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塞翁失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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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三虎身上拳脚如雨点落下，于王五有过之无不及，但李三虎一声不吭，他见念留痕走了两步忽转了头恐他又回来“多事”才一鼓劲硬喊一声：“你走吧，我没事。”

    李三虎并非不想走，只是他忌于林天宝存心刁难又人多势重，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若与念留痕硬要齐走定双双吃瘪。而李三虎自记事娘亲不教他学侠仗义不平也不许他闻道舍命苍生，称那些是多管闲事痴傻早死的“愣头青”，只说与他听唯有自己珍视，重要物人才值得屈身就义。李三虎只似懂非懂。潜移默化的，便渐铸成一种外冷内热的性格。所以，对王五哭天喊地是死是活李三虎可以全然不顾，但于自己珍视的唯一好友念留痕却不能。李三虎决定留下。

    林天宝被李三虎突如其来的一声慑住竟停了手，“小辫”们见状也纷纷收起拳脚不再围攻。”冤痴小霸王“自然是被更加激怒。片刻后，林天宝龇牙咧嘴道：“好啊，李三狗，你真是硬骨头也要作真大侠哩！”说罢，拾起李三虎拉扯中倒地的杆儿往膝盖上一送，啪嗒一声，已成两截。林天宝弃前段细瘦那截于地上，右手握住剩下较粗那截往左手掌上作一上一下拍打状，这便是威吓了。他常见父亲作此状时，那些伏在地上的无不瑟抖抖，直呼饶过，暗暗觉得威风就记在心里。今日一作，果如遨游九霄，神气过瘾得很。等回过了神却不见李三虎五体拜地要讨饶连“小辫”也不照常跪地服拜拍马屁，“小辫”们正挤作一团忙于争夺那地上的细半截杆儿，无暇顾及他，李三虎更只看着念留痕，眼里渺然没有他。林天宝又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只喝一声：“看打。”说时粗杆已高过头顶就作下落姿势。

    风驰电掣间，念留痕三步作两步抢冲挡到李三虎身前，林天宝一惊只觉右手掌一辣，杆已脱了手。随后便看到念留痕右脚飞来，躲闪不及小腹一痛，霎时脚底不稳踉跄倒地。念留痕怒视着又痛得龇牙咧嘴的林天宝，道：“真是欺人太甚，丧心病狂。”林天宝从小到大只有他拳脚别人曾几何时吃过痛，而今被念留痕一脚在地，竟慌了神不知如何应对，只盘在地上双手揉腹不发一声。说罢，念留痕不看林天宝。转身拉起李三虎又道：”你这是没事？只管跟我走，怕甚！“

    念留痕一直是颇嫌李三虎怯怯懦懦不算好汉，他是敢于并乐于对一切不平发起斗争甚而倒在抗争的路上死不妥协的。所以平时李三虎被欺辱念留痕定救他于水火中，实则不过是以为要作侠士应当如此，并不是视之为志同道合的挚友一同进退。但李三虎不仅会错意，心中更早视念留痕为同苦共甘的弟兄。刚念留痕气于李三虎迂弱，本想一走了之不再理睬，但恻隐回首后的所见所闻却让自己从一贯软弱的李三虎身上朦胧感受到一股不同的视死如归的豪侠气，燎得自己热血沸腾，这才转折回来挡住林天宝。

    ”小辫“们见林天宝倒地，也不争杆儿了急慌慌跑来抢着扶起他。林天宝看到众”小辫“，仿佛受了鼓舞长了势，似委屈又似发怒道：”咿呀呀，我爹爹都不曾打过我，好啊，你真是要作我爹爹的爹爹！“念留痕一听这话，顿觉滑稽，故作捋胡状讥讽林天宝，道：”当真痴货，那不就是你爷爷吗，乖孙。“说罢，李三虎还未发笑，“小辫”们却已捂住嘴嗤嗤发笑。林天宝虽不很明白，但也晓得念留痕又辱自己，更何况这”痴“字自己听的分明。林天宝怒无可怒，不在咂舌，径直冲上前去与念留痕扭作一团，但单打独斗却也难占便宜，较量几回合后，便叫了援。”小辫“闻声而动，李三虎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急上前助念留痕。但果然如李三虎所思虑，只一会两人便渐显败势，衣裤上已有不少泥脚印。念留痕也感势单力薄，再纠缠下去恐不妙。便瞅准档子揪回李三虎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要从林天宝一行左翼溜过，林天宝哪里肯放过，身子向右一挡，堵住去路并向前逼迫，“小辫”们紧随其后补上空隙。念留痕又往右试图突破。几个来回。念留痕见金蝉脱壳无望，林天宝又咄咄相逼退无可退。情急之下看到不语林，也顾不得娘亲的叮嘱拽着李三虎就往林里跑，心中计量由林里甩开“冤家”再出林折返回家，虽然颇费一番功夫，但料想此计能行得通。李三虎自然不知念留痕作何打算，陈玉美的惨遇给自己带来的恐惧也还未忘却，但身后叫骂声如雷贯耳，现境已由不得自己犹犹豫豫，再拖大只怕要被林天宝一行擒住，只能奋力跟紧。一眨眼，两人身影已没于林影中。林天宝奔到林口立住，他也并未进过林，正纠结退进与否。身后的“小辫”却已七嘴八舌，炸开了锅。

    ”啊，宝哥，这林向来妖异，我娘已告诫我小子们万万进不得的。一“小辫”最矮的道。随后，一“小辫”最高的又接上，道：“是啊，是啊，村里陈叔不就已遭了难。”其余“小辫“跟着附和。”小辫“们态度鲜明哪里愿进，但忌于林天宝，只差说打道回府了。果不其然，林天宝今天自觉受了奇耻大辱，哪能就此咽气罢手，道：”哼，一个林子，不能跑，不会跳，怕它吃我不成，今天我非要捉回念留痕臭打。“说罢，已往林里跑。”小辫“们自知对牛弹琴，再啰嗦只怕要吃嘴巴，相互一视后垂头丧气跟进去。念留痕刚放慢脚步，喘息一番，便听到陆陆续续的脚步声传来，料想林天宝追来。不一会，”冤家“已然出现，就隔两三丈远。念留痕心想：”若走直道，怕是会被缠住，不如躲入树群草地中同他打哈哈。想罢，拉着李三虎方向一转，蹭的草枝沙沙几声后便无声无影。李三虎急忙跟上，拨开草树，但哪里寻得到，不由得气急败坏，呼喝“小辫”去找。“小辫”本就不愿进，现又要于完全不熟的林里“大海捞针”，又怕又恼，对林天宝不能发作，便只有一股脑发泄到念留痕身上。霎时，清清静静的林中骂声一片好不“热闹”。寻了一会儿，未果。叫骂声更剧。突然，林天宝听到甚物飞来声，还未捕捉到，只觉后脑勺一痛，下意识伸手一摸，已有微微隆起一包，而后，便听到“小辫”们一个接一个发出哦哦啊啊的惨叫，护着脑袋不同位置连滚带爬的从灌木丛中跑出到自己面前，面面相觑，恐怖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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