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初,刑部大牢。
昏黄的灯光下,牢头和几个衙役正伏在一张方桌上在打着盹,只要再熬上一个时辰,等天一亮,便是可以回去休息了。
“开门,开门。”沉重的牢门上,忽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这是谁个呢,这不天还没亮呢。”牢头睁开惺忪的睡眼,骂骂咧咧的朝门口走了过去。
“呦,原来是王大人和焦大人。”去开门的牢头刚把门打开一看,刚才还颓废的脸上,顿时精神起来。
原来门口站的两个人,却是原刑部湖广清吏司主事,现任刑部五品员外郎王庭和原司狱捕头,现任检校焦大信。两人都是新近刚提升的职。
“嗯。”王庭点了点头,先走了进去,“那于深济可还在?”
“在呢,在呢。”牢头连忙陪着笑脸,“一个充军的犯人,怎生要两位大人亲自来提。”
“带我们过去。”王庭不想和牢头再多废话,挥了挥手,当先向里头走去。
“哎,两位大人慢点,里面没点灯。”牢头一边从桌上端起油灯,一边追了上去。
“于深济,起来了。”牢头一边往里头走着,一边大声的叫道。
“带着他们在门口守着。”焦大信从牢头手上接过油灯,朝门口努了努嘴。
“可是……”牢头有些犹豫。
“我们在里头,又不出去,你怕啥?”焦大信猛得虎眼一瞪。
焦大信原本是司狱捕头,是这牢头的顶头上司,眼下又升了半级,做了检校。和王庭两个都是尚书大人的亲信。牢头自然忌惮,应了一声,就要向外面走去。
“把牢门钥匙拿了给我。”焦大信却又拦住了牢头,在他面前摊开一只大手。
牢头又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腰间解下了钥匙,递到了焦大信手上。随后带着几个衙役走了出去,掩上了大门。
“哈哈,在下真是荣幸之极,去江西游历,却还有两位大人来送行。”于深济也是被这番动静吵得醒了过来,见王庭和焦大信进来,靠在草堆上,打了个哈欠,自顾自的说道。
“事儿有变,怕是你去不了江西了。”王庭略压低了声音,缓缓的说道。
“哈哈,难道是萧天驭他改了主意,不想给我这个游历的机会了?”于深济转过头来看着王庭,嘲笑似的说道,“这人啦,官做大了,便多忘了故人了。”
“迂儒,真是该杀。”焦大信上前一步,低吼一声,“你莫要把萧大人想得和你一样。”
“那萧天驭这时候派你们来做嘛?”于深济冷笑一声,“若要上法场,眼下却还没到时候。”
“哼。”王庭冷哼一声,开口说道,“你且还有脸说和萧大人是故交,萧大人这回却是给你害惨了。”
“萧天驭,他怎么了?”于深济听了王庭的话,顿时一个翻身,从草堆上爬了起来。
“萧大人轻判你的事儿,已经传了出去,几十位御使都准备好了折子,只等天一亮就呈交皇上。”王庭狠狠得瞪着于深济。
“这……”于深济似乎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闹到这个份上,“话且是我说的,若有什么事儿,该是我顶才对。”
“你算什么东西。”焦大信一双大手在大腿上不停的磨着,似乎是怕自己忍不住一巴掌掴了过去,“家家干净,户户通明,你却还有银子成天去喝马尿,说那些胡话。若是想沽名卖直,也得先掂掂自个的分量。”
“萧大人若不是念在和你是故交的份上,早就把你砍了,也不会再生这些事情。”王庭也愤愤不平的说道。
“那……那萧天驭眼下却是如何?”于深济感到自己喉咙有些发干。
“眼下还是没事儿。”焦大信咬着牙齿,额头上暴出几根青筋,“不过等天亮以后皇上看到那些御使的折子,只凭你说过的那两句话,你想皇上会如何看萧大人。”
“你们……你们且带我出去,我去和他们说。”于深济顿时心里一阵懊恼,即使是自个说了话被拿住之后,也没有这般懊恼过。
“你就好好呆在这,别再添乱了。”焦大信一把将于深济推回在草堆上。
“我们来了是想告诉你,若是后面有人问起来,你抵死也不能说和萧大人是故交,只说是从来没见过。”王庭又压低了声音,弯下腰来说道,“别万一是受了刑,却就做了伪君子。”
“哎。”于深济木然的点了点头,刚才的神气也是一扫而光。
“若是你再乱说话,我等定叫你生不如死。”焦大信又回头瞪了于深济一眼,切齿说道。
牢门又“咚”得一声关上了,只留下了于深济在里面,两眼直直的看着头顶上那扇狭小的天窗。窗户里,已经隐隐有了些天光。
萧天驭和萧墨轩知道这事儿,却是在卯时初的时候,冯保派了一个东厂的番子过来,把事告诉了两人。
“这事儿怎生会闹腾的如此之大?”萧天驭听了东厂番子的话,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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