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儿等着他,如影随形四字都不足以形容。
“庄亦扬,如果你还真是个男人就别打算开溜。”
“在下何须开溜,你未见得高明多少。”
“那就放手一搏。”
“现在不行。”庄亦扬轻晃着头。
“没有不字,非行不可。”
“二少爷大概不愿看到两条人命吧?”
“两条人命?”古二少爷倒是意外地一怔。
“不错!”抬手朝旁边一指。“请看!”
古二少爷不期然地顺着对方手指侧目瞄去,不由心头大震,只见丈外的树身旁躺着一个女人,赫然是妙妙。
“还有那边!”庄亦扬又朝另一方位指了指。
古二少爷转目,另一边躺着的是玄玄,顿时气得七窍冒了烟,想不到玄玄和妙妙都已被庄亦扬制住,想来是刚才他俩以暗号通知自己时被庄亦扬发现了形迹,想不到这么机灵的两个人会被同时制住。
“庄亦扬,应该是三条人命。”古二少爷目露煞光。
“怎么会是三条?”
“连你在内。”
“二少爷,你听好,在下实在不想跟你拼命,平心而论,你无法在三招两式之下取在下的性命,而他两个命在呼吸之间,立即解救还来得及,再迟片刻便没命了,如果你坚持牺牲他两个,在下没话说,奉陪!”庄亦扬看准了古二少爷不会牺牲两个助手,所以说话的声调显得十分悠闲而笃定。
古二少爷犹豫。
“后会有期!”庄亦扬电闪而去。
古二少爷恨得牙痒痒,但却无可奈何,眼睁睁望着庄亦扬逸去。吐口气,疾掠到玄玄身边,用手一探,松了口大气,被制的是普通穴道,不过有三处之多,手指连点,玄玄醒转,紧接着又过去解了妙妙的穴道。
“好家伙!”玄玄大叫一声步了过来。
“嗯!”妙妙睁眼哼一声,站起身来。
“你两个对庄亦扬连闪躲的余地都没有?”古二少爷淡淡地说,他并没有责备的意思,他已领教过庄亦扬的功力。
“二少爷!”玄玄苦苦一笑。“那小子已经”
“已经溜了。”
“二少爷留不住他?”
“得先顾你两个。”
“实在想不透”妙妙闪动着双目。“那小子像突然变了另一个人,功力高得骇人,他以前难道是深藏不露么?照目前的情况看,门土英绝非他的对手,可是他跟门士英却敌而不对,这是为什么?”
古二少爷只微点了下头,他想到过,但想不透。
“我猜”玄玄接话。“他一定有了什么奇遇,或是用什么手段获得了功力,下一步他会对付门土英。”
“嗯,”古二少爷目光闪动了一下。“你说的很对,非常可能,他先谋杀了‘华岳三公’,继而又取了‘冷血铁心’和‘无情秀士’的性命,重创了‘百里侯’,对我居然分庭抗礼,还说什么是试剑。”
“太狂妄了。”玄玄怒叫。“这小子算哪棵葱,竟然敢找二少爷试剑,该要他到丰都城去表演。”
“你穷吼个什么劲?”妙妙撇了撇嘴,她跟玄玄斗嘴是家常便饭,而且总是她赢。“姓庄的已经手下留情。”
“什么,你说他手下留情?”玄玄更大声。
“不然你我还能活着?”妙妙是故意逗。
“是他不敢。”
“他为何不敢?”
“他对二少爷还是有几分忌惮。”
“这就对了!”妙妙笑了笑。
“正话反话全被你说尽了。”玄玄瞪眼,只差没吹胡子,因为他没留胡子。斗归斗,但心里实际上是甜蜜的。
“有没有发现香君的踪影?”古二少爷把话岔开。
“没有!”妙妙摇头。“真是古怪”
“我看情形不妙!”玄玄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又怎么啦?”妙妙斜睨着玄玄。
“庄亦扬那小子之所以变成豺狼,主要是求爱不遂,对门士英和妙香君展开不顾人性的报复,妙香君已经被他整得生死两难,接下来的目标应该是门士英。而那小子突然增加了功力,更助长了他的残酷。以后的不说,单论眼前”玄玄深深呼吸了一下才又接下去。“妙香君人已到了此地,却生死下落不明,要是那小子对她下最后一着棋,那她的遭遇可就难说了。”
“对!”妙妙马上接口。“香君怀有门士英的骨血,要是庄亦扬不择手段对门士英是最惨酷的报复。”
古二少爷的眉头皱了起来,两人说的,也正是自己心里所想的,妙香君目前的遭遇的确值得担心,以庄亦扬的心性,什么泯灭天良的事做不出来?更何况妙香君不是正常人,更令人忧虑,这得立即采取行动。
“现在我们分成三路,玄玄朝左,妙妙向右,我居中,搜索五里之内,任何可疑事物都不能放过。”
“二少爷朝北?”妙妙问。
“对!”古二少爷颔首。
“那南边岂不空了?”
“你们不管是谁,如果五里之内无所获便转向南边,最后在林外大路上会合,注意那小子玩花样,切不可大意。”
“好!”两人齐应了一声,分朝左右两端奔去。
古二少爷投入正面林子。
这林子一路迤逦向山边,很深很长。搜查,当然不能单线直进,古二少爷采取“扭丝式”行进,左绕一圈,右旋一圈,然后再从中央推进,这样点线面都可以兼顾。这样行进了约莫里许,耳畔突然隐隐传来了一阵呻吟之声,相当微弱,若非是古二少爷这等听力,换了别的高手恐怕还不会察觉。
古二少爷停了下来。凝神倾听,
声音似远又近,断断续续,但占二少爷还是判断出了方位,他循定位淌了过去。
声音更清晰了些,证明发声处已所在不远。
他运足目力.在视线不佳的境地中仔细搜索。呻吟,非病即伤,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当然,这是无从想象的。
呻吟声已停止,许久没发出,现在只有靠搜寻了。
树太密,加上藤蔓,视线频频受阻。
古二少爷判断目标就在附近几丈之内,他步步为营地挪动脚步,所慎防的是庄亦扬的诡计。突地,一个傍树身而搭的窝棚映入眼帘,不由精神一振。这种窝棚多半是猎户或入林采集者所搭建,作为临时栖身之所。
他悄没声地缓缓接近,伫足在窝棚开口的侧方,静下来,又听到了声音,是急促的呼吸声,正发自窝棚之内。于是,他挪动身形,迫近开口处,伸头朝里一张,一颗心顿时抽紧,连呼吸都窒住了。
用树枝编架的矮床上铺着乱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仰躺在乱草里,身躯在不停地颤动,而她,正是妙香君。
她遭遇了什么?
怎么会变成这等情状?
古二少爷横移一步,正面棚里,定定神,仔细再看,这一看清楚,顿时感到了一阵晕眩,忙不迭地退到侧边,一颗心几乎跳出口腔。妙香君裙摆上撩,亵衣褪在一边。雪白的大腿隐见殷红,惊人的画面。
又是庄亦扬的杰作么?
古二少爷首先想到的便是庄亦扬,除了他别人不可能做这种人神共愤的事,而在目前的范围内也只有他现过身。
一个大男人当然无法处理这种事。
人不能不救,而且必须马上救治,怎么办?
略作思索,他立即穿林奔向东面,运足真气,撮口发出-阵急遽的鸟鸣声,暗号以传音之术发出可以及远。他间歇地发了三次,功夫不大,妙妙应声而来。
“二少爷,你发现了什么?”
“是香君,她”
“她怎么啦?”
“她遭了意外”用手一指。“就在那边的窝棚里,你去处理比较方便。”古二少爷喘口大气。
妙妙心思剔透,冰雪聪明,一听便知道定是男人不便处理的事,不再多问,立即弹身朝手指方向奔去。
古二少爷立即尾随过去,见妙妙进入窝棚,并没特殊的反应,这才放下心来。他想到庄亦扬可能会在附近不远处。于是,他开始外围的巡弋,心里的杀机在不停地蠢动,只要发现庄亦扬,非要把他撂倒不可,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再逍遥流窜逞其凶顽。
半个时辰之后,他又回到原地。
窝棚里没动静。
“妙妙!”呆了一阵,他忍不住出声叫唤。
“二少爷!”妙妙从窝棚里矮身钻了出来。
“情况如何?”
“香君姑娘走了!”妙妙用手帕拭额上的汗珠。
“她走了?”古二少爷大惑。“到底怎么回事?”
“香君姑娘她”妙妙有些期期艾艾。“她其实并没有遭遇什么意外,也没有受伤,只是”
“只是什么?”
“二少爷,你就别问了,反正是女人的事。”
“可是我是听到呻吟声才发现”古二少爷对妙妙的回答并不尽满意,尤其她的神色也显示出异样。
“二少爷,你知道她不是正常人,她的表现当然也跟正常的人不一样,你放心,她真的没事。”妙妙笑笑,表示真的是没有事。“她趁我不备的时候突然开溜,我本想追下去,但又怕二少爷见不到人而担心,所以”
“你马上追下去,以防半路又出事。”古二少爷想了想。“你直接回范家,警告花灵她们小心防范,庄亦扬的下一个目标可能便是门士英。同时,告诉花灵牢牢看往香君,不能让她再乱跑,这次不出事是天幸,下次就很难说了,去吧!”话锋顿了顿。“我们原定在大路会合。要是玄玄先到,你就要他跟你一道回城。”
“噢!我忘了件大事”妙妙目光连闪。
“什么大事?”
“我在东边搜索时发现一个人影,太远,不能确定是否庄亦扬,我本待追去,却听到了二少爷的紧急讯号,只好先赶来这里,二少爷如果立即赶去也许”
“好!我这就去。”古二少爷转身急急离开。
妙妙目送古二少爷去远,又进入窝棚,随即扶着妙香君走了出来,低低说了几句,然后两人缓缓挪步离去。
古二少爷的搜索行动当然是落了空,因为是妙妙故意设词诓他离开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妙妙会骗他。
失望之余,古二少爷踅上了大路。
玄玄现身迎上。
“二少爷,有什么发现么?”
“有,你没碰上妙妙?”
“我刚到。”
“好,你先回谷城,密切注意蒙面客的动静,他现在是我们唯一的目标,其余的一切妙妙会告诉你。”古二少爷不想再费唇舌解释妙香君的事。
“二少爷说蒙面客是我们唯一的目标?”
“没错!”古二少爷隐去蒙面客就是“天煞星”这一节。从吴无畏代表丁财神提出近似托孤的要求这点看来,这秘密关系重大,其中还隐藏着什么可怕的内幕不得而知,只宜自己心照,如果宣之于口,可能会有严重后果。
“那太好了!”玄玄挑眉张目。
“什么太好?”
“蒙面客就在附近,我发现了他的踪迹。”
“噢!”古二少爷大感振奋。“说明白些?”
“就在西北角方向,我远远发现一条可疑的人影,便追了去,距离缩短之后,从对方的体态身法我判断出是蒙面客,到了靠山脚的地方因为树太密,追丢了。”玄玄吐口气。“我想到我们眼前的目的是搜寻妙香君的生死下落,而蒙面客是香君姑娘的父执,说不定他的目的跟我们一样,追之反倒误事,所以就放弃了。”
“嗯!你的处置很得当,这档事交给我,你现在马上回城,妙妙可能在途中,你赶上去暗中随护。”
“好,那我走了!”玄玄转身奔离。
古二少爷略作考虑,舍大路朝西北方向驰去。
短松岗。
剑芒在日光下闪耀,急骤的金铁交鸣声遥遥可闻,迫近,可以看出是两个蒙面人在作殊死之斗,双方都是一等一的剑道高手,搏击之激烈武林罕见。
古二少爷来到,藉着玄奇的“无影身法”与地形地物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上了岗头,隐身在一块虬松盘踞的山石之后,距打斗现场约莫三丈。目光扫处,为之心花怒放,只差没念阿弥陀佛,交手的赫然是蒙面客“天煞星”和“金剑”庄亦扬,这两个都是他费尽心力要找的对象,这种良机真可说是天赐。
鹬蚌相争,他成了稳获利的渔翁。
现在,渔翁定下心来,等待最后的一刻。
双方的剑术走的是奇诡狠辣的同一路子,现在古二少爷可以冷静地观察各别的路数,由于势均力敌,而且都有置对手于死地的意图,是以倾全力施展,杀着频频,格外地显得怵目惊心,谁只要稍有疏失,便会遭致命的打击。
短松挡不住日头,交织的剑芒令人目眩神夺。
古二少爷不放过双方的每一招每一式每一个变化,因为他很快便要面对其中之一,知己知彼非常重要。
恶斗,绵密地持续下去,方兴未艾。
艳艳的阳光似乎也减低了颜色。
没有丝毫喘息的余地,像汹涌的波涛在翻卷,一个浪头接一个浪头连成了沸腾的幕,展现出吞噬的威力。
最后谁会被吞噬?目前尚无法窥出端倪。
时间在鼎沸的场面中悄悄消逝,将近-个时辰,双方已交换了不计其数的回合,逐渐“天煞星”的锐气有降低的趋势,但仍奋战不懈,而庄亦扬似乎内力无穷,锋锐不减。
又是一刻时间过去。
“天煞星”首先见红,左肩头被划了一剑。
庄亦扬攻势更紧。
“天煞星”在负创之后,激发了潜力,连演三招十八剑。
庄亦扬的右胸也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