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子床坐着。
目光涣散,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京城十二月的天气,比海城要冷些。大概是她怀孕不长出门的缘故,面色白得有些不正常。
一头及肩的黑缎子中长发,披散着下半部分,半扎着上半部分。露出清秀得出奇的五官,远看上去,唐晚轻干净得就像天上的一片云彩一样儿。
说实话,她整张脸的五官比例长得非常好,只是单开来看眉目鼻口不是很精致。
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是让人感觉很舒服。
两年前,容恣匆忙之中选中她,并不是没有道理。
她那时候,就知道,这个女人,是容恣的劫。
见到容天爱的时候,唐晚轻是没有什么反应的,倒是背后的容恣。
甫一看到容恣,她就立即从床上起身,踩着白色的软拖,噔噔噔往容恣怀里蹿。
那感觉,就像被人遗弃的孩子,乍然之间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儿。
对于唐晚轻对自己的依赖,以及依赖时把表现出来的柔弱,让容恣十分满足。
他单手勾住唐晚轻的腰身,低下头,用唇在她额上,眉眼上印了印。
圈着她臃肿的腰身,低柔着嗓音问:“是不是想我了?”
唐晚轻微嘟着嘴儿,望向他,倾了下头。
容恣闻言,毫不吝啬地朝唐晚轻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凑上她的耳片儿:“我也想你了。”
容天爱听到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样肉麻的嗓音,温柔的语调,得意又张扬的神情,让容天爱大开了眼界。
她和容大海养了这小子二十几年,就从没看过,这小子在自己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平时,老爷子和她要是多说一句,这小子的脸就臭得跟什么似的,一点儿耐性也不好!
真不知道,这个唐晚轻,到底有什么的魅力,让容恣完全变了一个人!
祸福难料。
“来,坐着。”容恣揽着她在架子床上坐下。
唐晚轻习惯性地将上半个身子,枕在容恣怀里。
容恣满意地笑了笑,搂着她腰身的那只手,搭在唐晚轻的肩上,旁若无人地摩挲着她毛耸耸的脑袋。
这很显然是两人平时相处时的小动作,自然又让人感觉很安静。
容天爱似乎明白了,容恣为什么会喜欢让唐晚轻。
但那丝思绪转瞬即瞬,还没等她弄清楚,容恣就已经催着她上前,给唐晚轻看病。
容天爱暗骂这小子没良心!有了女人,就忘记她这个……
但再骂又能怎么样儿?
唐晚轻肚子里怀的,可是他们容家的孩子,算起来,也应该叫自己一声奶奶。
“我是……”
“直接开始。”容恣截断容天爱的自我介绍,不客气地命道。
容天爱的脸色就跟调色板一样儿难看,什么叫直接开始!
这没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的态度,简直气得人吐血!
唐晚轻愣愣地望着容恣,容恣安抚性地贴了贴她的唇:“这是给你看嗓子的。”
我那个去啊!
原来自己在容恣这小子眼里,就是一个看病的!
唐晚轻似乎有些抗拒,主要是容天爱一脸清冷,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很难让人感觉到亲近。
这也是她最后为什么没有继续从事与心理的工作的原因。
容恣横了容天爱一眼儿,那眼带着责难,你笑一个不会啊。
容天爱回瞪回去,老娘不会笑啊!
咱容家就是这么一个传统,不然你也不会天天一副人人欠你几百万的样子!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较量上了,一时之间火光四射,电闪雷鸣。
只有唐晚轻愣愣地扒在容恣的胸口,完全无视容天爱和容恣的眼神交锋。
“行了,你看我的眼睛。”最后容天爱还是败下阵来,她对着唐晚轻冷声冷气地道。
唐晚轻吓得往后一缩,整个脑袋埋进容恣的怀里。
容恣见状,蹙眉,带着火气对容天爱道:“你吓着轻轻了,小声一点!”
容天爱也知道刚刚自己确实语气重了些,给人做心理咨询或者是心理治疗,最忌讳的,就是身为治疗师的他们,脾气比病人还不可理喻。
一个和蔼可亲的形象,温声细语的交流,是降低患者防备心态的第一步。
一旦,患者对自己的治疗师产生抗拒或抵触情绪,那么治疗师想再次降低他们的防备,打开他们的心扉,必然是难上加难。
容天爱在心底深呼了一口气儿,嘴角抿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语速放缓放慢:“轻轻,我是容恣的姑姑。以后你嫁到容家,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姑姑今天来,也没有带什么特别的见面礼,不过,还是准备了一件小礼物。你要不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