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赤练令

    度厄长老回房之后睡得天昏地暗，美梦之中，听到敲门声，满脸不厌烦的起来开门，却见门口立着两个人，正是张天君与五毒长老，暗自吃了一惊，顿时睡意全无，让出身来恭敬道：“堂主请进。”不等到两人迈步，度厄见屋里黑漆漆一片，慌得三步并作两步到床头摸到油灯，又从怀里取出火褶，点了灯，屋里才亮了起来。张天君与五毒长老两人，已经到了房正中央的圆桌旁。接着光亮度厄才看到，五毒长老提着一个食盒，张天君手中拎着一坛酒。

    五毒长老将食盒放在桌上，轻轻打开，取出了几样菜来：一盘酱牛肉，一盘酱鸭、一盘蒸鱼并带一份拌海蜇、一盘盐水煮花生摆在桌上，又拿出碗筷杯碟放好。度厄看了那几样菜，无一不是自己所喜好的吃食，却猜不出两人来意，一时楞在哪里

    张天君率先坐在主位，对度厄道：“长老何故发呆？美酒佳肴在前，还不快来畅饮？”

    度厄方才端着油灯走到桌前坐下，无意间与五毒长老目光相对，五毒笑意相逢，更让他摸不着头脑——五毒长老与他相交甚久，但从未如此亲近；张天君对他礼遇有加，更是前所未有。想起白日之事，心道：“莫非与那女子报仇有关？那女子仇家来头非比寻常，张天君是个谨慎性格此番却愿为她出大力，莫不是两人早在床帏之间就交流好了的？那娘儿们娇滴滴的样子，不知是哪家的小妾耐不住春心，做了张天君的姘头。必然是弄得张天君欲仙欲死，否则他怎么下大本钱？”想着看了一眼张天君，见他相貌堂堂，体态风流，乃是妇人欢喜的样子。不似自己异于常人长相，无人倾心不说，哪里还寻得风流韵事？不免心中长叹，又想了想雪舞的长相身材，脑海肆意意淫。

    五毒长老在一旁看得度厄脸上阴晴不定，表情时而慨叹，时而愤恨而现在又是满面淫笑，咳嗽了几声道：“度厄长老方才黄粱一梦，想必口渴腹饥。快看这满桌菜肴，都是堂主有心为你备下。这蒸鱼、酱牛肉更是堂主亲手烹调，快尝尝。”

    度厄听了吃惊不少，忙道：“度厄何德何能，屈尊堂主亲手为我烹饪，实在罪该万死！”说着猛地起身下拜。

    那双膝触地前，张天君侧里伸出一只手托住度厄小臂，度厄只觉得一股大力稳稳顶住了自己，下跪之势消弭尽散，自己反被那股大力托着稳稳站好，方知张天君修为胜过自己不少。知道度厄头陀站稳，张天君才收了手慢声道：“昔日我刚入赤练堂，便是司职庖厨。许多年没有动手，不知道当年的厨艺还剩下几分？长老快替我尝尝吧！”说罢，亲自拿筷子递给度厄。

    度厄伸手接过，心中一暖，张天君多年未曾下厨，今日却为自己破了例，此举若非是对自己敬意非常，万难做得出来。此时此刻，想起当日被杖刑示众的屈辱，竟然意味索然，再提不起一丝恨意。他夹了先尝了蒸鱼，只觉得味道鲜美无比，还透着几分甘甜；又尝酱牛肉，入味有嚼劲忍不住赞道：“好！度厄生平最爱这两道菜，却从未想到有人能做出这种滋味。堂主不仅修为臻入化境，连这厨艺也是令人叹为观止！”

    张天君听了脸上泛起笑容道：“是么，那我也尝尝。”拿起筷子，各尝了一口，脸上笑意少了几分，默然道：“到底比当年差了几分火候。若我不被俗世缠身，专攻烹饪，想必早有成就。”语态之中一片萧索。

    五毒长老在一旁道：“堂主此言差矣。昔日堂主司职庖厨，烹饪的是佳肴，味美足矣；而今堂主执掌烹饪的是赤练堂这一道大菜，求得是雄图大业、万古留名，手法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少不得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张天君闻言，轻声叹道：“长老所言甚是，只是追忆过往，不免感慨良多。当年我入堂里，一心只想做一个主厨，每日烧烧菜，闲余时间懒散度日，只求温饱过日，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却不想时，命不由人，今夕和往日所求天差地别……”言毕怔怔出神，神情恍惚。

    五毒长老道：“常言道：‘鳞岂池中物，遇雷便化龙。’堂主天纵之才，安能委身庖肆之间？赤练堂有堂主一日，万古基业便奠定一分。大业若成，自然会逍遥畅意，您又何苦妄自菲薄，沉湎往日自在？”

    张天君当即回过神来，哈哈一笑道：“二位长老乃是我的长辈，今日不知如何勾起许多回忆来，失态了。不想了，今日你我三人开怀畅饮，不醉不会。”话声未落，拿起就谈拍开封泥，一股浓厚酒香随即涌了出来，起身给每人斟了一碗。

    度厄端起碗，尚未入口，就觉酒香顺着鼻孔滑进了食道，就连周身毛孔也跟着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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