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心脏病,但之前并没有听说她有心脏病!这消息让我着实惋惜难过了一阵子。
离唐屯十多里地,有个地方叫文寨,那里有个会计叫刘双花,也是上海人,人长得很漂亮,白白的皮肤,一看就是城里的大家闺秀,她完全没有上海人的精明,相反却非常老实。她时常到唐屯报帐,估计那时候供销社的会计核算都在一起,我便经常能看见她。因为她漂亮,所以很引人注意。听其他人说,她嫁给了文寨供销社一个姓陈的男人,那个男人比她大七岁,婆婆很厉害,平时管得很严,去串串门都不行。据说婆婆一家人在她刚到文寨的时候就看上了她,没结婚前,对她千好万好,孤单一人的她似乎找到家的感觉,但结了婚却没有了自由。从她那胆怯的眼神和落寞的神情看,她生活真的不幸福,很是可怜。她是为数不多的嫁给本地人的上海女人。
学校里还有位上海知青老师,上三年级的时候,她曾经教过我们几堂课数学课,老师叫王荻凯,很瘦,印象中是那种冷艳的女人,用现在的话来说是比较酷的,带着眼睛,很认真地讲课,声音很好听。有一次正上课,外面有人把她喊了出去,回来时声音哽咽说:“对不起,同学们接下来自修,老师有点事要出去!”我们都很诧异,事后才知道她同来插队的同乡好友跳井自杀。没有人告诉我们为什么自杀,问大人们,他们总是说小孩子不要乱打听,至今我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使一个异乡女人失去生活下去的勇气,而选择客死在异乡?
王老师没过多久,便回了上海,离开了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五年级没有上完,我们又随着妈妈搬了家,来到一个叫李楼的地方,巧的是妈妈的同事里也有一个上海知青,她叫徐国英,皮肤很白,(才发现上海人都很白,也许我们自己太黑了,呵呵!)她带着眼睛,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为人热情善良,爱看书,很有修养。手很巧,好多衣服都是她自己裁剪,穿在身上既时髦又实惠。不久她和妈妈成了好朋友,我们亲切地叫她徐姨,她非常喜欢孩子,经常到我们家来,我们就缠着她讲故事,于是我们重温了童话故事“为什么十二属相中没有大象却有老鼠?”、“为什么猫见到老鼠就要逮老鼠?”等。有些童话故事至今还在脑海里浮现。仍记得,老鼠给孩子起的名字是随着他偷吃猪油的进度来起的,第一个孩子的名字叫“去了层皮”第二个孩子叫“去了一半”第三个孩子叫“一扫光”!。这些童话故事在徐姨甜美的略带上海口音的普通话描述中,变得更加妙趣横生。
上了初中,我非常喜欢英语,她没事便教我学习,让我多听多说,在那个时代,没有人重视英语,但徐姨却坚持自己的观点,说一定要好好学习英语,将来会有大用处。果然英语越来越被重视,我的英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许多学英语的方法是得益于徐姨的指点的。
那个年代里,男女似乎不能成为朋友,要么就是处对象的情人,要么就是夫妻。但徐姨却有个结过婚的男朋友,也是同事,他们以兄妹相称,男人的孩子称她为姑姑。尽管外人们指指点点,徐姨却我行我素,坦坦荡荡。我们家人非常理解她,我始终如一地认为徐姨和那位叔叔绝对是宽厚的友谊。
徐姨在苏北一直没有结婚,直到快四十岁才回到上海,经人介绍找了一个中年丧妻的海员,海员有个儿子叫晨晨,喜欢孩子的她,并没有再要孩子,而是把晨晨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和睦相处。喜欢讲故事的她肯定能俘虏孩子的心的!
回上海后,徐姨又几次回苏北看我们,她是我见过的唯一的一个乐观向上、敢于面对过去生活的上海女人,在我上大学之后,她来我家看望我们,妈妈告诉她我已经上了北京的大学,她非常遗憾地说:“怎么不去上海上呢?我家就在徐汇区,旁边就有个上海交大,离我家近得很呢!”
这次父母来北京,闲谈之中,又讲起了当年几个上海知青,又讲起徐姨。我便有了写这篇文章的想法。父母和徐姨不见已有二十多年,我们家也从北方搬到了南方。旧的信件地址早已隔断了联系。假如她能看到我这篇文章该多好,说不定能联系上我,现在交通如此发达,有时间我一定带父母去上海看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