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安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安安静静地趟在房间里,她无力思考发生了事情,只是呆呆的看着床顶。
屋外正下着大雨,潮湿的水气伴着凉风灌进屋子里,凉凉地吹在脸上,寒潮好像趁人不备钻进了人的骨头里。
一场秋水一场寒,秋天来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皆是南方城里人家常用的摆设,又摸摸自己的身上,发现已经换回了女装,心中大惊,随之来的,是疑惑和恐慌。
正在纠结之时,一女子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盆水,朝着涂安真走来。
“姑娘,你醒了。”女子看到涂安真在床上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停地转,就和她说起话来。
涂安真皱着眉头回了一句:“你是谁?”
女子似乎并不气恼,温柔地回答:“奴家名叫焱儿。”
“我在哪?”
“这里是衢州驿所。”
涂安真中心里又是一惊,衢州?我到衢州来了?
焱儿走到床边,想服侍涂安真擦脸,她拒绝了,“你是谁?要干什么?”
焱儿依旧不气不恼地回答:“我家公子吩咐好好照顾你。”
“你家公子是谁?”
“晚上他会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
“……”
焱儿不再答话,收拾了一下屋子,端着水盆推门出去了。
涂安真静静地趟在床上,想理清思绪,可又不知从何想起。她缓缓地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脚由木板固定好了。
大概是是大夫来过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天黑了,焱儿默默地进屋子里来点了灯,涂安真想又向问她,可是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只能看着她轻手轻脚地进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问她能有结果吗?可是已经没有机会问了……
“咚!咚!小心烛火!”酉时,她在迷糊中清醒过来,衢州城竟然有人打更?浮梁城因为打仗停止打更几个月了,衢州城竟然一切如故?
她还在惊叹难得的安稳,有人敲门了。
“姑娘!”
“你是谁?”
“在下安童。”
“你要干什么?”
“是在下救了姑娘。”
“……”
不等涂安真说话,一个身着汉人服饰的男子推门而入,只见他锦衣华服,腰间挂有佩剑,颜面却俊美无比,横眉丰满,褐色的瞳眸清晰地映出屋里的所有摆设,秀气的鼻子挺立在脸庞中央,嘴角微微翘起,一派和善,涂安真一见他便惊呆了,半晌嘴都没有合拢,世间真有俊美如斯之男子?
“在下安童,前几天姑娘一直昏迷,下人多有得罪,姑娘见谅。”
涂安真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发问:“我昏迷了很久了吗?”
安童不紧不慢地回答:“在下的随从发现姑娘孤身一人在官道上……”
安童瞧见涂安真脸色煞白,便不在多言。
涂安真心中一紧,她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姑娘被发现时已经大量失血,我命人帮忙止住血包扎了断腿,可姑娘还是昏迷了多天,期间我又命人将姑娘转移至此,望姑娘安心养伤。”
无论怎样,他还是救了我!她按捺心中的慌张,嘴里感激地说道:“救命之恩,安真没齿难忘,来日必谢。”可说完,她自己都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安童继续笑问:“姑娘名叫安真?”
“我叫涂安真,家住浮梁城。”她有些窘迫,怎么连介绍自己都忘了?
“你从浮梁城里逃出来的?”安童对她起了兴趣。
“嗯……算……是的。”涂安真不知怎么回答,人人皆知池州战事拖累浮梁城几乎封城,总不能说自己穿着男子的衣服混进商队出的城吧。
“姑娘在此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的,跟焱儿说,在下先告辞了。”安童弯腰行了个宋人礼数,退出房外。
这人是谁?安童是什么人?可自从那晚一别,这个叫安童的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太阳升起又落下,无所事事的日子似乎过得特别慢。在焱儿的照料下,涂安真的脚伤有所好转,很快就能拄着拐杖起身,还有大把的时间和驿所里的人闲聊,一来二去的也渐渐和他们熟络起来。
可对于安公子,似乎所有人都闭口不谈,她愈发好奇,可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衢州驿所原为宋朝面向西南的重要商业驿站,供运送商人们各种商品。可多年来宋朝连连败退,早已放弃这个地方,但西南的需求并没有因为战乱而下降,浙江的丝绸、茶叶,都要通过衢州运往内陆,内陆的其他商品也可经此送到外海港口,唯利是图的商人还是来来往往,只是不知道现在是谁在经营这个衢州驿所罢了。
衢州驿所常有各地商人落脚,其中以做丝绸、茶叶和瓷器生意的居多,焱儿带领着一班人马,负责整个驿所的食、住、行。她生得低眉顺眼,说话温柔可人,众多商人都喜欢她。
一个多月来,涂安真还见过在驿所里对焱儿起了歪心眼的商人,可第二天这人便消失不见,货物和马也被丢弃在大街上,无人问津,大概到了夜里,才有些流浪汉拾得了去。明眼人都知道,驿所有人在暗中保护,焱儿才能平静温和,波澜不惊。
初秋的细雨周密而仔细地覆盖了衢州驿所的每一个角落,到处泥泞不堪,秋风来自铺天盖地的雨雾中央,吹得人心底发寒。房檐总是滴滴答答地滴水,所有的东西好像都蒙上了一层水气,总也干不痛快。平日里没有人理会涂安真,她就只能默默地凭栏倚靠,望着廊檐外的小雨,回忆过去,时常想着就留下泪来,幸而无人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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