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走过去对韩幢主道:“他们心中早就扎了根刺儿,并非对幢主大人有什么成见,还请多多包涵!”
韩幢主听他们这么一说,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某岂是那小肚鸡肠之辈。亡国之恨,难以释怀,也是人之常情。本幢主并不怪罪他们。要怪也只能怪那萧衍,此人夷凶剪暴,克成帝业,南面君临五十余载,盖有文、武之道。”
“然则及乎耄年,委事群幸,朱异之徒,作威作福,挟朋树党,政以贿成,服冕乘轩,由其掌握,是以朝经混乱,赏罚无章。萧衍舍身为寺家奴,帝纪不立,悖逆萌生,反噬弯弧,皆自子弟,最终竟为侯景所逼,饿死台城,国亦寻灭。他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真是可笑可悲可叹可惜……”
陈唱见他倒也大度,忙答道:“是,是,是……”
城下发生的一切,均被马良看在眼中,继而禀报给了周义海。
周义海睁开双目,将口中的血沫子呸地一口吐出来,又用刀尖在青砖上戳了几下,方道:“本以为此人颇有几分风骨,不想也是趋炎附势之辈,老子算是瞎了眼。”
马良摇着脑袋也道:“校尉大人,我听王大人说那中书通事舍人朱异涉猎文史,兼通杂艺,博奕书算,是个颇有才学的读书人,但他贪财受贿、欺罔视听,以至于引狼入室,将这好好的梁朝大好江山毁了,害得我等寄人篱下,过这等鸟日子,实在可恶。”
周义海恨恨道:“没错,此人高冠厚履,鼎食乘肥,阿谀取宠,正是祸国之豺狼,害民之虺蜴。娘的,读书人就没个好东西……这姓陈的小子听说同江陵一户人家的小姐有婚约的,又来招惹这个水姑娘,就连咱们大小姐看他也……咳咳咳,唉,不说了,不说了……”
一旁的水灵儿一直在关注着陈唱,方才下面的谈话七七八八地传入其耳,此时又听了周义海、马良两人议论,早已经义愤填膺。
自始至终,陈唱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容不得旁人诋毁半句,轻移莲步,到了两人面前,冷着俏脸替陈唱鸣。
“两位将军大人,妾身虽为妇人,见识不多,但也看见方才那陈郎君还和你们二位并肩作战,为此身受重伤。你们看看,像他这般瘦弱的身子骨之人,有多少都躲在这大屋之中不敢出来,陈郎君呢,既要费尽口舌安抚民众,还要站在城头出谋划策退敌,仅仅是这份胆识和担当便令人钦佩不已。”
“如今,北周大军而至,受伤的这些百姓安置,蒙难的乡民如何安葬,这些都需要章程,需要人去做的,岂是在这里躺着发牢骚就能完成的?”
周义海、马良闻言面面相觑,不禁脸红起来,其实他们如何不知陈唱此举是为了那些百姓,但是亡国之恨岂是一时半会就能消的,见陈唱在那军主和幢主之间左右逢源、如鱼得水的样子,两人便气不打一处来。
水灵儿兀自还不肯罢休,尽管周义海、马良满身血污,犹如厉鬼一般,但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便也没什么可怕的了,这话一旦说了,索性便说下去。
“之前,陈郎君协助王大小姐安民退敌。如今,又负责善后诸多事宜,哪一件不是上下有序、井井有条,他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百姓?”
周义海、马良虽是武夫,天不怕、地不怕,但两人最怕跟女子打交道,被水灵儿这么一说,都低头不再言语了。
水灵儿款款一礼又道:“妾身也知道两位将军大人为了百姓不惜性命杀敌平寇,其实那陈郎君何尝不是如此,正所谓殊途同归。如今,你我生逢乱世,就连今上也在北周庇佑之下郁郁寡欢,我们这些百姓还能有什么选择?……”
她越说,那两人越是面红耳赤,他们并非不明事理,也知陈唱并非朱异之徒,只是心中有怨气而已,被水灵儿夹枪带棒这么一说,颇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周义海偷偷地给马良使了个颜色,可马良并未领会,他不禁皱眉,只能亲自开口对水灵儿道:“水姑娘,我看他胳膊都断了,若是……唉,将来落下残疾可是不好……”
水灵儿闻言哎呀一声,急忙告了个罪,向城下跑去。
马良望着她惊鹿一般的背影疑惑道:“话没说完,怎么跑了?哎呦……校尉大人,你打我做甚?”
却是周义海狠狠地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哼,难道你还嫌骂得不够啊?你愿意听,老子可是没脸听下去了,走,走,走,扶着老子起来,老子要求看看那些百姓,这是咱们大梁的百姓,民心不能让北周的混蛋白白地得了去……”
“喂,老子的盔甲呢,帮着老子披挂上,在周军面前断然不能失了梁军威风……哎呀呀,疼,轻点,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