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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为搭救你,与侯胜当堂对峙,若是传扬出去,老夫颜面扫地,你不该为老夫交代一番,比如,那新粮试种之事。”
就这事,您直说不就完了,非要绕弯子。
而且,理由也不找好一点。
您老什么位格,一个小小的五品通判,还不是随便拿捏吗。
“相公,新粮试种之事,学生也是无奈之举。”
老规矩,先卖一波惨。
“相公不知,家兄历年行伍,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尚得天眷,与嫂嫂既成姻缘,嫂嫂云氏……嗯,温柔贤淑,持家有道……”
“奈何,嫂嫂娘家家道中落,兄妹颇多,足足三百余户,近千人之数!”
宁晏用手夸张的比划,心中哀嚎。
这不算卖惨,属实是真的惨。
谁家娶媳妇,娶了三百多户,一千多人,而且大部分还是那种精壮汉子,一顿能干八大碗饭那种!
“所幸宁家祖上余荫,尚有薄田千亩,宁晏稍懂经商之道,尚能接济。可谁知今年一场大旱,收成不足一半,云氏千人,嗷嗷待哺……”
“学生掏空家底,也是杯水车薪,好在学生幼年时,家门口路过一高人,此人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与学生交谈得知,南洋有一占城国,国不足方圆百里,种占城稻,此稻种一年可种双季甚至是三季,亩产可达八石。”
小时候,我家门口路过一位先生……
这个梗简直就是万能,宁晏打算一直用下去。
“可是教你算学之道的那位高人!”
朱大爷很快就捕捉到宁晏话里的重点。
这……
自己挖的坑,闭着眼睛也得填。
“相公明鉴,正是那位高人。”
“此人精通算学一道,混合算法,让老夫眼界顿开,想不到,竟还有如此见识,能得如此高人教诲,也算是你的造化。”
朱大爷表达了一番对高人的尊崇,接着继续道。
“占城稻之名,老夫也听过,可你确信,此稻能种双季,亩产可达八石!”
这才是朱大爷最关心的事。
“此事事关重大,老夫一生公正,今日在公堂之上,为你行偏颇之事,若是你胡言消遣老夫,老夫定不饶你。”
“你可知,此事老夫算是赌上了身后之名。”
这么严重!
宁晏还真没想到。
只不过是为了养活三百小舅子,决定种一下双季稻,却要朱大爷搭上身后名!
朱大爷都已经七十几岁了,没几年好活了。
现在他几乎是无欲无求,所以才能写下那千古名句,不以为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唯有身后名,这一点谁都放不下。
纵观他这一声,少年登科,中年戍边,老年经历庆历新政虽黯然退场,但却没有太大的影响。
至于他的身后名,别人不清楚,宁晏当然清楚,谥号文正,这可是最高规格待遇。翻遍史书,能得到这个谥号的,总共就凑不齐一桌。
要是因为这事,把这搭进去,宁晏都该洗干净脖子上吊了。
“范相放心,双季稻一事,宁晏有八成把握,宁家庄园所种千亩新粮,正是这占城双季稻,如无意外,金秋之后,便能收割,八石不敢确保,但六石收成,宁晏尚能保证。”
即便是心里稳的一批,宁晏还是习惯性的给自己留了点退路。
万一他娘的水土不服,产量不佳的话,怎么着六石也是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