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长宁手段雷厉,而今,他与母亲今年怕只能在平州过年……思及酆府复杂的人事,他一时出神不自知。
长宁见他一直盯着舞音,口气更冷,带着指责,“三少说时间仓促织不出锦缎?可为何…又有时间风花雪月!”也瞥了舞音一眼,只见一直垂脸敛色的舞音,突然抬起脸,冷默阴鸷的目光,堪堪回视于酆允祥。
她的目光让他蓦然一惊,转眼间下意识看向长宁,对方是满面的讥嘲,又不禁一窘,竟没有再回驳,酆允祥一时像无声默认了。
耳听着,眼看着,酆允之一一掠过几人,温沉的目光在舞音处顿了一下,不由得自问,既然这舞姬受过严罚,却为何还在长宁跟前伺候?就听长宁冷笑断道:“四百匹锦缎,除夕前必需完工,否则我会向老太君建议……也许,祥瑞坊是该换主事了!”半个月时间让对方亲手再织出两百匹缎子,这情形,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好似长宁对酆允祥有仇似的。
冷酷的施要求,一点转还余地也没有,酆允祥一个大男人,岂会再多辩什么,黑着脸就道:“……时间紧迫,我这就去给您织缎子。”气冲冲的转身便走。
长宁咬紧牙关,绷着脸目送他很远……迫对方就犯成功,她却没有一点欢喜的意思。
酆允之也顺着她的目光,向殿外扫去一眼,不冷不热的问道:“您要给大哥纳妾,大哥却为此事发了几次病,怎么也不愿纳妾生子,您却一意孤行?我觉得好奇,您为何总是逼迫他人做不愿意做的事?”他说话时,不会看着长宁,却感觉长宁已然回神,于是又道:“不过逼上三哥,我今日却看出了点名堂。”
故意顿了顿。
长宁眼睛微微一闪,嘴角合紧。
“那么给大哥纳妾,又是为何?是出于对大哥的愧疚?”话未落,便直视长宁,眸子中透着她看得懂,他也心领神会的深意。
长宁脸色转变快速,眸子透出暗恼,似羞,似慌,口内却极其冷静的驳回,“本宫不能为驸马生下子示,当然心生愧疚。驸马是酆氏唯一的嫡系子孙,这么大的家业,岂能没有子示继承?纳妾生子是必行之施,这也是老太君的意思,难道还等将来某一天,有那些个什么人,一旦真生了异心,才来挽回补救?”她目光直刺酆允之,带着意有所指。
酆允之淡然的一笑,却专注于她有些发慌的脸色上,“您与我们兄弟也算一同长大,都知道您极喜欢游戏玩笑。却不想公主下嫁大哥近十年,仍然喜欢这玩人,和自玩的‘游戏’。可是现在已不是十年前,有人早已退却,不敢玩,也玩不起您的游戏,难道……您就不能死心?”
语音平平坦坦,可是每一个字几乎若利箭般插进长宁的心窝,“希望您的游戏中,不会搭进病中的大哥,莫忘记,他根本没有娶妾的意思……”虽然外头人没有传过什么绯闻,但是长宁公主一直不近驸马身是事实,外头人少不了在背地里嘲笑平安侯府的男人们,酆允之劝慰的这一席话,全出自于真心之外,却还有其他因果……
十年前,她有机会得到幸福,只是那个懦弱的人,狠心绝情的弃她于不顾……长宁思及心痛的往事,不禁眼圈一红,泪莹莹的生出怜色,口内却狠狠的道,“他不想娶也得娶,我要做的事,谁都别想动摇!”
佟氏一族在这个时期,其权势可畏涛天,几乎与皇权形成对立的局面。而长宁却谁不好选,偏看上佟家的女儿?深知内中事由的酆允之,此时不由得心生怀疑,故而才会归劝……思及玉佛寺的情形,他道:“公主是看定佟家五小姐呢?”沉了沉眼色,不觉相问,“佟雨筠在和园的事,你当真不计较?”
那事在隔日长宁就查探清楚,便借此事索酆允之付出相应的代价,玉佛寺冒失抓逃犯之行,便是长宁收他兄弟人情的后果,长宁似乎很会抓人痛脚,“凭对你的了解,怎么可能真对无辜女子施恶,干净清白的人,我还计较什么?不过我却小看了那丫头,相信待她入府,肯定会带给本宫很不一样的乐趣,呵呵……”
不期然的,他脑海中闪过佟雨筠那稚气未脱的小脸……酆允之劝告失败,也没有久留的意思,正在长宁异常得意,他心事繁重的时候,有侍人入殿相告,“殿下,老太君跟前的唐妈妈奉命来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