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谁的手

    　　看了毛三的情书，心里疼疼的。

    情书上写道：人与人之间的考验，在关键时候，才知道对方在心里的份量到底有多重。生病、沮丧、最落魄时，愿不愿与之相对。太多的关系，人只愿意与之锦上添花。雪中送炭很难。不是在于对方是否愿意送，而是在于自己是否愿意让他送。

    是啊，好多时候，不是对方愿不愿意付出，而是自己愿不愿意接受。

    记得，丈夫一次酒后曾对我说，如果我和他的母亲同时掉进水里，他会先救他的母亲，后救我。我笑着对丈夫说，我看过一篇报告文学，有个青年和女友坐船旅游时，船翻了，青年救上了好几个落水的陌生人，却没有救到自己的女友，当记者问他为什么不先救自己的女友时，青年答道，在落水的那一刻，没有机会多想什么，面对众多挣扎在水里的生命，只能是谁最近，就先救谁，所以，当我和你母亲同时落水时，你也肯定是离谁最近就先久救谁。丈夫又一本正经地对我重申：不，我绝对会先救我的母亲。

    那一刻，我无言。

    丈夫先救他的母亲没什么不对，也没什么不好，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指责什么，但我知道如果真正情况下，我和他母亲同时落水，他推开身边的我去先救他的母亲，那么当他救完他母亲再来救我时，我绝对会选择拒绝让他救。如果，我自己挣扎着出来了，我会选择离开丈夫，如果我溺水而亡，我希望我的尸体能被水流冲失，喂鱼虾。

    原本，我就是个小女子，所以我很自私，有小心眼，还爱记仇。虽然，我再没对丈夫提过他的那次酒后之言，也没为那句话另做文章，但是，我知道，我一直都在深深地介意着，如果生命可以拒绝，我想我会拒绝所有，哪怕孤独，哪怕悲苦。

    换一种语气说庸人的话：真的渴望，走的那一天能够选择，我渴望我能选择雪域西藏、高台天葬，因为那里可以拒绝所有，无愧而刚强。

    也想，我现在处于弥留之际，不能自理，又不能中断生命，我会怎么办？我想：我会让医护人员打理我的衣食住宿，让二姐家的倩替我接待并拒绝所有亲朋好友的探视，让儿子照旧工作挣钱，因为我需要儿子给我挣钱维持生命。

    如果，身边必须留一个亲人，我想我会留下丈夫，让丈夫紧紧攥住我的手。毕竟，好也好，坏也好，丈夫是此生牵着我手走了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