇美的声音起自身畔，“六哥，出了何事？”脱脱阿布恍然回神，双手奋力一推，脱出他的怀抱，双颊涨的通红，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垂头瞬间，却见一双纤柔小手紧紧的挽着他的臂膀，仿佛在宣告自己的所有。

    脱脱阿布脑中一片迷乱，急急将目光撤回，却又不敢望向眼前的男子，一时间，竟不知要投向何处。眸光扫处，瞧上叶六扶持下的谢天川，心中顿时一定，抢前将他扶住，低声道，“多谢六爷！”一手推开他的扶持，转身便行。

    叶惊鸿怔然放手，却见她身子一晃又勉强站稳，纤长的身形在谢天川高大身躯的压迫下，显的那般娇弱，不由抢前一步，说道，“我来吧！”伸手欲将谢天川接过。

    “不必！”脱脱阿布淡然拒绝，收紧抱扶的手臂，侧身闪避，清瘦的脊背，倔强的挺的笔直。

    叶惊鸿微微皱眉，正要再说，却闻身后女子又唤，“六哥！”叶惊鸿脚下一停，心底暗叹一声，唤道，“叶亭！”

    叶亭会意，快步抢上，说道，“郡主，我来罢！”也不等她应，一手将摇摇欲坠的谢天川扶了过来，半负肩上。

    脱脱阿布也不再争，说道，“有劳叶管家！”举步欲行，却闻房门一响，叶轻痕已听到动静奔出，一眼瞧见叶惊鸿，大喜唤道，“六哥！”疾步奔前，一把抱上叶惊鸿手臂，连连摇晃，连声问道，“六哥，你几时进的城？不是说明天吗？怎么现在赶来，也不着人说一声！”

    叶惊鸿含笑未应，身畔女子却笑道，“九儿，你六哥一路挂着小渊儿，今日一早启程，中途竟不曾歇息。”

    叶轻痕向她一笑，唤道，“六……”一个字出口，不觉向脱脱阿布瞧去一眼，说道，“快些屋里歇罢，五哥也在，只是醉的不醒人事，赶明儿仪秋姐姐怕是又一顿好说！”

    三言两语间，一家人其乐融融。她那声呼唤虽不曾出口，脱脱阿布也自然知道她要唤“六嫂”，心底更是说不出的酸楚，狠狠咬唇，转身便向房里去。

    叶亭侧头向叶惊鸿一望，但见他轻轻点头，便负起谢天川默默随去。

    脱脱阿布与谢天川所住，是一间花厅两边的两间厢房。脱脱阿布先引叶亭进入谢天川所居的屋子，替他除去外裳，脱去鞋袜，安置睡下，方吁了口气，摇头道，“他平日虽然好酒，却极少喝醉，遇上五爷，竟然一连两天醉成这般模样！”

    方才她照护谢天川，叶亭一直侧立一旁注视，素日见她豪爽磊落，不想照护醉酒之人，竟如此细致，想到自家六爷，又不禁心底暗叹。此刻见她唇角虽挂着个笑容，故作轻松，但一双眸子却透出些凄楚，不由说道，“郡主，六爷他……”

    “叶亭！”脱脱阿布急急打断，摇头道，“是阿布与他无缘，阿布不怨，你……你不必再说什么！”

    叶亭默然，隔了良久，方叹道，“想不到你终究还是逃了出来！”

    脱脱阿布挑了挑唇，眸光向床上的谢天川定定注视，淡道，“除去你家六爷，难道这世上便没有好男儿？为何我定要嫁给那日松？”

    叶亭闻她语气中满是讥讽，深知她会错了意，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只道，“郡主早些安歇罢，若有吩咐，唤一声儿便是！”见她点头不语，便施了一礼退出房去。

    耳听房门打开又再阖上，一瞬间，脱脱阿布但觉浑身无力，慢慢在谢天川床边坐倒。

    茫然枯坐，心中似是想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曾想，只是心里知道，这一面见过，她再也无法在心里假意粉饰太平，再也不能自欺的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去了，都过去了，过去七年，纵然他从不回应，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赖在他的身上，向他表情，向他索爱，而如今，他的身畔，有一个名正言顺挽着他手臂的女子，而她，却只能忍着心痛，落荒而逃……

    茫茫然不知坐了多久，身畔的人动了动，喃声道，“水……”抬手揉了揉额角，喉间发出一声呻吟，似要醒来。脱脱阿布恍然而惊，忙起身倒水时，却发现，蜡烛不知何时燃到了尽头，早已熄灭，而窗纸已染上一层微白。

    压下心头的无奈，脱脱阿布将炉上温着的茶倾上一杯端到床边，唤道，“天川！”

    此时谢天川也已清醒，撑身坐起，问道，“阿布，你……你没有睡？”

    脱脱阿布漫应一声，将茶送到他唇边，说道，“喝口茶罢！”

    谢天川向窗上一望，歉然道，“天快亮了，我竟劳你照顾一夜？”一手将茶接过，一口气饮尽。

    脱脱阿布微微一笑，将杯子接过，转身行出两步，突然站住，轻声道，“天川，我们走吧，就现在，好不好？”

    “嗯？”谢天川不解挑眉，向着朦胧中的身影望去，昏暗的光线下，突然觉出一些萧索，便点头道，“好！”掀被而起，披袍穿衣，竟不问她为何要走。脱脱阿布心中感动，却也并不解释，径直奔回自己屋中收拾行装。

    眼望着院门开启，两条人影静悄悄的出去，又将院门带拢。叶亭再也忍不住，唤道，“爷！”

    叶惊鸿摇头，叹道，“随她去吧，她不见我，或许心里还舒服一些！”

    “是！”叶亭低应，垂首一瞬，却不自觉将唇紧抿。

    脱脱阿布与谢天川离开文府，正逢早市已开，径去购了两匹骏马，疾骑离开吉安。依谢天川所言，二人仍一路向西，先赴衡阳去瞧秀美衡山，再折而入川，川中不但景色宜人，更是天下食府。更重要的，自然是会离大都越来越远，离衢州越来越远，也离苏德兄弟和那日松越来越远。

    从吉安到衡阳，一路上并无大的城邑，二人备足干粮，纵马疾驰，一日之间赶出二百余里，方将马儿缓下，并马同行，欣赏沿路风光。罗霄山脉，延伸到此，湘江、赣江环山而过，在这暮冬时节，仿佛展开一卷墨色深浓的山水画卷。

    谢天川沿途欣赏，心中惊叹，转眸间，却见脱脱阿布望着前方耸立的山峰皱眉，不由笑道，“此方多山，却是较福建太平一些，无需担忧！”想了想，又笑道，“纵有土匪山贼，我们也有烧火棍来应付！”说着将身后一个长形包袱取出，抽出两把长剑。

    脱脱阿布闻他又拿自己取笑，正要反唇相讥，一眼瞧见长剑，大喜问道，“你几时买来，我竟不知道！”伸手取过一把，一手抽出，但见剑刃锋利，竟是刚刚开过刃的，喜道，“当真是好剑！天川，你教我使剑可好？”一手抓着剑柄，手臂横直，向前一指，但觉满腔皆是豪气。其实她哪里分得清什么好剑坏剑，只觉剑锋锋利，能够防身便是好剑。

    “好！”谢天川笑应，“你须得不怕苦才行！”

    脱脱阿布横他一眼，撇唇道，“莫以为只有你受得了苦！”顾盼间，眼波横流，别有风姿。谢天川瞧的呆住，呐呐道，“阿布，你……你好美……”

    脱脱阿布一怔，瞬间满面飞红，心中却悄悄泛上一抹甜意，咬了咬唇，侧过头去。谢天川自悔失言，讪讪的正要寻话混过，却闻身后一阵马蹄声响，向这边疾驰而来。二人均不以为意，各自勒马道边相让。哪知马蹄声越近，蹄声轰然，竟似万马奔腾。二人越觉不对，马上翘首回望，但见尘沙大起，竟然是大队人马向这里席卷而来。

    脱脱阿布大吃一惊，颤声道，“怎么会有这么多山贼！”

    谢天川却是心头一震，脸上变色，说道，“糟了，快走！”一提马缰，纵马疾驰。二人均是草原儿女，跨下也是一等一的良驹，这一放马狂奔，瞬息间奔出十余里。脱脱阿布闻身后马蹄声寂，心中稍稍安稳，抬头间，但见前方双峰突起，与中间通行的山道，形成一个天然的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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