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很简单,正如你所了解的,中阶魔法师的三阶神职者考核最为简单,”劳尔带着西泽缓缓步入这间屋子,进入之后西泽才发现这整间屋子完全是仿照了某个教室,黑色的写字板,一米多高的木质讲台,九张桌子以三列三排的格式罗列在一起,这里看上去很久没有进过人了,灰尘落满地面,每一张桌子上都铺着一层老旧的布料,劳尔挥手,一阵微风浮动,扫净了凳子上的灰尘,他示意西泽坐下,在西泽怀着疑惑坐在凳子上以后,劳尔执事才再度开口,继续说道,“你应当明白,作为神职者,侍奉神明的决心必不能有半点虚假,对于三阶以上的神职者,其实他们应该才最能担得起这个称呼。”
他捻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精致的一行白字【轮亥信徒】。
“你要明白,轮亥能在五十年间兴盛不衰,凭借的不止是轮亥诸神本身,”劳尔说,“我们人类自身在其中起到的力量也不可忽视。”
“也就是说?”西泽问。
“也就是说,你的考核是决心,”劳尔说,“在考核中轮亥的神力会短暂贯穿你的全身,你会经受一些幻觉,那些幻觉可能是你的真实经历,亦或者是你不知何时做的一场噩梦,你需要做的便是怀着虔诚从中脱身,轮亥神话中有个典故,第一位受洗者多梅甘尔捧着心中的轮亥圣火在地狱中走过,路边的恶魔与食人鬼看着他只能眼红,却全然不敢扑杀过来。”
劳尔将一张白纸递到西泽手里,白纸上还卡着一只钢笔。
“你将直面最真实的自己,你放心,一切都是你的隐私我们不会试着洞察,我们只需要得到最后的结果,”劳尔说,“因此我们也将知道刚刚在大厅里的那个西泽到底是虚假之物,还是真情实意。”
他话音落下,一阵氤氲便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西泽愣住,看着周围渐渐消失的景象,先是微笑的劳尔被掩埋在了源源不断的白气里,然后是黑板,紧接着是周围的课桌,直至最后,西泽抬起自己的双手,他看着自己从袖角开始,小拇指缓缓融进绵密的白气里,白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托住了西泽的后背,而后收缩,短暂的一刹那,西泽在一阵窒息中挣扎着站起,向后退了几步,而后完全瘫倒在了原地,眼前昏黑,就在这时有什么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
“塞万那边怎么样?”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还好,”这是一个老人的声音,光是听到这说话的腔调和语气就能想象这人究竟有多么的沧桑,“一切都按着正常的计划进行。”
“那我就放心了,”男人的声音渐渐靠近,一道阴影笼罩在西泽的眼前,“这个孩子以后将成为一位伟大的帝王,去顶替我的位置,抵御世间最为恐怖也最为光明的存在。”
“过来看看你的弟弟吧,厄洛丝,”男人的语气有些冷漠,但他还是开口说道,“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女孩的脚步声响起,直至此时,浑然的漆黑才从西泽眼前消失他终于竭力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熟悉的天花板。
然后一张小女孩的脸进入了视线。
她冷冷地看着西泽,但眸子里却流露出止不尽的好奇,在和西泽互相对视好久之后,她才忍不住伸出右手的食指,碰了碰西泽的手掌。
西泽伸手,握住了她纤细的食指。
这便是很久以前,一对姐弟最初的相遇。
“轮亥教会的人也不过如此,”白色尖塔中,五层顶楼之上,一身黑袍的男人对身旁同样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孩说道,“口口声声说着隐私之类,其实还是在尝试偷窥皇子他的记忆。”
女孩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把整个身子罩在黑色的斗篷底下,像是懒得和黑袍接触似的。
“不过皇子他也不是当初单纯的那个孩子了,”黑袍看着房间里盯着一面漆黑的镜子正满脸疑惑的劳尔,笑了笑说,“用蔷薇花里的雷元素保护自己的思维之海,干扰所有试着窥探自己想法的道具,也许该说不愧是他?”
女孩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把视线收了回去。
在看到女孩这番动作之后黑袍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怎么了怎么了?什么表情啊?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不就上次没控制住把你打了一顿吗?之后我也好好道歉还带你去吃烤肉了,连监视西泽都没干!”
他嗷嗷道:“别生气了好不好,理理我好不好?一个人自言自语很尴尬的好不好?”
女孩悄悄地转过了身子。
此时附近的一个男人走上前来,他端着一杯青绿的酒水,对黑袍微笑着示意:“幸会,你也是高阶神职者对吧?不然可没有资格来到五楼。”
“算不上高阶,”黑袍甩了甩斗篷下的袖子,让对方不经意间看见了一抹金色,“一个跑腿的而已。”
男人眼睛一亮,态度更加恭敬起来:“原来是教团使者大人。”
“我不喜欢说话,你能退下吗?”黑袍冷冷地说。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男人完全没有感觉被冒犯的意思,反而连忙低头鞠躬地离开了,并在一路上告诫了其他人,让他们不要靠近这位教团使者大人。
“你明明说你一个人自言自语很尴尬的,”就在黑袍再度趴在栏杆上时,女孩小声地开口说道。
黑袍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拍拍胸脯说:那是对外人,你看我对外人哪像这时候这么平易近人过啊,是不?”
女孩褪下斗篷的兜帽,露出清纯可爱的小脸,她看着黑袍,认真地说:“以后请控制好你自己,可以吗?我的同类。”
“能被你称作同类真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感觉幸福还是不幸……”黑袍微笑着说,“不过以后我会注意的。”
女孩默默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将自己的视线投进了男孩的梦魇之中,男孩认真的防备对于另一个真正强大的灵魂而言还是太过脆弱。
“话说,”黑袍挠挠头说,“你是不是越来越像人类了?”
“我多少也在外面呆了不少时间。”
“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别说话了。”
“你在生气?”
“没有。”
“这不果然是在生气嘛……”
于是,便是这样一对奇怪的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