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渐渐恢复了笑容,回应的干脆。在他看来,眼前这名郡主,比那位盛气凌人的王妃,更有人情味。
“那就麻烦班主了。”嫣然一笑,她平静端起桌案上的清水,喝了一口解渴。
“到底是郡主想看,还是腹中孩子想看皮影戏啊?京城里只有小孩子,才喜欢看皮影的。”雪儿弯下腰来,凑到穆槿宁耳畔悄声细语,说笑道。没想过,郡主还留着孩子性情。
“就算是这个孩儿想看吧。”
笑着说道,唯独无人看透,她脸上的笑,浸透几丝苦意。
“雪儿,你也一起看吧,我十岁那年看过一回,很是精彩。”招招手,她绽唇一笑,让雪儿更靠近。
雪儿谢过主子,等锣鼓声落,好戏便开场了。戏台搭了个帐幕,遮挡了阳光,宛若在夜间一般。
皮影戏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过,脑海中的过往,却也像是串成了皮影,如幻似真,走马灯般在黑暗中演绎。
她曾经在宫内仰着头,满是好奇张望看戏,觉得外面带入宫内的故事,新鲜有趣,而如今,似乎这世上任何一个故事,都不会让她叹为观止。
心里头仿佛生出无数种莫名情愫,乱麻一样肆意纠结,皮影戏还未演到一半,她已然双眼濡湿,百转千回。
好戏,最终也要散场。
穆槿宁笑着击掌,眼底的泪光,早已干涸,安然称赞:“锦绣戏班,果然还是天下第一,这场皮影戏,仿佛让我回到过去一样。”
她看的,早已不是戏,而是渐渐淡忘的过往。
“郡主赏识,便是小的们的荣幸。”一干人等悉数行了跪礼,低头谢恩。
“打赏。”
婢女端着漆盘,送来五十两银子,一一分给众人,等穆槿宁走入房内,众人才拆了戏台,离开王府。
雍安殿。
早朝之上,文武百官,争的面红耳赤,缘由异常简单。
由秦王带头的数十位臣子,一道参了勋国将军一本,另一边是有些年纪跟头衔的臣子,针锋相对。
“的确曾经为秦家建功立业,但滥用职权,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足足三万两,不诛勋国将军不足以振朝纲,立国法。”秦昊尧冷声道,俊美容颜上,全然没有一分笑意,全然不近人情,字字狠毒。
“秦王,你年纪轻轻,不知当年将军为王朝建下汗马功劳!对开国元老杀一儆百,不顾情面,迟早引起众怒!”一品武官忽汮铁青着脸,他跟勋国将军周锐有些渊源,是周将军一手提拔出来的,自然要为将军说话。
“开国功臣不假,临到古稀之年,却成了王朝的病害。皇家给他丰厚俸禄,唯独人心贪婪,晚节不保,居然还有人为他说话,可见收了勋国将军不少好处。”秦昊尧黑眸冷厉,话锋一转,将战火引到眼前的忽汮身上来。
“都别说了!朕心中有数,自有决断。”皇上沉着脸丢下这一句话,愤而离开雍安殿,身旁的公公扬声道。
“退朝。”
不容有异,向来是秦昊尧的性情,从殿堂之内离场,他步步生风,还未走下殿堂之外的白玉阶梯,已然被一个浑厚声音喊住。
此人正是方才与秦昊尧争辩的忽汮,他摸了摸下颚的半百胡须,冷笑道:“秦王,勋国将军势力太大,人脉过广,威胁的并非秦家王朝,而是您吧。”
“忽大人,饭可以乱吃,没有根据的话,可不能乱说。”短暂停下脚步,秦昊尧转过脸看他,薄唇扬起似笑非笑的神情。
忽汮扬声笑道,毫不收敛内心的敌意:“微臣的耳边有个消息,本朝中有人暗地里拉拢西林熊统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呐。要说动摇朝纲的野心,非这位莫属,哪里轮得到垂暮老矣的勋国将军?”
“看来忽大人身边的消息,比本王更灵通。”秦昊尧闻到此处,依旧镇定冷淡,扫了忽汮一眼,眼底的笑,突地凝成狠戾。
“这千百年以来,王朝的破灭,的确不乏外族觊觎,鲸吞蚕食,但更多的症结,可是在皇族本身,那些表面忠诚却心机深沉的同姓兄弟里头。”忽汮凝神说道,用意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