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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泪共夕一般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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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杀人?”

    那女子更暴燥了,大声叫道:“我喜欢杀人,你少管闲事,否则我连你一起也宰了!”

    林琪被她这种蛮横的态度也激起了怒意,冷哼一声道:“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种不讲理的人!”

    那女子怒吼一声,挺剑又朝林琪刺来,林琪的长剑尚未出鞘,同时也没想到她会如此,一时竟不知如何趋避,幸好那裸体女子赶过来,替他担开了一剑,同时柔声道:“这事情一时很难说得清楚,先生是个局外人,还是不要介入这场纠纷的好!”因为她语气很温和,林琪虽然听出她就是与天外醉客对答的人,心中倒是对她略有好感,乃也和气地道:“在下并非多管闲事,只因那被杀之人,与在下略有渊源”

    裸体女子微微一怔道:“先生与他有什么渊源?”

    林琪想了一下道:“我们是朋友”

    那女子轻笑了一声道:“那酒鬼除了懒鬼之外,不会有其地的朋友!”

    林琪脸上微微一热,没想到这女子对岁月闲人与天外醉客的生活行动会如此清楚,可是口中仍然不经意地道:“那倒不尽然,像我们这种人,一夕神交,终身良友,只是不像他们二人那股时刻不离而已!”

    裸体女子的眼中射出一股异光,紧盯着林琪看着,这股眼光使得林琪的心神为之一震,身上起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那蒙黑纱的女子却突然以尖利的声音叫道:“贱妇!你又在打下流的主意了!”

    裸体女子的目光忽然变严厉,充满了激烈的敌意,但只在一刹之间,又恢复到温柔,一言不发,慢慢地移到屋角,抓起挂在墙上的外衣披在身上。

    林琪对她们这种暖味的态度感到更不了解了,可是那蒙面黑纱的女子却走到林琪的身畔,以急促的声音道:“喂!你的功夫比那两个朋友如何?”

    林琪不知道她何以会问出这句话,然而因为她的声音中已没有敌意,遂也略作思索缓答道:“我们曾经印证了一下,结果大家互相钦佩”

    那女子立刻兴奋地道:“那就证明你很不错,你若是要想替死友报仇的话,便应该帮助我杀死这个毒妇!你那两个朋友都是她害死的!”

    林琪莫名其妙,简直不懂她的话,那女子又着急地道:“你别瞪着我,虽然天外醉客是我杀的,然而他真正的死因,却是受了那个毒妇的陷害,我不杀他,他也免不了一死!”

    对这句话,林琪是相信的,因为天外醉客在酒店中算命之际,已经把情形透露出一点眉目,可是他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杀死敝友呢?”

    那女子一顿足道:“我是为了看不下那种丑态,喂!你到底帮不帮我的忙?”

    林琪心想这是个把事情问问清楚的机会,乃故意温吞吞地道:“我在未明内倩之前无法作决定。”

    那女子急忙道:“这内情我未便启齿,反正我决不骗你,而且这样做也等于是救你自己,照方才的情形看,那毒妇又在打你的主意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裸体女子已经把衣衫扣好,突然以严竣的声音道:“住口!今天我不想再伤人了,所以对你们特别宽容,乘我没有改变心意之前,你们快滚吧”

    蒙面女子也厉声叫道:“今天我不把你杀死,决不生离此地!”

    裸妇哼产冷笑,目中又射出寒光,手慢慢地握上剑把。

    那蒙面女子的动作比她还快,长剑一挥,身形已扑了上去,口中还招呼林琪道:“快帮我联手进击!”

    林琪见那蒙面女子使出的剑招,心中不禁大惊,因为他认得这是天魔十二式的一招指天入地,这是他在王屋山中学会的一招魔剑,不知那女子何以懂得使出!

    那裸妇面对着这威力无俦的一击,竟然毫不在乎,长剑轻轻一挥,居然将那一剑化开,而且反逼回来。

    林琪却更诧惊了。

    因为那裸妇所使的剑式更熟悉了,那是伏魔四式第三招风生树下。

    伏魔剑式的威力更大,而且恰好是天魔剑招的克星。

    因此那蒙面女子的攻势不但未曾伤到对方,反而把自己也导入险境!裸妇的剑光堪堪将削及她的前胸,情势十分危急。

    林琪不敢怠慢,连忙呼叱一声,仗剑冲了上去,使出了伏魔剑式的第二式虎啸高岗。

    几方面的功作都快速绝伦,不过林琪总算及时地挡开了裸妇的长剑,将那蒙面女子由危急中解救了出来!

    “你是谁?”

    三个人同时问出这句话,不过所问的对象各异。

    那两个女子是对着林琪,林琪也是对着她们二人问。三个人又同时怔住,谁也没有作答。

    片刻之后,林琪觉得还是由自己先表露身份好,所以慢慢地扯下自己颔下粘上去的长须,又用袖抹去了脸上的色彩。

    当他的本来面目露出来后,那两个女子都骇然发出一声惊呼,接着是那蒙面的女子怪叫一声,飞身冲出楼窗,向外面追去。

    林琪连忙追上去叫道:“喂!你别走,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那裸妇却在后面轻轻地叹道:“林公子!别追了,她是那忤逆的女儿”

    声音出奇的轻柔,林琪立刻唤回了记忆。

    这裸妇是花燕来,除了她之外,不会再有人能使伏魔剑了。

    所以当他在万分诧异下回过头来时,花燕来已经除去了蒙头的白纱,脸上有着一片惆怅,一片落寞

    林琪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讷然良久,才期期艾艾地道:“花前辈!真的是您”

    花燕来点点头,轻轻地叹了一声,神色之间已恢复了平静,林琪只觉得她比分手之时丰腴了点,但是赶不上初见时的凝练。

    林琪确定是她之后,才又以诧然的声音道:“刚才走的是费冰姑娘?”

    花燕来又点点头,林琪忙问道:“她知道您是谁吗?”

    花燕来的脸色微微一动,点了点头道:“我相信她是知道的,不过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林琪惑然地道:“该怎么可能呢?”

    花燕来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不可能!她还恨不得要杀我呢,你难道没看见刚才的情形,我对她容让了多少次”

    林琪仍是摇头道:“我还是无法相信,也许她始终不知道你是她的母亲!你们又没有正式相认。”

    花燕来冷笑一声道:“你别替她说好话了,她明明知道我是谁,所以才蒙着面见我,我也明明知道她是谁,所以才蒙着面见她!”

    林琪愕然道:“这真是令人难以相信”

    花燕来忽然忧郁地一叹道:“虽然令人难信,却不得不信,你想不到吧!我们母女相离了十几年,第一次正面重逢,却是互相要杀死对万”

    林琪摇头叹息道:“晚辈认为你们若是互相以真面目见面,也许不会有这场误会!”

    花燕来又收起忧容,更以微怒的神色道:“她蒙面见我,分明不再承认我这个母亲,我蒙面见她也为着达成她的心愿,因为她不想让我知道她是我的女儿,我也只好装做不知道”

    林琪微一怔道:“为什么呢?”

    花燕来冷笑道:“因为她以我为耻!”

    林琪庄容道:“哪有这个道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费冰是个通达的聪明人,她”

    花燕来忽以奇特的声音道:“这倒难怪她,假若你站在她的立场,看见我刚才的样子,你愿意承认我这个母亲吗?”

    林琪回想她刚才裸体的情况,以及对天外醉客的谈话,不禁默然

    花燕来却紧追着问道:“你说呀!你换成了她,对我又该是如何态度?”

    林琪顿了一顿,才以坚定的声音道:“母亲就是母亲!不允许我们有承认不承认的抉择!”

    花燕来继续问道:“假如这个母亲的行为使子女蒙羞呢?”

    林琪仍是坚定地道:“做子女的只有在内心忧伤,却不应该存心不敬之意!”

    花燕来忽然感动,泣下如雨,以悲戚的声音道:“林公子!我真羡慕你的母亲,要是冰儿能像你这般,就是她拿剑把我搠上千万个窟窿,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可是她她竟要杀死我”

    说着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得十分伤心

    林琪感到十分为难,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良久才道:“花前辈!费冰究竟还是个小孩子,您应该原谅她,也许她过一阵就会后悔的,那时一定会求您宽恕!”

    花燕来哼了一声,举袖把泪痕都擦干了,怒声道:“我不做这个梦了,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我,第一次由另外一个女子陪着她来的,那时我正在她马上就离开了,谁知第二次,她竟带着剑来要我的命”

    林琪恍然道:“我明白了,就是为了这件事,她才会跟梅华在一起的”

    花燕来诧然道:“你说的是什么?”

    林琪知道她这时对费冰的反感极深,多说也没有用,连忙道:“那是件不相干的事!”

    花燕来也不多问,只是过去提起天外醉客的人头,慢慢地下了楼,又找到一法原封的酒,带了锄头,走到土坟旁边,开始挖土!

    林琪一直跟着她,看她默默地工作,知道她是在替天外醉客挖坟,仍忍不住问道:“前辈,您这是干吗?”

    花燕来平静地道:“替酒鬼找个归宿,这两个人帮助我恢复了八成功力,我至少也应该替他们尽点力,不让他们暴尸荒野”

    林琪失声道:“前辈,您”

    花燕来瞪他一眼道:“你已经知道了,还大惊小怪干什么?”

    林琪喘了一口气道:“晚辈颇替前辈不值”

    花燕来冷笑一声道:“没有什么值不值的,我习的是魔道工夫,要想恢复功力,唯一的速成方法就是藉阴阳挹注的手段”

    林琪默然片刻才道:“难怪连大叔要我炫耀武功,引出一批隐名的武林高手,原来就是为您作这个打算,这真是”

    花燕来瞪他一眼道:“你明白了就好!刚才若不是表明身份,我差一点也会找上你!”

    林琪默然片刻才道:“前辈!您是怎么使他们就范的?”

    花燕来轻哼一声道:“在我姹女玄蛇神功的催迷之下,连铁人也躲不过,何况是这些从未破身的老家伙,只可惜那酒鬼死得太早了,要不是那死丫头来捣乱,今天再行一次功我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林琪不禁骇然道:“他们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吗?”

    花燕来得意地一笑道:“你拿鞭子都赶他们不走,更别说是反抗了,当然他们心里是明白的,也知道我是在利用他们,然而他们就是无法抗拒,至死方休”

    林琪想了今天遇到天外醉客的情形,知道她的话一点都不渲染夸张,心中对她的邪门功夫之高,生出一种由衷的恐惧。

    花燕来明白他的心意,笑了一下道:“你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否则我也用不到费这么大的事来找这些替死鬼了!老实说,我也不喜欢这么做,这些老头子又臭又脏,跟他们在一起,我想起来就要作呕,可是为了恢复功力,我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林琪连忙道:“前辈不是说藉苦练之功,也可以恢复功力吗?”

    花燕来点点头道:“话是不错,可是我无法等这么久,并不是我不耐烦,而是有人不放松我,你知道费长房到处在找我的下落吗?他亲任十三友的盟主,广布侦骑,四下搜索我的下落,因为他已经得知我把功力转注给你了”

    林琪一惊道:“他怎么知道的?”

    花燕来谈笑道:“连进告诉他的!”

    林琪更惊道:“连大叔!他他离开我没有多久”

    花燕来淡淡地道:“连进跟着你的时候,费长房知道你已得优魔四式之秘,不敢来惹你,连进一离开你,立刻就落入他的手中,当然连进对我很忠心,他是不会出卖我的,可是费长厉有的是方法,在几种失心乱神的迷药下,连进什么话都藏不住了,费长房急于想从我这儿得到伏魔剑式,他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我不能不想法子保护自己!”

    林琪听得呆了,半晌才歉疚地道:“都是为了我的缘故,害得连大叔受苦,害得您名节受玷。”

    花燕来笑笑道:“你别自怨自艾了,事情的发生是无法预料的,连进只对我一个人忠心,他那人好用心机,利用你那么些日子,你可能还不知道呢!”

    林琪摇头道:“不!我是知道的,连大叔对我的利用我十分清楚。心是我知道他是为了您,所以我才甘心受他利用”

    花燕来微微一笑道:“盛情可感,不过你也太天真了一点,连进利用你的目的,十分之二是为了我,十分之八是为他自己,有些事情你被蒙在鼓里算了!我也不必告诉你,免得你对这个世界寒心”

    林琪不禁愕然,花燕来笑笑又道:“连进的事你不必负疚,他是自讨苦吃,至于名节二字,你不必对我抱歉,在我们习魔道的人心中,根本就没有那两个字存在,我们行事的唯一准则,就是欲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切有利于我的事,我们行之毫无考虑,我如此,费长房如此,许许多多的同道莫不如此”

    林琪连连叹息道:“前辈!我实在不明白,像您这样的人”

    花燕来微微一笑道:“别说你不明白,连我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因为我对你种种的行为,简直大违我们的心性常例算了!不说了,再说下去会吓坏你”林琪默然片刻,忽然也以感激的声音道:“前辈对我的栽培之德,晚辈将永铭心版,不管前辈怎么说,我心中对前辈的愧疚水远无法消除,至少因为我的缘故,您失去了一个女儿”

    花燕来平静的脸上,突然涌起一片杀机,吓得林琪把底下的话都不敢再说出来了!

    当林琪满怀惆怅的心情,离开了花燕来的小楼后,骤然被一种落寞的感觉浸染了他的全身。

    这是一种从所未有的感觉,一种被人从世界中排挤出来的寂寞之感!

    这些日子,他遇到许多事,接触到许多人,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怀有着他们的秘密,他们的欲与仇恨。

    只有他,是一无所有的!

    他不恨什么人,也好像没有爱过什么人!

    他因为种种的机遇,使得武功的进展超过了他自己的想像,可是他并不因此而感到高兴,因为他觉得武功并没有使他的生命充实!

    每一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目的,他没有!

    每一个人,无论是好的抑或是坏的,都有着他们所希冀追求的目标,他却没有!

    于是这一刹那间,他的心情变为十分萧索,因此他的步伐也变为十分沉重!

    本来,他为自己的行程的安排是去探望箫圣柳无非与铁剑无敌谢长风,想帮他们共同对付十三友的,现在,他感到这件事也很无聊了。

    十三友已入费长房的控制,费长房虽是个狂人,却不是个恶徒,他的欲望是修成天下无敌技艺,进一步去达到水恒不死的仙业。

    关于这一点,林琪的看法很透彻,生死有自然的定律,有生必有死,要想改变这定律是不可能,因此他不去作那样的梦。

    侯行夫那种恶毒的人是应该被除的,可是他一直没有作恶的机会,二十年前,他的父亲阻止了他们的暴行,现在他们又在费长房的控制下,虽然不会有什么好事,但至少也不会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事了,因为他们会被费长房利用着帮助他达成他那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不再有时间去作恶了。

    柳无非他们虽以正义自命,然而他也清楚地看出这批素负侠誉的正人君子也不过是背着一个正义的幌子。

    虽然他们与邪恶作对,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自己的生命与安全而已,十三友若是得了势,他们将是第一个被开刀的对象,因此他们所谓义的结合,倒不如说是自卫来得恰当些。

    “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而杀人,有些人为了不被杀而杀人,我什么都不为,何若又去介入那种纠纷呢?”

    这一个思想掠过了他的心头,使得他更有茫然无所适从之感!

    在迷离的夜色中,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既不留心身边的环境,也不在乎自己所走的方向!脑中只有混混浊沌的一片空白

    直到他的身子快要撞上一样东西时,他才从混惑中惊醒。

    他是顺着一条路而前进的,那条路很宽,路中心怎会有东西呢?除非有人!

    他判断不错,那是一个人。

    一个女人,一个他熟悉的女人。

    月光下,那人的脸色异常苍白,两只眼睛中闪着灼人的光芒。

    看清那人的面庞后,林琪不禁惊呼道:“费姑娘!原来是你!”

    费冰的脸上有着一丝轻微的激动,哼了一声道:“是的!我在这儿等了很久了,你在那小楼上呆了很久!”

    林琪点点头道:“不错!我同你母亲谈了不少话!”

    费冰立刻高声叫道:“别再说我母亲,告诉你我没有母亲,那下贱的淫妇绝不是我母亲”

    说到最后她几乎要哭了出来林琪不禁微怒道:“她的的确确是你的母亲,你怎么可以用这样口气说她呢?”

    费冰呛然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叫道:“你再说一声她是我的母亲,我马上就跟你拚命!”

    林琪为之一愕,最后也生气了,道:“好吧!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想为这个原因跟你打架!”

    说完他闪身欲待离开,费冰却不肯放松,横剑拦在他前面道:“你跟那贱妇在楼中这么久,做了些什么?”

    林琪被她这句话激怒了厉声叫道:“你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费冰寒着睑道:“没有什么意思,我就是想问问清楚。”

    林琪哼了一声道:“假若你不知道该如何尊敬自己的母亲,也别再希望我回答你一个字!”

    说时他的脸上流露出无限的鄙弃,使得费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以带哭的声音叫道:“假若你也有这样的一个母亲,你就不会如此说了!”

    林琪怒喝一声,目中射出凌厉的光芒叫道:“住口!拿你与花前辈相较,我认为只有一个卑劣之人,那个人就是你!”

    费冰怔了一怔,片刻之后,她才以狠毒的口吻道:“你一定也被她的淫荡迷住了”

    这句话还没有骂完,她的脸颊上已着了两声很清脆的掌声,然后是林琪充满愤怒的声调指着她叫道:“你再说一句那样的话,我的剑就不会饶你!”

    费冰挨了打之后,情绪反而稳定了下来,抚着发痛的脸颊,冷冷地道:“她究竟给你多少好处?才使得你这样维护她!”

    林琪朗声道:“是的!她对我成全之德天高地厚,使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报答她,因此你纵然是她的女儿,我也不容你侮辱她”

    这几句话使得费冰呆住了,林琪顿了一顿又道:“你之所以睨视她,一定是为着她的那些行径。”

    费冰痛苦地道:“难道还不够吗?当我第一次看到她与别人那个样子时,我真恨不得马上死去”

    林琪的态度略为温和了一点道:“所以你才跟梅华混在一起”

    费冰点点头,咬着牙齿道:“是的!我”

    林琪轻叹一声道:“你太冲动了,假如你为着这些才恨你的母亲,那你应该恨我才对,因为是我害得她那样做的”

    费冰的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流露出无限的惊奇与不信。

    林琪只得叹了一口气,把她与花燕来见面之后的情形与经过以最简单的词句说了一遍,最后才叹息道:“所以你该恨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我若不夺去她的功力,她便不需如此自苦,另一个是你父亲,假若你父亲不去逼她,她不用急着去恢复功力”

    费冰如痴如呆地听完了,才如梦幻般地喃喃道:“这太令人无法相信了”

    林琪轻吁一声道:“岂仅是你,连我这个身经目受的人也无法相信,可是事实的确如此,令我无法不信,现在你还恨你的母亲吗?”

    费冰想了一下才道:“我不知道!”

    林琪一怔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费冰痛苦地道:“我只知道她那些可耻行为的解释,却无法决定她这种做法是否值得原谅!”

    林琪也怔住了,费冰却仰着脸再问道:“你比我清楚,你能告诉我吗?”

    林琪摇摇头道:“抱歉得很,我也无法告诉你,你母亲为了恢复功力,她的手段无可厚非,可是她杀人而夺取其功力之举,我不能说是对的!”

    费冰却展颜为笑道:“经你如此一说,我倒有了答案了,我母亲是对的!”

    林琪愕然地道:“为什么?”

    费冰兴奋地道:“只要我母亲所做那些事不是以淫荡为目的,她的任何行为都是对的!”

    林琪更为愕然地道:“杀人也是对的吗?”

    费冰点头道:“不错!这是求生存的手段,人为了裹腹,同样也杀死鸡鸭鱼以为食,你能说天下听在吃荤腥的人都不对吗?”

    林琪一时为之语塞,费冰却以充满悔疚的声音道:“过去我不明内情,的确是太任性了,我一定要找到母亲,去祈求她的宽恕我母亲还在那小楼中吗?”

    林琪呆了一呆才摇摇头道:“关于是非的问题,我一时也无法想清楚,但是你要去祈求花前辈的宽恕,我倒绝对赞同,她此刻大概正在为天外醉客筑墓,你快去吧!”

    费冰正待回身去,却突然闪来一条人影,以激动的声音叫道:“孩子!冰儿!我终于得到你的谅解!”

    听声音就知是花燕来,费冰毫无犹豫地扑向那黑影的怀中哭叫道:“娘”

    两个人影紧紧拥抱在一起,半晌之后,当这一对母女在无限依依中分开的时候,林琪已经不知在何时离去了!

    夕阳照着古寺,微风中荡漾着晚钟的余韵,这是一个令人忘俗的境界。

    林琪身背着长剑,情意落寞,漫步在山道上,被目前的情影勾引得出了神!

    满山的红叶,晚寺疏钟,这才是真正的人间静土呀,此地没有杀伐,没有名利的纷逐,这才是我追求的乐土啊!

    于是他慢慢地走到寺门前面,敝旧的木扉紧闭着,里面传出流落的钟声,木立片刻之后,他拔出腰间的长剑,伸指轻敲剑叶,叮然微响中,那柄剑断成两截了。

    他又解下剑鞘,连同那两截断剑,一起掷得远远的,然后以坚定的口吻,自言自语地道:“不管这里面住的是谁,我都要请他分我一席之地,然后我就终老此处,再不参与人世的纠纷了!”

    说完他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整整衣襟,伸手朝门上轻叩了几下。

    剥剥的叩门声很清楚的传了进去,可是门口钟声依旧。

    很久很久了,仍是没有人出来开门!

    林琪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自言自语地又道:“从这寺院荒废的程度看来,此地一定是很少有人居住,也许只有一两个离世独隐的老僧,所以他们才不欢迎来的访客,为了怕人打扰清修吧!”

    “不管了!反正我也是来出世的!打扰他也没有关系。”

    说着手上用了一点力,木扉呀然地开了,原来那木门并未上闩,只是虚掩着的,林琪跨了进去,又把门带上了!

    开门,关门,都发出了不算小的声音,可是并未惊动里面的人,钟鸣如旧,一声接一声,听来十分清楚,却不像是就近发出。

    因为那钟声空明幽远,好像从颇远的地方传来,林琪倒不禁奇怪了道:“这所寺院倚山而筑,院落不深,那鸣钟之人又在什么地方呢?”

    随着钟声的引导,他慢慢地向前走去,穿过荒草蔓生的空虚,来到寺院的正殿,殿中空空的,不见一尊佛像,林琪更奇怪了。

    在靠墙的地方,还留下了块大石,雕成莲座之状,莲座旁边的右楹上,还留着斑驳的字迹!

    “紫竹林中现自在,白莲台上现如来”

    这分明是一尊观世音的雕像,由石座的大小看来,那佛像的体积一定十分巨大,可是佛像不见了。

    殿屋犹存,石雕的佛像一定个会塌圯,就算是倒塌了,地上也一定会有碎石,可是此间四壁皆空,唯一的可能是石像被搬走了。

    把石像搬走干什么呢?那么大的一座佛愕,搬动可不是易事。

    地下打扫得很干净,可见寺中一定有人居住,那居住的人还在敲钟,非憎即尼,既是佛门弟子,又为什么要移走石像呢?

    这一切都像那钟声一般地神秘不可解,可是林琪懒得去花脑筋推索,只要找到那鸣钟之人,一问就知道了。

    钟声仍在断断续续地响着,由殿旁的云门中传出来,林琪立刻又折向云门,往殿后走去,来到一间偏殿。

    那里也是一样,空无一物,地上留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座,座上的神像都被搬走了由石座的安排看来,两旁应该是十八罗汉,正中的大石应该是佛祖如来!

    林琪在偏殿中没有多留,循着钟声,又穿过一扇洞门,一殿连一殿,约摸经过五六座宝殿,所见的情形完全一样,除了被移去的石座外,空无一物。

    一直来到最后一进,佛殿到了尽头,触目是一片岩壁,岩上原来也刻着佛像的,可是都被人削掉了,只留下一个个的空穴。

    而那钟声却像是从身后传来了。

    林琪怀着满腔的疑惑道:“怪了!我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别的通路,也没有看到人迹,怎么会走过头,把钟声滑到后面去了呢?”

    再说这钟声听来仍像是从远处发出,忽而在前,忽而在后,前后都没有其他寺院,那击钟的人又在什么地方呢?

    他不前死心,回身又走了出去,一直走到寺门,听了钟声却又在身后了。

    奇事!怪事!邪事!

    闻声而不见其影。

    林琪在心中奇怪着,却不信邪,前前后后地搜索着,结果却一无所获。

    当他走到寺门时,钟声如在前,走到岩壁处,钟声又在后,于是他有一个决定,那钟声不前不后的,在中间发出的!

    细心地找了半天,他判断钟声的来源是在入门的正殿,这个判断是他经过多少的尝试搜索后,才得到的结论。

    也只有他那种武功修为,才能作此结论,换了一个普通人,恐怕永远也找不到钟声的来源了,因为那钟声听起来,似乎还在很远的地方呢!

    夕阳早已落山,殿中一片黑暗,林琪用了敏锐的目力,仍在搜寻这种神秘的钟声,宝殿四壁,在他眼中仍是十分清晰!

    找了半天,他终于摸到一点门径了,那钟声每隔半杯茶的时间才响一次,每次鸣四响,极有规律而且每次他走到石座附近时,钟声比较响亮一点。

    这比较两个字,也只能对林琪这种内功精湛的高手而言,因为其间的差别太小了,换了个内功较浅的人,也断乎无法分辨!

    林琪虽然听出一点端儿,心中却更为惊诧了,因为他发觉这鸣钟之人,也一定是个武功高手,否则那钟声每次强弱的程度,绝不会能接近到几乎完全相同。

    再者他也是个音律中的高手知音,所以在钟声里,也听出一点异征,那钟声听来似乎充满了和平与宁静,隐约间却含蓄着杀伐之音!

    林琪不禁叹了一口气,在心中暗道:“我原是为那钟声的安祥所吸引,所以才毁剑弃世,到此地来求取安宁的,谁知那鸣钟之人,仍然抑制不了心中的尘念,听来好像他是在等侯着一场挑战似的,由此看来,世上竟无一片真正的静土”

    慨叹尽管慨叹,找寻那人的工作却未停止,他端坐在石上谛听良久,终于发现那钟声是由他身下的石座中传出,而且他那静止的身体也隐约可以感触到石座被钟声所激起的轻微的震动!

    这一发现使他更惊奇了!

    “难道这石座下还另有栖身的所在吗?”

    他突然站了起来,将耳朵贴在石座上静静地听着。

    不错,钟声更响亮了,响亮得使他的耳鼓也起了震动。

    林琪毫不考虑,双手扳着石座,奋起神力向上一抬,那深埋在地下,重逾千斤的石座,竟被他拔了起来,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深洞。

    而那钟声才响了两下,竟也破例停上了。

    洞中漆黑不见只物,只有森森的冷气逼人。

    林琪不敢造次,只是对着洞口喊道:“下面的朋友!你可以出来了”

    洞很深,使他的叫声荡起了阵阵的回音,良久之后才传出一声叹息!

    这是一个女子的叹息声。

    林琪的惊奇还没有来得及作更多的反应,洞中已冒上一条人影,在殿中四下如闪电般地飞绕一匝,接着是笃笃的火石磨擦声,那人已将殿角四周的蜡烛都点燃了,殿中立刻变得异常光明!

    林琪没有看到那人的面貌,只是看出她的背影,那是一个道姑,长发梳成一个高髻后,还拖着马尾般的辫,一直垂到腰下。

    那道姑慢慢地回转身来,轻轻一叹道:“老魔头!算你赢了!”

    林琪却不禁一愕,因为这道姑还十分年青,容颜尤为秀丽,眉目之前,孕含飘洒出俗的翩翩仙风!

    那道姑见到林琪之后,也是一惊道:“咦!你不是老魔头”

    林琪被她说得莫名其妙,睁大了眼睛,不知如何回答!

    那道姑却颇为高兴地道:“幸亏你不是老魔头,那我还不算输你是谁?”

    林琪一拱手道:“在下姓林名琪,偶尔得径此处,听到仙姑的钟声”

    道姑神色一动,嗯了一声“你叫林琪,是柳无非的弟子?”

    林琪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箫圣传人,不知仙姑因何知晓”

    道站轻轻一叹道:“箫圣之名,果然无虚,看来我们音中三绝,要数他独尊了!”

    林琪闻言一怔,再看那道姑腰下,悬着一只白色的玉笛,不禁道:“仙姑莫非是笛仙云逸?”

    道姑点头道:“不错!贫道正是云逸,那笛仙两个字,今后却不敢再用了。音中三绝,只有令师那一枝金箫可以当个圣字而无愧!”

    林琪听他自承就是笛仙云逸,倒是无法相信,因为箫圣鼓王笛仙,世称音中三绝,享誉武林数十载,柳无非与雷天尊都是鬓须斑白的老者,她何以会如此年轻呢?

    云逸从他的神情中看透他的心情,微微一笑道:“你可是不相信贫道?”

    林琪脸红了一笑道:“从仙姑的年貌上看来,在下的确无法相信”

    云逸轻轻一笑道:“这一点难怪你要怀疑的,可是目前我也不愿多作解释,反正贫道绝非冒名,你相不相信都没关系!”

    林琪顿一顿才道:“仙姑如此说,在下绝对相信,方才听仙姑的口气,好像与人拚斗”

    云逸点点头道:“不错!我是与人相约比斗,那老魔头的琴上功夫的确超人一等,我与他较量了一天一夜,仍是不分上下,这才另外想出一个决高下的方法”

    林琪忍不住插口道:“仙姑刚才是在比斗?”

    云逸道:“是的!我跟他约好,若是他在今夜鸡鸣以前,能找出我的下落,就算他胜了,谁知老魔头没有来,却被你找到了我虽然不断以音律示踪,可是那一套迷踪神曲设非音律中之高手,断乎无法找到我的下落由此可见你在这一方面,的确比贫道高明多了”

    林琪这才明白了一个大概,也才明白那钟声为何如此难以搜索,想了一下道:“仙姑以苗成名,为何却改为用钟声与人较量呢?”

    云逸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你说我是以钟声与人对敌?那我还不算太输”

    林琪不禁诧然道:“难道仙姑不是用钟”

    云逸又笑了半天,才边笑边道:“你听到钟声是不错的,只是那钟声却是由我的笛中奏出,这迷踪神曲又名空谷铃音,你虽然找到我的藏身处,却没有辨别我用的是什么乐器,这倒是件奇怪的事。”

    林琪听她说话的口气不像是开玩笑,半信半疑地道:“仙姑笛发钟声,当真是神乎其技矣!”

    云逸却一整神色道:“你连我用的乐器都不知道,却能找到我的踪迹,说道理我实在想不透,你能见示一下吗?”

    林琪想了一下道:“这个在下也无法说出来,在下先听到那钟声之中,充满了离世出尘的安祥,因此心神溶化其中,循声追索良久,未得其门,后来”

    云逸紧张地道:“后来你是怎么听出的?”

    林琪道:“后来在下于钟声里又听出一丝争杀之意,才发现声音自石座之下”

    云逸沉思片刻才点点头道:“是的!那时我见你在上面东奔西跑,以为你就是那个老魔头,一时心中流露出争胜之念,不知不觉中化入笛中,破绽就在此地了!”

    林琪原是个音律中的能手,自然对这情形十分明白,立刻表示赞同道:“仙姑说得对极了,大凡以音却敌,必须进入忘我之境界,才能竟其全威,仙姑若不是那一念之疏,在下恐怕奔波到天光,还是一无所得呢?”

    云逸点点头,但又摇摇头道:“不对!我这迷踪神曲中另有迷境,对方若是受了笛音之吸引后,立刻沉迷其中,随着我笛音的摆布,纵然我心意浮动,对方也应该由着我的心意而进入幻境,你怎么反而能找到我的缺点呢?”

    林琪为之一愕道:“这个在下可不清楚,在下听到那钟声之后,心中并未产生幻境,也没有人迷之状,是以才能意识到仙姑的音外之音”

    云逸神色一动道:“哦!会这样吗?那只有一个可能”

    林琪正想听她说下去,然而云逸却止口不言,而且脸上流露出一种奇特的神色,不禁诧然地问“什么可能?”

    云逸仍未回答,而殿外响起一个宏亮的笑声道:“这个老夫却知道,云仙姑尘心动矣”

    云逸听到那语声之后,脸色一变,清叱一声,飞身飘出殿外,林琪连忙也跟了出去,但见荒草的乱石堆上,站着一个白衣人,黑髯如漆,却是费长房!

    云逸一脸愤色怒骂道:“老魔头,你来迟了,还要胡说八道”

    费长房哈哈大笑道:“云仙子此言差矣!老夫跟你约好是天明鸡鸣之后,再找不到你就算输,只要在鸡鸣之前,不管老夫什么时间到达都不算迟”

    云逸不禁为之语塞,费长房又大笑道:“老夫现在已经找到你了,不知能否算胜?”

    云逸脸上忽红忽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林琪忍不住问道:“仙姑!你就是跟他订的约?”

    云逸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费长房又得意地道:“你现在该把赌注交出来了吧!”

    云逸铁青着脸,既无动作也无表示,林琪忍不住又问道:“赌注是什么?”

    云逸不作声,费长房却高声地笑道:“一点小玩意,而且那东西现在对云仙子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云逸怒叫道:“胡说”

    费长房奸笑道:“仙子何必还要狡赖呢!老夫刚才已经说过了,仙子既然已经”

    云逸神色突地一变,厉声叫道:“老魔头!你敢再胡说一句”

    费长房耸肩干笑道:“不说就不说,可是那赌注老夫已经赢定了,仙子此刻所得,比那东西珍贵多了,何必还要”

    云逸铁青着脸,在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厉声叫道:“给你好了,别再废话了!”

    费长房笑嘻嘻地伸手来等着,云逸朝林琪望了一眼,终于一咬牙,将那布包朝费长房掷了过去!

    费长房满脸欢欣地接住布包,蓦觉眼前人影一晃,一股劲风袭向面门,连忙伸手一格,劈向那人的手腕。

    谁知那人的招式十分怪异,反劈一抢,居然对他手劈攻势全部封死,接着胸前袭进一股潜力!

    费长房大惊失色,连忙鼓足勇气,准备硬抗一下,可是那人十分乖巧,劲道仅在他胸微微一触,立刻飞退后,同时他觉得手上一松,那布包也被对方抢去了。

    等他看清那抢布包的人时,神色不禁一变,原来那人正是林琪,他一手绰住布包一手布势微屈,脸上笑嘻嘻地道:“费长房!算你运气好,假若我手上有一支剑的话,现在你已经穿心而死了!”

    费长房又急又怒,大叫道:“小畜生,你你在找死!”

    林琪含笑道:“你不要神气,现在我可一点都不怕你,刚才攻你的那一招只是开始,你若不服气,我还有几式更厉害的!”

    费长房气极反而说不出话,原来他们二个在攻守之间,虽然都是徒手,用的全是剑招,费长房使的天魔十二式中的一招,林琪使的却是花燕来所传的伏魔四式中的一招“风生树下”刚好可以克制住地,所以才能点中他的胸前,趁机掠走他的手中之物!

    由于是以指代剑,双方自然都无法使出这些招式的真正威力,也是林琪略沾即退的最大原因。

    因为这些招式只有用在剑上,化为指功纵然可以得手,也只在于功力之深浅,林琪用式虽精,火候却不如费长房,硬抗下来,也许吃亏还是他。

    费长房一招受挫,到手的东西又被抢走了,羞怒之下大喝道:“小畜生,那贱妇不过只传了几手剑法,老夫岂足惧哉?”

    林琪哈哈一笑道:“费长房!你别嘴上硬,就凭我那手剑法,已足够对付你的了!”

    费长房用眼上下望了他几下,林琪连忙又笑道:“你可是以为我此刻没带剑,便奈何不了你?”

    费长房口虽不言,目中的表情很明显的就是那个意思,林琪心中暗惊,深海不该将宝剑毁断去掉,表面上仍然十分平静地道:“我此刻虽无长剑,可是怀中却藏着一柄斩金截铁的短剑,真要施展开来,那威力并不比长剑差!”

    费长房见他怀中凸出一根长形的东西,与匕首的样子差不多,心中拿不定他说的是真是假,因此目光游移不定!

    林琪口中虽然说得雄壮,心下却在暗跳不止,因为他身上根本没有武器,那微凸的东西正是柳无非传给他的金萧,可是他知道此刻万万慌张不得,费长房唯一忌惮的便是伏魔四式。这四式剑招非剑器无法竟其全威,因此他只有唬他一下了!

    林琪双手背在身后,抬眼向天,装出一番悠然的情状。

    费长房却渐渐地被他的从容慑住了。

    两个人相持良久,费长房不禁略感泄气地道:“小子,当初在王屋山中,老夫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可是老夫总是爱惜你这份人才不忍心下手,想不到今天你竟如此对我”

    林琪微微一笑道:“你我之间,最好莫谈恩怨,你对我什么用心,你自己明白,而且我之所以上王屋山,是因为你掳劫了娃狄娜而引起的,我离开王屋山,是从你的地牢中自已脱身的,也许你对我有过一些小惠,却远不如你加诸我身上的迫害!”

    费长房十分震怒,厉声大叫道:“忘恩负义的小畜生,你以为老夫真怕你不成!”

    两臂一抖,并指如风,又抢攻过来,林琪知道自己在功力上,要比他差多了,因此不愿跟他硬拚,脚下轻错,避开指上的主力,然后手抚腰间,装模做样地道:“你若再不知进退,我就用剑对付你了,虽然花燕来前辈的功力已经恢复,她发誓要自己找你算帐,可是你把我逼急了,我也管不得那么多!”

    这句话原是林琪随意说出来吓吓他的,然而费长房的反应却大出他的意外,神色立刻大变,急声说道:“你这话是真的?”

    林琪干脆再唬他厉害一点,因此笑笑道:“我何必骗你,连进已经落在你的手中,花前辈的情形你应该很清楚,我再告诉你一个很不利的消息,你的女儿费冰已经跟梅华联成一气,目前她已与花前辈释尽误会,母女相逢,要是他们知道你从前种种不义之行。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费长房脸色变得更为难看,口中发出一声低啸,可是他的眼睛仍是恋恋不舍地望着林琪手中布包,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恳道:“小子!你那东西拿了毫无用处。对我却关系极大,你还给我吧!”

    林琪也不知道这布包中究竟是什么可是他在费长房的神情上看出它的重要性,因此轻轻一笑道:“不行!假若这东西对你有利,便是对花前辈有害,我身受花前辈成全之德,不能帮着你去害她”

    费长房的青筋都急得暴了起来,大叫道:“小子!你怎么不要脸,那是赌赛赢来的东西”

    林琪哈哈大笑道“你这话讲得才不要脸呢!这东西虽是赌注,然而是我先找到云仙姑的踪迹,赌赛是我赢,赌注自然也该归我才对!”

    费长房怒叫道:“放屁!你又没有跟她约定赌赛,凭什么要赢得赌注?”

    林琪微笑道:“你们在约定之时,可曾规定第三者不得参加?”

    费长房不禁怔住了,良久才道:“这用不着规定,像这种音律之争,外人参加也没有用”

    林琪笑道:“凑巧我对音律也勉强解得一二,遇上你们这种盛会,不参加岂非太可惜了”

    费长房实在没话说了,狠狠地盯他一股,阴毒地道:“小子!你记住好了,从今以后,你我水远没有完的”

    林琪朗声大笑道:“我绝不担心这一点,论岁数我比你年轻得多,因此我有足够的时间跟你磨下去,将来只有我看你倒下去”

    费长房神色一寒,转过身来,疾奔而去

    云逸见费长房居然就此走了,倒是一怔道:“这老魔头武力已臻化境,怎么会甘心受你的气。”

    林琪微微一笑道:“论武功我的确比不上他,可是我刚好会几手专门克制他的剑法,使得他不敢跟我硬拚”

    云逸这才点点头,脸上微露忧色道:“可是你跟他作对仍为不智之举,他的心智狠毒”

    林琪漫不在乎地摇摇头道:“没关系,反正我也活得很不耐烦,有个人作作对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不会闲得无聊”

    云逸白了他一眼,轻轻地道:“像你这样的人,也会有闲得无聊的时候?”

    林琪略顿道:“仙姑这话怎么说呢?”

    云逸微微一笑道:“贫道以为如你目前的年岁与造诣机遇,应该是生命最充实的时候”

    林琪轻轻一叹道:“生命的空虚与充实,并不在乎年岁,忧虑与烦恼也并不随着岁月而增加。”

    云逸一笑道:“你烦些什么呢!情乎?爱乎?功名乎?”

    林琪摇头叹道:“都不是!我一生中跟这些都没有缘份!”

    云逸也摇头道:“我不信!以你的条件,应该不乏倾心的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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