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豪气冲天

    如他所料，刚才射向他们的弓箭劲风不足，多为稀疏凌乱才大胆下决策，果然这里的弓箭手并不多，也许是因为大排场的移动不容易，加之那个混乱场面无法被控制，他们才贸然攻击。没料到他们碰的，不是传言中没用废物，而是沉淀后的智睿成熟废物——

    他们潜伏，不在行动，取了他们的粮食，检查过没有毒或者药分存在才食用，也趁这个时间稍微调整。

    入深夜后的雨渐渐小了，雷鸣电闪也跟着消失，天际短暂干净空明。

    骤然，沉闷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低沉沉的震耳欲聋。

    赫连苍穆嘴角冷笑，看来为了要他死无葬身之地，有人不惜大费周章呢，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主子，为什么刚才不逃。”冷七不解。

    “在逃过去，才会真的走投无路。”再往前几里便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他们的目标岂是弓箭的对手？

    “奴才不明白，就算是那样，也好过在这里受困。”冷七是个不怕死的男人，宁死也不愿意被人俘获羞辱。他皱眉，不语。

    “赫连苍穆，你们逃不掉的，还不快现身好赐你一个痛快！”追兵已至，在他们四周嚣张跋扈的叫嚷。

    他无动于衷，也许是这些年的淡泊名利让他能够如此安然。

    叫嚣恼了，他拨开树丛，看着仅仅数尺之遥的庞大追兵，想的，不是如何能逃出去，而是在想有谁有这样的权利动用这些人。

    从他们笨拙的粗略阵营和排列来判断，似乎不是什么受过苛刻训练的兵士，反而更像是东凑西凑，烂泥充数的散兵。

    真是不简单呢，竟然用这么‘高明’的掩耳盗铃手法来诛杀他，是为了好找借口封口？有这个必要吧，因为今儿皇上已经让周公公宣传了他身份的圣旨了吧？不知道此时的京都，又该在对他这个废王品头论足什么了。

    “我投降——”死士中有人一喝，竟是拨开树丛要出去。

    “哧。”那承受不住如此迫压崩溃的人身躯倒地，甚至连哼都没有哼。

    死者身上飙飞的血染了赫连苍穆的手一片粘稠温热。他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地上的尸首，冷哼：“胆小怕事，留着有何用！”

    “主子。”冷七握紧了手。

    “退下！”知道冷七想做什么，他更是知道此时在外面震耳欲聋的压迫下，他们必须承受的压迫恐惧有多大，所以他知道冷七是想用他们的身体为他开路。

    “好臭——”十几名死士中忽然有人惊叫，随即他们鼻尖也闻到了恶心的烤焦味道。

    “哈哈哈……赫连苍穆，这些就是为你而死的人，你睁开眼看看，保护你的人，下场就是这样。”停歇了雨的半空，火光透亮，听着他们将他亲自培养的死士尸体一具具丢入火堆，手背青筋暴涨，抿唇，眉宇痛苦一拧。

    “主子——”身后的人，双目充血。

    “杀！”身躯晃出，他挡在他们面前，无数飞箭，比刚才那一场暴雨还要凶猛射向他们薄弱的人群。没有人退缩，没有人哼一声，他们咬紧牙关，杀红了眼，杀疯了心，为兄弟，为自己，为他们的——主子。

    可就在对手以为他们是鸡蛋碰石头，被激出冲动时候，他们慌了。

    因为这是了了十几个人，杀了他们无数人，尸横遍野，他们没有一个人倒下，更让他们都惊恐的，是他们杀出去的路，清晰明显，是杀出重围的明确目标，并不是因为被他们激到盲目冲动前来送死的犯冲。

    “誓死保护主子！”冷七一声大吼，十几个死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包围成三个圈，手紧握，将主子保护住，齐声怒喝，豪气冲天，单薄的身影，竟是瞬间磅礴汹涌。

    “主子！走——”冷七双目猩红，身躯挡住主子，狠狠推他往前而去。其余的人用肉身替他挡住箭矢，他们的目的，是能让主子返回瑞安。

    有人倒下，却被拉起，用剑刺入土里，就算是死了，也能屹立不倒，其中忠心可昭日月。撼人肺腑。

    不多时死士已所剩无几，而追兵踏泥紧追，赫连苍穆和冷七脚步有些踉跄。

    没有半分惊慌，赫连苍穆依然漠然冷清，双眼除了幽深冰寒，没有别的情绪。

    眼看就要被追上，赫连苍穆忽然放声狂傲大笑。

    可想而知，那几十名死士已经全都牺牲，他和冷七纵使有万夫之勇也难于抵挡上千追兵的围剿。

    莫非天真要亡他赫连苍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