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和你母后就你们两个孩子,连个姊妹都没有,日后还有你们相互扶持着才好。以前总想着时日还长,总有机会叮嘱你们,现在看来,不说就没机会了。”
“父皇,何出此言啊!”周昭抓紧太上皇的手,太上皇的身体一直都有御医贴身照管,从未听说有大病。
“我知道的,我有预感,不远了。”太上皇长叹一声,父亲走了、母亲走了,弟弟走了,接下来该轮到他了。“你们姑姑从小不服输,脾气也犟,日后照顾着些;你们娘不用我叮嘱,好好照顾她就是,她身子比我好,把小孙孙给她带吧,免得长日无事就瞎想,我可不稀罕她太早来陪我。”
“父皇,你别说了,别说了……”周昉也忍不住了,这哪里是讲古,分明就是交代后事。
“这有什么可忌讳的,趁着我现在脑子还清明,不是有个词叫老糊涂吗?等日后我说不定就词不达意,说不出口了。”太上皇调笑道,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日后。
“父皇……”周昭和周昉含泪唤道,不知该说什么。
“行了,说了半天话,我也累了,给我杯蜜水甜甜嘴,我要睡了。”太上皇笑道。
周昭过去拿水,背对着不着痕迹擦去眼泪。服侍太上皇歇下之后两兄弟不放心,还是请御医过来,趁着太上皇熟睡,偷偷给他诊脉。太上皇刚刚的话太不吉利了,两兄弟都提着一颗心。
“两位殿下放心,上皇无碍。心绪平和,十分放松,这只是熟睡了。”
“老大人总算不生我的气了。”周昉苦笑道。老御医也是从小照料他长大的,自从他叛出家门,就只唤他“大人”“阁下”,什么时候听过“殿下”的称呼。
“殿下不是自己不要的吗?”老御医傲娇道,背了药箱快步出去了。也不想想这些年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多么思念这个儿子,却无法叫他回来。实在想的狠了,就举办宴会,反正作为新党首领,他是一定要参加的。可参加一次又伤心一次,这再不是他们的二皇子殿下,而是站在对立面的政敌。
忙了一天一夜,骤然放松心绪,两兄弟都累得很。
“累了一天,哥收留我吧。”周昉死皮赖脸道。
“回你的景阳宫去~”
“景阳宫还给我留着呢?”周昉惊喜道。
“又来作怪,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即便他离家多年,他的宫殿一直保持和他在一样,每天派人清扫,从未败落。
周昉自然知道景阳宫空着,可能让他“滚回去”住,肯定是日日保养着,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家人就是这儿盼着他回来的。
“哥,你饿不饿,我给你下/面条。”周昉感动的放方式就是给他哥煮宵夜。
“省省吧,大半夜的别作妖了,就你那水平!”周昭来得管他,打着哈欠往自己寝宫去。皇宫周昉熟悉的很,还有大量听用的宫人,不怕没人照顾他。
周昉愣在原地,嘟囔道:“手艺早就进步了好不好!”
在一旁候着的女官,温柔笑着给他引路,好像这三十年的时光从未改变过:“二殿下,这边请。”
回景阳宫要路过藏书楼,皇家藏书楼经过几代扩充,已经是一组宫殿群了。周昉想起刚刚父皇讲到的祖孙三代兄弟,突然对皇族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非要这个时候去看看不可。
“殿下,都卯时了。”女官提醒道。
“正好,卯时三刻开门,我等着就是。”周昉不在意道。
到了专藏皇帝起居注和皇室人员的宫殿,值班人员怎么会拦周昉,作为直系皇族,祖上规定,他有权利察看一切。
“这是钥匙,除了陛下的起居注还不能查阅,其他都能看,请二殿下自便。”守门的宫人把钥匙交给周昉,顺从退下。
多少年没有行事过身为皇子的权利,再次用起来,感觉不差,周昉发现在即开始怀念二皇子殿下这个称呼了。
周昉在藏书楼翻看旧事古迹,宫外却早已炸开了锅。
“总统才接任不到一年,这就回去了,是不是预示着复辟就要来了?”新党激进主义代表人物袁激流问道。
“不过是回一趟家,哪里就这么严重了。老荣安王去世,那是总统的亲叔叔,今日宫中也招了御医,太上皇和太上皇后都病倒了,总统身为儿子,回家探望病重的父母而已。”赵静初安抚道,“皇族中多有年事高的老人家,明珠公主在天津病的下不来床,新城郡主殿下也请了御医过府,情势明摆着,难道要让总统做个不孝子吗?”
“往日里总统可不会这样,先前太上皇不也病了,也没见他在宫中留宿,到底是当上总统了,这也病得太不是时候了。”袁激流抱怨道。
“袁激流!”赵静初大声警告道:“那是太上皇陛下,执政多年,为国家尽心竭力,对臣下宽容慈爱,对百姓仁慈有加,即便是政敌,你也不要昧着良心,说话放尊重些。”
“静初,静初,别动气,别动气,激流不是这个意思,你还不知道吗?他这人最是说话不过脑子。”同伴赶紧安抚,他们今晚的集会,不就是因为总统过了宫门落锁的时辰还不回来吗?留宿皇宫的意义太过重大。
“我哪里是他生气,我是气这世道。陛下退位,不恋栈权位,这样的品德难道不值得敬佩吗?陛下只在位十一年,可他对臣民的关爱难道就是作假的吗?别忘了咱们新党当初筹集不出经费,还是陛下支援的。再说上皇,多大年纪的人了,不说他是陛下,就算是普通老人,尊老爱幼总该懂吧,何必出言诅咒!”赵静初伤心道。
袁激流站起来给赵静初赔不是:“静初,是我说话不谨,请你海涵。”
“若不是平日里就是这样认为的,何至于脱口而出。”赵静初紧咬着不放。
“我也是担心总统啊。”袁激流也不示弱,道:“总统好不容易才从那个腐朽的家庭脱离,要建设新的格局,就不能被那些琐事拖累。”
“什么是琐事,什么是拖累,在年老的父母床前尽孝是小事,还是在自己家歇一晚上就大逆不道了,这些年为了安抚你们这些人,总统连家都不能回,现在你么还要逼着他不认父母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什么时候说过……”袁激流站起来大声吼道。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咱们大半夜的聚会是为了比谁的声音高吗?”曲宏景老成持重,站到两人中间劝架道:“静初冷静,两位陛下公正慈和,国家能顺利变革,多亏了他们打下的基础,太上皇后和皇后娘娘两位殿下更是慈悲,这些年皇室做的善事还少吗?我们都感同身受,十分敬佩。激流他是为总统担心,咱们亲近的人自然知道总统没有恢复□□帝制的意思,这不是担心别人起哄吗?”
“激流你也坐下,这急躁的脾气总是不改,以后说话动动脑子,咱们自己人知道你是有口无心,让别人听取了又是一桩是非。那些人惯来爱捕风捉影的,无风三尺浪,你要是给他们递话柄,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儿呢!”曲宏景两人各打五十大板,按住两个激动的人,环视一周,看着这些来聚会的人,都是新党的中坚人物,道:“我们今晚到这儿来的目的,是商讨对策。我相信总统留宿自有他的用意,我们要做的就是被给外界攻击他的借口,大家都十分尊崇总统,才会团结在他周围共事,这时候更需要大家继续团结,攻克难关。”
“是啊,是啊,宏景说得对,现在需要的就是团结。”
“我们回去也各自安抚,别让人传出什么流言来。”
“就是,别上纲上线的,不就是回家一趟吗?咱们中也有不少出身富贵的,难道每次回家都要开个发布会申明一下吗?本来没事儿都搞出事儿来了。”
“低调,咱们把这件事低调处理,谁吃饱了撑的,来管总统回家一趟的小事。”
曲宏景把基调定下,众人就纷纷开始献策,能混到这间会议室的,都没有庸人,很快就制定了方案,各自分工合作,务必不让外界产生猜疑,进而影响对总统的支持。
议事完毕,众人鱼贯而出,曲宏景留在最后收拾,这次会议需要保密,并没有会务服务人员。赵静初也留下来帮忙,两人收拾桌子茶具,赵静初叹息道:“现在人心不齐啊。”
“总统已经是总统了,你我人到中年,奋斗了这么久才迎来的胜利。按照惯例,现在也该是论功行赏的时候了吧,可是跟在总统身边的人,也不都是各个身居高位,仍旧有许多人只有党内职务,并不兼任政府官职,还是手上没权利闹得啊。”曲宏景道。
“说白了,这些人都是想要分一杯羹。按老话儿说的,咱们这些人也算是有从龙之功了,都盼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赵静初讽刺道。
“也不看看想,现在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谁不是从基层一步步锻炼上来的,难道就因为我们幕僚团的人会演讲、会策划就行了,真想进入官员系统,去考不就是了。就是总统当初也是国考进入的政府体系,这些年为了主持党内活动,也不敢怠慢本身职责。这些人倒好,就想这总统手上的直接任命权,只想走捷径。”曲宏景掐灭了烟,在烟灰缸里杵熄,转头清洗烟灰缸去。
“现在,很多人就像这烟头,心中的激情都烧得差不多了,当初的信念有几人还记得。”赵静初讽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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