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命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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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地的清凉，慢慢渗入身体，陶诤长长吁出口闷气，悠悠醒转。手机看小说M。bgq8。cc 才是最佳选择！撑了身子，慢慢站起，但觉头重脚轻，脑中，一片昏沉，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眸光，于宽大的庭院轻移，茫然的掠过厮杀的人群，落上不远处，靠坐血泊中的费澶。

    方才的一幕一幕，瞬间撞入脑中，垂首间，但见短刀凝血，尚握在自己手中。陶诤一惊，手指忙松，短刀落地，“噗”声插|入泥土。“我杀人了！”陶诤低喃，心底，掩上浓浓的恐惧。

    从小到大，莫说杀人，便连鸡都不曾杀过一只，如今，他竟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念及方才那一刀一刀的连戳，陶诤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抬了头，望向混战中的人群，叶七郎……莫尔表哥……陶诤的心，有着瞬间的收紧，这几日的事，一件件，齐齐袭入脑中。

    自己与絮儿身陷王宫，莫尔来访……自己因一己之私，竟将叶七郎行踪泄露……叶七郎中计被俘……昨夜，察加图的话，在耳畔响起。是啊，自己出卖了叶七郎，若是，莫尔得知，会如何待他？

    心，一阵阵发冷，痛悔，无边无际的蔓延。骤然间，场中人齐声大喊，陶诤悚然一惊，不自觉的，回头向殿前望去。那里，察加图一杆长枪，破空疾掠，直奔殿前那娇小的身影，而那身影竟是……

    “絮儿——”陶诤大吼，不假思索，奋力跃出，向那娇小身影扑去。

    双臂，环上熟悉的娇软身躯，唇角，刚刚挑起，陶诤但觉后心一凉，喉间甜意上涌，“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骤然失了气力，双臂一松，慢慢向下滑落。一个未成形的笑容，顿时凝于唇角。

    风絮儿眼见长枪刺到，只能连连后退，一个“死”字刚刚袭上心头，却见人影一闪，身体已箍上两条熟悉的臂膀，紧接着，颈上一热，怀中男子喷出一口鲜血，双臂一松，慢慢滑倒。

    “陶诤！”风絮儿大喊，急急抱上正自滑落的身躯，随着他，慢慢坐倒。

    “陶诤——”叶惊非、莫尔又再齐喊。莫尔连声喝命，三王府护卫攻势骤紧，向殿前杀去。叶惊非举剑撩开身前阻挡，人剑合一，剑光点点，向察加图后心疾刺。

    察加图一枪刺中陶诤，不及将长枪拔出，叶惊非长剑已到。急切间，察加图脱手放枪，身体向侧翻滚，避开叶惊非夺命一击，一手抓起地上一柄单刀，向上撩格，挡开叶惊非连环三剑，连滚带爬，远远逃开。叶惊非欲待追击，身旁四剑齐出，已将他死死缠上。

    风絮儿惊的呆了，双手紧紧抱着陶诤，连连摇头，大声哭喊，“陶诤……陶诤……求你不要死，陶诤……”这一瞬间，天地间，没有了自身，没有了叶七郎，没有了一切一切……所有的，唯有怀中这个少年。

    从小到大，多少默默的相伴，多少温柔的呵护，纵是自己对他一再的拒绝，他对她，竟仍是痴心不改，到头来，他竟为她而死！珠泪，滚滚而落，风絮儿的心，瞬间碎成一片一片。

    “陶诤！”低喃的轻唤，千言万语，已无法出声。若是，时光可以倒流，她宁肯没有叶七郎，宁肯自己只是个陶家的小丫头，便这般伴着他，陪着他，看着他……颤抖的手指，轻轻替他拭去唇上的血迹，落泪的眸子，一瞬不眨的注视。

    身体的温度，仿佛在慢慢失去，而，肩背间，仍能感觉得到，那紧紧的抱扶。“絮……絮儿……”温和的眸子，眨上一丝神采，颤抖的唇，低唤着那刻入灵魂的名字。

    娇美的小脸，滚落清亮的珠泪，那是……为他而流的罢？陶诤的心，有着片刻的振奋。只是……若是她知道，自己出卖叶七郎，莫说抱着他，怕是，再不会理他罢？

    心底，掠过一抹惊慌，陶诤挣扎着，抬手握上风絮儿的臂膀，“絮……絮儿……我……我……对不住……”生命，正在一点点抽离，若是他此时不说，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此一刻，他不想再隐瞒，也不想再逃避，甚至，他也并不求她的原谅，他只想将心中的歉疚说出，令自己……死而无憾罢！

    “陶诤！”风絮儿急急摇头，双臂，环的更紧，“陶诤，你没有对不住絮儿，是絮儿对不住你！”滚落的泪水，模糊了视线，风絮儿紧紧抱着怀中的少年，轻轻摇晃。

    从不曾想过，会有今日，纵是遇了叶七郎，也不从不曾想过，有一天，会失去陶诤。可是，望着那全数没入他体内的枪尖，风絮儿的心，一寸寸下沉。

    她知道，这不比前次，他受了宫刑，满身是血被拖出风沽王宫。虽说，那时她也感觉到绝望，但，却远不及此时的透骨透心。

    “不……不……”陶诤轻轻摇头，张了唇，拼尽气力，想要说些什么。她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她不知道，是他出卖了叶七郎，让他陷身囹圄。她不知道，是他将蒲一凡惊出玉石之城，令她失去最后一个救助的机会。更何况，他在受宫刑之后，尚且想用他的方法，得到她的身体，而……那龌龊的方法，竟是来自费澶……那是他永难挥去的羞辱啊，他怎会想要令她承受？

    “陶诤！”望着他眸中的急切，风絮儿急急阻止，“陶诤，你听絮儿说！”挥去涌落的珠泪，风絮儿绵软的手掌，轻轻托着他的面颊，俯首与他对望。“陶诤，我们自小儿一道长大，你的心，絮儿岂能不知？不管你做了什么，絮儿都不怪你，不怪你……”随着轻喃的话语，泪水滴滴滑落。她不知道，他曾做过什么，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不管眼前少年曾做过何事，她都无法怨怪。

    “是……真的？”温和的眸光，变的热烈，这一瞬间，仿佛，自己果真不曾做错过什么。大大喘息，背后的痛楚，变的那般清晰，陶诤大大吸了口气，眸光，向场中移去，低声道，“七……七郎……”絮儿原谅了他，那他欠着的，便只有叶七郎了。

    “七郎！”风絮儿忙唤，抬了头，唤道，“七郎，陶诤……陶诤……”

    叶惊非闻唤，心中一紧，长剑斜挑疾抹，又再了结两人，返身向殿前奔回。“陶诤！”一手托了他肩背，将他身子扶高一些，“你唤我？”努力绽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宛若平日。

    陶诤仰了头，怔怔而视。昨夜，他已知晓，是自己将他出卖，为何，竟无一丝恼意？“七……七郎，对……对不起……”陶诤轻声低喃，求恕的眸子定定的注视着叶七郎，心里，隐隐的，掠过一抹奢望。既是……絮儿能够原谅他，那么，七郎……

    “傻瓜！”叶惊非轻轻摇头，低声道，“你不曾做过什么，没有人怪你，知不知道？”莫说得知了他所受的折磨，纵是不知，眼前，不过是一个初长成的孩子，他又岂会与他计较？

    “陶诤，在我心里，你与絮儿一般，都是七郎的……亲人！”那一年，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在他的认知里，除了絮儿，便只有陶诤。

    “亲……亲人？”陶诤低语。他将他当作亲人，是吗？他从不曾怪过他，是吗？那一年，与他二人同聚的一幕一幕，瞬间于眼前回演。大罗城外，湖上泛舟……二人所居的小院中，三人一同过年，把酒言欢……所有的一切，那般遥远，却，又似在近前。

    那时，他的心里眼里，只有絮儿，而……七郎，竟将他当亲人吗？陶诤的心，瞬间变的火热，一片水雾，弥漫上温和的眸子。除却絮儿，他从不知，还有人，可以给他如此强烈的……幸福！

    “陶诤，是真的！”风絮儿轻柔的声音，于耳畔响起，“陶诤，没有人怪你，真的！”轻声低语，泪水，却不住的滑落。风絮儿抬了头，望向面前的男子，“七郎……”想要求他救救陶诤，而他同样痛楚的眸子，却令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那急切痛楚的神情，那般真实，真实到，似是……他一生的渴望。陶诤怔怔的注视，心，慢慢踏实平稳。他们，均不怪他，是吧？“絮……絮儿！”喃声低唤，流逝的生命，已令他的声音渐渐低垂，“我……我……”张了唇，艰难的呼吸。

    眼前，是她深爱的女子，他知道，她的心里，始终只有叶七郎，但，这最后一刻，他想令她知晓，他有多爱她。

    “我知道！”风絮儿轻轻点头，那饱含深情的眸光，她怎会读不懂？他的深情，他已用他的生命证明，不是吗？此一刻，又何须他的只言片语？

    手臂间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抽搐，那温和的眸子，也渐变黯淡，望着他渐渐扩大的瞳孔，风絮儿的泪水，再次狂涌而出，“陶诤！”咬了牙，拼命忍下全身的颤抖，轻声道，“陶诤，絮儿心里，始终有你！”慢慢俯下身子，在他怔忡的注视下，轻轻覆上他……温度渐失的唇。

    “絮儿心里，始终有你！”陶诤心里，默默重复，唇上柔软的触动，牵出他绽开的笑容。领略着她的美好，他的神思，渐渐沉入一片迷离。温和的眸子，慢慢阖上，握着她臂膀的手，慢慢垂落……

    怀抱中的身子，骤然一沉，风絮儿心中一空，“哇”的一声，痛哭失声，“陶诤……陶诤……”颤抖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大喊。失去了，失去了，这一刻，她仿似失去了一生的珍宝，她失去了这个自幼护着她，陪着她的少年，从此，再也没有了那温和的注视，再也没有那脉脉的相守……

    “陶诤！”泪水，滑下俊美的面颊，叶惊非喃喃低唤。默默拔于那至他死命的长枪，张了手臂，将两个人儿，尽数拥入怀中。“陶诤，你放心去罢！”心底自语，泪水，不可止歇的默默流淌。

    第一次见陶诤，那温和的眸子，闪着狂喜，年轻的脸上，映着满满的阳光，自街对面疾奔而来，一把将絮儿揽入怀中……短短一年，一个不经世事的少年，竟受了如许多磨难，更……连性命，也不能保全。

    风絮儿的哭喊，全声皆闻，手中兵刃略缓，齐齐回头注目。“陶诤！”宫门外，传来一声尖亮的惊呼，竟是无人有心理会。

    “陶诤死了！”察加图的心，微微一疼，过往的一切，瞬间于脑中闪过，片刻间，一颗心又再变的狠硬。“若他不与本王为敌，怎会落至今日？”

    眸光，移上跪坐于地的修长身影，察加图染红的眸子，闪过一丝狠戾。叶七郎！絮儿心心念念不忘的男子，只需除了他，絮儿，便是他的了！一念及此，察加图的脚步，已向殿前移去，在众人未从怔忡间回神之际，已举刀，向叶七郎劈去。

    “小七，当心！”叶惊穹最先回神，喝声方出，手中长剑便如一道银虹，力贯而出。“当”声大响，察加图单刀为他长剑击中，脱手飞出。察加图手臂酸麻，“蹬蹬”连退两步，一低头，正欲去取散落满地的兵刃，却觉后心一凉，整个人，已无法移动半步。

    难以置信的望着胸前露出的剑尖，察加图心中，一片迷茫。是……有人背后偷袭？这剑，是穿过了他的身体？身子微晃，脑中，一团混乱。不！不会！他是王子啊，怎么可以有人偷袭他？又是何人，会偷袭他察加图王子？

    身体，变的僵直，察加图下意识的转身，去瞧身后之人。是何人？竟敢刺杀王子？眼前，陶凝臃肿的身形，正踉跄后退，面纱上，露出一双满是仇恨的眼睛。

    “是……你？”察加图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实难相信，他会死在她的手里，一个……任由自己凌虐，尚一意嫁他为妃的女子。

    “是我！”陶凝低应，“察加图！”狠狠咬牙，齿缝中迸出的话语，再不含一丝爱意，“你应我，我假救叶七郎，你便放了陶诤！可是，你却杀了他！你……你……你好毒！”满腔的愤恨，使得话语，变的颤抖，身子微微摇晃，向后绵绵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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