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菁菁见关山月呆呆不开口,禁不住又问道:“关大哥!你明白我的话吗?”
关山月摇头一叹道:“菁菁!我实在不懂!”
张菁菁苦笑一下道:“关大哥!你历劫情场,终于有着一个美满的归宿了,可是五台山上,偏多怨妇,相见不如不见”
关山月心如刀刺,连忙摆手道:“好了!菁菁,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张菁菁怨怼看了他一眼,终于低低地道:“我综观一下这几年武林纠纷,莫不出之于情孽作崇,目前我的力量还压得住,但是我不敢永远担保下去!”
关山月连忙道:“菁菁!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要知道我”
说时他忽然想到江帆就在旁边,忙煞住口不往下说了,然而他眼睛里却把未尽之意,表露无遗!
张菁菁居然明白了,点点头道:“关大哥!我完全懂得你的意思,所以我对你并不怀恨,对能够身事你左右的江姑娘也没有嫉妒”
关山月忽然动容一拱手道:“菁菁!人之相知贵于心,对于你这一番知己之情我将永生难忘,因此我就不再多说了!”
张菁菁口中微露怅然之态道:“关大哥!你今后作什么打算!”
关山月道:“我还有一件未了之事,等那件事办完后,我可可能终老大巴山上的广寒宫里,永远不履人世了!”
张菁菁又点点头道“好!那我就不再耽搁你了,你请吧,不过你一定要记住我们仍是很好的朋友,假如你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关山月摇头道:“我相信不会有了,我的事只有自己才能解决,任何人都帮不了忙,可是我会记住你的话,假如你有空的话”
张菁菁抢着道:“我会去看你的,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关山月一怔道:“你任何时候都是我最欢迎的客人!”
张菁菁苦笑一下道:“关大哥,我不相信你永远是一条无羁的神龙,但是我也不知道你在什么时候才会找到那条情感上的枷锁,所以我才把重逢之日约在不定之期,老实说,我要看的不是你,而是那个”
关山月摆手道:“那是不可能的!”
张菁菁不以为然道:“我不相信,你师父等了二十多年才找到自己,你也会更久,但是我相信在你这一生中,必然会有那一天!”
关山月默然片刻后才一拱手道:“菁菁!再见了!”
张菁菁也黯低声道:“再见!关大哥!再见!江姑娘”
江帆一直在旁边呆呆地听着,这时忽然道:“张姑娘!你的五台山上还能多收容一个人吗?”
张菁菁怔了一怔道:“你怎么忽然想出这句话来了!”
江帆面色一变道:“多亏你跟关大哥的这一番谈话,才使我明白了自己该去的地方,我是属于你们那一群的”
关山月也怔了,连忙道:“江帆,你什么地方来的这个念头?”
张菁菁也道:“江姑娘!五台山上是离人怨归的地方,你是关大哥的妻子,你们将来的日子是多美好!”江帆凄然道:“关大哥!张姊姊,你们不要骗我了,虽然我懂的事情很少,可是我对应该明白的事并不糊涂”
张菁菁怔然片刻道:“江姑娘!我不知该对你说什么才好,可是我并不拒绝你参加五台山的怨女行列”
关山月大急道:“菁菁,你”张菁菁正色道:“关大哥!我无意破坏你们的婚姻,但是我觉得江姑娘离开你未当不是一件明智之举”
关山月欲语无词,江帆却泪光闪烁地道:“关大哥!是我自己要离开你,我们的婚姻虽然只是口头之约,我依然会为此而永远感激你”关山月低声道:“江帆,我不是那种反覆无常的人”
江帆点头道:“我明白!你是个好人,你答应娶我虽然只是出于怜悯,可是我相信你会好好待我的,不过我还是要离开你!”
关山月沉默片刻才道:“我不会负你的”
江帆连忙道:“不要这样,你若是如此固执,我的离开便没有价值了,我之所要离开你,就是要给你充分的自由去从事更好的选择,我这样做并不后悔,我会像张姊姊一样,永远地守着你”张菁菁忍不住用手搅住她的肩头道:“江姑娘,你怎么想得通的?”
江帆苦笑道:“我本来还是懵懵懂懂的,直到听了你们的谈话后,我才真真地明白,你说得很对,关大哥是一条无羁的神龙,他的心中从未爱过一个女人,到现在为止,他的一切行为,都是受着道义所迫!关大哥!我没有说错吧!”
关山月没有说话,张菁菁却颤着声音道:“你没有说错,而且你比我说得更透澈,关大哥为我冒死上大巴山,慨然答允你的婚约,都是为着道义的束缚,其中绝没有爱情的成分,当然他对我们并不是绝对无情,只是那种感情并不足以满足我们的需要!所以”
江帆飞快地接口道:“所以我们只有在希望中等待!”
张菁菁苦笑一下道:“你还有这个希望,我连这一点也死了心!”
江帆抬起脸道:“只要关大哥的心中没有别人的影子,我们始终是有希望的,张姊姊,你不要灰心”
张菁菁惨然道:“我认识他最早”
江帆道:“你给他的最多,爱他也最深”
张菁菁点头道:“到目前为止可以这么说”
江帆连忙道:“将来不会有人比得上你了!”
张菁菁一咬牙道:“可是依然不能使他动心,我还有什么指望呢!”
江帆也默然了,关山月却难堪地道:“菁菁!你们把我说成一个天性凉薄的人了!”
张菁菁摇摇头,忽然庄容道:“关大哥,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相信江姑娘也没有这个意思,在我们心中,你仍然是一个最值得尊敬的男子汉,值得我们为你作一切的牺牲,所以我们都不恨你,而且还为你祝福”
关山月怔然片刻才道:“谢谢你们,我永远感激你们!”
江帆却正色道:“关大哥!我们不要你感激,正如我们不要你勉强的感情一样,我会跟张姊姊永远厮守在一起!”
张菁菁展颜一笑道;“当你找到真正的爱情时,我们会去看你的!”
关山月摇摇头道:“我想不会了,世上不会有人比你们俩更了解我!”
江帆道:“那你可以来看我们,当然那时你一定要怀着真正的爱情,不管是对谁,我们都一样地欢迎你!”
关山月一拱手道:“这倒是可能的,目前我的心情很乱,给我一段时间平静地思索一下,或许我会有那种需要!”
张菁菁道:“在感情的选择上,你有充分的自由!”
关山月庄容道:“假如我决定爱一个人,一定在你们二者之中”
张菁菁微笑道:“关大哥!你不必把自己限制得这么死,感情的事不是你自己可以决定的,可是为了你这句话,我们一定会等着你的”
关山月忽然一笑道“那你们也不必把自己限制死了,假如你们找到”
张菁菁庄容道:“不可能的!我们对自己都有着相当了解!”
关山月不敢再说下去了,飞身上马道:“那就再见了,请为我珍重此身”
他不敢多看她们一眼,也不敢多说什么,策着马,飞快地离开了,两个女孩子泪涔涔地望着他的背影。
骑尘由浓而淡,直到完全消失后,江帆才哽咽着道;“他还会回来吗?”
张菁菁用手抹抹泪水道:“谁知道呢?不过你已经放他走了,就不必再存那种希望了,否则只有徒增自己的痛苦”
江帆却幽幽地道:“不!关大哥为人义重如山,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张菁菁牵过她的马道:“别去想他了,我们只需要献出自己以求心安,却不能要求他怎么样,要想得到这样的一个男人,只有这个方法,你离开他是对的,否则你只能得到他的人,却永远无法获得他的心,本来他”
江帆道:“本来他只是属于你一个人的,现在却”
张菁菁笑笑道:“不错!现在却必须与你分享了,不过我并不后悔,我一个人的力量也许太单薄,加上你,我们就不会失去他了!回去吧!五台山上有许多事要做呢,我们或许会等很长久的一段时间”
两个人扭转马头,在蹄声中步向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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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策马狂奔,几次想回头看看,但终于忍住了,他知道两个女孩子一定在目送他的背影!
摆脱了江帆,他有着释然之感,却也不无怅惆之忧!
张菁菁的确是了解他最深的一个人,居然把他的内心赤裸裸地解剖出来了,像一面镜子,活生生地照出他的一切!
从第一次在荒漠上以明驼令主的身份初现江湖,他的心中就只有着一股难以遏制的豪情。
张菁菁是第一个接触到的女孩子,其次是孔玲玲(那时他是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完全不知道她曾对自己有过一段绵绵的情意),然后是乐小虹,柳依幻,江帆,一直到最后在千蛇谷中重晤小仙奴灵姑
这些女孩子都曾或隐或明地对他流露过爱意,有的深可刻骨,有的转爱为恨,有的隐约之间。
可是没有一个女孩子会令他真正动心过!
想了半天,仍是没有结果,他开始怀疑自己来了,除了自己是个不近人情的怪物外,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他的目标是往巫山.看看李塞鸿与温娇会晤的结果!
由晋入蜀,沿途都是山地,路途崎岖,骑马不但辛苦.而且反而缓慢.因此他决定改由水路前往。
所以到达秦中,他立即弃马就舟,顺汉水而下鄂东,在夏口换船直驶长江而西行入蜀。
运气很好,当他的轻舟抵达夏口时,恰巧有一条大船正待解缆而行,顾不得旅途劳顿,他又搭上那条船。
这是一条长江的客船,船上的搭客人品复杂,因为他到得较迟,客舱都已被人占去了,他只好挤在统舱中!
统舱中的人品更杂了,有拉纤的脚夫,货贩的小商人,探亲的乡农,也有一些走江湖的卖艺人!
这批人都是从来没有接触到的,偶然相处在一起,倒也别有风味,虽然人家因为他的衣着与气度不凡,对他特别客气,一个小商人还特别让出自己铺位给他,使他感到很不过意!
正值金风飒爽的深秋,天微有寒意,又值连日阴霾,绵绵秋雨,别增离人愁绪,使得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关山月一时高兴,掏出一块银锭,向船家买了两缸好酒与十几斤配套腌肉,邀请全舱的人同酌!
这一番豪爽的举止在他只是兴之所至,却使得全舱的人都对他侧目相视,态度益发恭敬了!
关山月原来是闲得无聊,想与大家同乐一番的,这一来反而弄得不自在起来,只好避开阿谀的人群。
一个人蹲在铺上喝闷酒,心里不痛快,酒喝起来也不是滋味,可是他忽然被另一个吸引了注意!
那是走江湖的算命先生,形容枯槁,面皮黧黑,想是饱经风霜,看起来约有五六十岁,然而关山月认为池不会有这么老,那人擎着一方破蔽的布招,上面写着“吴口天直言论相,马前神课,预示休咎!”
那几个字笔力雄健,比诸颜黄名字毫无逊色!
看他落拓的样子,当然不可能是花钱请别人代写的,可是这一手字比广寒宫中的体书还见高明。
再者这人的态度也很特别,大家都在开怀畅饮的时候,他一个人落落寡欢,对放在面前的酒肉如同未睹!
关山月看了半天,终于忍不在过去一揖道:“先生为什么不喝酒?”
那星士淡淡地道:“无功不受禄,在下自己买不起酒喝,却不愿接受嗟来之食,更不愿接受人家的布施!”
语气十分冷淡,而且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关山月倒不在乎,旁边的人却忍不住了,尤其是那个让出铺位的小商人,更是鼓起眼睛怒叫道:“你这家伙简直混帐,这位公子爷是一片好意”
说着攘袖作态,像好要动手揍人,其余的人也跟着附和叫嚷起来,关山月连忙拦住那商人道:“各人有各人的自由,这个倒是不能勉强!”
那商人仍是不服气道:“他不领公子的情没关系,可是不能乱说话,照这样讲来,我们岂不是成了接受公子的布施了”
关山月也觉得那商人的话不错,乃笑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在下请各位喝一杯水酒,只是想跟各位交个朋友,承蒙各位看得起,在下十分感激,兄台何必为一点小事而生气呢?”
经他这一婉转解释,那商人倒是消下了气道:“公子这样讲,我们倒是不敢当,可是这家伙出言不逊,实在混帐,非要他作个明白交代不可!”
那星士一睁眼道:“要怎样交待?”
商人瞪眼道:“至少你得向大家道个歉!”
星士淡淡地道:“那也没什么,可是你一连骂我两句混帐,又该如何交代呢,是不是也应该向我道两个歉!”
那商人一翻眼道:“你本来就是混帐!”
星士伸出枯瘦的手指计数道:“三句”
那商人忽然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也会打算盘,今天碰上我这个做买卖的你可占不了便宜,不错!我一连骂了你三句,可是我们全舱除了这位公子外,还有十九个人,你一句话把我们全骂上了,扣掉三个你还欠十六个混帐呢。”
那星士翻翻白眼一叹道:“我们跑江湖的碰上你们做生意的,还有什么话说,可是我生来是一副死硬骨头,要我道歉是办不到的”
那商人鼓起眼睛,相士却接着道:“你若是认为不合算,不妨再骂十六个混帐!”
商人倒怔住了,歇了片刻才道“我没有那么好精神”
星士却不依道:“不行,你非骂不可;我平生最怕欠人家的债,尤其是欠你们这些黑心的生意人,一分银子,利上滚利”
那商人哈哈一笑道:“不错!今天可倒上霉了,我就是专靠放高利贷起家的,今天你欠下十六个混帐,过了两三年,我算盘子一打,连你十八代的祖宗都可算成混帐!”
关山月觉得商人的话太尖刻了方自一皱眉头,其他的人却哈哈大笑起来,那相士却毫不生气,淡淡地道:“我欠你只有一个混帐,其他都是人家的,因此算起来,你还倒欠我两个,希望你记清楚,到时候我讨起帐来,只怕还不起!”
那商人哈哈一笑道:“只要你算得出,我就还得起!”
说完不再理他,自顾与别人喝酒去了,关山月却为之一怔,觉得这两个人都不太简单。
可是从外表看来,他们一个是落拓的的穷江湖客,一个是土头土脑的小商人,实没什么起眼之处。
而且自己与他们同船已有一天,也不见他们有什么特殊的行动,心中怀着疑问,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请教先生”
那星士一举布招道:“我是算命的,除了问卜之外,无可奉告之处!要找算命,就必须先谈好价钱,以免事后纠缠不清!”
关山月一怔道:“兄弟只想请教一下先生贵姓大名!”
那星士指指布招道:“上面写得明明白白!”
关山月怔然道:“先生的本名就叫吴口天?”
相士点点头道:“不错,这个名字既属算命身份,又得拆字之机,对吃这一行饭的说来,再恰当也没有了!”
关山月正想开口,那相士又道:“阁下要算命,先谈价格!”
关山月一笑道:“那我就请先生算命吧!不知先生要多少报酬?”
他是存心要摸清这相士的来龙去脉,可是那商人又挤了过来,含笑对关山月一拱手道:
“公子!你不必听他胡说八道,他的命相要是真的灵验就应该替自己算算什么时候可以发财”
那星士哼了一声道:“我自己早算过了,这一辈子都不会发财!”
关山月连忙道:“请先生说个数目!”
商人又插进来道:“公子不一定听他胡说八道,不妨由我来跟他谈价钱,对于讨价还价,我最内行了!”
关山月微笑道:“不用了,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用不着斤斤计较!”
那商人微笑道:“公子说得太多了,像这样子的算命先生,两个铜钱就足够打发了,你看他的样子那有赚银子的命!”
关山月正觉得这商人说话太过份,而那相士却道:“我的相金与我自己的命无关,完全看对方的命而定,命有贵有贱,富者千金不多,穷者分文不值!”那商人微笑道:“你看我这一条贱命究值多少钱?”
星士端视片刻道:“照你的命相看来,的确一文不值!”
商人不以为意地笑道:“既然我的命一文不值,你不妨替我先算一下,反正不用花钱,落得占个便宜,看看你相得准不准!”
那星士淡淡地道:“你的命一文不值,可是要我看相,至少要一千两金子才行!”
那商人跳起来道:“那你替这位公子算命,岂不是要一座金矿!”
星士微笑道:“不然!他算命只要一钱银子就够了!”
这一句话使得关山月也略略生气起来,觉得这个星士实在太不近情理,自己对他这样客气,他反而不识好歹!
可是那星士却笑着解释道:“我的相金与别人不同,越是值钱的命,相金越低,越是贫贱的命,相金越高,若是皇帝问相,我可以一文不取!”
关山月这才感到好过一点,那商人却冷笑一声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相士吴口天也冷笑一声道:“我若是懂拍马屁,便不会如此落拓了,就因为我生来就一副不会吹牛拍马屁的臭硬骨头,才订下那种规格!”
关山月笑笑道:“先生的取酬规格的确与众不同!”
吴口天哈哈一笑道:“其实这才很公平地交易,命贵的人,生就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用不着我去饶舌预示休咎,指点迷津,因此我不能收他们的报酬。至于命贱的人,很可能因我一句话而脱避凶危,取价千金并不为过!”
关山月听得连连点头道:“先生之言有理!”
吴口天长叹一声道:“这年头讲道理的人就没饭吃,譬若以阁下而论,拿出个千百两银子,不会有问题,可是我只能收下一钱银子!”
那商人又叫道:“像我们这种人,连身上的肉割下来当狗肉卖,也值不到一千两金子,因此你又捞不着油水!”
吴口天叹道:“惟其如此,我才一贫至此,几至三餐不继!”
那商人朝关山月一笑道;“公子爷,一钱倒是不太贵,你如果不肉痛,不妨照顾他一下生意吧,这家伙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
吴口天连忙道:“不错!在下从昨天上船到现在,粒米未曾沾牙,我替阁下算个命,以充这酒肉之资如何?”
说时指指面前的酒菜,关山月一笑道:“先生何须如此客气,这酒菜本来就是”
吴口天连连摇头道:“不行,我是一分文不轻取别人的,一钱银子能换多少酒肉,我就吃多少,否则我宁可饿肚子!”
关山月觉得这家伙简直怪得可以,乃摇摇头道:“先生的操守真是耿介”
吴口天道:“穷人就是这一身傲骨有还值几个钱,否则一无可取!”
关山月连忙道:“那就请先生指点一下吧!但不知先生要如何”
吴口天笑笑道:“在下算命先看相,不要阁下开半句口,就可以说出阁下过去的遭遇,如有不验,任凭阁下撕毁招牌!”
那商人笑道:“这块破招牌能值几个铜子!”
吴口天庄容道:“招牌难分价值,却是我性命身家,卖卜算相乃求生之道,砸了招牌,我只有饿死一条路!”
关山月连忙道:“先生不必看得如此严重!”
吴口天板着脸道:“台端若是存心顾生意,就不能抱着这种态度,假如是闲着没事拿我开开胃口,我可没那么贱!”
关山月也正色道:“在下诚实求教!”
吴口天这才端详了他片刻道:“照朋友的相貌上看来,是自小孤露,眉飞人鬓,先主丧父,骨肉乖离,至于令堂夫人”
关山月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家母怎样?”
吴口天顿了一顿道:“在下说出来,台端不会生气吧!”
关山月一咬牙道:“先生尽管说好了。”
吴口天轻抚鬓道:“令堂与令尊本无姻缘之分,与台端也无母子之缘,偏偏不幸勉强凑合在一起,所以才导致人间最大惨事!”
关山月心中一痛道:“先生说得一点不错。”
吴口天又道:“阁下命宫太硬,随父则克父,随母则克母,虽有兄弟,却非手足,而且照阁下的现相看来,令堂大人已经”
关山月心中一酸道:“家母新近才弃世!”
吴口天道:“而且死于非命”
关山月强忍住自己的眼泪道:“不错!先生请继续说下去!”
吴口天又端详他片刻,道:“阁下虽然幼失所养,却没有受过颠沛流离之苦,近年来虽然历经艰险,却能得阴人之助”
关山月目瞪口呆,觉得这家伙确不是一般普通江湖术士可比,至少他相人术可说是高明之至!
自己在江湖上的名气很大,一般的经历也许是由耳闻可得,至于自己的身世,却知者极稀,他居然也一口道出。
可是吴口天说到这儿,却不往下说了。
关山月等了半天见他不开口,忍不住催问道:“先生还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吴口天笑笑道:“敝人以相论命,所知仅限于此,阁下如果还想知道什么事.不妨一一提出问题,敝人再逐项答覆!”
关山月想想道:“在下将来结局如何?”
吴口天道:“这倒是很难说,照阁下的命宫而言,从二十五岁以后,应该没有一天安宁稳日子可过,阁下命宫该有三十六次大劫,现在不过闯过了六次,下余三十次,每次都可能有血光之灾,究竟能否渡得过,在下却不敢预言”
关山月默默无言,那商人又插嘴道“你不是可以预测休咎吗?怎么又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江湖腔来了,像这样子的算命谁都会!”
吴口天两眼一翻道:“命由天生,运因人改,生死之劫,怎可以随便妄下断语,一念之慈,暗中即是功德,行一善事,增德一记,冥冥之中,自有鬼神司其事,善恶因果,报在眼前,我是凡夫俗子,怎可预知天机!”
关山月悚然动容道:“先生所言极是,对于将来的事,在下也不敢多作预闻,凭心行事,鬼神自知,在下也不去考虑它!”
吴口天鼓掌道:“对!此达人之论也,行事全凭一心,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则天心自有公道,虽凶不凶,虽危不危!”
关山月又道:“在下此刻欲往西行寻人,但不知”
吴口天道:“这不是相上可以看出来的,阁下可以拆一字,拆宇在机,机生于心,阁下随便说一个字看看!”
关山月信口道:“我就说个关字吧!关山万里之关!”
吴口天用手伸进面前的酒碗中蘸了点酒,在身前的舱板上写下了一个关字,然后闭目深思有顷道:“阁下所提出的与寻人无关,与问事倒是有一点关连,假如阁下真的是西行寻人,敝人只好砸招牌了!”
关山月连忙道:“寻人本为问事而去!”
吴口天却摇头道“这不同,拆字问机,只能求一个最重要的答案,假如阁下主要的目的是寻人,则根本无人可寻”
关山月仔细一想,自己是到巫山去找李塞鸿,最主要的目的是去看看她与温娇之间纠纷如何解决!
因此严格说起来,找不到李塞鸿并没有关系,而那件事情的结果才是自己真正想知道的!
所以他对这个吴口天更发钦服了,肃容一拱手道:“先生的确高明,在下主要目的是去探访一件事情!”
吴口天笑笑道:“这就差不多了,阁下也太会作弄人,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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