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妃嫁给雍正时,未满十四,册为格格,一直未曾得宠。待生下弘历后,才渐渐引得雍正注意,但从来都不算是雍正的心头好。而熹妃自己,也从没当雍正是自己的倚仗。
她唯一在乎的,唯一相信的,是她的孩子——弘历。
熹妃素来谨言慎行,道:“臣妾与十四福晋幼时相识,情同姐妹。”她顿了顿,细细揣摩雍正脸色。雍正不急不缓道:“此事朕知道。”熹妃听不出雍正话里的喜怒,小心道:“臣妾依稀记得当年曾听十四福晋提及,阿醒郡主与多罗郡王吉兰泰私交甚密,两人常互通有无。若不是因为蒙古路途太远,只怕两人早已结成良缘。”
雍正微微一怔,道:“接着说。”
熹妃道:“京里的郡主格格身娇体弱,大多不愿远嫁。阿醒虽说是寡妇,当为夫守节。但说到底,那都是汉人的习俗,咱们满人原先是不讲这些的。”
雍正凝视着炕桌上的掐丝珐琅寿字蜡台,仿佛听入了神,半响都不言语。
熹妃端坐久了,腰间酸麻,便略略挪了挪身子,到底没敢大动,怕在皇帝跟前失仪。她继续道:“再者,不管十四爷如何罪恶滔天,但阿醒郡主总归是皇上的亲侄女,皇上仁善,到底是心疼她的,逢年过节也总少不得赏她几箱节礼。”说着,又看了看雍正,见他眉心舒展,并未有不悦之色,便斗胆道:“依臣妾看,让阿醒郡主与蒙古联姻是最合适不过。”
殿中悄无人声,静如空坟。熹妃指尖发颤,脊梁上似有冷风吹过,瑟瑟发寒。从第一夜侍奉雍正床笫之事起,她就怕他。入宫后,听闻往昔与自己熟络的王爷、贝子、福晋一个个接着惨死,她就更怕他了。有时她在御前伺候,夜里忍不住要如厕,偷偷起了床后,便不敢再上床睡觉,只得坐在凳子上将就。有时她甚至会庆幸自己不得宠,反而自在。
此时雍正的沉默,像一根绷紧的弦,悬在熹妃心上。
许久,雍正丢开手中奏章,轻描淡写道:“言之有理,就依你的主意办吧。”熹妃松了口气,起身半蹲道:“臣妾替阿醒郡主谢皇上恩典。”
雍正嗯了一声,随之道:“摆膳吧。”熹妃应了,遂亲自与宫人一起摆弄碗筷。用完晚膳后,雍正到底没留熹妃过夜,而是临幸了新晋的小常在。熹妃亦未觉失落,反而惦记着拣选之事,一回寝宫,便开始着手操办。
没过两日,阿醒与数名郡主格格奉旨入宫,暂住储秀宫,等候蒙古王亲入京觐见。
平静的皇宫里暗藏血雨腥风,千里之外的清河镇却发生了匪夷所思之事。县太爷欲要抓捕商贩罗爷,被罗府侍卫拼死抵抗,官府惨败。这也就罢了——奇异的是,县太爷禀呈顺天府尹瑞大人,以罗爷藐视朝廷之罪要求城外驻兵镇压罗府,却三四日没有音讯。到第五日天未亮,有人大闹衙门后院,县太爷梦中惊醒,见朝廷正三品顺天府尹瑞大人(相当于现代的北京市市长)满身怒气站在自己眼前,吓得两腿发软,差点尿了裤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