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坠崖一事,眼下虽是保住了性命,但心神依旧不宁。为防夜半被猛兽袭击,两人在树上将就着过了一夜,期间杨宛若几次惊醒,紧紧抱着秦良玉的手臂方能再度入睡。秦良玉因常年习武,觉本就轻,又加之手臂脱臼有些疼,是以一夜更是未曾歇息好,早上醒来时,只觉腰酸背痛且手臂发麻,反观身旁的杨宛若睡的一脸香甜,浓密睫毛时不时轻颤,瞧得秦良玉满腹怒火无从发泄。
崖下气候不比上面,入夜了异常寒冷,秦良玉有内力护体,这么睡了一夜倒不觉如何,但那杨宛若便不妥了。秦良玉低头瞧了她半晌,这才后知后觉她面色似乎过于红润,心中一惊,伸手覆上她额头探了探,只觉手下热意太甚。
她推了推杨宛若,见她转醒才开口:“你发烧了,莫睡了。”
杨宛若眼中甚是茫然,瞧了勤良玉半晌,又朝她靠了靠:“好冷啊。”
秦良玉蹙眉,她身上也没有多余的衣裳,不能脱下给杨宛若取暖,只好将人揽入怀中,强忍着身上的鸡皮疙瘩,淡然道:“你坚持坚持,眼下天亮了,肖容找不到人,自然会来寻。”
秦良玉所说不假,店小二早起时去给各屋送热水,敲门却不见里面有人应声,他搔了搔头,正要下楼,转头便见马千乘披着晨雾拾级而上,两人对上视线,马千乘眉头一皱。
小二忙道:“大爷,我方才敲门,里面无人应门……”
马千乘眼中聚起疑惑,大步夸了三阶楼梯,直接伸手将门推开,见室内还算整洁,只是床上锦被有大半铺在地上,想来主人起床时十分着急。他走过去摸了摸牀单温度,只觉冰凉一片,估摸着秦良玉离开屋子起码有两个时辰了。马千乘周身笼了层戾气,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疾步走了出去,到了杨宛若的房间一瞧,果然也是空无人影,他抚了抚手掌,沉默不语。
日光朦胧,空中罩的那层薄雾正幽幽南行。街上人烟初起,路边食摊已开门迎客,笼屉上白烟袅袅,被风一拂,斜上九天。
马千乘一路沿街寻向城外,前几日刚下过雨,土地被浸湿,瞧着泥泞不堪,但凡是长了脑袋的人都不会从这上面走,是以整片土地还算光洁。马千乘正举目远眺时,余光见身侧有一红毛小兽飞快跑过,他不由追着那小兽朝东面瞧了一眼,见远处的光洁之上,除去一行小巧的蹄印之外,还有另一排稍显凌乱的脚印,他沿着脚印一路寻向手旁深林。
杨宛若一直蹲在树上捏着袖袍拭泪,哭得好不可怜。秦良玉面上愁云不散,不时不耐烦的环顾四周,本已转回的头又猛然转向身后。
不远处,马千乘好整以暇倚在一处石壁将她望着。
她初始以为自己瞧错了,愣了愣,毕竟人在又饥又累时是极容易产生幻觉的,她又眨了眨眼睛,见马千乘依旧好端端站在那里,一时竟有些无语凝咽。
杨宛若哭得起劲,半晌未听见秦良玉说话,不禁抬头瞧了一眼,正见她怔怔朝自己身侧望着,十分动容的模样。
她吸了吸鼻子,也不明就里随着秦良玉的视线望了望,在瞧见那抹如松身影之后,她知道自己终于得救了,之后更是哭得梨花带雨。
马千乘见到秦良玉,心中狠狠松了口气,抬脚朝二人走去,离得近了,瞧见秦良玉右臂上缠着的布带,浓眉紧蹙:“你怎么了?”
秦良玉不甚在意的将手臂往回收了收:“唔,没什么大碍,就是落崖的时候脱臼了。”而后稍稍动了动微酸的肩膀:“你怎么找到这来了?我以为还要等上个一两日。”
马千乘斜睨了静坐在一旁痛哭的杨宛若的一眼,言简意赅:“偶然发现了一串脚印,顺藤摸瓜,你知道,毕竟以我的才智,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
杨宛若忽然止住哭声,惊呼道:“那应当是寻到了断崖边,你是怎么下来的?”
说起如何下来的,马千乘突然觉得浑身酸疼起来,这种酸痛仅次于年少时初次骑马的酸楚。彼时下断崖委实费了他不少工夫,那崖壁陡峭,可谓是步步惊心,脚下一步步稍有不慎便会坠落跌伤甚至丧命,但这话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是以只敷衍道:“顺着崖壁便下来了。”默了一瞬:“你们二人眼下伤的伤、病的病,一会上去后先去医馆,其余事情先放一放。”
对于马千乘的话,杨宛若自然是听进了耳中的,当下拉着他的手臂:“肖容哥哥,那我们现下便走吧,我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