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醉翁

    时间如白马一般奔腾着。

    遗世的薰衣草花香渐渐远去，酱醋茶的味道飘了过来。

    出云的边陲小镇毫无荒凉的痕迹，人烟鼎沸，一片温暖的繁华景象，没有大城镇的豪奢之气，总听见几声精神抖擞的叫卖，言笑晏晏的话谈。

    这里充满了俗世该有的滋味儿，却保留着清雅秀丽的风骨，小镇依山傍水，湍湍溪流淌于小桥之间，船夫划着船，在一座座青石桥下穿梭，将整座城镇勾连起来，两岸多是木屋竹楼，偶尔还能看见几座瑶家的吊脚楼隐藏在深处，夜来了，又能从那深处隐隐约约听到不知语言的民谣。

    醉翁轩坐落河上，九曲回廊之上随意摆着几张桌子，几坛浓香花酿就敞开放在院中央，时常有清风吹落几片桂花瓣到酒中，小二来来回回，拿着海碗将酒舀至小坛中，那花酿很快见底，只余清浅一层，积着厚厚一层桂花，桂花俞积愈厚，花酿愈沉愈香。

    门前停下一辆无人驾驭的白马拉的车。

    一双手先撩起那碍眼的帘幕，只一双素手，便惊艳了时光，惊煞了世人。

    广袖当风，衣袂翻飞。

    白衣男子探身出去，却并未急着跃下马车，只回头望去，青丝因一顾散落至胸前。

    男子向前伸出手去，那只如玉雕一般的大手牵住一只同样有着玉般纹理的小手，恰好包裹在掌心。

    一张小脸先探了出去，青丝散落，朦朦胧胧，遮住大半，只看见个小巧圆润的下颌。也是一袭白夜，不染尘埃。

    男子轻轻牵着女子，先跳下马车，再将她抱了下来。

    郁青依旧目不能视物，虽然紧紧抓着前方那只手，一个人站着也觉得不安，突然被向前一拉，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脑袋正砸在那宽阔的肩膀之上，能闻见脖颈之间有着淡淡茶香，是令人安心的气息，有些让人不舍离开这庇佑。

    她被轻轻放在地上，手依然被牵着，那大手虽冷如玉，掌心却是热的。

    “是兄妹俩吧。都是天仙似的人物。”

    路人的议论飘过，郁青心里想笑，还带着丝丝甜意，如今还没见过自己的长相，但想必定然不是个丑丫头。莫止是极俊朗的，自己被当作他妹妹，想必也不会差。

    不对。自己从未见过莫止，又如何断定他是极美的？

    有那样声音的人该有怎样一副相貌呢?怎样的相貌才配的上那样的声音呢？

    若是以后自己眼睛好了，再见到他，发现是个奇丑无比的络腮胡大叔，不也正常？

    “扑哧。”

    想着那副光景，郁青不由笑出了声。

    “你笑些什么？”

    莫止低头看了看那刚到腰间的小姑娘，不由狐疑。

    “啊。我笑??我笑刚听有大娘把我们比作天仙般的人物。”

    “这又有什么好笑的。”

    “把我比作天仙自然是极好的，但若把你一个男子比作天仙，不是就真的有点儿奇怪了。”

    “这没什么可奇怪的。天仙是不分性别的。”

    这岂不是说自己说自己雌雄莫辨？他倒是心宽。

    郁青心里咕哝着，强忍着笑声，笑意还是弥漫到了眼角眉梢。

    莫止低头看着那丫头，脸上闪过一瞬不易察觉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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