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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
她变得一时间有些恼,看着他起身到一旁去拆外卖的包装,修长的身形在室内灯光下显得尤其慑人。
看乔静好穿的病号服也知道,她和她在同一家医院里,昨晚陆庭深把她送到这家医院后,陪着她度过了一夜吗?
她刚做完手术,前几天只能靠营养液吊着,喝水也只能润润喉,不能咽下去,像是漱口一样。
那他带这些吃得来做什么?想到他和乔静好刚刚在门口的对话,似乎也不难想明白,他特意打包来得外卖是为谁准备的。
“静好,为什么会在你病房?”盛了一碗汤放在一边,他转过身问得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腿长在她身上,她偏偏要来,我有什么办法。陆总放心,你未婚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她从来就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人,而且好像昨天是她打了我一巴掌吧。”
她都没说什么呢,撇撇嘴,一看到他替她说话的样子她就觉得不高兴。
好像又回到了念书S大的那段时间,只要她和乔静好发生什么矛盾,他指定是向着她说话。
反倒显得她,每次都像个罪人。
男人站在她病床前未动,眼神里波澜不惊,“如果你因为她昨天失手打你的那一巴掌生气的话,我可以替她向你道歉。”
黎向晚瞬间就轻笑了起来,“她动手伤人,你凭什么替她道歉?”
“你应该能看出那天她的情绪,过于亢奋悲痛,至于会出手大致也是不小心犯下的错。”
“不小心犯下的错?”
她静静的笑,“她现在不小心失手扇了我一巴掌你就这么护着她替她道歉,以后乔大小姐如果失手杀了我,你是不是还要包庇她,替她去坐几年牢啊?”
“向晚,你非要这样吗?”他冷峻深沉的脸上悠然皱眉,似乎对她语调里这种陌生的嘲讽语气非常不悦。
端起来的白瓷碗,又再次放下,他淡淡睨着她,“她喜欢的人不是我,你也不用对她发脾气,处处针对她使性子。关于庭风的事,是我没有和她说清楚,闹成今天这个局面,我确实欠她一句道歉。”
“所以,这些和她动手打我又有什么关系?”黎向晚沉下脸,好情绪在此刻彻底散尽,“你们陆家和她的牵扯恩怨里,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也不稀罕知道,单说一点她不高兴,就可以随意对我动手?还讲不讲道理。”
男人暗眸深沉,英俊的脸情绪寡淡,“我再说一遍,她昨天不清楚庭风过世的事,刚知道有些接受不了,是我没处理好。”
“既然你对她那么愧疚,你去继续守着她好了?干嘛还过来陪我?万一,乔大小姐再想不开出个意外什么的,你岂不是怨我到跳进黄浦江都洗不清了。”
陆庭深俯下身,瞬间沉下脸,冰冷的双手桎梏在她的肩头,让她蓦地抽痛。
“陆庭深,你想做什么?你弄疼我了。”
她嗫喏着有些惧怕地向后躲了躲,又被他直接按住了手腕。
那样深沉阴郁的眼神,倾覆下来,像是将她整个人都被冷漠钉死在这里。
这个眼神,黎向晚不是没见过,昨天在陆家的水云间,乔静好就是这么看她的。
“想必,静好来找你,已经把当年的事情给你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那她接到庭风的死讯会有多悲痛难过你体会不到?黎向晚,那是死了一个人,你明白吗?这个世上再不会有他存在,也再不会听到他说话,他化成灰被氧化了以后,除了凭借想象,再找不到他存在的丝毫痕迹。”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直面陆庭风的死,宛若在平静的天空撕扯了个巨大的口子,萧瑟的风暴卷携着阴郁的黑霾,一点点将白天的明媚吞噬,乌黑浓稠如墨层林尽染让她看不到未来的方向。
他恨她。
从他漆黑如墨的眼瞳中,她能读的懂。
“黎向晚,你什么都不懂,你根本不明白死了一个至亲对她和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被娇惯坏的女孩子,从小被捧得高高在上,她得到的太多了,别人失去的痛苦对她来说完全置若罔闻。
简直可笑。
“是,我不懂。”
她淡静白皙的脸上,静静的流淌开笑意。
乔静好说她不懂,他和她还真是挺默契的。
“你现在还能笑得出来?”阴郁蔓延,英俊冷沉的脸,质问的嗓音像是一把尖锐的刺刀。
戳破她所有故作镇定的伪装。
“不笑,难道你还让我哭吗?”她好笑的睨着他,“一个乔静好不高兴,你也非要把我给弄哭才甘心?那么很抱歉,陆先生我现在可哭不出来。”
她爸死的时候她也没掉眼泪啊。
大概人心死了,连眼泪都很难再掉出来了。
“吃饭!”高大英俊的男人,冷眼睨着她,对于她这么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深恶痛绝。
她抬眼看着他端着白瓷碗,汤勺喂过来的汤,闭上眼摇摇头。
“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你想闹到连饭都不吃了?”
黎向晚苍白着脸指了指,现在正在打得点滴,告诉他,“我还不想死。”
“放心吧,没下毒,毒不死你。”
“……”
她静默的坐了两分钟,开口淡淡道,“胃穿孔手术后,有大致一周不能进食,也不能喝水,陆先生你是照顾我来了,还是害我来了?”
叹了一口气,扬起细白的脸蛋她冲着他袅袅娜娜的笑,“你还没吃晚饭吧,就在这里吃吧。”
他怔了怔,冷峻的脸上有半晌失神。
简直不知道该怒还是该气,她总能轻易激怒气到理智全失。
皱着眉,将特意打包整理好的餐盒重新放回袋子里,他一脸冷漠的顺手拎着餐盒向外走。
“你要去见乔静好吗?”
她讪讪地问,知道他情绪不大好,忍不住垂下眸示弱般地轻轻扯住了他的衣摆。
“你不能吃,难道留在这里全都浪费?”
她撇撇嘴,松开了扯着他衣摆的手,她不相信曾经S大财经系学神陆学长,连胃穿孔手术后不能进食这样的基本常识都不清楚。
直接说是给乔静好买得不就行了,不过是给她买个吃的,她还没有小心眼到那个程度。
男人利落地收拾后,转身出去的瞬间,停下脚步后骤然转身,焕白的灯光下,他冷冷的凝视着她。
“又怎么了?”她无奈,“不是要给乔大小姐送吃的,你去吧,我不会生气的。”
长指按在门把上手上,男人修挺高大的背影被对着她,投下一片阴霾,冰冷的嗓音也随之砸向她。
“她动手是不对,我也可以为了她向你道歉,但是你别忘了,你欠她的,永远都还不清楚。”
黎向晚靠在软枕上,背脊蓦地一僵。
她听着病房门被‘彭’地一声关上,在夜晚的病房里显得尤为刺耳。
俯下身屈膝,她缱绻着身子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将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蛋掩盖在浓密松散的长发下。
漂亮的杏眸,也在这一刻像是彻底失去了焦距。
……你还能笑得出来?……
……她动手是不对,我也可以为了她向你道歉,但是你别忘了,你欠她的,永远都还不清楚……
寂静的病房内,窗外的呼啸的风声,而她耳边回荡的永远是这个男人犀利而冰冷的嗓音。
这算什么?
合着乔静好对她动手,她就该受着?
她不想记起来,耳边却不停地萦绕着陆庭深说过的那些话,字字句句都像是淬了毒的利剑,毫不留情地刺入她柔软的心脏深处,让她直接痛到麻木不觉味,只看到大肆的鲜血涌动出来。
汇聚成绝望的海。
她整个人沉湎湮没在那片血海下,被扼紧了喉咙,哭不出来,笑不出来,那么抗拒压抑。
“知道真相有什么好呢?认出来他是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有什么好呢?”
她自言自语地嗫喏着。
以前,在她受伤的时候,在他冷漠无情的时候,她还能骗骗自己,也许这个男人不是他,不过是个有着和他一模一样脸的人罢了。
但是,现在终究不行了。
自欺欺人的心理暗示,不能太多用,否则积郁太久,她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么多的负面情绪。
她也是个女人,学不来乔静好那副哭哭啼啼的丧气模样,不代表她不会委屈难受。
她只是习惯了将那份沉郁积压在心底,久而久之,渐渐忘了哭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黎向晚,你什么都不懂,你根本不明白死了一个至亲对她和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懂,不懂,她真的不懂吗?
四年前那么冰冷的手术台上,医生说她留不住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很可能就是个死胎,她坚持了没有放弃,被折磨了两天两夜,最终她还是没能留住那个孩子。
女儿过世,第二天就是她父亲的头七。
她一个人像个失魂落魄的野鬼一样,跪在黎家的墓园外,跪在远处静默地看着他哥为父亲守墓的背影。
那么萧条。
因为怀了陆家的孩子,黎家人不允许她踏进墓园一步,不允许她参加父亲的葬礼,连头七也不行,甚至连她父亲的遗像都不让她碰。
她就那么跪在大雨里,就只是跪着而已。
连续痛失亲人,那种痛,那种撕裂筋骨刺穿心肺的疼,她怎么会不懂?怎么可能不懂?
也许是经历过太疼的,现在面对的这一切都让她麻木到置若罔闻。
安静,静谧,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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