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童已经在驿所住下三天,焱儿和众姑娘们像打了鸡血一样,每天都春风满面,笑脸盈盈。她们对待客商们热情极了,甜甜的声音左一个“客官”,右一个“大爷”的叫得客商们心里发酥,一向在柜台里埋头算账涂安真都发现了不对劲,偶得闲时看着来来往往的姑娘们步履轻盈,婀娜多姿,心中不禁感叹:安公子在众姑娘们的心中分量不轻啊。
“安真姑娘,我不在期间,多谢你帮忙打理驿所账目了。”她正在核对账本,不想安童已经站在柜台面前,闲适却谦恭。
“安公子言重了,安公子和焱儿姑娘的救命之恩,安真无以为报,只能尽绵薄之力,减轻下大家的负担。”她微笑着回答。
安童扬了扬那荡漾着迷人笑容的脸,抱手深鞠一躬:“姑娘不必谦虚,那日焱儿向我禀报说姑娘主动要求打理账目我还将信将疑,现在看来,姑娘可是把我们驿所的账理得清清楚楚,井井有条,安童在此多谢了。”
涂安真惊得从柜台里冲出来,嘴里急急地说:“你们怎么都喜欢动不动就行大礼呀?安公子,我只不过是算了些小账,没什么大不了!”说着扶起了安童。
安童一边起身一边说:“安真姑娘若不介意,以后请不要再叫我安公子,叫我安童好了。”。
“以后你也叫我安真!”涂安真回以甜甜的微笑。
“今日乃衢州街市,街市上很热闹,我还想买些瓷器,请问姑娘是否赏脸与我一同前往呢?”
“没问题!”涂安真想到自腿伤以后就没有逛街,这次还有个帅哥邀请,自然爽快的答应了,“你稍等,我上楼换身衣服就来。”说完,就上楼去了。
安童望着涂安真轻盈的背影,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衢州不愧为三省通衢,虽然不远处的婺州、池州皆处于战争之中,可这里的街市仍然热闹非凡,除了商品种类繁多,存货充足,各种新颖的小玩意更是玲琅满目,街头卖艺的也格外红火。
一到街市上,涂安真就被路边的糖画吸引了,街头艺人用小汤勺舀起溶化了的糖汁,在石板上飞快地来回浇铸,画出造型,完成后粘上竹签,举起来在阳光下看,金光闪闪,漂亮极了。
她看中了一匹马儿的糖画,又看中的一朵蝴蝶的糖画,可囊中羞涩,想到安童说是出来买瓷器的,一定带了钱,她嬉皮笑脸地靠近安童,撒娇着说:“安童,能帮我买两个不?”
安童第一次看到撒娇的她,一时间心里小鹿乱撞,不知怎么反应,只好尴尬的微笑。她以为安童不许,竟然直接抓起了安童的手臂,嘴里嘟囔着:“看在我理账的份上,就买两个嘛,虽然两个有点多,你也一起吃不就行了嘛!好不好?好不好?”
安童没想到她会来这一出,心里大喜,嘴上也乐呵呵地答应了。
可到了后来,安童就后悔了。
一路上,涂安真看见好吃好玩的就都要试一下,试一种味道还不行,还要把店家所有产品的味道一个试一遍,说为了下次来能够直接挑出最好吃的。
涂安真一直在前面蹦蹦跳跳,安童在心里默数:她一共吃了烤饼、培糕、兔头、鸭头、鱼头……多得都数不过来了?还要吃呀?谁知道她又在前面叫着:“安童,过来呀,试试这个鸭掌啊!”安童苦笑,无奈地跟了上去。
只见涂安真一手拿着一个鸡爪,炫耀似的对安童说:“这一个是辣的,一个是不辣的,我两个都试下,你要不要来两个?”
安童摆摆手说:“不了,我已经很饱了,你赶快吧,我们还要去看瓷器呢!”
“好好好,一定去,没问题,我可以一边走一边吃嘛!”她擦了擦油腻腻的嘴,边吃边说。
涂安真有了吃的和玩的,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全无平日里埋头干活的默默不语,难道她其实是这样一个女孩?安童心里升起一丝好奇。
安童和涂安真来到了一个装潢得富丽堂皇的瓷器店铺面前,安童正要进去,却发现身旁的涂安真脸色有些不对,连忙问:“安真,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回答得非常勉强。
安童关心地望着涂安真,看着她有点发虚,便顺势扶起了她,进了店铺。
一进店铺,老板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你最近有什么新货,拿出来瞧瞧呗。”安童对着老板摆出了一副纨绔子弟的嘴脸。
“您里屋请,我最近得了一件稀世珍品,这就呈给公子您赏玩。”老板陪笑。
安童扶着她坐下,下人呈上一杯茶,她端起一饮而尽,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稍微回复了些神志,安童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关心的情绪溢满心头:她是怎么了?
没等安童多想,老板便捧着一个器物站在了安童面前,嘴上乐呵呵地说:“公子,您来的正是时候,您瞧,这是我刚弄到了前朝官家的玉壶春瓶,您看看这胎质、这裂纹,多难得啊,实乃上品啊!”
安童接过玉壶春瓶,瞧了一眼,正要递给涂安真,没想到她噌地站起身,几乎是从安童手中抢过器物,翻看了下底部。
安童听到她用颤抖声音说:“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没待安童和老板反应过来,她早已放下器物,夺门而出,安童赶忙追了出去,目睹全程的老板瞪大了眼睛,莫名其妙。
街边巷子里,阳光耀眼,涂安真却仰头望天,努力抹去眼泪,不想脸上精致的妆容还变成了大花脸。
“到底怎么了?能告诉我吗?”
“没什么,那是……我爹爹……烧的瓷器。”她努力着不哭,可是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流了下来,哽住了喉咙。
安童似乎明白了些,但又没有完全明白,只是看着她伤心的样子,保护欲油然而生,只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在她耳边低低地说:“没事了,没事了!”
不想这一安慰不要紧,安童温柔的声音好似释放了她几个月来的孤独害怕,一顿一顿抽泣像是要艰难地压住眼泪,安童见状一把拉过涂安真,抱在怀里,轻轻地说:“哭出来就好了!”
涂安真在怀里一抖一抖,安童知道她是在努力不哭出声来,他想问得更清楚一些,但是时机不对,也就紧紧地抱着她,抚摸着她光滑的褥裙,任凭她的头挤在自己的怀里,感受着她胭脂的清香和暖暖的体温,脸上露出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微笑。
好一阵过去,涂安真哭累了,用手擦了擦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借了你的肩膀,谢了!”说完,转身抬腿就走,却不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重重地摔了一下,她嘴里发出一阵□□。
安童看在眼里,却来不及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连忙扶起她,可没想到她扭到了脚踝,无法用力,只得将半边身子靠在安童的身上站起来。安童心里懊恼极了,却也只得心疼地问:“是不是扭到脚了?”
“嗯——刚才突然腿软。”涂安真忍着疼,说起话来打颤。
安童翻看着涂安真的脚,嘴里念叨:“你这旧伤刚好,新伤又来。”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想起了以前兄长对着自己的调皮捣蛋无可奈何,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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