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传说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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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国与赵国爆发的大战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是十年后的一天，他如往常一样走出家门。

    又是连绵阴雨，又是天色阴沉。

    天公的玩笑并不停止，一段接着一段，

    这玩笑让人屏息又汗颜，于是慌忙四散，寻找屋檐的庇护。

    空荡荡的墙角诉说着冷清，继而被天上落下的雨点打湿，哗啦啦一片。

    他，终究是没回来——他小声的说道。

    十年过去了，发生了很多。

    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丝一毫的证据，增加的只有成熟。

    而那个孩童，在第二天就跟随流浪汉离开。

    据说，流浪汉在当天晚上就卖了那本教人认字的书，

    又用一周的时间将钱挥霍干净，但害怕他的怪罪，于是带孩子离开这里。

    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如同岁月的拳头打在地上与伞上。

    他愣了很久。

    随着远处的人的呼唤，他才想起来自己今日有事，不宜久待。

    于是，他撑伞走开。

    『也好，这样也好。』

    淡青色的小伞踩着雨点出发，一路出了巷子。

    和十年前的流浪汉父子一样，他也是最后一次关顾这里了。

    …………

    时间过去很快，从那之后又是三年时光。

    他因为卓越的功绩，成了与赵国战争中的一名将领。

    漆黑的牢房无言，一束天光从被打通的天花板上落下。

    在这漆黑的地狱中，仿佛来自上帝的垂怜，降下感化世人向善的明辉。

    而十三年前的那个孩子，如今成了被绑在柱子上的身影。

    他遍体鳞伤，头发垂下，却不言不语，不说一句话。

    『我们，终究还是相见了。』

    『……』

    戏剧性的一幕并不全是惊喜，也有像眼下这幕一样的痛苦。

    他们目光的交汇仿佛上天注定的讽刺。

    不经意间，就把巧合（命运）撕成碎片，散落一空。

    “你恨这个世界吗？”

    十三年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流淌。

    那个孩子用目光补偿他的微笑（善意），他则用诚恳补偿那孩子的感激（羡慕）。

    然后，也证实了他的预测（断言）。

    『你依旧不打算说。』

    『……』

    『他们打了你三天三夜，皮开肉绽。』

    『……』

    无论怎样，那尖锐而不屈的目光都盯着他，毫不退缩。

    他只得无奈的叹气。

    他不是没有更多的手段，但对于眼前的人，却并不想动用。

    『能告诉我，你到底在为了什么而坚持么？

    ……你的身份是楚国人，为什么要为赵王做事，为他承受这么多痛苦，即便如此依旧坚持下来，能告诉我那个理由么？』

    『……』

    『我曾经用书信联系过你一段时间，能与你交流是我的荣幸。

    你说你希望结束战争，不希望看到有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为什么又为赵国做事，杀死这么多无辜的人们，延续这场战争？』

    对此，他依旧不说话。

    两道身影面对面站立，相隔只有一人半的位置。

    这个位置足以给人安全感了。——至少，不会令对方生出戒备。

    他们的对立仿佛上天注定的精彩，但同时也是悲剧。

    猴子与猛虎的对立，唯一可惜的只是这座山太小。

    它小的不行，因此足以成为悲剧。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不是这场悲剧来的突然，在那只猛虎被猎弓射死的一瞬间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我，真的很感激您。』

    那道身影发出沙哑的第一句话，

    随后，便开始了千篇一律的敷衍（逃避）。

    『我有我的坚持，你，杀了我吧。』

    『我不会杀你，事实上，我是通知你的——你可以回家了。』

    『……？』

    他朝架子上的他露出笑容，像小时候那样。

    『你的上司都已经说了。

    但我依旧兑现我的话，不论你说还是不说，我都会抗下这件事，让你离开，并且做回的普通人身份，没有任何污点。』

    于是他为他解开枷锁，

    桌上摆了许多饭菜，虽不是山珍海味，但鸡鸭鱼肉并存，也香气四溢。

    『你为赵王做事多久了？』

    『三年了……』

    『你杀了多少人？』

    『记不清，不愿想……』

    他看着地上的人影，默默移开目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问。

    但现在……算了，谁知道呢。他闭起眼睛。

    『我只是兑现承诺，吃完你就离开，外面的人不会阻拦。』

    『您知道在小时候，您送给我书的时候，我想到了什么？』

    『……』

    『我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傻子，将自己的东西让给别人。』

    『你当初说觉得这个世界简单，我能知道更详细的答案吗？』

    那道遍体鳞伤的身体看了他一眼，随即移开目光。

    『——直白，单纯。

    有能力就能上位，没能力只能乞讨。』

    『这就是你的简单？』

    他们共同笑了笑，他也走到那身影对面坐下，

    他看着对面的受伤的身体，又在桌子上留下一些钱财。

    『足够你治病了，带家人去其他国家，买一块地也行，好好过日子。』

    『？』

    『你的想法很对，但是，简单并不是单纯，也不是直白，他有别于轻易。』

    『简单，其实并不简单啊。』

    那道身影笑了笑。

    他则没有笑。

    『世上，最难的事情就是简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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