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懑,越发难抑。扑于费澶身前,将他双腿骑胯身下,双手握刀,刀尖向下,向那令他受尽羞辱的可厌部位连连下戳,片刻不停,竟是戳的稀烂。
费澶被他一刀破腹,一时并不就死,靠了湖石,但觉下体一阵阵剧痛,莫说抗拒,便连闪避,也已使不上一丝气力。
激斗中百余人,见了此番情形,均是惊骇莫名。有些侍卫竟是吓的傻了,垂了兵刃,呆呆而视。叶七郎不知原由,见了费澶惨状,心底不禁一寒,手中长剑随手挥格,竟出不得声呼唤陶诤。
满场惊骇,唯蒲一凡,于这一个月来,将陶诤欺的惯了,却是并不惧怕,一声冷哼,大步向前奔出,喝道,“陶诤,你既已是费特使的人……”
一话尚未喝出,但见陶诤双手顿停,霍然抬起头来,往日温和怯弱的双眸,已是充的血红,身子跃起,挥刀向他疾扑。
蒲一凡吓了一跳,“啊”的一声惊呼,急急后退,待到陶诤扑到,身子一斜,挥手将他推翻在地,一手指了,嚷道,“疯了,他疯了!”转了身,向自己侍卫这方逃回。
陶诤本是凭着胸口一股怨愤之气,方勇气大增,此时杀了费澶,心中气势顿泄,再被蒲一凡一推,一口气接不上来,“咕咚”一声,滚落于地,昏了过去。
察加图惊怔中回神,疾声喝令,命众侍卫加紧围攻叶惊非,又分出二人去瞧费澶。
费澶倒靠于湖石之上,双眸大张,已无神采,口唇微动,却发不出一丝声息。肚腹上横着一条长长切口,肚腹中形状各异的一团团物什,正慢慢滑出,下体连中数十刀,已被捣的稀烂。
他所伤虽重,奈何一时并不就死,身体犹自不断抽|搐,却再也提不出一分气力。
刀剑所杀之人,两名侍卫司空见惯,但如此惨状,却令这二人也吓了一跳,二人同时退后几步,惊恐对视一眼,竟不敢上前,只得颤声回道,“王子,费大人未死,只是……只是怕是不活了!”
那方察加图闻报,皱眉道,“那便莫去管他,料理了叶七郎,一并收拾!”
话音方落,但闻墙上一声朗笑,一个冷凝的声音说道,“我叶家的人,岂是你一个鄂丽王子动得?”随着笑声,十余条人影骤的越过宫墙,落入侍卫丛中。叶旭、叶升均在其内,高声呼喝,已加入战团。
叶惊非闻声大喜,抬了头,唤道,“四哥!”
墙上一人翩然而立,俊眉朗目,满脸淡然,冷冽眸光,于场中淡扫。凛然气势,不怒自威,正是玉石之城的城主,叶家四爷,叶惊穹!
叶惊穹闻唤,垂目向叶惊非扫了一眼,长眉淡挑,唇角微撇,说道,“小七,这一年,你可是将功夫搁下了,这般一堆草包,也困得你住?”身形微晃,飘然跃下,挥洒处,已十余人倒地。
察加图两次险为叶惊非所伤,此时远远避开,待见叶惊穹神威,心中越发惊急,连声大喝,长枪斜挑,向叶旭袭去。众侍卫见王子亲自拼杀,均是精神一振,一时间,王宫后殿,杀声震天。
不知昏睡多久,风絮儿悠悠醒转,昏沉中,将头微微侧转,但觉头疼如裂,左边面颊竟是木然无觉。脑中,犹自昏沉,闷沉的双耳,却是捕捉到隐隐的厮杀声。
风絮儿微微皱眉,张了眸,无意识的望向上方帐顶。帐幔轻摇,昨夜之事,蓦然间袭上心头。记起了,昨夜,察加图又来强索……叶七郎逃出刑房……察加图下令格杀……
“七郎!”风絮儿一惊,急急坐起,眸光到处,却是自己半|裸的身躯。风絮儿脑中轰然巨响,心底,顿然一阵冰凉。惊悸的眸子,无意识的望着抛落一地的衣衫,隐约间记起,自己昏去之前,察加图正压于自己身上……
“不,不要!”风絮儿惊恐摇头,一张小脸瞬间变的苍白。珠泪于眶内滚了一滚,终于忍耐不住,簌簌而落。心中,是一片茫然,脑中,不断泛出昨夜之事。昨夜自己昏了去,再无反抗之能,难道,竟便这般失了清白?
怔怔呆坐,一颗心,空空荡荡的,竟似虚无。昨夜,那才三更天吧?察加图到来,未说几句话,便要强索,纠缠之下,自己被他打昏。而……风絮儿抬了头,怔怔望向大白的窗纸。天已大亮,这几个时辰中,究竟发生过什么?
神思飘荡间,一声清越的长笑隐约传来,令她悚然一惊,“七……七郎!”喃声低唤,自身羞辱登时抛于脑后,一跃而起,匆匆寻衣套上,打开殿门,向外奔来。
殿外激烈的厮杀,满地的血迹,令她大吃一惊。眸光,急急掠过人群,瞬间定格上银光飞舞中的男子。俊逸容颜,翩然之姿……不是叶七郎,又能是谁?
只这一眼,庭院中的厮杀,化为虚无,满庭的人群,皆成剪影,心中眼中,便唯有那绝世无双的少年郎。“七郎!”风絮儿喃声低唤,一步步,向他行去。
毁了清白,今生,与他再也无望,可是……此刻能再见他一面,瞧着他的浅淡笑颜,一颗心,便满满的,尽是喜悦。
自叶惊穹等人闯入,风沽族人便奉命守于殿前,以防有人抢入殿中。此时,突然见她奔出,众人均是一怔,便有几人向她身前拦去。一名侍卫横臂一挡,说道,“公主,还是阶上瞧瞧热闹罢!”他素知这所谓的公主,不过是自己主子送于鄂丽王子的一件礼物,神情间,便极不恭敬。
风絮儿视而不见,只觉面前有物拦阻,脚步略停,一双眸子,却是不离那少年身上。
蒲一凡心中本已烦乱,见她奔出,越加不耐,大步抢上,一把拉了她手臂,喝道,“飞絮,你还是回殿中歇着罢!”一手横拖,便将她向殿中拖去。
风絮儿恍然一惊,“啊”的一声喊出声来,说道,“你放开我!”手臂连挥,转头唤道,“七郎——”
叶惊非正凝神应战,骤闻呼声,心中一震,回头望时,果然是那魂牵梦萦的娇俏身影。叶惊非大喜,唤道,“絮儿!”一剑将身前之人逼退,拔步向她奔来。
风絮儿身子为蒲一凡拖了向殿门行去,却是回了头,一瞬不眨的水眸,向远处男子注视,蓦然间,但见他身后寒光一闪,一柄单刀,向他后脑劈到。风絮儿只吓的魂飞魄散,尖声大叫,“七郎,小心!”
叶惊非不及回头,身子疾纵前跃,将那一刀避开,身畔,却又有两柄长剑将他缠上。远处,叶惊穹低喝道,“小七,先料理这帮恶徒!”微微一顿,又再扬声道,“絮儿莫怕,四哥在此!”
风絮儿见叶惊非脱险,心中一松,又闻及叶惊穹声音,更是大喜过望,大声唤道,“四哥!”想自己在玉石之城时,便欲寻他求救,而他终于来了,自己却……
珠泪滚滚而落,狠狠咬了唇,不再出声,挣扎的身子,反是停了,随了蒲一凡的拉扯,向殿门退去。方才自己一声呼唤,险些令叶七郎送命,此一刻,又怎敢再令他分神。
自风絮儿出殿,辛涯便暗暗留神,此时见她娇小身子为蒲一凡拽了拖行,不禁心中一疼,向前迎上一步,说道,“王上,微臣看着公主罢!”一手接过风絮儿手臂,拉她于檐下立了,心中却是众多思绪纷至,乱成一片。
他眼见叶七郎为风絮儿不顾性命,又见风絮儿对他的顾念,一时间,极盼叶七郎接了絮儿离去,却又不愿坏了风沽王大事,两个念头来回交战,便连自己,也不知该当如何。
心中思绪纷杂,转了头,瞧向身边女娃。眸光,扫过她匆匆套上的凌乱衣衫,辛涯的心,暗暗发紧。难道,昨夜果然出了事?她这般样貌 ,这般神情……难道,已为察加图所辱?
虽说只四年的父女缘分,但,自己为了她背井离乡,隐姓埋名,更在那艰难岁月,宁肯舍弃自己爱子性命,也将她保下,在他心里,她非但是主人,更是亲人。此一刻,是忠于王室?还是为了她,放弃王室复兴的机会?于他,当真难以取舍。
叶家众人但闻叶家兄弟两声呼唤,便知那殿中奔出的娇小女娃便是自家七爷欲救之人,一时间,尽数精神大振,呼喝间,鄂丽族侍卫连连倒下。
叶旭、叶升二人,一个月来陪着叶惊非劳碌奔波,闻说正主便在眼前,更是神威大振,掌风到处,竟是将重围撕破一个缺口,径向殿前抢来。
察加图初时见叶家只区区十数人,并不瞧于眼中,哪知交战之下,竟个个武艺出众,心中越发惊骇。他哪里知道,能够随于叶氏兄弟身侧,走南闯北的随从,尽皆为叶家善阁儿养大的孤儿,得叶氏武艺亲传,百里挑一,才能随侍身侧。
激战之下,王宫侍卫不断倒下,不过一个时辰,百余侍卫已伤亡过半,察加图心中大为焦急,连连传令调集王宫侍卫,尽皆奔来相助。
叶惊穹眼见侍卫越聚越多,竟是毫无退意,不觉暗暗皱眉,心道,“我们入宫已有一个时辰,莫尔于正门入宫,为何还不来?”一念方罢,但闻宫门外又再一阵杂乱,呼喝声中,又有一队侍卫疾奔而入。
察加图大喜,大声道,“众侍卫,今日闯宫之人,尽数与我格杀!”
话音方落,但闻清清淡淡一个声音道,“王兄好气势,莫不是连我也要杀吗?”莫尔修长的身形,慢慢自宫门迈入。而之前闯入的侍卫,却是三王府的护卫,只因服色差异不大,察加图急切间,竟是看错。
察加图见他竟率兵闯宫,不禁脸上变色,喝道,“莫尔,你我兄弟一场,你竟敢相助外人?”
莫尔淡淡摇头道,“王兄,陶诤是我表弟,他与你,对我莫尔而言,均不是外人!”眸光,于场中一扫,骤然瞧见草地上静卧不动的陶诤。莫尔心中大吃一惊,颤声道,“王兄,你……你将陶诤如何了?”疾步抢上,便向陶诤奔来。
察加图大声喝令拦阻,一杆长戟封来,挡了莫尔去路。莫尔虽习武功,不过强身的外家功夫,为人所阻,只得退了回来,说道,“王兄,今日入宫之人,尽皆陶诤与絮儿姑娘的朋友,你将陶诤与絮儿姑娘交出,我们即刻退去。”
察加图狠声道,“陶诤你尽可带去,絮儿为我察加图王妃,却须得留下!”疾退几步,大声喝道,“风沽王,今日你助我退敌,我再加纹银万两给你!”
此时的蒲一凡,阴幽双眸,正闪出热切的眸光,不离叶惊穹身上。“他便是玉石之城的城主,江南叶家的四爷?怪不得,竟有如此气势!”心底暗念,一颗心,不自觉的怦动。“这玉石之城的城主,叶家的四爷,絮儿竟唤他为‘四哥’?瞧来,絮儿竟并非只与叶惊非有旧,竟是早已得了叶家的认可?”
思及此处,蒲一凡又如凉水浇头,心中大为懊悔。若早知如此,在玉石之城中,便将絮儿交还叶家,自己岂不得了最大一个强助,何若这般辛苦,讨好巴结察加图?
只是,此时后悔,也已太晚……正胡思间,但闻察加图一声大喝,不觉悚然惊醒,心道,“不错,如今,若战不下叶家,察加图不过失了絮儿,我却再一无所有!”
念头电闪,口中连声大喝,命令风沽族侍卫抵挡世子府侍卫。转眸间,见辛涯踌躇不前,不由沉声喝道,“辛涯,你敢抗命?”
辛涯一惊,忙躬身应了,转向风絮儿低声道,“絮儿,你回入殿中,外头危险!”王命在侧,不敢耽搁,长剑一领,加入战团。
风沽族参战,场中越发激烈,察加图手握长枪,于战团中混杀,掌心中,却全是冷汗。眼见已方虽是人多,可叶家十余人,尽皆高手,而莫尔显是有备而来,所携侍卫,也均勇猛。
恶战中,察加图已是双目通红,眼见王宫侍卫一个个倒下,察加图的心,也一点点下沉,心道,“这般下去,怕是难胜,絮儿……絮儿终是被抢了去!”一念及此,不觉回头向殿前望去。一望之下,但见风絮儿正立于殿前阶下,一双水眸,一瞬不眨,痴痴向着叶惊非凝望。
一瞬间,察加图又妒又恨。自去岁大罗相识,这娇美柔韧的小小女子便已令他情根深种,为了她,自己使了多少心机,用了多少手段?到头来,她的心中眼中,仍只有当初那个一文不名的叶七郎。
而如今……叶七郎不是叶七郎,他竟是江南叶家的七爷,玉石城主的弟弟……纵是他贵为王子,终究不过一个小族,如何能与富甲天下的叶家相比?
嫉恨、愤怒、不甘……诸般情绪,瞬间齐涌。察加图狠狠咬牙,暗道,“纵我得不了她,也不能让旁人得了去!”心随意动,绕过花树,避过激战人群,向风絮儿奔来,长枪疾挑,向风絮儿当胸便刺。
风絮儿自从出殿,一颗心均在叶七郎身上,此时但觉眼前黑影一闪,将她眸光挡去,恍然间回神,却见银光闪闪,长枪枪尖,已至近前。
风絮儿吃了一惊,不由一声惊呼,连连后退。叶惊非、叶惊穹等叶家一干人等,连同辛涯虽处战中,却均是一颗心系于她身上,闻她惊呼,齐齐回头来瞧。一见之下,齐声大呼,却已相救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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