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大的都市,热闹、繁华、富庶。
这是市中心最热闹的一条街,店铺林立,商贩辐辏,人声喧哗,熙攘往来。
这也是一个艳阳天,惠风和畅,有些店家的柜台上,还插了一瓶红杏,花开正丽。
这是一个适合做任何事情的好天气,就是不宜在长街上漫步,这当然指一般人而言。对于某一些特殊的人而言,这正是他们的漫步时光。
在长街的一端扬起了蹄烟,飞快地驰来了一队奔马,马上清一色都是身着黑缎的劲装,腰下挎着刀,手中执着鞭,长鞭发出啪啪的声音。
是炫耀,也是警告,警告着街上的人,该闪开的闪开,该回避的回避,连在街头逡行执行巡逻的官人也不例外,因为海公子要出游了。
海公子不姓海,他姓梅,只因为他的名字叫梅雪海,人家为什么不称他梅公子而叫海公子呢?
那是他自己的坚持,根源于一个算命先生的献计,说梅与媚、霉同音,梅公子被喊成了霉公子,不倒楣也发霉了。
因此,海公子决定别人该称呼自己为海公子,连他的下人都是如此称呼,而不叫他公子!
他认为每个下人称呼少主人为公子,那太平常了,海公子却是突出无二的,称呼上也必须与众不同。
这是个很严重的忌讳或是很严格的规定,下人如果喊错了,轻则一顿鞭子,重则可以掉脑袋。
所谓轻重之分是以时地而言的,海公子在陌生的朋友面前,下人喊错了,海公子轻轻的哼一声,这是不便发作,那个犯错的人,回头挨一顿鞭子,这是幸运的。
若是碰上海公子单独一人或是旁边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人时,那就惨了,剑光一闪,人头还没落地,剑已归鞘。
海公子的快剑是有名的,杀起人来快捷准确,他也以此而自傲,所以在发泄不快的同时,也正好练练剑!
海公子父母已故,他有个兄长在朝中做大官,因此他有势,祖上遗下一大片的产业,他那做大官的兄长也会捞,所以他的钱多得下辈子都花不完。
有钱!有势!还有一手好剑法,无怪乎海公子在这个城市里睥睨不可一世了。
行人被赶开了,车马都驱向一边,商店照样开着,走路的人衣冠整齐的,可以在街道两边挨着身子走路,也可以到店里去低声买东西。
穿着破旧的,则一律被赶得远远的眼不见之处,因为海公子喜欢他的小王国中,保持富裕、整齐和繁盛的印象。也给人如此一个印象。
每当他如此做的时候,就表示他将要陪着一个重要的朋友来了。这个城中的人也已习惯于如此了。
在那群汉子清理了街道后的半刻工夫,海公子伴着他的客人终于出现在长街之上。
海公子骑着他的骏马黑天虬,顾盼自雄,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显得十分高兴。
他高兴是有理由的,因为他邀到了武林第一美人叶如倩来做客,小游三日。
武林第一美人,当然是个很美很美的女孩子。
但光凭美貌还不足以造成如此的轰动,必须要有另外很特殊的地方!
叶如倩特殊的地方是她有一个很出名的父亲叶逢甲,叶逢甲号称剑中之王,手中一支剑三十年来未逢敌手。
只有一个剑中之圣樊飘零跟他并享盛名,但是樊飘零却又是他的莫逆好友,而两个人交情亲逾兄弟,见了面时互相切磋,交换剑中心得,都不会认真拼命。
这两个人打不起来,剑中之王与剑中之圣也就永远不会分高低。
叶如倩的第二个特殊的地方是她是樊飘零的唯一女弟子。
樊飘零对她的钟爱尤甚过乃父,甚至于把一记对老朋友都守秘的精招都传授给了她,叶如倩身兼两大名家之长,所以一出江湖就成了名人。
海公子能邀到这么一位美丽的客人,难怪他要欣喜若狂了,不时在马上指指点点。
叶如倩对街上的一切也很欣赏,不时也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两个人实在是很相称的一对,在别人的心目中是如此,在海公子的心目中恐怕也是如此以为。
因此他亲呢地叫着她的名字道:“如倩!你看!这家绸缎庄不但是本城最大的一家,在周围方圆五百里之内也是最大的一家,里面花式齐全,应有尽有!你要不要进去选几件新料子!”
叶如倩略皱一下眉头,她对海公子的印象不坏,虽然他有点肤浅,但这是时下一般世家公子的通病,倒不是很大的缺点,但初交未久,就如此直呼其名,似乎也太急切了一点,不过她并没有明确地表示,只是微带冷漠地摇了头:“谢谢你,梅兄,我的衣服已经够多了!”
“美丽的衣服是不会嫌多的!”
“但是我嫌累赘,我喜欢游历,长期在外面走动,总不能随身带个大衣箱,一个随身的行囊,带两套换洗的衣服,我都嫌麻烦,所以我对梅兄的盛情,只有心领了。”
“如倩,我不是说过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雪海!”
“对不起!相交未久,我不便如此冒昧,我认为还是称呼梅兄的好!”海公子终于碰上了个软钉子,而且这个钉子碰得不轻,人家照样提名道姓地犯他的忌不说,还拒绝了他的要求。
但因为对方是叶如倩,他只好受了下来,而且立刻赔上笑脸道:“是!是!叶姑娘请恕我冒昧,我是因为一见到姑娘,就惊为天人,情不自禁地就想与姑娘相识相交”
“我们不是已经相识了吗?”
叶如倩笑了起来,心中对他的印象略为好了一些,因为对方很知趣立刻改口叫她叶姑娘了。
假如他还是一个劲儿地叫她名字,听不懂暗示,那么这个人就太蠢,太没有心肝,叶大小姐可能就会拍马径去,连再见都不说一声了。
叶如倩今年二十五岁,正是寂寞芳心的年龄,但她却不肯滥受,不会看上一个冒失鬼。
海公子为她那一笑连骨头都酥了,要是对别的女人,他早已一把搂了过来,连吻带摸,亲热个够了。
可是对叶如倩,他毕竟不敢。叶如倩腰间那只剑他惹不起,她父亲跟师父那两支剑,他更惹不起。
叶如倩笑笑道:“我们还初识,大家认识久了,如果彼此合得来,未尝不可以进一步交个朋友的!”
这只是一个承诺,但有了希望,所以海公子十分起劲地道:“姑娘说得是,不过我这个人很单纯,姑娘很快就会对我完全了解的,至于我这人是否值得继续交往,那就在于姑娘的判断了!”
这番话倒是说得很得体,叶如倩笑了一下,刚好经过一条小岔路,叶如倩折转马头,准备进去。
海公子忙道:“姑娘!那边没什么好看的,不去也罢!”
叶如情反问道:“那边是什么?”
“不过是一些破旧的房子,住着的是一些穷人,又脏又臭,不适合你这样高贵美丽的小姐前往!”叶如清一笑道:“虽然我家业并不贫困,但我却不觉得有什么高贵的,我倒是希望看看那些穷苦人家的生活!”
海公子没办法,只好陪她折入了小街,后面也是一个市集,但是比大街杂乱多了,卖菜的、卖柴火的以及各种粗食零碎的,人很多,也很热闹,但跟前面仿佛是两个世界,来往的人穿着也破旧多了!
海公子似乎为这些贫穷的表现感到很不好意思,但叶如倩却感到十分有意思,干脆跳下马来,这个问问,那个看看。
那些人见到海公子带了人过来,都惊惶地躲开来,这使得海公子稍微好过一点。
有个缺了一条胳臂的汉子,在一块空地上拉开场子卖大力丸和龙虎散,本来倒是围了一圈的人在看,海公子等人一过来,那些人全散了。
地下摊着一些石锁和石担,倒是很大,每个都有五六百斤,还零散地架着一些刀戟矛等长兵器,一块破旧得发灰的白布上,摊着几个药罐,里面放着药丸和药散!
叶如倩很有兴趣地上前用脚勾了一下石锁,石锁动了一动,显得她的劲力也不小。
叶如倩道:“汉子,这么重的石锁,你耍得动吗?”
汉子低头在整理兵器,没有理她,一个梅庄的手下立刻粗声道:“喂!汉子,姑娘在问你话,你听见没有?”
汉子抬起头,没好气地道:“听见了,我的耳朵又不聋,自然听得见!”
那个手下怒声道:“听见了为什么不回答?”
“老子不高兴,她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出来,我是卖艺带卖药,家伙带出来不是摆样子的!”
叶如倩皱眉道:“汉子,我是好言好语地问你,又没得罪你,你说话怎么那么冲?”
那个汉子道:“我做得好好的生意,叫你们一来全给搅散了,你还指望我怎么说话!”
叶如倩倒是无法否认,因为这汉子的摊子上本来围了很多人,看见他们来了才一哄而散,这自然怪不得人。
因此她笑笑道:“那倒是对不起得很,我们可不是存心的,你卖的这大力丸和龙虎散灵吗?”
汉子看了她一眼道:“大力丸是补药搓的,吃多了总会长点力气,反正总吃不坏人就是了,龙虎散专治跌打损伤,是我家传的方子,可不骗人!”
叶如清听他说话倒很老实,不禁一笑道:“搅了你的生意我很抱歉!我买十包龙虎散吧!”
她看见有个纸牌上写了价格,龙虎散每包五分银子,遂掏了一块银子大概是一两重,递给那汉子,这也是周济那汉子的意思。
谁知那汉子居然一摇头道:“不卖!”
叶如倩一怔道:“为什么不卖?”
汉子道:“因为你买了去也不会真服它,我卖的药虽不值钱,却真能治伤,不能白白地糟蹋了!”
海公子已经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厉声道:“汉子,叶姑娘买你的药是周济你,你居然不识好歹!”
汉子一昂头道:“我卖药虽穷,却没饿饭,你们有钱上别处摆阔去,老子不领情!”
海公子怒道:“你这狗头在本城来发横,想是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教训他一下!”
一个命令出口,立刻就有两个汉子伸手摩拳,上去就打,那汉子赤着上身,十分健壮,挨了两拳倒没怎么样。
可是他的拳头却很重,那两名庄丁各挨了他一拳,身子立刻飞了出去。
海公子睁大了眼睛,在他的地盘上,居然有人敢动手打他的人,这对他的威严却是十分严重的损害。
这时他再也顾不得讲究风度了,厉声用手一指道:“给我砍了!”
锵然声响中,至少有四名庄丁拔出了腰下的长剑,梅庄的门下倒不是泛泛之辈,他们的长剑一拉开架势,立刻看出不平凡了,每个人的架子都很沉稳。
那独臂的汉子凛然不惧,他只是在地下抄起那卖药的铜锣护体,站在中间,神情已显得很愤怒,厉声道:“动不动就要杀人,你们还有王法没有?”
海公子哈哈大笑道:“在此地本公子就是王法,你冒犯了我,就是冒犯了王法!杀!”那四名庄丁立刻摇剑攻上去,攻势十分凌厉,可是这汉子手中那面铜锣很大,他单手抓住了边缘,既可当盾牌使用,也可以用另一头的边缘来攻人,七八个照面下,竟又被他打倒下两个人,都是被铜锣击中,飞跌了出去。
还好铜锣的边是向内包的,宽约寸许,没有锋刃,否则这两个人非死不可。
剩下的四个人技艺较精,但他们的剑仍是递不进去,因为这汉子的身手很利落,转腾飞跃,疾逾猿猴,在七八个照面后,汉子一锣架开了一剑后,飞起了一脚,踢中在对方的肚子上。
那个庄丁滚出好远,抱着肚子再也站不起来了。
只有一名庄丁在持剑游斗,不敢靠近了。
海公子更觉得没有面子了,突然欺身进去,不知他如何出手的,长剑已出了鞘。
但他的第一剑,却是将那名庄丁刺了个对穿,口中怒骂道:“没用的东西,丢足了我的人,连个流浪汉都对付不了,死不足惜!”
然后他遥剑攻向那汉子,汉子招架得没那么从容了,连连向后退,海公子口中发着狞笑,正想一剑把他搠个对穿,忽地一道寒光加了进来,那是叶如倩出了手。
她的长剑不是攻向那汉子,而是帮那汉子攻向海公子,一连几手急攻,反而把海公子击退了。
海公子愕然道:“叶姑娘,你怎么对我出手了呢?”
“我是为了你呀,因为他冒犯了你!”他急急地分辩着说。
叶如倩冷笑道:“我倒没这个感觉,我们扰了他的生意,他当然不高兴,我要买他的药,他有权利不卖!”
“但是在我这个地方就不行,没人能如此对我!”
叶如倩道:“在我面前摆横也不行,我不能看你欺负一个外乡人!”
她满脸的煞气,执剑而立,海公子倒是没辙儿了,对峙了一会儿,他才收剑笑道:“既是姑娘不愿跟他一般见识,我也放过他一命吧,我们别为他败了游兴!”
叶如倩却道:“我不想玩了,我要走了!”
“走?上哪儿去?”
“上通州给李老伯祝寿去!”
“那还早得很,我们不是说好了,在此地玩上几天,然后我们一起去给李老英雄祝寿的吗?”
“不!我改变主意了,我今天就要走!”
“今天走也行,我们回去整理行李去!”
“梅雪海!我一个人走,不是跟你同行!”
海公子一怔道:“叶姑娘是生我的气了?”
叶如倩冷冷地道:“无所谓生不生气,我只是看不惯你的作风,道不同不相为谋!”
“敝人有什么缺点,姑娘指出来我一定改!”
“梅雪海,我不相信你笨到这个程度,我是根本讨厌你这种人,才不想跟你相处下去!”
这是海公子第一次受人如此当面奚落,他几乎要发作了,但终于忍了下去。
他刚才已经试过这个女郎的剑,强劲凌厉,他没有把握能胜过她,若是在这儿当众被她击败了,那就更不上算了。
因此他勉强地笑了一下道:“我对姑娘是一片诚意,想不到会发生这种误会,实在大遗憾了,姑娘要走,我也不敢强留,但今天已经是下午了,怎么样也赶不到下一个宿站,何况姑娘的行囊还留在舍间”
叶如倩道:“我刚才走过一家集贤客栈,回头我就去宿在那儿,你叫人把我的行囊送过去就行了!”
“这是何苦呢?”
“梅雪海,我已经决定了,绝不再进你的梅庄一步,也不愿意见到你这个人,行囊你爱送就送,不送就算了!”
“姑娘说哪里话,在下就回去叫人把行囊送来!”
他怏怏地召集手下庄丁,扶起了伤的,背走了死的,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那个卖药的汉子却自顾去收拾他的药摊子,叶如倩见他的衣服也被划破了,倒是颇为歉疚地上前道:“这位兄台贵姓大名,我看你的拳脚身手利落,好像受过正统的传授,不像是一般江湖卖艺的!”
汉子淡淡地道:“我叫王刚!”
“王刚!黑龙王刚就是兄台?”
王刚苦笑了一声道:“姑娘也听过贱名?”
“王兄太客气了,你虽然身在黑道,却是众口皆碑的盗中君子,劫富济贫,大家对你的口碑都很好!”王刚道:“盗就是盗,盗中不会有君子的。不过黑龙王刚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今后我就是王刚,缺了一条胳臂的王刚,独臂王刚!”
“王兄!你的这条胳臂是怎么断的?”
“提起来陡然烦恼,这是我误人歧途所付的代价,手臂是我自己砍掉的,至于其间经过,不提也罢!”
看样子他是不想再谈下去,叶如倩也不便再问了,过了一会儿,王刚又道:“姑娘是新起江湖的女神龙吧?”
“不敢当!小妹是略解技击而已,也不知道是谁给我起了那么个外号!”
“姑娘身兼两家之长,剑技精湛,刚才虽然只露了两手,却已极具火候,这个外号当之无愧!”
他顿了一顿又道:“姑娘的尊翁和师长都是有名的侠道前辈,看姑娘本人也是性情中人,不知因何会跟梅庄的人交往的?”
“我并不认识他,是在路上遇到的,因为我要到通州去为金刀李老爷子祝寿,他说他跟李老伯也是世交,过两天也要去祝寿,邀我同行,我看他谈吐还斯文,却没想到他竟是个横行乡里的恶少!”
王刚道:“岂止是横行乡里而已,他在此地简直就是土皇帝,打人杀人是常事,刚才就因为他来了,大家才躲开了,此地稍有姿色的女孩子,谁没受过他的凌辱!”
“我也慢慢看出来了,所以立时跟他绝交!”
“姑娘敷衍他一下,再疏远他也罢了,不该当面给他难堪的,那个人气量极窄,受了姑娘的羞辱必然不会甘心!”
“他敢!我手中的剑可饶不了他”
“我只是提醒姑娘小心而已,这是他的地盘,姑娘还是早点离开为上!”
“我知道,王兄也要小心,他的人今天在王兄手下也吃了亏,他同样不会放过王兄的!”
“我倒没什么,我孑然一身,四海飘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跟我缠上来他可不上算!”
“王兄还是小心点好,王兄虽然英雄了得,可架不住他们人多!要不我们一起离开,也好有个照应!”
“谢谢了,姑娘往通州,我则是去另一个方向,走不到一块儿,而且我在本城还有点事!”
叶如倩只是随口一说,因此也不坚持,看他收拾了摊子,而且还招来了两个跟他一样破旧的汉子,帮他扛起了刀枪,往一条小路走了。
叶如倩拉了马,来到那家集贤客栈,要了间上等客房住下,店中的人对她十分客气,甚至于还有些神秘而恐惧的样子,使她心头很烦。
王刚走了约有里许,来到一所小四合院儿前面,这是一间大杂院,住了很多户人家,共用一口井,很多妇人都在井边洗菜,准备做晚饭。
她们的丈夫多半是小贩行商,出外赚钱未返,看见了王刚,都纷纷招呼他,有的还问:
“王师父,今儿回来得早,想必生意很好!”王刚懒得多说话,只随便敷衍了两声,就赶紧把那两个帮忙的闲汉打发出去了事,那个叫小老鼠的汉子,眨着一双老鼠眼道:“大哥!那位姑娘说得不错,梅庄的人不会放过您的,您把我们都打发走了,回头真有事时,谁来给您帮手?”
王刚笑了起来道:“小老鼠,你倒挺看得起自己的,就凭你和大山猫两个人,能帮我多少忙,论打架你们连一个人都对付不了!”
另一个叫大山猫的汉子表示不服气了道:“大哥,您也瞧得我们太低了,自从这一个月来我们盯上了梅庄,少说也摸掉他们五六个人了,可没要大哥您出手吧!”
王刚笑道:“那是你们在暗中闹鬼,抽冷子打闷棍,可算不了真本事!”
小老鼠道:“大哥,您不是常说,匹夫才逞徒勇,人要会动脑筋”
王刚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们快去吧,盯紧一点,有动静立刻来告诉我一声,这儿不必担心了,我相信就是有人来,也只是些小角色,我应付得了的。”
他把两个人硬给赶走了,自己才一头钻进一间小屋子,躺在炕上,默默地想着心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已渐渐黑了,他听见外面有声音嚷嚷道:“喂!你们找谁呀,怎么拿着刀枪闯人家宅子呢?你们想发财可是找错地方了!”
遂听外面喝道:“该死的老婆子,满口胡说八道,爷儿们是来找那个缺了条胳臂,卖药的家伙的!”
“哦!原来是找王老大呀,莫非是吃他的药吃出什么毛病了,应该不会吧,他的药治病挺管用的!”
“妈的!老梆子,你少噜嗦,快说那家伙在哪儿!”
“啊呀!问话找人有这么个找法的?连点规矩都不知道,难道你们是吃草料长大的!”
“妈的!老梆子,你敢骂人!不要命了?”
“老奶奶就骂你们怎么样?你们本来就该挨骂了,老奶奶今年七十四了,长不了两辈儿,至少也大出你们一倍去,你们是怎么跟我说话的,老奶奶非要骂你们,畜生!畜生,有种的你们就把我给杀了!”
王刚实在佩服那位廖老太太,她这么大声一叫嚷,把所有的人都惊动了,也等于是发出了警报。
于是王刚抄起了一杆花枪,走出了他的小屋,只见十几个梅庄打扮的汉子拥在院子里。
一个汉子恼羞成怒,举刀正待向一个老妇人砍下去,王刚嗖的一声,掷出了手中的花枪,插在那汉子的屁股上,把他的身体也撞得一歪。
那汉子一刀劈空,疼得连刀都扔了,怪叫着去拔屁股上的花枪。
王刚过来又是一脚,把他踢出老远,伸手又弹起了那柄单刀,嗔目向那群汉子喝道:
“你们果然是一群畜生,对一个空手的老太太,你们也能下杀手!”
另一个汉子冷笑道:“姓王的,爷们不是如此逼你一下,你还窝在屋里不肯出来呢!老朋友,你既然出来了,就跟爷们一起走吧!”
“走?上哪儿去?”
“你今天打了咱们几个同伴,我家公子对你的身手很欣赏,请你上梅庄去叙叙呢!”
王刚道:“他倒是挺谦虚的,有帖子没有?”
那汉子笑了起来,他们的同伴们也都哈哈大笑,像是听见了一个大笑话,王刚瞪着眼道:“他要请我去,自然得有帖子,这有什么好笑的!”
那汉子忍住了笑道:“海公子没下帖子,倒是吩咐我们带了绳子,把你绑了去,莫不成你还以为请你喝酒去!”
王刚却没生气,只是冷笑道:“我就晓得畜生窝里出来的,既不讲人话,也行不出人事!”
那群汉子都现出了怒色,呼喊一声,刀剑齐上,这群人比白天的那一群高明一点,可是王刚一柄单刀在手,也大不相同了。
他展开刀法,但见寒光如雪,上下翻飞,没多久就被他砍翻了五六个,而且每个人都伤得很重,倒地后都失去了再战之力。
那群庄丁在白天见他虽然勇猛,却不像有多高的功夫,所以来了十几个人,以为吃定他了。
哪知道他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这下子就紧张起来了。在王刚又砍倒了两个人之后,剩下还有七八个,一声发喊,纷纷向外逃去。
可是他们再也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大杂院儿,竟然是龙潭虎穴,里面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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