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制度,村子里每个成年男丁,都有二十亩永业田。
田里种的也是朝廷规定的作物,春麦秋稻,再有就是豆子、小米、高粱等。
老薄头儿家,成丁的男子有四个,他自己,以及大郞、二郎、三郎。
薄大郎身故,二十亩永业田被收回,剩下三个成丁一共六十亩田。
六十亩田是什么概念?
一亩方田两百四十步,六十亩……
单单走一圈就要花上大半个时辰,更别说把地挖个底儿朝天,看看何处埋了尸体。
除非,雇一批人,趁夜同时翻地。
王道长阴沉瘦削的身影,回到承安观。
有上香的村民来拜见。
听闻他的提议,连连摆手。
“这不行,道长,这事儿太丧天良了。”
眼看着就要秋收,这时候翻了人家的田,这是要天打雷劈的。
“是吗?那你就是不同意了?”
王道长垂着眼帘,天命老爷的道像在他瘦尖的脸上落下一道阴影。
村民笃定摇头。
“这绝对不行,就算人家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您报官就行了,哪需要您亲自动手。”
“你说的对呢。”王道长撩了眼皮。
如鹰的眼神阴冷森森:“那你回去会四处传播,我要翻人家的田么?”
那村名陡然一僵:“王、王道长,我我不会的…”
下一秒,脖子已然被对方掐住。
“活人的话,可信么?”
唯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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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五郎等,捡完了麦穗,扛着去了村长家。
得问村长家借斗量。
这年头,麦子亩产两三百斤,还得是精耕细作、施足了粪肥的良田才能有的产出。
大柱面红耳臊。
“薄叔,您这是折煞我了,还没秋收,您就赔给我们家,您一家吃什么?”
“要不等秋收了,再还也不迟。”
“也不用翻倍赔,不是还剩大半好田吗?到时候收上来多少,您再看着还我家多少。”
老薄家不想拖这个债。
早还早轻松。
来的时候就估了两麻袋去年的麦子。
一来借斗,二来也让村长做个公正。
大柱推拒几次,见对方态度坚决,也就作罢收下了。
然后,他将薄四郎的医药费、补品交给薄二郎,两家这就清了。
一家人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傻春,傻春?”
村长家小儿子傻春,叼着个肉包子听见有人喊他。
回头一看,傻憨憨道:“五哥,啥事啊?”
薄五郎拉着他到一旁,压低着声音说。
“你有写字的纸没,借我两张。”
傻春一口咽了包子:“五哥你要念书啊?太好了,那我以后就有伴儿了,六郎也一起吗?”
薄五郎哪里念得起书。
他摇头说:“不是,我就问你借两张,回去记账。”
“啊?记啥帐啊?”
傻春在衣服上擦了擦油手,去屋里拿了一叠纸出来。
薄五郎吓一跳:“太多了太多了,我只借两张就可以了。”
笔墨纸砚很贵的,借了要还的。
“好吧。”傻春给了薄五郎两张,“那五哥你会写字吗?”
“对哦。”薄五郎挠了挠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