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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大结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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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二人收拾齐整,携手下楼,又再向陶府中来。手机看小说M。bgq8。cc 才是最佳选择!方入府门,但见叶升迎上,说道,“爷,园中搜了,再无旁人,只是……后院厨房中,有一具尸体……”

    “尸体”二字方出,叶惊非但觉掌中小手一颤,忙摆了摆手,说道,“你命人先将那死尸盛了,设法运出城外义庄,莫要令人知觉!”微微一顿,又道,“回头命人查明,那人是何来历!”转而又问,“陶家小姐与孩儿怎样?”

    叶升道,“陶小姐受了惊吓,喝了些定神汤,已无大碍,小少爷吹了风,大夫说,现下不觉,只怕夜里发烧,说再瞧瞧。陶老爷和夫人不放心,不敢再留她母子于后院,一齐迁了去后堂,在老爷、夫人的偏屋里安置。”

    叶惊非微微点头,说道,“这般倒好照应,你唤几个功夫好些的,日夜看护,莫要再出事端!”闻叶升应了,又问,“方才我去时,命留的人呢?”

    叶升道,“爷是问救了陶家小少爷的人?在偏厅里,已然醒了,大夫瞧过,只是外伤,不打紧的!”

    叶惊非微微点头,挥手命去,携了风絮儿越过前院,向前厅里来。一路但见叶、陶二府家人各自忙碌,仍与往常一般,心中稍安。入前厅去瞧了陶诤灵柩,也是照应极好,方再转身出来,向偏厅去。

    偏厅内,齐明早醒,欲要离去,却为两名叶府的家人留了不放,正无奈间,但见叶惊非挑帘而入,忙站起身来,苦笑道,“七爷,我虽私自入府,实是并无歹意,七爷还是与两位大哥说,放了我去罢!”

    话方说罢,但见叶惊非一手前引,将风絮儿自身后牵出,齐明一眼见了,脸色微变,张了张唇,唤道,“絮儿!”便即抿唇不语。

    叶惊非携了风絮儿于椅中坐了,向齐明打量数眼,点头道,“陶家人均识得你,你又舍命救了陶凝孩儿,你对陶凝,自无恶意,只是……”微微一顿,清越的声音,骤转低沉,喝道,“你将我引入前院,方使恶徒有可趁之机,絮儿险些遭劫,又是如何解释?”

    齐明为他语话惊的呆了,结结巴巴道,“我……我并不识那几人,又……又不知七爷在何处,怎……怎会引七爷入前院,我……我……”思及后院厨房中事,不由脸色大变,急道,“七爷,莫不是……莫不是你疑心我与恶徒一党?我……我……”双手连摇,一张脸已惊的惨白。

    风絮儿也是吃了一惊,忙道,“七郎,你莫要胡猜,齐明……齐明不会害了小姐,也……也不会伤及絮儿,你……你千万莫要冤屈好人!”

    叶惊非不为所动,只淡应一声,一双星眸,于齐明面上定定注视,问道,“那你潜入府中,所为何来?”

    齐明一怔,速速向风絮儿扫去一眼,口唇张得几回,欲语还休,最终,仍是咬唇垂下头去。

    风絮儿见状,低声问道,“齐明,你……你可是来瞧小姐?”

    齐明咬了唇,抬眸向叶惊非瞥去一眼,默默点头,低声道,“我……我原知我不该再入府来,只是……只是前几日,闻说少爷……闻说少爷故去,小姐……小姐也已回来,便……便……”说至此处,神情掠过一抹痛楚,又再垂下头去。

    叶惊非见这般情状,心知必有蹊跷,转向风絮儿道,“絮儿,你说罢,这齐明又是何人?”

    风絮儿微微咬唇,一双水眸,于齐明望去,却是踌躇不答。叶惊非剑眉微挑,淡道,“叶七虽非陶府中人,但这几日,身负守护之责,既是齐兄弟不便说,那便于府中委屈几日,待叶七查明再说罢!”扬了声,向门外道,“来人!”

    齐明一惊,失声道,“七爷!”腾身站起,转了身,意欲冲出,但见帘子一挑,入来两个叶府家人。齐明为二人所阻,眼见打不过也逃不掉,只微微苦笑,又再无奈坐回,低声道,“絮儿,你与七爷说罢,只是……只是……”抬了头,速速向风絮儿扫来一眼,便即垂头不语。

    叶惊非剑眉微挑,挥手命二人退去,转向风絮儿道,“絮儿,你说齐明不是坏人,那又是何人,终需替他说明!”

    风絮儿微微点头,又再向齐明瞥去一眼,说道,“七郎,齐明与絮儿一般,是这府中长大的孤儿,只是……”微微一顿,低声叹道,“只是他……他……,后来……后来……”侧了头默思片刻,摇头道,“齐明,我……我也说不好,你自个儿说罢!”

    齐明原是陶府家人,叶惊非早已料到,见他二人神色,接口道,“后来,可是犯了府中规矩,方离了陶府?”

    齐明一张面孔乍青乍白,隔了良久,方道,“七爷说话当真客气,齐明……确是做了错事,被老爷逐了出府,责令……责令再不许踏入府门一步,我……我……”嗫嚅低声,垂头不语。

    叶惊非轻轻叹了口气,接口道,“你此番闻说陶家蒙难,方回来探望?却又怕陶老爷不许你入府,方悄悄潜入?”

    齐明咬了唇,微微点头,低声道,“我趁府前举哀,自侧门而入,本欲悄悄去瞧了小姐,待明日少爷出殡,再偷赴城外祭奠少爷。哪知方入后院不久,便闻几个家人叫嚷。”

    “我惊急之下,只道为人知觉,便向偏僻处逃去。后闻声音往不同处去了,方知并不为我,寻处藏了片刻,闻得人声越发去的远了,方敢出来。远远见小姐院子入了许多的人,也不敢再去……”

    微微一停,抬头向叶惊非瞧去一眼,苦笑道,“我愿想趁乱于前院混出,但见了灵幡,念起少爷,便想奔去一拜,哪里知道……哪里知道……”

    “哪里知道,竟被我一手擒了!”叶惊非接口,点头道,“后来我闻絮儿有事,急急奔去,看着你的,只陶府一个家人,你为何不借机逃脱,反是与他奔回后院?”

    齐明摇头道,“我虽被老爷逐出,实是齐明自个儿的错处。我身受陶家大恩,闻说陶家有事,岂能不管?”

    叶惊非微微点头,说道,“这般说,你也算忠义!”微一沉吟,说道,“今日你不顾性命,救了陶凝孩儿,过往纵是有错,也算抵得过了,正可趁此机缘,与陶家化解,纵是不再回来,却也不必背着被逐的恶名。”说着起身,向外行去,说道,“你留于此处,我去替你说情!”

    齐明大吃一惊,忙道,“七爷!”急急起身奔前,将他截了,说道,“七爷,我……我……你若说我去瞧小姐,我……我……齐明怕是一死,老爷也不会饶我!”

    风絮儿也是自后赶来,拉了叶惊非道,“七郎,你莫胡来,齐明不能见老爷!”见叶惊非面露诧色,咬了唇,向齐明望去一眼,说道,“齐明,七郎……七郎不是外人,你……你……”

    齐明面色一变,微微点头道,“是齐明……齐明不知好歹,竟……竟对……竟对小姐……”说不得几字,咬了牙,再也说之不出。

    叶惊非心中微动,转眸向风絮儿瞧去一眼,奇道,“莫不是齐明与小姐有了私情,被老爷知觉?”

    一语出口,齐明与风絮儿齐齐大吃一惊,同声呼道,“没有!没有!”

    齐明脸色惨白,扑嗵一声,于叶惊非面前跪下,急道,“七爷,此事关系小姐清白,万万不可乱说!”

    风絮儿也是双手连摇,说道,“七郎,陶家门风极严,你……你莫要胡说!”

    叶惊非剑眉微挑,脑中却是闪出陶凝与察加图之事,问道,“若无私情,为何竟被老爷逐了出府?”

    齐明见话说至此,只得一咬牙,低声道,“是齐明痴心妄想,被小姐……被小姐说与老爷得知,老爷一怒之下,将我逐了出府,我……我……小姐冰清玉洁,岂会……岂会与我一个下人有……有私?”

    叶惊非瞬息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俯首向他望了,问道,“你因陶凝被逐,竟不恨她?”

    齐明连连摇头,忙道,“错在齐明,怎敢怨怪小姐?”

    正说间,但闻门外有人回道,“爷,陶老爷、陶夫人去了前厅,正使人寻絮儿姑娘。”

    叶惊非一怔,回头望时,但见风絮儿瞬间白了小脸,红了眼圈,垂下头去。叶惊非心中暗叹,说道,“知道了!”一臂揽了她在怀,柔声道,“我陪你去罢!”垂目向跪于地上的齐明望去一眼,又道,“齐明,我与絮儿且去,你在此候我!”不管齐明求告,吩咐人看管,自揽了风絮儿出外。

    一场纷乱,终于了结。陶夫人于陶诤灵前焚了香,低声念道,“诤儿!诤儿!娘知你不愿就此去了,只是,娘只剩你姐姐一人,你须护着她,她……她若再有个好歹,娘可不能活了!”

    念及爱子惨死,女儿又逢此劫难,不觉簌簌的落下泪来。强抑悲痛,取帕子将泪拭了,又道,“娘知道,察加图将你害死,你姐姐却替他生了孩儿,你心里……你心里过不去,可是,那孩儿是你姐姐的性命,你……你便放过了他罢!”念念叨叨,连声祝祷。

    风絮儿随着叶惊非方至门外,闻她念的悲切,心中一酸,珠泪滚滚而落。叶惊非心底暗叹,环臂将她轻轻一揽,柔声道,“絮儿,入去罢!”见她轻轻点头,方扬声唤道,“陶伯父,陶伯母!” 携了风絮儿入内,说道,“今日之祸,全是七郎防范不周,好在有惊无险,伯父伯母勿怪!”说着躬身见礼。

    陶夫人转了身,向二人望来一眼,叹了口气,低声道,“一个小小孩儿,又能碍了何人,分明是……”侧头向陶诤灵柩望来一眼,低声道,“诤儿死于察加图之手,那孩儿,却是察加图的儿子,是我诤儿心里过不去,才……才……”说着话,又再垂下泪来。

    陶老爷叹了口气,说道,“诤儿性子良善,又岂会生那般心思?你也胡思!”

    陶夫人骤的抬头,说道,“你又怎知?诤儿枉死,一口怨气郁结,冤魂自不肯散,何况……何况……”抬了头,向风絮儿瞧来一眼,说道,“絮儿,诤儿不肯就去,也是……也是念着你,你便了了诤儿一桩心事,令他安心去了罢!”

    说着话,垂首拭泪,双侧发丝垂下,竟是大半花白,这数日间,竟似老了十岁有余。风絮儿默默瞧了,不觉心中一酸,暗道,“陶家养我八年,陶诤又是为我而死,我便代陶诤再陪他们三年,也是该当的罢?”

    微微咬唇,侧头向叶惊非望来一眼,心底暗酸,暗道,“只是不知,七郎可肯等我三年?纵是他肯,我……我那时是未亡人之身,他……他……叶家那般家世,又岂会容我?怕是……怕是有陶诤在前,我与七郎,终究无份。”

    转念间,又道,“且莫说三年,纵是在此苦守一世,有七郎这几日如此待我,我也不枉了,只是……只是……只是这几日,却又太短了些。”一时间,思绪万千,柔肠百结,珠泪滴滴滑落,心中却慢慢安定。身子轻挣,脱出叶惊非怀抱,慢慢向陶夫人行来。

    叶惊非见她一张小脸一时青白,一时又红潮泛涌,片刻间,却又露出一抹坚定,不禁暗暗摇头,赶上两步,又再将她揽入怀中,唤道,“絮儿!”手臂暗紧,意示安抚。抬了头,望向陶夫人道,“伯母,陶诤为絮儿而死,他心里,必是要絮儿快快活活的活着,却不是守着他的牌位,受那一世清苦。”

    陶夫人面色微变,低声道,“七爷于我陶家有恩,我……我心中感念,只是……只是……絮儿亲口允婚,诤儿又是为她而死,我只求她陪得诤儿三年,了了诤儿一番心思,又有何难处?难不成,诤儿便这般孤孤单单的去了?”

    风絮儿泪落如雨,哽咽道,“夫人,我……我……陶诤待絮儿之情,絮儿……絮儿永不会忘,我……我……”欲待要应,心头伤痛难忍,却说不出话来。

    陶夫人抬头向她扫来一眼,又道,“絮儿,三年之后,你……你仍是女儿之身,若要改嫁,我自不阻拦,你……你又何急于一时,撇清了干系,枉了诤儿如此对你!”说着话,又再落下泪来,低声道,“七爷,你既与陶诤有旧,他一个故去之人,你……你便成全了他罢!”

    风絮儿闻听她道自己是“女儿之身”,不由晕红满面,不自觉向叶惊非瞧去一眼,心道,“我身子已给了七郎,本该随了他去,只是……只是陶诤……”

    蓦然间,心中动念,暗道,“当初,我为得哄七郎安心,竟言少爷故去,哪想一语成谶,陶诤果然因我而死。难道,这一切,竟是……竟是天意?那,我只言自个儿是七郎妹子,又亲口应了陶诤亲事,岂不是……岂不是也必会成真?”

    这方风絮儿心中思潮起伏,一时未应,叶惊非只微微一默,垂了头,向身畔风絮儿望来一眼,便低声应道,“絮儿曾应陶诤亲事,确是属实,只是……二老应是知晓,七郎与絮儿虽是兄妹相称,实则,絮儿并非七郎妹子。”

    陶老爷点头道,“我们眼瞧着絮儿长大,她向无亲人,自也并无哥哥,闻说,是因……是因……”

    叶惊非点头道,“是因七郎伤后,失了记忆,竟不知自个儿身世,絮儿为得安抚七郎,方谎称七郎是絮儿哥哥!”述及往事,心中一时甜蜜,一时酸涩,暗道,“我若早些领会絮儿待我的情义,携了她同回姑苏,又怎会有如此多事端?”

    陶夫人点了点头,说道,“你虽不是絮儿亲哥哥,可是……可是你这般为她,却又强似哥哥!”抬了头,向叶惊非道,“七郎,今日当了你的面提及此事,也是……也是她有个娘家人之意,你……你……”

    “伯母!”叶惊非轻声打断,摇头说道,“我待絮儿,早非如待妹妹一般!”环臂将絮儿紧揽入怀,低声道,“在大罗一年,我与絮儿,早已生死相许。只是……只是那时我旧病发作,又……又因了旁的误会,方离了她,回返姑苏。后来,我离了姑苏,赶赴大罗寻找不获,又再赶来芙蓉城,便只为寻了她,带她回姑苏完婚!”

    “完婚”二字一出,非但陶家二老大吃一惊,便是风絮儿,脑中也恍如炸雷轰响,脑中一片迷乱。

    盈然水眸,瞬间泪水充盈,抬了头,于他俊美面庞怔怔而望,颤声唤道,“七……七郎……”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闻他意欲迎娶,一时间,心中又惊又喜,又疑听错,呆怔当地,竟不知身在何处。

    陶老爷呆怔片刻,点头道,“难怪……难怪……”讷讷两字,再也说不出一语。

    陶夫人却是神色大变,连连摇头,厉声道,“不!不!我诤儿尸骨未寒,你们便做出此事,还是……还是……”一手指了陶诤棺木,双眸泪水涌出,大声喊道,“还是当着诤儿灵位!絮儿,你便不怕诤儿死不瞑目,夜夜去寻你,令你此生不得安生?”厉声呼喝,一瞬间,一张慈善面容,竟变的狰狞。

    风絮儿心头一寒,颤声唤道,“夫人!”挣脱叶惊非怀抱,抢前一把扶上,珠泪亦是滚滚而落,哭道,“夫人,你……你莫伤心,是……是絮儿不好!我……我不该欢喜着七郎,又去应了陶诤亲事,我……我……”

    思及只因那一语允婚,便使陶诤割舍不下,追寻而来,竟至送掉性命。一时间,心痛如割,伤心难禁,风絮儿双手掩面,失声痛哭,但觉双膝酸软,身子微微一晃,靠上摆放陶诤灵位的供桌,慢慢滑下。

    叶惊非心底一疼,忙抢前一步,一臂将她扶了,低声道,“絮儿,此事岂能怪你?只怪我当初分不清对你的情义,竟负气离去!”叹了口气,抬头向陶家二老望去,说道,“当初,我与絮儿的情义,陶诤也是知晓,只因我离去,他要照护絮儿,方出言求亲……此事……终是七郎对他不住。”

    陶夫人心头早已一片迷乱,脑中只念,风絮儿明明应了陶诤亲事,陶诤身死,灵柩未去,她便另投旁人怀抱,如此这般,陶诤岂不白死?她一心念着爱子,哪里闻得进这般话语,大声道,“絮儿是我家养大的丫头,又亲口应了诤儿亲事,今日,便须与诤儿成亲。你……你虽对陶家有恩,却也并非絮儿哥哥,此事,与你再也无干,你……你快些去罢……”扑奔上前,双手于叶惊非手臂连推,竟欲赶了他出门。

    叶惊非无奈,向后退了两步,一手将她扶了,唤道,“伯母……”心中无措,抬了头,向陶老爷望去。

    陶老爷颤颤立起,奔来拉了陶夫人道,“夫人,你且莫吵,此事……此事……”重重叹了口气,说道,“诤儿无福,你……你还是成全了絮儿与七郎罢!”

    陶夫人拼命摇头,嘶声大喊道,“不!不!难不成,我诤儿竟然白死?他用性命护下的媳妇,便这般让与旁人?”摆脱叶惊非扶持,一手拉了风絮儿,便向陶诤棺木前拖去,说道,“絮儿,你今日便与诤儿成亲,明日我便令你当家!”

    风絮儿心中彷徨无主,哭道,“夫人!”一手扶上供桌,眼前,便是陶诤的黑玉灵位。风絮儿脑中一片迷乱,眼前尽是陶诤的微笑,陶诤的眼眸,陶诤……逝去前,苍白的面容。一时间,心中伤痛莫明,“哇”的一声大哭出声,珠泪狂涌,不可止歇。

    正闹间,但闻厅外有人唤道,“小姐,你怎么来了?”随着话声,白帘挑动,陶凝白纱覆面,一手扶了柳儿,颤颤步入厅中。

    风絮儿身子一颤,瞬息回过神来,哭声顿止,一手将泪拭去,转身向厅门迎出,唤道,“小姐!”

    陶夫人正自哭闹,一时也尽皆忘却,抛下风絮儿,急急奔来,唤道,“凝儿!”

    陶老爷正被这一团纷乱搅的头疼,此刻见了女儿,也顾不得,忙迎了出来,唤道,“凝儿!”

    叶惊非眼见乱上加乱,暗暗叹息顿足,也只得迎了,唤道,“陶小姐!”

    四人齐齐迎上,各自呼唤,一个说,“凝儿,你怎么出来了?”

    一个道,“凝儿,你可也是为了弟弟不平?”

    再一个道,“小姐,你方生产,又受了惊,却又出来吹风。”

    叶惊非却道,“陶小姐,可是出了事端?”

    四个人,四般心思,齐齐发问。

    陶凝微微摇头,一手推开众人扶持,慢慢行于陶诤灵前,轻声道,“回家这几日,我竟不曾来瞧过他!”身子前俯,手指于黑玉灵牌轻抚,珠泪滚滚而落,瞬间打湿面上薄纱。

    风絮儿心中担忧,上前将她手臂扶了,说道,“小姐,你身子要紧,莫要伤心才是!”

    陶夫人闻陶凝言语,本是伤心,闻风絮儿一言,却道,“凝儿与诤儿姐弟情深,又哪里如你一般,竟是个没心肝的,我的诤儿……我的诤儿……”转了头,扑去陶诤灵前,放声大哭,嚷道,“诤儿……诤儿……你竟将性命如此白送,旁人却毫不将你顾念……”

    风絮儿闻她这般言语,身子顿然僵住,珠泪滚落,咬了牙,回头向叶惊非望去一眼,低泣道,“七……七郎,我……我……陶家与我有恩,我……我又果然应了陶诤亲事,若不然……若不然……”欲要出口应下陶夫人,却知这番话出口,自己与叶惊非再也无缘,一时间,伤心难禁,泪哽声阻。

    隔了片刻,勉强压下心头酸苦,方道,“七……七郎,终究是絮儿无福,不能……不能……”狠狠咬唇,将心一横,说道,“七郎,你……你忘了絮儿罢!”说着话,便欲向陶夫人近前去。

    叶惊非见她神情惨淡,心中疼惜,一把将她揽回,柔声道,“傻絮儿,你我情重,令七郎如何忘你?”

    抬了衣袖欲要替她拭泪,却被陶夫人一掌推开,指了他道,“叶七郎,你口口声声与我诤儿有旧……却当了他的灵位,与他未过门的媳妇行这等事,你……你……可不是成心……”方骂出半句,一口气转不过来,竟仰天便倒。

    “伯母!”叶惊非急喊,抢前一步将她抱上,连声道,“伯母,你有话慢说,且莫心急!”半扶半抱,将她身子移入椅中坐了。

    风絮儿与陶凝扑前,替她拍抚顺气,连声呼唤。隔了好一会儿,陶夫人“啊”的一声,又再哭出声来,哭道,“诤儿……我的诤儿……”

    风絮儿见她无恙,长长松了口气,一手于她胸前拍抚,一边道,“夫人,你……你莫生气,絮儿……絮儿应了便是!”将头低垂,一张小脸渐变苍白,竟是不向叶惊非瞧去一眼。

    话方出口,陶夫人一跃而起,拉了她的手问道,“絮儿,好絮儿,你……你可是应了?好孩子!好孩子!诤儿总算不曾瞧错!”连声呼喊,拉了她手再不肯松开。

    风絮儿心中伤痛欲绝,只得咬了唇,轻轻点头。未等她开口,却闻陶凝道,“娘,这使不得!”双手伸出,一手一个,将二人手掌拉开,却牢牢握了,并不放手,说道,“娘,絮儿与七郎有情,我与陶诤早知,你又何苦为了陶诤,要害絮儿一世?”

    陶夫人脸色大变,将手狠狠一甩,自陶凝掌中脱出,一手指了陶诤棺木,颤颤行去,却是转了头,向陶凝道,“凝儿,你可糊涂了,那个……那个是你弟弟!”

    “凝儿知道!”陶凝急急点头,放脱风絮儿,赶着将她扶了,垂泪道,“娘,你莫怪絮儿与七郎,我……我……”狠狠咬牙,泣声道,“均是我这做姐姐的不好,方累了弟弟性命,还……还险些害了絮儿,如今,到此地步,又怎么能因了陶诤,再误了絮儿与七郎!”

    陶家二老大惊,齐声道,“凝儿,你说什么?可不是糊涂了?”

    陶凝轻轻摇头,慢慢止了泪水,扶陶夫人坐回椅中,倚于她身畔一同坐了,整了情绪,将大罗之事,慢慢讲述。说道,“我被休弃,本欲与陶诤回返芙蓉城,哪知元兵封了路,一时羁留大罗。我二人无措间,却又恰巧遇了表哥,表哥让了自个儿最好的院子出来,又多加照护。我……我见他爽直豁达,对我与陶诤又颇多照应,不自觉的,便将一片真情交付。哪知……哪知……”

    抬头向叶、风二人瞧去一眼,低声续道,“哪知,那日他与陶诤出外,遇了絮儿,竟……竟便动了念头,我知晓之后,心中嫉恨,却不知如何是好。便在那时,陶诤寻我,说他欢喜了絮儿,我……我……”

    桩桩件件,将给风絮儿下迷 药,却被察加图误饮之事慢慢说出,便连自己失 身之事,也是不加隐瞒。说至后来,掩面低泣,哽声道,“也是我一时糊涂,只道为表哥占了身子,他……他纵不欢喜,亲戚一场,也必有个交待,便……便一时纵了……纵了性情,与他……与他……”

    自那日之后,察加图时时派人将她接去自己居处纵 欲,她只道察加图渐渐转了心意,只曲意承欢,盼着他将自己带回鄂丽成亲。哪知隔不多久,察加图述了真实心意,竟是令她从旁相助,欲得絮儿。

    讲至此处,微微一停,向风絮儿瞧了一眼,说道,“那日,陶诤说约你选藕,我便知会了察加图,他便命我设法绊住陶诤,好令他借机下手。我……我……我虽依他所命,可是……可是心中不甘,中途又将陶诤放了……”

    思及那日之事,风絮儿娇怯身躯,掠过一抹颤抖,微微点头,低声道,“原是如此!”暗思若非她中途将陶诤放脱,自己势必为察加图所辱,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感激。

    陶凝长长吸了口气,又再慢慢讲了下去。那日,察加图怨怪她放掉陶诤,便百般凌辱,令她心底生怨,竟起意毁去风絮儿容貌。便在那时,竟发现怀了身孕,以此相胁,令察加图带她回返鄂丽。

    思绪,渐渐飘回,泪水,一滴一滴,静静滑落。陶凝摇头道,“回了鄂丽,我只道他瞧在孩儿份上,也会好生待我,哪里知道……哪里知道,我……我深爱之人,竟是……竟是一只恶魔!”

    声音,由呜咽,转为凄厉,说道,“他说我这如鬼一般的容貌,无法见人,一入王宫,便将我囚入冷宫,还……还……”咬了咬牙,说道,“他不顾我怀有身孕,竟请了苗人,与我换肤!”

    “换肤?”叶惊非与风絮儿齐声惊呼。陶夫人却问,“凝儿,何谓换肤?”

    陶凝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低声道,“换肤,便是……便是……将我自个儿的皮肉割去,换上旁人的皮肉。”说着话,骤然抬手,一把将面上白纱掀去。

    风絮儿不防,不禁轻声惊呼,哪知一望之下,却并未如料中恐怖的面貌。面纱下,但见她面颊苍白无色,原本狰狞的伤口,此刻只剩淡淡的两条红印,扭曲的五官,业已恢复原位,宛然可见原本的俏丽。只是……念及她的话语,风絮儿与叶惊非均是齐齐打了个寒颤。

    “将自个儿的皮肉割去,换上旁人的皮肉。”此话说来简单,可是,身受者,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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