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黄公公,说有要事禀报,黄公公便让奴婢几个在一边伺候着。这已是去了有些时候了,想是就快回来了。”
“哦,要事?”嘉靖听了这话,却是停住了脚,“那朕也等他一会,看看且说的是什么要事。”
“哎。”两个小太监又应一声,扶着嘉靖向一边的龙椅上走去。
嘉靖这一刚刚坐下,便见黄锦从寝殿门边转了进来。
“万岁爷这还没有歇下呢?”黄锦见嘉靖仍坐在龙椅上,连忙过来陪着笑。
“朕这不是等你嘛。”嘉靖看着黄锦略笑了一下。
“那老奴这就伺候万岁爷歇下。”黄锦脸上的肌肉跳了一下,略移近些。
“不忙,既然坐下了,那便就坐一会吧。”嘉靖摆了摆手,止住了黄锦,“这大半夜的,又有什么要紧事?”
“是打战了?还是闹灾了?”嘉靖略有些不满的说道,“便是那些针头线脑大的事儿,也都说是要事。”
“万岁爷心里装的是九州万方,自然看的都是大面上。”黄锦笑得脸上额头上的皱纹拱起几条,“那些个奴才也是闲来无事,听了几句闲话,却还真当回事儿。”
“闲话?什么闲话?”嘉靖抬起头来,看了黄锦一眼。
“老奴……不敢说。”黄锦敬畏的缩下了脑袋。
“总是这副模样。”嘉靖讪笑一声,“朕什么时候因为这些事儿责罚过你?况且这些话又不是你说的,你若不说,朕把东厂交给你管,还有何用。”
“哎。”黄锦见嘉靖开了口,也跟着说道,“只是这事牵扯到了裕王爷,所以老奴才有了几分忌惮。”
“裕王?”嘉靖有些不解的笑道,“怎么又扯到朕的儿子身上去了。”
“老奴只是听有人说,说裕王爷指示大臣诽谤我大明,诽谤皇上。”黄锦说完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如何诽谤?”嘉靖的面色猛得一沉。
“据说是昌平县有一个叫于深济的迂儒,编了两句话来唱,唱作‘嘉靖嘉靖,是曰夺得家家干净;大明大明,即是取得大大通明。’”黄锦一边说着,一边查看着嘉靖的脸色。
“嘉靖嘉靖,是曰夺得家家干净;大明大明,即是取得大大通明。”嘉靖念着这两句话,渐渐的脸色变得铁青。
“此人当诛。”寂静的永寿宫中,仿佛一声炸雷,惊得众人齐是战战兢兢。
“此人……此人确是罪不容赦。”黄锦跪倒在嘉靖面前,张皇说道,“只是眼下却有人说是裕王爷指使的。”
“裕王指使的?”嘉靖回过神来,也是脸色一缓,“笑话,裕王是朕的儿子,大明的王爷,又怎么会骂朕,骂我大明朝。他骂朕,骂大明,岂不就是骂他自己。”
“老奴也是这般想的。”黄锦连忙叩道,“只是那冯保,便是这般对老奴说的。”
“冯保?”嘉靖略皱一下眉,“你便立刻传他过来,朕要亲自问他。”
听说皇上召见,冯保自然也不敢怠慢,揣着颗心,一路小跑,便从司礼监到了永寿宫。
“万岁爷有话问你,你须得句句依实禀告。”黄锦指着冯保说道。
“奴婢不敢。”冯保把额头贴在青石地上,不敢抬起头来。
“朕问你,那裕王指示人诽谤朝廷,诽谤朕的事儿,你是听谁说的?”嘉靖端坐在龙椅上,不动丝毫。
“奴婢是听了从都察院传出的消息,也不知道真假。”冯保心里忐忑着,开口回道。
“都察院?”见提起了这个地方,嘉靖顿时一身的不爽,那地方简直是个“疯人院”,那许多无事的御使,见风就是雨,自个向来也是深受其害。
“那些御使们向来喜欢捕风捉影,信他们做嘛。”嘉靖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个人说几句诽谤的话,怎么又会扯到裕王身上去?”
“这……奴婢且就不明白了。”冯保又回道,“只是说那于深济,曾经和萧天驭有些交情,接着不知怎得,就扯到裕王爷身上去了。”
“萧天驭?”嘉靖又皱了下眉,不知这事扯来扯去,又绕到萧天驭身上去了,“那萧天驭一向也算忠厚,如何会勾结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哦……”冯保连忙又回道,“那于深济当日喝醉了酒,说了这些不该说的话,被拿到刑部以后,萧天驭判了他一个充军的罪,兴许是有人觉得判得轻了。当时便有些非议,到了下午的时候,欧阳必进便合了些御使,要上书参奏。只怕是等天一亮,折子就要送进来了。”
“唔……原来如此。”嘉靖点了点头,“这些个迂儒,倒也是真该惩治上一番。但历来有杀头的,也有充军的,萧天驭此举,算起来顶多也就是个徇私。欧阳必进等人如此大费周折,还扯上了裕王,却是令人费解。”
“奴婢也只是听他们这般说。”冯保小心的抬起头来,“他们上疏的时候,当是不敢扯到裕王爷,也只是在背后说说罢了。”
嘉靖“哦”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殿顶上雕着的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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