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沙绿野,垂柳多姿。野花遍开,鸟蝶旋舞。
眼见一座阔大的白墙庄院,孤立此间,甚是清幽雅致,相映成趣。
狗奴将文奇崛弄醒,直奔庄院而来。
庄院大门两侧,各有一妙龄女子侍立。她们一见狗奴抱人而至,急将大门开启,放他人内。
院内无声。遍植此中的梨树,树有千棵,锗落有致。梨花开处,瓣白似玉,馨香四溢,直透心腑。
狗奴对此如是未见,径将文奇崛带至一高大的梨树之下。
文奇崛至此,一眼扫去,却是一怔。
敢情自己面对着的,竟是两位中年美妇!
但见两位美妇据案对坐,目不斜视,正自眉头微蹙下着一盘围棋。
狗奴躬身站立一旁,却不出声禀告,文奇崛身在其怀,虽觉纳罕,亦是缄口不语。
良久,右着粉衣美妇眉头一开,娇手重重落下一子,方道:“媚姐,你这一手,欲转故纵,已被我识破,小妹将计就计,媚姐可要小心了。’”
左着紫衣美姨盈盈一笑,口道:“雪妹,你只知一节,却又不知为姐之意,却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粉衣美妇嫣然作笑,接道:“如此媚姐下来,小妹倒要看个究竟。”
紫衣美妇含笑不语,自把棋子按下。
粉衣美妇一见不悦,嚷道:“媚姐,你就不能让我一次?”
紫衣美妇笑着摇头:“雪妹,求人不如求已,你好好思想,自会破解。”粉衣美妇瞧之又瞧,喃喃道:“明暗有别,各有所指。明既为由,暗却为实,我弃明投暗,当是破解之法。”
她这样说着,肥白的手指拈着一子,却是举举停停,不肯轻易落下。
一阵风来,梨花纷纷扬扬,宛若天女散花,飘飘而落。粉衣美妇眼见落在棋盘上的一朵梨花,美目骤然一闪,明亮照人,善道;“天意如此,自当没错。”
她再不犹豫,一子放在那朵梨花之上。
紫衣美妇见罢颜开,连道:“雪妹顺天而行,不拘明暗,此着看似无他,其实妙合天然,无懈可击。为姐自知天意难违,只好认输了。”她言过玉手一抬,竟是要将棋子弄乱,罢手不战。
正在此刻,忽听文奇崛一声道来:“可惜!可借!”
紫衣美妇、粉衣美妇听他一言,方似觉得旁有人在。
她们侧头而视,目如秋水,桃肋香靥,一股似兰非兰,似四非赐的香气,直袭文奇崛的鼻孔。
文奇崛瞧之心跳,双颊隐隐鲜红。
紫衣美妇盯住文奇崛,却不丝毫介意,只笑着道:“可惜什么?”
文奇崛炎其美国逼视,心下更热。他一瞥那粉衣美妇,见她亦是笑容可掬,目光水错地注视自己,心下痴呼:“看她们雍容华贵,娇媚绝伦,一见自己,竟是顾盼起来,饶有费意,足以撩人。敢情此中,竟是魔窟了!”他避目以躲,心下更乱。
他方才在此旁观,一见棋子,顿时大被吸引。他深指棋道,细看之下,立感此棋布局玄妙,攻守相持,黑白狼牙交错,仅是天机暗运,奇思巧设。他心惊美妇,竟有如此棋艺;魂为棋系,一时之间,他竟忘了伤痛,忘了一切,只是琢磨起棋来。
待见那紫衣美妇推盘认格,文奇崛心感粉衣美妇那手虽绝,可衣美妇终有一着相克,妙不可言,心急之下,他方情不自禁,冒出话语。
紫衣美妇见他赤颜相对,镶味又笑。粉衣美妇美国一收,却是出语冷冷,呵斥声声:
“你胡言乱语,这般放肆,可是同弄与我,赢得侥幸?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当心你的小命!”
文奇崛待见美妇变色,言语如刀,神情爱时一清。他自道为人掳来,当没有好言好语,如此情形,自己何须顾忌?他镇定身心,淡淡这:“夫人以天作力,后归自然,自是高人一等。可物极必反,夫人此手,却也不是尽美之作。世人只道天意难违,又有谁知天意难测?
不测之下,吉凶难断,祸福不明,若是不求人力补之,一味颀从,眼看良机错过,岂不相借吗?”
他言下探手,拈过一朵梨花,搁在棋盘的“平三路”上。
两位美妇一视凝眉。详看许久,方是颜面舒展,惊惊不语。
她们对望一眼,轻轻颌首。紫衣美妇一声轻叹,对狗奴道:“狗奴,你带他去吧。”
狗奴躬身言诺,转身就走。文奇崛心下又惊,惑惑难当:“两位美妇,显是这座庄院的主人。狗奴带我至此,自是来见她们。她们下棋之时,话中有话,我那番借题发挥之语,亦是有感而发。她们既要见我,怎会又不直言一句,便打发我走?莫非我冒然之词,惹怒了她们,她们急不可待,这就杀我?”
文奇崛眼望梨花,心伤不尽。见花思人,眼泪滑下:“纤绣,我死虽不足惜,只是苦了你了。从今往后,你可怎么办呢?他们无所要挟,真不知该如何对你,只恨我无能无力,却不能为你做什么了。纤绣,你现在好吗?在做什么?啊,我虽不怕死,却又怎能轻松而去,放心得下?”
文奇崛浑然忘它,不觉已被狗奴带至一阁大的厅堂之中。
文奇崛恸恸而望,一眼便见大厅之上,有一大池横卧此中,其水盈盈。
文奇崛心苦释然,自道;“我这番狼狈,他们当是不屑动手,如此他中一丢,也就是了。”
狗奴将他放至池边,却不丢下。文奇崛大感意外,未待相询,已见他嘴角挂笑,径自去了。
耳听那厅门关闭,一声轰响,文奇崛如遭重击,骇然心蹦:“他们如此古怪,真是难以测度。若是让我自生自灭,活活饿死痛死这里,可就惨了。”
文奇崛哀惧无奈,目望池中。池水光滑如镜,绝无一丝涟漪。水气扑鼻而来,虽是香腻湿润,文奇崛却感窒息难耐,气短声吞。
他心胸起伏,疼痛更烈;冷汗迭出,心思千转:“天意难违,果然不错。我自狂蔑天,岂不是已遭报应!世事如棋,棋终难比世事,我自念人力补就,尽心之下,终可有成,今日看来,全然大谬了。”
他不觉又思起花纤绣来:纤绣,我们彼此分离,可也是天意吗?我们暗中相爱,自道无人晓得,却还是为师父所知。那日蒙面人现身,我自遵天不绝我,方是尽弃脸面,苦苦求他。你为此事怪我,恨我,我先前还大为不解,心有怨气,今日看来,还是你对了。早知天意难违,我又何必有自欺欺人,道什么天意难测,徒然为人驭使,杀人为恶?!那会死了,我们还能守在一起,却不象今天,我死得这般难受,这般不值,这般孤独了!”
文奇崛心肠揉碎,悔恨难当,只想一死。他涕泪横流,颤颤向池中爬去文奇崛爬行之下,鲜血又出。他牙关紧咬,挣挣扎扎。
阵阵剧痛如蚁附蛆,亏得他一腔死念,方才没有昏去。
手触地水,文奇崛已气力尽失。他趴在池边,狂喘不止。眼前的死水,在他看来,却是比什么都诱人了。
他贪婪地望着水面,心下亦是奇怪:“活着,我何曾想到,眼下的我,竟是这般爱恋着死去!从前,我只知道活着宝贵,活着幸福,活着才有一切,岂不知这个世界之上,一切的痛苦和灾难,都是赏赐给活人的。我只感觉活的力量那么大,那么真,又哪知我的心底,死的向往也是这么强烈,这么纯洁!”
他似有所悟,心下却空空荡荡。水中的影子,竟冲他发出笑来。
他正痴迷,忽觉有人扒他的衣服。他不惊不但,只是看着地水。
来人翻过他的身子,他无意的一瞥,忽又从眼里榨出光亮:敢情替他解衣之人,竟是四个一丝不挂的少女!
他对死已无反应,面对她们,他却惊慌失措。他脸色红涨,心跳如鼓,有心斥责,竟是说不出话来!
四个少女无言扒着。恰似剥笋一般,不动声色。她们个个貌美如花,体态丰腴,那双双玉手,更是肤白如脂,柔若无骨。
她们将文奇崛扒得精光,托他人水,玉手搓来,不羞不臊,连那私处,亦是抓在手中,轻轻擦洗。
文奇崛身如过电,阵阵颤抖。他欲要挣脱,怎奈全无气力。他眼望四个少女,见她们毫无忸怩之态,平静的脸上,竟是静穆有加,令人不敢鄙视。
文奇崛骂之不出,又急又噪,惟有捱着。
池水荡荡,撩水哗哗。眷色无边,万籁俱静。
文奇崛久在水中,渐觉伤痛大减,气血舒畅。他一奇之下,忽道:“各位姑娘,小生”
他有心欲问,只是太过紧张,羞愧不尽,话到嘴边,竟是舌头发硬,说将不出了。
四位少女相视一眼,咯咯一笑。中有一圆脸少女道:“公子,你好好的福气!这梨花水,可是只有两位夫人才能用的。”
文奇崛吃了一惊,望水一叹:“这水,竟都是梨花酿成?”
他惊奇之下,忘了愧羞,喃喃又道:“怪不得此水香软滑腻,沁人肌骨!”
他抬眼一望,目对四位少女,忽又低下头去,心道:“两位美妇如此待我,竟是为何?四位姑娘定是迫于她们之命,才大失风雅,如此难堪,算来也是因我所致。我当向她们陪罪才是!”他心感有罪,低声道:“各位姑娘,小生如此模样,竟劳各位姑娘都是小生不好,小生特向各位姑娘请罪”
他道过此语,心下又怜:“她们青春年少,竟投身为奴,作此下残,真是可惜了。”
文奇崛一番至诚之言,却又招来她们一阵轻笑。一方脸姑娘重重在他身上搓了一下,笑道:“公子说的哪里话来,夫人能将这等大事交给我们,自是对我们十分看重,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说得甜甜蜜蜜,毫不造作,文奇崛心下惊惊,一时难语。
一胖脸姑娘见他默不作声,竟是掐了一把他的羞处,仰脸道:“公子,你还不高兴吗?
这梨花水,治伤治病,最有奇效。你的伤好了,可别忘了我们呐!”
文奇崛被他一掐,身上立时大热。他心惊眼前姑娘,竟会如此大胆,噪动之下,他气血上撞,几难遏住。
胖脸姑娘见他面热体颤,竟是一笑,水下之手,又是掐来。
文奇崛欲火上窜,双目充血,怔怔之际,几欲搂她人怀。
此刻,但听一瘦脸姑娘莺莺呖呖;“公子,你的伤又痛了吗?”
听此声音,文奇崛骤然一醒,欲火下退,自道:“文奇崛啊,你怎会如此卑鄙,下流?
你旧伤未愈,就什么都忘了吗?纤绣,我对不起你了”
他自责之下,心下又气又恨。他瞪了胖脸姑娘一眼,暗自将她那手拿开。
文奇崛感激一瞥瘦脸姑娘,见她一副天真模样,尤是看着自己,忙道:“多谢姑娘关心,小生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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