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黑夜

    “太好了！多亏师兄，师姊，大家方可幸免于难。”见马车停下，那小师妹速速跑了过来，笑语嫣然，全然不似受了惊吓。

    师姊并未理她，伸手擦了一把汗，抿紧双唇，转身向茶摊走去，师妹紧跟着师姊，想要抓住师姊的手，却被一把甩开，许是力气太大，小师妹摔倒在地，衣裙净是淤泥尘土，碎石划过撑地的掌心，画出丝丝血痕。

    师妹坐在地上，双目不可置信，眼泪呼之欲出。那师姊并未回头，依旧自顾自的快步向前。泪眼朦胧之间，小师妹眼中闪出几丝愤恨。

    风波虽已远去，余威尚在。

    再无人走动言语，只听见竹林悉索在风中。

    莫止望向马车，看到那车轱辘中掰弯的羽箭，那平静的眼眸也泛出涟漪。

    不过片刻涟漪，他站定身子，轻轻一跃到车前木板之上，一手掀开帘子，并未言语。

    那双澄澈清幽的眼缓缓靠近马车深处，欲一探究竟。

    一把石灰从马车中撒出，恰恰洒入那一汪深潭之中！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藏青色的黑影已破窗而出，轻功妙绝，向迟暮夕阳飞腾而去。

    股股鲜血洒下一道指向那血色晚霞的踪迹。

    “莫争！”

    筝弦已断箫已残，清清佳音不再，唯弦断玉碎时分那声撕裂的怒吼穿破云霞。

    那师姊迅速回头，正瞅见那一抹藏青色愈飘愈远，她两眼一亮，提起一股气，使同门轻功向远去之人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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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羽箭凭感觉拼命插到车轱辘里是郁青记得自己做过的最后一件事情。

    箭似乎刚卡进去，她就被甩到马车的一侧，正中头部的淤血旧伤，人刹时晕死过去。

    只挂着最后一个念头，但愿那羽箭的质量好些，不弯不折才好。

    那用来杀人的羽箭能穿透马车，应该还不错吧？

    头痛欲裂，身子如同被车轮碾压了千遍万遍，额头那记伤疤似乎已经上了药，凉冰冰的，懵懂之间，郁青想伸手揉揉太阳穴，却发现手腕似乎被绳子勒住，紧贴在两腿之间，动弹不得。

    整个人顿时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应该还是在那架马车上，身下软垫的纹路未变，马车行走的路面虽然平整许多，却还是有些颠簸。

    是莫争吗？

    不。不会是他。

    郁青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想要先悄悄地打量一下，却只见一片浓稠的漆黑。她眨巴眨巴眼睛，想要看清楚些，漆黑依然。

    她不由有些慌了，睁大眼睛想要看看除了那诡异的黑还有些什么。

    还是黑，浓重的黑色黏在她的眼睛上，挥之不去。

    “你醒了？”

    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飘入郁青的耳中，短短一句问候，如雨滴大大小小散落玉盘，化作一道流畅冰彻的水流。

    她竟忽略了那世间难得几回闻的声音，只忙问道：“今天夜里很黑吗？”

    “今晚月色甚好。”

    “哦。”郁青心下骤凉，如一泼冰水直直浇到了滚烫的烙铁上，心中嘶嘶作响。

    又惧又怕，思绪百转千回，想凭感觉判断自己此时所处的境地，却慌乱如麻，不知从何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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