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情深缘浅

    不——怎么能亡呢，他有凌云大志，他承诺过小东西，一定会回她身边。

    “走，你先！”一手推了冷七。他一喝。

    “不。”冷七浑身一颤，抬起布满血丝双眼。

    “我让你滚你就滚，这是命令！”一手跩过冷七衣领，他发狠的丢他出去。

    “主子。”冷七咽喉鼓动，绝望低唤，却在他冰寒犀利的瞳孔里，转身，“若是要投奔，去找九王爷——”转身的冷七背影颤得更厉害，双眼红气一酸，奔跑……

    停歇的磅礴大雨，像孩童的脾气来得急切，就这么黑沉沉一会，便发狂的灌溉落下，灰蒙蒙雨幕中，赫连苍穆手执剑刃，像是战神雕像冷咧傲立，没有半分退缩，唯有令人仰望，俯首称臣的气势。

    追兵冲来，他嘴角冷笑，杀了敌军一人，夺了马，往绝地奔去。

    后背吃痛，他能感觉箭矢的锋利有多冰冷，咬牙，狠命的抽打着马匹。后背不断从身体奔涌而出的血液，洒出一条红痕……

    明知道前方是绝地，没头退路，他依然选择。

    就算死，他也只会死在自己手中，谁也没有资格，对他的人生抉择。

    多年前是，如今更是。

    不若，他也不会如此对小东西了，她的占有欲太强烈——

    马匹痛苦嘶吼，身子自马腾空间落下，放狂狷大笑在陡峭绝壁间回荡，他只觉得浑身刺痛，也许是被乱石撞击，也许是身体被木桩刺穿的遍体鳞伤。

    冰冷感传来，那上面，忽然传来厮杀声，还有隐隐约约的悲戚，“穆……苍穆……”。

    小东西吗？是他的小东西吗？他以为等不到她了呢……

    嘴角宠溺一弯，他即便是本意不该如此，却是迷惑了——

    意识涣散，那声声的‘穆……苍穆……’熟悉而遥远，真实而朦胧的，一点点消失……

    ***……

    翌日。

    下了一整夜的大雨已经全都停歇，青山翠绿，空气明净清新。都道风雨过后有彩虹，这个荒凉的交界点却不是如此，只蒙上一片哀怨。

    陡峭斜坡不远处，一抹小小的粉红色声音奔跑而来，嘴里溢着声声银铃的唤声，“主子，主子……”

    小小人儿跑得甚是急切，不多会已是奔到眼前，晨光中这才看清小人儿不是别人，正是一边脸有着触目惊心伤疤的美奴，而跟在她身后的，是一身灰色剑士长袍的风和一袭翠青色裙裾的雨。

    他们奔来的前方，一袭袅袅而立背影在绝壁边缘凝滞，她如墨青丝被绝壁便的风佛得凌乱飞扬，垂下的两手，结痂了暗红色血迹，连着她飘逸的紫色裙角和手臂薄纱，都是惊心暗红色。

    春风温热柔和，一时和煦暖融，再多，却仿佛融不入这道婀娜的身姿半点。

    “主子……”美奴伸出粉嫩小手抱住她修长美腿，似是被她面上阴霾的冰寒惊吓到，声音小心翼翼的，风和雨安静以保护的姿势站立他们身后，一言不发。

    眸中妖艳的怨恨红色光芒渐渐散退，凤兮僵直身影动了动，咬出血的薄唇微微一抿，看了看不安望着她的美奴，麻木双手缓缓一伸，拍拍她小脸，换来她忽然灿烂一笑，撒娇的软软磨蹭着她咯咯笑，“主子，美奴抱抱。不难过……”

    眼眶一温，记忆里，她也曾这样，朝赫连苍穆撒娇，他单臂上的温度，依然温存。

    “回去吧。”抱了美奴，她淡淡转身。背影和脚步有些艰难，纤弱倩影却是挺得笔直。面色幽幽，没有人能看懂，此时的她，有怎样的思绪。

    风和雨跟随者她，一步一步，踏过遍山尸野，很快在马蹄声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