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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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惊鸿略一思索，便向东侧房门行去。帖耳门上，隐隐可闻有人低语，却听不真切，瞧来，内里另外隔着有门。他正思如何进去，但闻里边一声门响，有脚步声向外间行来。

    叶惊鸿身子疾闪，瞬间藏于屏风之后，紧接着房门一响，一个小丫头红着脸自内出来，快步出门，扬声向外喊道，“张妈，可曾给夫人烧水？”

    方才那妇人的声音应道，“不用姑娘吩咐，早就烧好了！”

    小丫头笑道，“那就好！”跨出门去，小声与那妇人说笑。

    叶惊鸿趁她背对此方，迅疾自房门后闪出，掠入东侧房门之内。门内，左侧是一张火炕，炕上摆着一些针线和做了一半的衣衫，正面墙上挂着一副精美的绣品，右边却是一架红木屏风，正有人声从那里传来。

    叶惊鸿脚步轻捷，不带一丝声响，悄悄向屏风掩去，自缝隙张去，但见屏风后两扇小门，均各自半开，其中一间可见内里木盆木桶，是洗浴之处。而另一间红绡罗帐，却是一间寝室。此时离的近了，但闻门内娇喘气、呻吟声响成一片，还伴着男子低声的哄慰。

    叶惊鸿心头一跳，又暗暗点头，心道，“难怪从院子里听不到半丝声响。”耳听着内室的声音越来越大，肌肉撞击声一声声的响起，不觉身上也有些躁热。但就此退去，又有些不甘，只得摒息凝神，立在屏风之后。

    不知隔了多久，随着男子的一声低吼，室内的所有声音顿停，只余下两人粗重的喘息。隔了片刻，一个柔婉的女子声音响起，低声道，“爷，你这几日不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叶惊鸿心中暗道，“想来这便是丫头仆妇口中的‘夫人’！”

    门内苏德的声音有些微哑，叹了口气，说道，“前几日阿布被人劫去，我们几乎翻遍整个大都都没有她一丝消息，我这也是忙中偷闲，来瞧瞧你，一顷儿还要赶着回去！”

    “啊！”女子惊呼一声，喊道，“阿布姐姐？她……她被何人劫去？”

    苏德叹道，“你莫管了，我们正在设法相救，只是这几日我怕是不能过来！”

    女子声音忙道，“阿布姐姐要紧，你不用管我，实则今日你命人给我传个讯便是，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叶惊鸿闻这女子唤阿布为“姐姐”，语气中的关切出自真诚，不禁一愣。却闻苏德低笑一声，说道，“我这不是也想着你吗？”语气中已带上一些猥亵。

    似乎是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女子轻唔一声，方轻轻喘了口气，说道，“此事你可曾与谢大哥商议？”

    苏德不屑道，“他？他自身难保，能做什么？”

    女子微微一默，低声道，“他为了阿布姐姐几次不惜以身犯险，如今阿布姐姐被人劫走，纵不能做什么，或者他知道些什么，想想法子也好！”

    苏德似乎不愿再谈此事，低声道，“宝贝，这些事我自会料理，你不必多想，来，再给我亲一个！”女子的低呼声方起，便又消失，紧接着，内室又再传出女子细碎的呻吟声。

    叶惊鸿默立门外，闻那女子唤谢天川为“谢大哥”，又想起谢天川在中奉王府所闻，不禁暗中点头，心道，“想来这女子便是他们所说的乌婉了，她果然与苏德在一起。”

    如此看来，乌婉不知为何与苏德走在一起，被苏德养为外室。苏德悄悄前来，只为与她私会，却与脱脱阿布被劫一事无关。当下慢慢退出，趁院子中丫头、仆妇不备，悄然离去。

    黑暗中难辩时日，脱脱阿布只记得苏千绕喂过她六次薄粥，她虽躺着不动，却仍是饿的前胸贴着后背，极为难受。此刻，衣橱的门紧紧的关着，她张大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隐约的，可以听到外边悉悉簌簌的声音，跟着是房门开阖的声音，紧接着，便没有了动静。

    又过了片刻，悉悉簌簌的声音又再响起，轻缓的脚步声向这里行来。随着衣橱的门被人大力打开，苏千绕苍白的面孔出现在衣橱之外，身体似乎脱力般斜着着衣橱的柜门。

    见脱脱阿布静静的目光望来，那苍白绝美的脸上绽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轻声道，“你瞧着我般样貌，是不是很痛快？”

    脱脱阿布挑了挑眉，默默向她注视。

    她记得，那一天，那男子与苏千绕在那榻上一直折腾到天色尽黑，也不曾转过头来，她最后支撑不住睡去。中途她醒来两次，在黑暗中，仍能听到长榻那方男子的低吼，女子的嘶喊。

    二人整整折腾一夜，到第二日天亮之后，男子才心满意足的起身离开。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那张露在晨光中的面孔，几乎令她失声惊呼，张开的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直到那时，她方才明白，莫说她不想说话，纵然想说，也发不出一点声息。怪不得，苏千绕敢将她放在衣橱中，还不使任何人知晓。

    苏千绕虽是发问，自然也并不等她回答，习惯的在衣橱边儿上坐下，头无力的靠着门侧的板壁，默默而坐。乌黑的长发凌乱的披于肩头，身上只挂着几片撕碎的衣衫，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憔悴，却又有几分勾人的妖媚。

    脱脱阿布皱了皱眉，便阖上眸子，不愿再看。此刻，这是她能做的最多的表情。

    苏千绕于她的反应并不曾瞧见，只仰着头，怔望着对面的床榻。隔了良久，唇角挑起一抹残酷的笑意，轻声道，“那天，在景州城外，我遇到了他。他见我生的美貌，便将我强占，却哪里知道，会中了我身上的蛊毒。呵呵，你说，这算不算报应？”

    脱脱阿布听她突然又说起那日的事，不由精神一振，又凝神倾听。

    苏千绕低低笑了两声，续道，“若是他强占了我便离开，三日之后，便会欲火焚身而亡。偏偏，他贪恋我的美色，将我一路带回大都，没过几日，便明白中了我的蛊毒……”说着，又再低低的笑了出来，笑声如夜枭般，带着一丝疯狂。

    脱脱阿布轻轻的打了个寒颤，心中倒对她生出些怜悯。转念想到叶牧歌的被劫，那一丝怜悯又瞬间变为憎恶。如果，她不是给叶六下蛊，又如何会自食其果？何况，她身上是母蛊，日后大可以自己设法逃走，而她却转而投靠，助伏昌劫走叶牧歌。

    苏千绕瞥眼瞧见她的神情，似乎猜到她的心思，冷笑道，“你瞧我不起，是吗？可是若是换做是你，又能如何？”话一出口，神情微怔，一瞬间眸光闪亮，露出一抹欣喜，似乎得了一个极好的主意。目光垂下，在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胸口一瞧，突然身子慢慢前倾，探指去解她的衣带。

    脱脱阿布大吃一惊，张眸大张，向她惊望。虽说多次被劫，也几乎受辱，可是，被女人剥衣裳，还是第一次。一瞬间，但觉全身一阵僵麻，胸中气血泛涌，几欲呕吐。

    看着她惊悸的神情，苏千绕“咕咕”的笑，一层一层将她衣衫解开，露出雪白的肌肤，柔韧的高耸。苏千绕向她身子细细凝了片刻，唇角一挑，笑道，“想不到阿布郡主也是个美人儿，只是不知道，这凝脂般的肌肤，叶六有没有碰过？”

    纤长的手指，带着寸余长的涂着艳红丹蔻的指甲，轻轻划过她光滑的肌肤。脱脱阿布全身汗毛立起，双唇微张，却苦于发不出一声。

    苏千绕侧头想了想，摇头道，“叶六那人不解风情的很，对我苏千绕尚且不能动心，又何况是你这等姿色？”眸中闪过一抹异光，低声道，“若是日后叶六知道你服侍过旁人，定也会像厌恶我一样厌恶你！”抬眸凝视着她的双眼，冷笑道，“你瞧我不起，我便也要你尝尝与我一样的滋味！”

    想了想，又摇头道，“你贵为郡主，自然与我不一样，我身上虽中的是母蛊，却无处可躲。嗯，还是寻个男子种母蛊，给你下子蛊的好！”一手托腮，竟认真的想了起来。

    脱脱阿布心底寒意泛起，不由轻轻打个冷战。只觉宝力德、姜维之流加在一起，也不如眼前女子可怕。

    苏千绕想了片刻，又摇头道，“也不好，若是那男子对你的身子没有兴趣，任你三日后死去，岂不可惜？还是给你种母蛊的好！或者，不用夫妻蛊，只用情蛊。用你的母蛊，给十个精壮男子下子蛊，你便可夜夜销魂，哈哈哈哈……”似乎想到一个极好的主意，大笑着关上衣橱，向外而去。

    “疯子！”脱脱阿布暗骂。想到那恶毒的心思，但觉全身如坠冰窖，惊惧之下，心中暗唤，“死叶六，我许多日子不来救我，难不成等我的尸体？”

    而此时在叶宅的叶氏兄弟，连日来查那日松，查英珠公主，查索恩，查苏德，甚至暗查谢天川，牧仁得知后大惊失色，联同索恩，将来朝的蒙古诸王也查了一遍，均一无所获。便连苏千绕，仿佛也如人间蒸发一般，再不曾出现。

    叶惊鸿的心，一日冷似一日。脑中将其间的关系反复思索。

    伏昌已有姑姑在手，实不必多此一举再擒走阿布，苏千绕此举，定是自做主张。而苏千绕新投伏昌，在她身边应还有人牵制，若传消息给伏昌，质问他为何擒去阿布，伏昌为了给自己一个交待，也不会不管。自己只要留意伏昌的人有何举动，便可寻到苏千绕的下落，设法相救阿布。只是……若是苏千绕会狗急跳墙，索性害了阿布性命，岂不铸成大错？

    但是，除此之外，再无他法。如今已过去六天，再拖下去，恐怕也难以寻到她的下落。拖的时间越久，对阿布越是不利，谁又知道，这六日之中，她遭受了何种灾难？

    叶惊鸿突然狠狠咬牙，冗声道，“不管叛军首脑是谁，苏千绕掳去阿布，实在毫无道理，或者……”略略沉吟，说道，“若苏千绕果然是新投伏昌一党，或者我们直言质问伏昌，打草惊蛇，会得些线索！”神情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绝然。

    叶二、叶三齐惊，失声道，“打草惊蛇？”

    叶惊鸿心知此举事关阿布性命，但主意已定，便再也不容更改，脸色凝重的望着两位兄长，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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