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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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大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在陕西话里，“能弄成个锤子”是在讥笑或者骂人的时候才说的，尤其是骂人的时候，最后一个“子”字是咬着牙齿吼出来的，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怨气。表达的意思是：你就干不成这件事情。

    侯延平被干大语气和表情震慑住了，他从没见过干大发这么大的火，一时楞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干大不说皮影戏了，更不说机关暗器了，站起来转身走了。

    皮影戏和机关暗器又有什么联系？侯延平没看过皮影戏，更没见过耍皮影子，一头雾水。

    一连几天，干大都不理侯延平，只低着头干活。侯延平叫他，想尽办法逗他，可他连看也不看侯延平一眼。

    时令已进入冬天，天空阴沉着却没有下雪，干冷干冷地。干大除了早晨出去一次，有时带回几个被夹子或者陷阱逮到的猎物，有时就空着手回来，这一天就几乎再也不出门了。他把火炕烧的热腾腾儿的，自己却坐在灶台后面吸旱烟。

    侯延平很是苦恼，可干大的性子犟的跟牛一样，是无论如何劝说都不上炕的。他对干大说：“你要是嫌弃我，我就走。”干大还是不看他。

    沉默了很久，干大从灶台上拿了一根筷子对侯延平说：“你能把这根筷子立起来不倒的话，我就教你。”

    侯延平觉得干大是在故意为难自己，他懊恼着说：“一根筷子怎么能立起来！你不想教我也就算了，何必为难我。”干大说：“我当初练的时候，用的是鸡尾巴上的毛。这是基本功，你练不练在你。”

    侯延平狐疑着问：“真的？”

    干大肯定地回答：“真的，如果你练成功了，说明你是真的喜欢这门技巧。如果你练不成功，说明你真的不适合干这个，你以后就死心吧。”

    干大又说：“如果没有足够的耐心，操作者很可能在还没有布置好机关之前，就被自己的暗器伤害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教你的原因。”

    侯延平这才明白干大的心思。从这天开始，他专心练习立筷子。

    一个晴和的天气里，干大上金山镇赶了一趟集。他要在未下雪之前，买些食盐，蒸馍用的碱面，还要买些旱烟叶。对于他来说，如果没有旱烟吸，吃肉都不香，干活也提不起精神。临走时干大还问侯延平要不要捎带什么东西，侯延平摇摇头，他什么也不需要，只叮嘱干大早去早回。

    金山镇不是很大，临街两排破破烂烂的房子，挂上招牌就是“隆悦楼”饭庄，“回春堂”药铺，“达三江”布店。那个有着上下两层木阁楼的“红翠园”果然气派一些，是家妓院，是有钱人才光顾的地方。干大虽然不缺钱，可他毕竟是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去了也是过个眼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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