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民团也奈何不了我。”

    张明堂问：“这杜大炮的名号由何而来？”

    “这杜大炮原来的外号叫杜老万，自从这家伙当了川西民团的头，就四处讨伐杆子，我们这一带百里之内原来有十几家杆子，势力都不及他，几年之内，都让他平灭了，现在只剩下三家杆子，因为他仗着有几门大炮，在进攻之前，先用炮轰上一阵，所以都叫他杜大炮。但是现在还有两家他打不开，一个是我这里，再一个是红萝山，我这里和红萝山都依仗山势险峻，杜大炮的大炮用不上，自然也就攻不开了。”

    “您说这三家杆子除了你这边还有两家？”

    “是啊，红萝山的红萝谷，有个女中魁首，江湖上有个绰号叫作阎罗红，不仅人长的漂亮，匹马双枪，百发百中，手下也有四五百号人，战斗力不弱。还有铁棍山的飞鹰寨，寨主叫曲二，手下有百十号人，虽然人少，但他那里的地势非常险要，只是他惧于杜大炮的势力，已经和杜大炮达成了协议，明里独霸铁棍山，暗里已经投靠了杜大炮。那个阎罗红现在哪一边也不靠，既不投降杜大炮，也不反对杜大炮，杜大炮暂时也拿她没有办法，但我这里是不怕他的，原来杜大炮率兵来攻，都被我打败了，这有一年多不敢来攻打了。”

    张明堂又问起菅义三的出身，菅义三说他本是当地山民，世代贫苦，因为揭不开锅，又受地主土豪盘剥，这才纠集一帮穷兄弟揭竿而起，占山为王，他说他很赞成解放军，听说解放军对穷人特别好，但是干什么也不如干“杆子”快活，跟谁干也不如自己干痛快。杜大炮曾想用一万大洋收买他，他也没干。这龙头峪还有三个风水绝妙之处，一是峪顶是一片很大的平地，足有三十多亩。二是通向峪顶只有一条路，绝无第二条路。三就是峪顶有一大片土地，而且土质很好，可以种植庄稼，现在山上大半粮食都是自己种植，平时就在山下挖陷坑，一个是为了捕获猎物，一个是防止敌人偷山，每天一早，他都要派人下山查看陷坑，发现猎物就抬上山来，如发现坑里有可疑之人就绑上山来。每个坑都连有摇铃，如果有东西掉入陷坑，这铃就发出响声，每晚山上都有专人监听摇铃，如果晚上有响动，一大早山上就要下来人看，昨晚值班的小头领樊老三听到了摇铃响动，一大早就领人下山来看，发现了张明堂。

    张明堂于是也把自己的身世讲了一遍，菅义三非常同情，张明堂说：“我们都是穷棒子出身，我们光自己过好了不行，还要让天下的穷人过上好日子，但是要天下的穷人翻身就必须推翻这个旧社会，就要打倒这些土豪劣绅，天下的穷人最多，菅大哥也是有能力有抱负的人，应该把这支武装建成为穷人的武装，这样才能吸引和争取穷人加入，队伍才能不断壮大。”张明堂一席话说的菅义三连连点头。他说：“兄弟是读过书的人，断文识字，我是个大老粗，目光短浅，我的寨子里就缺个你这样的文化人，如果不嫌弃，你就留下来，给我当个军师如何？”

    明堂说：“这怎么行？一个是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个能力，只不过比别人多喝点墨水，另外，我现在是在宋司令手下任职，怎么能不辞而别呢？如果菅大哥有意干一番更大的事业，倒不如到宋司令那里，我们一起干，凭大哥的本事，一定不比在这里差。”

    菅义三笑了：“我这个人自由掼了，不想受别人指使，在这里当山大王，皇帝老子也管不着，爱干啥干啥，我暂时还没有那种想法。”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虽然我不能帮你更多，但可以帮着出点主意。”

    张明堂沉吟了一下说：“既然阎罗红那里也有四五百人，你们完全可以联手攻打杜大炮吗。”

    “这个我也想过，但一直没有成行，我想这得需要一个能说会道之人说服阎罗红，但是我的寨中没有这样的人才，另外，这阎罗红动不动就杀人，去了也是凶多吉少。我本想亲自去与她谈判，但是考虑到阎罗红心狠手辣，原来川西大杆子钻山虎就死在她的手下，就一直没有行动。”

    “这阎罗红的本名叫什么？为什么有这么个外号呢？”

    于是，菅义三把阎罗红的故事讲了一遍：

    阎罗红本名叫罗晓凤，后来改名罗红玉，她自幼死了爹娘，被人卖到了妓院，十二岁时就被红萝山的川西大杆子胡天魁相中了，高价赎身，并纳为二房，跟着胡天魁习学了一身武艺，这罗晓凤因为钦慕宋朝的巾帼英雄梁红玉，便改名罗红玉，她曾说：梁红玉也进过窑子，后来也成了巾帼英雄，我就不能成为巾帼英雄么？后来这胡天魁被仇人暗杀，杀胡天魁的就是当时的川西有名的杆子钻山虎。胡天魁死后，心狠手辣的她毒死了胡天魁的正房，自己把持了山寨大权，统领着上百人马，然后她给钻山虎写信，说是自己仰慕钻山虎已久，如今胡天魁已经死了，自己愿嫁给钻山虎，如果钻山虎有意，就前来赴宴，商议定亲之事。这钻山虎也有二房妻妾，但自己都不甚满意，却早就垂涎于罗红玉，听说罗红玉主动提出要嫁他，高兴得直冒鼻子泡，屁颠颠的带上两名警卫备上一份彩礼来到了红萝山，在宴席之上，罗红玉打扮的花枝招展，本来就天生丽质的她更显得风姿婀娜，尤其是特意穿了一件月白抹胸，雪白的脖颈下露出一道浅浅的乳沟，把那钻山虎招惹的两眼发直，口水直流，罗红玉见两名带枪警卫站在他的身后，就说：“咱们马上成夫妻了，还怕我害你不成，带了两个枪手，武武乍乍的怪吓人，我看就让他们到下面副席上用餐吧。”钻山虎连声说好，就让两名保镖退下到别处用餐。酒过三巡，罗红玉又说：“我红玉从小不喜欢男人带枪，我看了男人带枪害怕，既是今天来定亲的，还带什么枪啊。”那钻山虎此时已经浑身酥麻，哪里还有防备，喜滋滋地把自己的枪也摘了放在一边。罗红玉说：“大哥，你的枪可真是漂亮啊，比我的枪好多了，我能看一下吗？”钻山虎像一只狗一样把枪递给了罗红玉，借着三分醉意，趁此机会他凑近了罗红玉，两只色眼直往美人的胸脯上瞄，罗红玉把枪翻来覆去的把赏着，钻山虎这枪是一把德国造的“大镜面”，和普通的“大镜面”不太一样，枪身乌黑锃亮，握把上包裹着一层黄金壳，上边镶着三颗宝珠，据说这是夜明珠，夜里发出来的光可以照亮寻丈之处。钻山虎见罗红玉对这枪爱不释手，便说：“妹妹，只要你嫁给了我，这枪就是你的。”罗红玉向钻山虎抛了一个媚眼：“是吗？”钻山虎在罗红玉的媚眼之下，浑身都酥了，色眯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罗红玉娇滴滴地说：“这枪今天我就要了。”突然，她腕子一翻，手中的枪“啪啪”两声响，再看凑在罗红玉面前的钻山虎脑壳当时就飞了，花红脑髓四处喷溅，罗红玉擦了擦溅在身上和脸上的几点脑浆轻轻说了句：“脏了姑奶奶的身子！”然后喊令把钻山虎的尸体抬下去。此时，那边两个半醉的保镖也已经被人给捆了起来。当日深夜，阎罗红亲自率兵摸上了钻山虎的山寨放起了一把火，火烧了钻山虎的老巢卧虎寨，同时守住卧虎寨唯一一条下山的路，下来一个捉一个，下来两个捉一双，敢于反抗就地击毙。天亮时分，钻山虎的三百人马死的死降的降，从此罗红玉成为川西一大杆子头，因为这罗红玉好穿红衣，身披红氅，骑一匹枣红马，使双枪，来去如风，杀人不眨眼，因此人称阎罗红，还有一个外号换作红旋风。阎罗红有两个警卫连，一个是男警卫连，主要负责山寨警卫，一个女警卫连，专门负责她的个人警卫。据说这个红旋风最恨色狼，而且生性淫荡，可能是跟她早年深陷妓院，受尽男人的凌辱有关，他对男人有着变态的征服欲和报复欲，不论是俘虏还是手下人，只要是他相中了的精壮小伙，她就把对方招至自己寝室，用酒招待，并进行色诱，如对方露出好色之态，她便与其奸宿后将其杀死，或抛尸荒野或喂了狼狗，手段及其下流。若是对方不被色诱，她也不强迫，如果是手下人他就立即提拨对方在自己手下任职，若是俘虏她就给出两条出路，一条留下来加入警卫连，一条是给十块大洋，打发回家，但是不可再加入敌营，不然再抓住后就立即正法。自从她二十岁死了丈夫，几年来据说亲自被她整死的男人有上百，却没有一人成为她的老公，据说只有两个人未被她色诱，一个成为她的警卫连连长，一个给钱打发回家，其余全部喂了野狗和狼。菅义三讲完了阎罗红的故事说：“这说明男人十有**都好色啊！”

    张明堂听到最后，心里好笑：这里边我看大都是造的谣言，是作贱罗红玉的。但是毕竟我还不了解这个阎罗红，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只有见到了阎罗红本人，才能真正了解她这个人，这个罗红玉我倒可以去见一见，如果能说服她和菅义三一同对付杜大炮再好不过。想到这里，张明堂说：“菅大哥，这个阎罗红现在还处在中立地位，但我相信她不能老这样下去，要么将来被杜大炮收买，要么和我们合作，我看我们必须主动行动，争取阎罗红，现在杜大炮的势力已经很壮大了，如果阎罗红将来真的加入了他们，我们只有被吞并的份。”

    “是啊，这件事我早就想过，听说杜老万准备化十万大洋买动阎罗红，并答应给她提供枪炮让阎罗红对付我们。”

    “菅大哥，如果你能信任我，我愿意给你当个说客去说动阎罗红，让她和咱们联合，共同对付杜大炮。”

    菅义三看着张明堂：“你真能把阎罗红说动？”

    张明堂说：“我有七分把握。”

    “此话怎讲？”

    “我可以给你分析一下。第一，阎罗红出身娼门，而且自幼家境贫寒，父母双亡，可以说受尽磨难，苦大仇深，她本和我们是一路的，对地主老财肯定没有好感。我们可以用同命相怜的道理说服她。第二，杜大炮那么大势力，而且重金收买下，她都不动心，这说明她对杜大炮一是瞧不起甚至有隔阂，说明她不是重财轻义之人，完全可以用义字来打动她。第三，你说她最痛恨好色之徒，这说明她有正义之感，就凭她这一点，她绝不会看上杜大炮那个老色鬼，这对她来说是个优点同时也是个缺点，我们就利用她这个缺点来说服她，进而为我所用。”

    菅义三听了张明堂一席话抚掌大笑，他拉住明堂的手说：“你可真是小诸葛啊！”

    张明堂说：“我现在还有一件事，不知菅大哥可否帮我办一下？”

    菅义三说：“有什么事兄弟尽管说，只要是我菅义三能办到的。”

    张明堂说：“现在不知我那韩大哥怎么样了，我想你给打听一下。”

    “这样，我立即派人去打听，如果碰上了就把他领上山来，如果是被杜大炮抓住，我们就设法营救。”

    菅义三立即派人去打听韩德彪的下落。

    张明堂当下打点行装，准备到红萝山说动阎罗红。当晚，探子向菅义三报告，韩德彪被杜大炮活捉，现押在杜大炮处。同时还得到一个消息，杜大炮正暗中联合曲二，准备攻打龙头峪。菅义三和张明堂计议，争取在杜大炮攻打龙头峪之前，说动阎罗红，组成联军抢先一步攻打杜大炮，救出韩德彪。

    原来韩德彪把敌人引到他的方向之后，他一边打枪一边跑，黑夜之中跑错了方向，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杜大炮的驻地，结果陷入了包围，后来枪里没了子弹，韩德彪本想自杀，想起宋司令的嘱托，便把枪一扔，举手投降。杜万成见跑了张明堂，又死了众多士兵，非常恼怒，把韩德彪关押起来，严刑拷问，韩德彪一句话不说，杜万成只好把他先行关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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