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知道主人的习惯,有作案时间和能力。楚如雨给琉璃盖了犯人的章子。
“嗯,我来看母亲。”她简单的说了句,便上了楼,琉璃似是没反应过来竟由得楚如雨从身边过去了。
待到了二楼,又看到珊瑚蹲在走廊里煎药,看到她来亦是吃惊不已,她起身手里拿着扇子瞪大了眼。嫌犯二,几个大丫鬟里的最懦弱的一个,也总是替罪羊的一个,没少挨打受罚,家境不好容易被人用金钱利诱做出背主的事,也是常年伺候甄氏的,天时地利人和。楚如雨也给珊瑚盖上了犯人的章子。见惯了楚如雨和善面容的珊瑚第一次见她肃容的模样,竟也被唬住了。任她进了屋子。
楚如雨挑开门帘进了屋,待到卧室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甄氏,琅家的主人并没睡着,睁着眼不知在想什么,两个婆子一个正收拾盆子,一个正给甄氏擦脸。屋里散发着呕吐秽物的难闻气味,甄氏发觉楚如雨进来吃了一惊,立刻半侧起身子看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甄氏虚弱无力的问道。她披散着头发,原本就小的脸又瘦了两圈,脸颊凹了下去,颧骨清晰可见,细细的手腕搭在红缎的被面上,惨白骨感,整个人精气神儿都散开了,弱不胜衣。
楚如雨见甄氏如此眼圈立刻红了,眼泪差点没下来,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时,琉璃从外面奔进来,见了这光景忙跪下道:“太太,奴婢没拦住姑娘,都是奴婢的错……姑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快请回吧!”
“刘大夫一直照料太太,现在人又在医馆,这满江宁府得疫症的人都在医馆,怎么不见他患上疫症?我便是要留在这里照看母亲又如何?你们能照看,我这个当女儿的怎么不可以?!”楚如雨这些日子的怨气担忧焦虑都在此刻爆发了出来,“若是我晚来点,只怕是连家都看不住了!”
琉璃被她的大喝唬得瞪着眼,珊瑚正欲进来,见此状又不知该不该进屋,甄氏已换上了镇静的表情,她看着眼里噙泪的女儿,慢慢道:“你是不该来的。不过来了,就同我说几句话吧。你们先退下去。”
四人不敢有异议,得了令都退了出了屋。甄氏指着靠墙的绣墩道:“你坐。我虽比前两日好了些,但到底没根除,你离我远些坐。”
待楚如雨坐好了,她才问:“可是出什么事了?”
此时的楚如雨忽然有了悔意,是不是不该在她病成这样的时候告诉她那些事儿呢?可是,隐瞒的弊端更多啊,于是她不再犹豫,将府里近日发生的事捡重点都说了。看到甄氏听完后仍是一脸淡定的样子,楚如雨不得不佩服她处变不惊,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好法子度过危机?
“杜嬷嬷那人太老实,怕是给你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人可以用,但不是在这方面。”甄氏张口说的竟不是对那些大事的处理方法,说的居然是这么不着调的事。“为娘建议你可以笼络那个段嬷嬷,她暗恨言嬷嬷很久了,明里相好暗里没少使手段想上位。她和采购的也相熟,少不得私吞了银子财物,你可以适当的透出消息说我留意大厨房很久了,不怕他们互咬。纹锦那个丫头不像宝络,喂不熟的,也不过是用一段时间罢了,反正她们都大了,都该嫁人了。你那里会重新进人,到时再培养自己人也来的及。”
楚如雨听的目瞪口呆,甄氏说了这些话,人便有些乏,便躺回到床上。见她如此,楚如雨便起身要过去,却被甄氏制止了。
“你有心我很高兴。真的。”甄氏的脸上漾出了由衷笑意,楚如雨不知道她说的有心是指来探病还是终于愿意主动打理家里的事儿了。
“母亲,您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女儿很不放心。”
“还好,就是上吐下泻,身体虚的很。其他的到没什么。今日也没发热了,听刘大夫说没有大碍,就是要好好调养。”
“真的?这样可太好啦!女儿想……亲自来照顾母亲。您看成吗?”
甄氏目光怪异的看着她,楚如雨被看得心里发毛,“母亲?”
“不怕被染上疫症?因这病死了不少人,不是谁都有好运气的。”
楚如雨真诚道:“女儿只想母亲快些好起来,您也说了没有大碍,大夫都说被控制住了,我不怕的。”
“你怕的,你怕我被人害了,会有人谋夺了咱家的家产,琅府就这么完了可是如此?”
楚如雨本想否认,后来又觉得什么事儿都瞒不过这位,就点头道:“我是很担忧此事,咱府里既然有钉子就必须尽快找出来。他们能盗走方子就能害您。”
甄氏低声笑了,充满嘲弄的道:“害我?我的命是那么好拿的吗?这场局还不知谁能笑到最后呢!”
楚如雨不解,她低头暗思:莫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了?要不怎能如此笃定?她又想到下人们对如意的看法,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母亲,姨娘可信吗?”
“你怀疑她?”
“这样做,她能得到很多利益。她也太聪明了,我怕……”
甄氏笑了,“我的好女儿你放心,她不会的。若是以前的她或许还算是个对手,我也必须在意……现在……呵呵。豆儿,你什么都不用做,既然揽了厨房的事那么就把那摊子打理好既可,生意上一切有我。这里嘛,有外面那些人就够了。”
楚如雨到底没有能待在甄氏身边伺候,一院子的人哪里敢让她这么个大小姐亲身侍疾?甄氏又发了话,那些人忙不迭的像请神似地把她送了出去。楚如雨出了院子回身看着,这个小楼现在看上去不那么没有生机了,天上的阴霾好像也退去了。甄氏的从容给了她安心,她到底会有怎样的对策呢?若是放到自己身上呢?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啊。
“姑娘,咱们回吧。”纹锦在一旁小意的催促着。
楚如雨看着这个丫鬟,对方清秀的脸上总有那么一丝焦虑。养不熟吗?似乎是被楚如雨看得不自在了,纹锦避开了她的眼。
“眼见天要黑了,愈来愈凉了,姑娘还是快回的好。”
楚如雨嗯了声,她心里对这个丫鬟有了提防,甄氏的话是指什么呢?
吃晚饭的时候,济兰怒气冲冲的来到了望月楼,楚如雨知他为何而来,果不其然,纹锦璎珞一干丫鬟婆子都被严斥了一番,接着便轮到了自己。等少年发完了火,楚如雨又是加饭又是成汤的,撒娇着道:“我知错了,母亲已经说过我了,哥哥就别再说了。其实哥哥也有错的。”见济兰瞪自己,楚如雨也不怵,慢悠悠的道;“谁让你总瞒我家里的事,难道就因为我小,是女子就不该知道吗?你们这样我反而提心吊胆的。”
济兰听得扶额无奈,“我这样做难道不是为你好?你一个女孩儿家的就该顾好自己。总之,母亲那里不要再去了,生意上的事儿你也不要再过问了。”
楚如雨见和他说不通也不强求,难道明的不行我就不能来暗的吗?她糊弄道:“好了好了,我什么都不管了。哥哥累了一天了,就在妹妹这里进饭吧。今儿的菜可都是养生去疾的药膳呢。”济兰看到她那张纯净明媚外带讨好的笑脸再也生不起气,叹了一声,便拭了手动了筷子。
楚如雨按着甄氏的意思开始认真管理起大厨房。不出所料只是放出风声便已让那里乱了起来,不过就是两日,已有三拨人私下找她。楚如雨不禁感慨甄氏的积威,病猫大过虎啊!不过连甄氏都小瞧了杜嬷嬷,她对市场的熟悉度超过了楚如雨的预期,两相对比,楚如雨终于完成了表格。进来的大多数东西都是正常的,只是那火炭钱数额差的太多,当然还是有不少莫名购进的物品,有库存缺失的,有被替换的,还有重复记录的,这些东西需要时间去比对,现在楚如雨没那时间,全都交给了杜嬷嬷。可能是厨房的风向变了,所有人的关系都变的暧昧起来,他们对杜嬷嬷竟纷纷开始拉拢,楚如雨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好笑。
终于到了山地招标那天,楚如雨去找如意,她很想知道事情的进展如何,意外的她得知济兰在珍珠和宝络的陪同下去了清风楼。原以为会是琅玉去的呢,没想到会是济兰。当她问起有多少把握时,如意的神色变得很古怪,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递过来一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快雪轩底价五万两。那上面的字正是甄氏的笔迹。
山地的竞标最终是琅家以五万零一两银子竞得,据说当时快雪轩的大少爷不顾身份的掀了桌子,那个山地主人也似没想会如此,有牙行的人监督谁也不得反悔,他只得和琅家签了合约。这事儿完了没多久,仁心堂药铺那里又传来消息,说是病人吃了他家的治疗消渴症的药丸猝死了。事主带了人来砸店,砸了东西不说,掌柜、坐堂大夫和活计都被打了,这事儿闹得连巡捕都惊动了,由江宁知府亲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