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吊钱。
这时的云南站在一旁,缩着身体,吓得不敢再知一声,云丽刚要上前说什么,却被云天早了一步。
“嫂子,这火是我不小心弄的。”
“你弄的?好啊,你小子,刚回来就造孽啊你,我说你们爷们回来准没好事呢,有好事也不回来。”女人越发的嚣张。
“别说了,他婶子,一个孩子,至于你发那么大火吗?不就是柴吗?没有拿我家的烧,一个妇道人家,跟个孩子说那样的话,像什么样子。”父亲说完甩了袖子走了。留下二婶子一个人干瞪着眼不敢再说什么,看着父亲走远又小声嘟囔着,拿你家的烧就拿你家的烧,以为我不敢吗?他烧了我的柴,我当然得讨回来才行。说完扭着她二尺口径大瓦盆一样的屁股走了。
“云天,走。”六爷爷厉声厉色,云天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
到了家里,六爷爷和云天就去了东厢房,门被反插了。接着就是六爷爷的一片骂声和噼里啪啦的抽打。
“我让你闯祸,这才回来几天,回来前儿怎么跟你说的,咱们爷俩回来容易吗?我让你闯祸。”
父亲和母亲焦急的在门口喊着,“六叔,您老消消火,别打坏了孩子,您开门,云天还小,您快开门。”
六爷爷并不理会,只管打着骂着。“你说,还敢不敢再闯祸,还敢不敢了?”只闻六爷爷的问责,却听不到云天的应悔。
看着紧闭的门,不知道为什么,云丽特别能想象出云天挨打时那股子不肯认错的倔劲儿。
“爸,妈,是云南在玩灯笼时不小心弄着的火。”云丽说完这一句话后,留下面面相觑的父母自管进了正房。随后,只听父母亲边砸门、边大声的嘲里面喊,“六叔,不是云天放的火,是云南,别再打了。”
“哐啷”一声门开了,六爷爷满脑门子的汗,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累的。
“你们说什么?”
“不是云天,是云南,是云南玩灯笼不小心弄的,六叔,您错怪云天了。”母亲焦急的向屋里张望。
“不是他放的火,也是他闯得祸,那灯笼不是他做的吗?”
“那怎么能怪云天呢,六叔,别打冤了孩子,您老消消气,去正房喝口茶。”六爷爷被父亲拉到正房,母亲赶紧沏茶端上。云丽看到余怒未消的六爷爷什么也没说,拿了些药酒,去了东厢房。
进了屋,有些冷,云丽关好门。看到云天趴在一条长凳上,旁边扔着一条一寸宽三尺半长的长鞭。
“还能起来吗?”云丽将药酒放在黑柜上。
云天没知声,龇牙咧嘴的挣扎着起来。
云丽扶过他。“怎么不告诉六爷爷,那火不是你点的。”
“那他受的气朝谁撒呢?”云天又趴到炕上,解开棉袄的扣子露出黄褐色的秋衣,那原本应该是大红色的。棉袄也被火烧破了好几个洞。
“就因为二婶子说得那几句话吗?”云丽给他身下铺了一条褥子。
“你二婶子那样的女人,我宁着一辈子打光棍儿都不要。”
云丽忍不住笑,“打成这样,还寻思打不打光棍的事情,不娶那样的女人,你娶哪样的。”掀开云天的秋衣,有些瘦弱的脊背直至腰间,一条条红痕赫然呈现眼前,有的地方还渍着血。
云天没知音儿,侧着头枕着枕头,盯着北墙看。好像他将来的媳妇要从那面墙里出来似的。
“要娶就娶你妈那样的。”云天说完还咂了下嘴,似乎是确定了自己的目标不再更改。
“六爷爷打得可真狠,这药酒上涂到身上恐怕很疼,你能忍住吗?”
“忍不住也得忍,这样的打,挨得多了,也疼不到哪儿去了。”
“你经常挨打呀?”云丽边涂着药边用嘴吹着,这样能减轻一些云天的疼痛。
“自从娘去世以后,爹就那样了。”云天疼得厉害时就将眉毛拧到一起,也不吭一声。
云丽叹了口气,觉得云天可怜。
“这里的伤上完药了,剩下的你自己上吧。”云丽说着下了地,将药放到炕上。
“知道了,谢谢你,你走吧,剩下的我自己来。”说着云天咧着嘴爬起来。屁股上的伤也不轻。
云丽出到外屋的时候正巧六爷爷进来。
“走了,丫头。”六爷爷抽着大烟袋,看样子是消气了。
“嗯。”云丽应了一声。
来到外面放慢了脚步,经过窗子的时候,她听到六爷爷没好气的问云天,“还疼吗?”
过了一会,又听到六爷爷说,“过来,我给你上药。”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慢慢下沉,像一块漂亮的石子扔到水里的感觉。云丽仰头看了看墨黑的天空,除了几颗很亮很亮的星,什么也看不到。十四岁就这样到来了吗?一场意外的火光,和一个含冤挨打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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