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泰见还是把事情闹大了,张着两手扑上前叫道:“各位千万别误会,什么都好说”
关山月倒没有怎样,一名黑衣妇人已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问道:“长华!这家伙是谁?”
起先与张菁菁交手的哪个女子正是刘三泰所说的阴长华,闻言朝刘三泰鄙夷地望了一眼,然后不住地笑道:“他叫七星刀刘三泰,是凉州城里的地头蛇!”
刘三泰不禁脸上一红,微带怒色道:“阴姑娘!刘某虽不是江湖上成名人物,可也不像你所说的那样”
阴长华摆头不理他,那中年妇人冷笑一声,傲然地道:“滚开!这种场合,那有你讲话的地方!”
语气更是狂傲,刘三泰涵养再好,脸上也挂不住,呛然一声,撤下背上的成名兵器七星刀,迎面一摆,大声道:“你是无极派中的什么人?”
中年妇人抬眼不理,阴长华却冷笑道:“刘三泰!你枉称甘凉道上的地老鼠,连我母亲都不认识”
刘三泰没想到这中年妇人就是无极派的掌门阴素君,他眼皮虽杂,却没见过阴素君本人,因此怔怔的,把刚才那股盛气勉强压下去,拱拱手道:“原来是阴掌门人,在下虽是无名小卒,然而对贵派并无失礼之处,令媛阴长华姑娘两度驾莅集英客栈,在下竭诚招待,就凭这一点情面,掌门人对在下也不应该说出那种话来”
阴素君寒眉一挑,沉声道:“我该怎么对你说话?”
声音又尖又利,刘三泰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呐呐地道:“站在江湖礼数上,掌门人至少也该客气一点”
阴素君冷笑一声道:“我从不在江湖走动,因此对江湖礼数不太熟悉,这么说来,我算是把刘大英雄给得罪了,但不知要如何道歉呢”
语态更是狂傲不屑,刘三泰就是个泥塑的,也被激起了土性,七星刀一摆叫道:“无极剑派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刘某叫你一声掌门人是尊敬你,你自己不懂得抬举,刘某少不得要请教一番了!”
关山月这时才轻轻一笑道:“刘兄!你方才还劝我不要意气用事,怎么自己反而先发起脾气来了?”
虽然在月光下,看不清他的脸色,可是从刘三泰脖子暴起的粗筋上看来,他的愤怒已到了极点,厉声叫道:“刘某技业虽不精,也是昂藏七尺之躯,怎能受人之辱!”
阴素君脸色一沉,寒着喉咙道:“二妹!这混帐在夸口他有七尺之躯,你去把他削短一点!”
她旁边另一个中年妇人,也是身着黑衣,轻轻地应了一声,蓦而身形移动,行进如风,伸剑猛削刘三泰的双脚!
刘三泰的七星刀上,倒还有几手实学,单刀下撩,当的一声,居然及时挡开她的一剑,不过人却被格退两步。
把妇人一击不中,鼻子里透出一声冷哼,身形再度逼进,刘三泰不容她近身,七星刀已舞开一片光网,将她拦住了!
那妇人手挺长剑,连攻了四五招,俱让刘三泰封了开去,那边阴素君已经怫然发言道:
“二妹!若是容那混帐走出十招,你就别再姓阴了!”
那妇人闻言剑势突猛,竟然在刀幕中硬抢进去,剑撩刀锋,另一手-指如刃,在刘三泰的膝盖上戳了一下。
刘三泰只觉腿上一软,身不由主地跪了下去,那妇人冷笑一声,收剑退到阴素君身旁,阴素君得意地大笑道:“刘大英雄!你是堂堂七尺的男子汉,怎么会矮了半截呢?”
刘三泰羞愤难当,横过手中的七星刀就朝颈上抹去,刀光才举,忽然被一阵大力由手中将刀夺了开去,接着后领上被人一把提起,腿弯上拍拍两声,受了两下重击后,立刻恢复行动,回头一看,那救他的人,却是关山月同行的老妇人。
他只知道她叫彭大娘,却不晓得她也有一身功夫,彭菊人将七星刀还给他手中,满脸庄容道:“技不如人无可耻之处,轻易抹脖子可实在不像个大男人所应为!”
刘三泰羞愧无地,接刀在手,低头不语。
彭菊人回转过身,对着那妇人冷冷地道:“江湖人可杀不可辱,你要是砍了他的腿,老婆子无话可说,你如此将他折辱,老婆子可实在看不顺眼!小辈!你报个名过来!”
那妇人见彭菊人轻而易举地解了她独门的点穴手法,心中不禁微惊,因此迟疑着没回答,阴素君已沉声道:“二妹!人家在问话呢!你听见没有?”
那妇人立刻醒觉亮声道:“无极剑门下阴铁君!”
彭菊人哈哈大笑道:“老婆子多年未履江湖,想不到么魔小丑都成了气候,你给我照样子跪下去!”
声容俱严,阴铁君又是一震,彭菊人却不容她有回话的余暇,轻轻移身,猛地飘了过去,手指微弹,袭出几缕指风,阴铁君还来不及挥剑迎敌,骤觉腿上一麻,膝下无力正待跪下,阴素君脸寒如水,突然推出一掌。
这一掌并未袭向飘身移去的彭菊人,而是推向阴铁君,将她撞出数尺之远,滚倒下地上,然后才怒声对彭菊人道:“无极门下只有伏尸之烈女,尚无屈膝之鼠辈!”
彭菊人见那阴铁君果已七孔流血而死,不禁大怒道:“你对自己的同胞手足都那样残忍”
阴素君冷冷地道:“不错!这是我们的家规!而且你别替她难过,她虽死在我的掌下,那笔帐却记在你头上”
彭菊人怒声道:“自己杀了人,却要别人负责,老婆子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规矩,这笔帐你要怎样算法!”
阴素君冷冷地道:“很简单!血债血还!一命抵一命!”
彭菊人怪声大叫道:“好极了!我看你如何叫老婆子抵命”
阴素君将手一挥,她身旁另两名黑衣妇人挺剑就待出手,张菁菁连忙拦在中间道:“等一下,我们先把话说说清楚!”
彭菊人怒叫道:“有什么好说的,她们有本事,就把老婆子拿去抵帐,否则的话,老婆子非要她们一个个全跪在地下,看看无极剑门中是否有屈膝之人!”
张菁菁柔声道:“大娘!您是否能等一下,她们说我爹做了什么事,我一定要问问清楚!”
彭菊人悻然退过一旁,张菁菁这才对那两名妇人道:“你们也请等一下,我跟你们掌门人把话说清楚之后,大家再动手也还来得及!”
两名妇人望真阴素君,还似在等她的指示,阴素君却怒声道:“没什么好说的!你既是张云竹的女儿,我们就找对人了,你那该杀的老子做下的好事,找你来抵数也是一样!”
张菁菁又气又急,大声叫道:“我爹究竟做了什么事?”
阴素君怒声道:“你是他的女儿,难道会不晓得?”
张菁菁摇头道:“我在一年前就与爹分手了,到现在还没有见过面”
阴素君不信地道:“这话当真?”
张菁菁道:“怎么不真,关大哥在落魂谷中了毒,我送他去就医,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步,你不信可以问他!”
阴素君转脸对关山月道:“你是明驼令主,说话还可以取信,你敢担保她没骗人吗?”
关山月慨然道:“在下以项上头颅担保张姑娘之言属实,这一年来她一直跟我在一起,从未与张老伯见面!”
阴素君怔了一下道:“这就奇怪了,前两天还有人在酒泉城附近看见过张云竹带着一个少女出现,我们才兼程来”
关山月也不禁一怔道:“前两天我们也在酒泉,也为的是找张老伯,怎么没看见他,会不会看错了?”
阴素君怒声道:“绝不会错,张云竹现在是众矢之的,大家都在找他”
关山月想了一下道:“那也许可能,不过那少女不是张姑娘!”
阴素君沉思片刻,才怒声道:“就算他们父女没在一起,今天找到了他女儿,也不能放过她。父债子偿,她是张云竹的女儿,她就得负责任!”
张菁菁急声道:“我爹究竟做了什么事,使得你们如此恨他!”
阴素君恨声道:“说出来你这个女儿也会感到光荣的,张云竹自从一年前在落魂谷中现身露脸之后,因为他解了大家黄河秋星沙之毒,每个人对他十分感激与尊敬”
张菁菁笑:“我爹是学医的人,救人是他的责任!”
阴素君冷道:“你再听下去就知道他有多尽责了,自从落魂谷事件之后,他突然失了踪,一直到前两个月,他才突然出现,遍访各大门派,由于他的过去表现,大家自然都很尊敬他接近他,谁知他狼心狗肺,做下许多无耻之事!”
张菁菁怒道:“你胡说,我爹不是那种人!”
阴素君瞪了她一眼道:“你听下去就知道你有一个多好的老子了!”
张菁菁不禁气短了一点道:“我爹到底做了什么事?”
阴素君寒着声音道:“你爹所做的事情,足以使天下人都欲杀而甘心,他在少林寺中,窃取了达摩易筋的秘本,而且用毒手将少林掌门痛禅大师毒成瘫痪聋哑,在武当他偷走了剑诀,将武当掌门天机道长毒死了。至于其他门派中,我尚未与他们取得连络,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事,不过,从他们对张云竹紧紧追索的情形看来,那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张菁菁骤受打击,掩脸失声道:“你胡说!我爹怎会做这种事”
阴素君冷笑道:“你为什么不到少林武当去证实一下!”
张菁菁哭着道:“我当然要去”
关山月却整一整脸色道:“慢着!我与张伯伯相处甚久,知道他的为人,绝不会做出这种卑劣之事,再者此事大有疑点,即使真如你所言,受害的门派也不会有这么多,只要两家消息传出后,其他的人有了警觉,怎会继续上当呢?”
阴素君冷笑道:“这就是张云竹厉害之处,他是自东而西,顺着次序过来的,消息流传得不如他的行动快,等到西方的门派得到消息后,他已经到过施下手脚了”
关山月摇摇头道:“怎么我们一路行来,会一无所知呢?”
阴素君冷笑道:“张云竹所行下的恶事,多半有关各大门派中的秘密,除了一些主要的人物外,大家都不敢把事情宣扬开来,你们当然是打听不到了!”
关山月冷静地问道:“你们无极剑法的经诀也失去了吗?”
阴素君冷笑道:“无极剑法分上下两册,下册为阴家亲戚共习,上册只有八大剑式,却是掌门人不传之秘,谁也无从得知,他当然偷不去!”
关山月连忙道:“那你损失了什么呢?”
阴素君一脸愤色道:“他最后一站便是阴山,我虽然没有见过他,却也曾风闻他的侠踪,所以也竭诚地招待他一番,谁知他”说到后来,她因愤怒过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菁菁连忙道:“我爹怎么样?”
阴素君猛一咬牙,厉声道:“他强奸了我的小女儿阴雨华,更将她毒成白痴!”
关山月也是一怔,呆了片刻才道:“这似乎不太可能吧!张老伯怎会如此”
阴索君厉声道:“我们无极剑门中全是女人,除了他之外还会有谁起初我还不相信,但是我见过少林与武当的门人后,便确定是他了!”
张菁菁失去了理智,大声哭叫道:“你胡说你胡说”
阴素君的脸色在月光下现得格外惨白,沉声道:“长华!把你妹妹带过来!”
阴长华一脸悲愤,在人群中牵来一个黑衣少女,容颜十分秀丽,不过十七八岁的光景,两眼发直,神情痴呆。
阴素君朝张菁菁怒声道:“你一定也懂得一点医道,不妨看看这是否你父亲的杰作!”
张菁菁擦撑眼泪,走到那少女的身前,将她的眼皮翻开看了一遍,又探了一下她的脉息,然后对彭菊人沉声道:“大娘!请您把冰麝全散给我一粒丸!”
彭菊人脸色沉重地打开包袱,由玉瓶中倒出一颗丸药,张菁菁扳开那少女的牙关塞了进去。
阴素君连忙喝道“你给她吃什么药?”
彭菊人沉声道:“你放心,绝对不是毒药!”
张菁菁紧张地在那少女身上按摩了一下,然后离开两步等待着,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抽搐着,关山月不禁过来问道:“菁姑娘!你怎么了?”
张菁菁黯然地道:“假若这药能将她救醒过来,那”
底下的话她也没有勇气说下去了,关山月的心随之一沉。什么话都不说,只得默然地站在她身边!
这是一段很难堪的时间!
很久之后,那少女的眼珠渐渐开始转动了,而且喉间发出喃哺的低语声!
张菁菁一声惊呼,双手掩面哭叫道“关大哥!我没脸再活了”
关山月心中一阵猛烈狂跳,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与眼睛!
事情已经明白了,那一切都是张云竹所为的,但这可能吗?
张菁菁哭了半天,突然又抬起头道:“不!我绝不能相信这是我爹”
关山月也不死心地道“是的!,我也不相信这是张老伯所为对了!这女孩子既然已经恢复了神智,我们不妨问问她!”
张菁菁一冲上前,拉住那少女的手叫道:“小妹妹!有一个坏人欺负了你,那是谁?”
阴丽华睁着她茫然的眼睛,半晌之后,才喃喃地道:“不!他不是坏人!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他要娶我,我要嫁给他”
阴素君大感意外,也冲上来叫道:“丽华!你疯了”
张昔菁却发狂地叫道:“小妹妹!告诉我!他是谁?”
阴丽华又茫然地道:“我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
关山月立刻对阴素君道:“张老伯既是受过你们的款待。她怎会不认识?”
阴素君哼了一声道:“她从来不见外客,自然不会知道!”
张菁菁急忙又拉着阴丽华的手问道:“那人是什么样子的?”
阴丽华思索良久,才凄苦地一叹道:“不知道!我忘记了!也许见到他,我会认识他的,他是在黑暗中来找我的,我只能记住他的声音”
张菁菁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却又有点兴奋地缓缓地道:“也许不是爹”
阴丽华忽然眼中光采四射,情意无限地娇柔说道:“我还记得他的胡子,那胡子真美啊,软软的,像我的头发一样,拂在我的脸上身上,是那样的温柔”
张菁菁大叫一声,放开阴丽华,回身就走!
阴素君长剑一伸拦住她的去路喝道:“你都明白了,还想走到哪儿去?”
张菁菁心如刀割,惨声哭叫道:“你不要拦着我,我要去找我爹”
关山月也连忙上前拉住她道:“菁姑娘假若你爹真是那样的一个人,你不必找他了!”
张菁菁倔强地摇头道:“不!我要找到他,我会杀死他,然后我再自杀我不能让他活着!我也不想再活了”
关山月连忙道:“这是什么话?张老伯张云竹纵然该杀,也不应由你去杀死他”
张菁菁哭着道:“不!我一定要亲手杀死他!他不再是我爹,我也不再是他的女儿了”
阴素君冷笑一声道:“算了!你别使苦肉计了,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了吗!”
张菁菁突然变得暴躁起来,怒声叫道:“滚开!我现在谁都不认了,你别挡着我的路!”
阴素君也怒叫道:“找不到张云竹,我就必须先拿你填命!”
张菁菁怒叫一声,寒光闪闪,已自肩头拔出长剑吼道:“你再拦着我的路,我就要杀人了,现在我一心只想杀人”
阴素君不等她说下去,长剑已如毒蛇般地扫了过来,张菁菁挺剑迎击。两人立刻交缠恶斗起来!
关山月赤手空拳,无法上前,在一边搓手急叹,只得对彭菊人道“大娘!您快想个法子阻止她吧!”
彭菊人苦笑道:“她现在连你的话都不听了,我又有什么法子呢唉!也难怪,这件事对她的刺激太大了”
关山月焦急无策,张菁菁与阴素君交手已近十数招!
阴素君的无极剑空灵玄妙,攻招狠毒,不过她也在气急之下,无法将剑术中的精奥之处使出。
反之张菁菁经雪老太太一年的指点后,武功大进,一枝剑使得有如神出鬼没,抢尽先机,逼得阴素君急得叫道:“大家一起上,把这小贱人剁成肉泥”
无极剑门中的弟子纷纷持剑围攻,剑气如网般罩向张菁菁!
关山月正想上前帮忙,彭菊人一把拉住他道:“不用了!菁姑娘挡得住的!”
果然张菁菁更狠了,虽然只有一支剑,却使得风雨不透,反而把四周的人逼得险象百出,阴素君更为暴怒,厉声喝道:“大家拚命上,今天阴家就是死光了,也不放过这小贱人!”
张菁菁也怒叫道:“我要放开杀戒了,那是你们逼的”
阴素君冷笑道:“杀吧!你跟你老子一样,都是该千刀万剐的恶徒!”
张菁菁被她这句话激怒了,剑光猛盛,四下一扫,只听一片呼痛喊叫之声,除了阴素君与有数的几个人外,大部分人都受了伤!
弃剑、伤臂、断腕,残肢
阴素君目中火花四射,厉声叫道:“死贱人!我跟你拚了”
一剑猛刺心窝,势疾无比,连张菁菁削她左耳的招都不顾了,存心要同归于尽,张菁菁身子一侧,已经躲过那一刺,而她的剑势未变!
关山月再也无法坐视,拾起一柄剑冲上去用剑一格,当的一声,总算将剑势架开,救下阴素君一条命。
张菁菁呆了一呆,道:“关大哥!你你也要杀我?”
关山月庄容道:“不!我不杀你!可是也不能容你杀人!”
张菁菁目中又流下了眼泪,一言不发,冲开阴素君的阻挡,向前急走,关山月正要追上去,彭菊人自后面赶来道:“由她去吧!目前须给她一个人冷静一下,你暂时还是不要见她的好!我会跟着她照顾她的!”
关山月欲待反对,彭菊人又摆手道:“她父亲的事,我听来还是不能相信,最好还是找到张云竹弄弄清楚,你不妨在这件事多费点心!”
说完她紧跟在张菁菁身后去了!
关山月怔在当场,倒是没有追下去。
阴素君一脸怒色走过来道:“姓关的,无极剑阴家从今天起,跟你永远没完”
关山月一怔道:“我跟你们无怨无仇,而且刚才还救了你的性命,你怎么反而恩将仇报!”
阴素君冷哼一声道:“不错!可是你也救不了她的命,不然的话,我还有一式回手剑,保证可以割破她的喉管,你救了我命,我今天无法再对你寻仇,这笔帐留诸异日,我-定要算算清楚!”
关山月仍是不解道:“就算你和她共归于尽了,作恶的是她父亲,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你报仇雪恨也得认清对象!”
阴素君冷笑道:“姓张的毁了我女儿,我就要毁了他的女儿,才算是真正的雪恨,老实告诉你吧!我宁可放过张云竹,也不能放过她的女儿!”
关山月大怒道:“除非你是疯了,才会有那种怪想法!”
阴素君不再理他,只招呼那些未受伤的人,扶起重伤不能行动的人走了。
关山月默然良久,直到刘三泰过来招呼他,才怏怏无力地与他一起离去。
远处有一声鸡啼,天际微泛曙色,启示着漫漫长夜将尽,关山月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他来说,这的确是一个漫长的夜!
口口口口口口
关山月一乘孤骑,踯躅在黄河之畔,不远的地方,就是闻名的风陵古渡,刘三泰找渡船去了,他却被天上的夜月所引,慢慢地策马上堤岸!
惊涛拍岸,浪花四溅,可是被岩石击碎的水沫,仍然回到河床里,等待着下一次的冲击,像周而复始的生命一样!
涛声,给了他太多的感慨,从踏入江湖开始,已经是四年了,虽然这四年中的大部份时间,他都是在养病疗伤中过去的,可是每一次他重入江湖,必定掀起了极大的震动也使他懂得了更多的生命!
于是他记起诗人苏东坡在赤壁赋诗里的一段警语:“逝者如斯夫,而实未尝往也,盈虚者如波,而卒莫长也盖将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不能于一瞬,自其不变者观之,则物与我俱为一也。”
“这波涛不管它如何汹涌,这流水不管它去向何方,多少年来,黄河并未枯竭,波涛也没有平息,这么多变的黄河,实际上没有变化啊不管明月如何明晦圆缺,多少年来,月亮仍是月亮,并没有增加什么!也没有缺少什么啊!大地万物都没有变,变动得却是其中孳生不息的人群,我关山月若是死了,便再也不会有一个我产生了,以易变之生命,处不变的世界,我实在应该有一番作为,即使不能青名留标,至少也不能像那浪花一样碎了!便消失了!”
于是他的豪情大发,对着长空皓月,对着滚滚浊流,他真想痛快地仰天长啸一声,来发抒自己的壮怀!
气凝丹田,声如龙吟,他深沉的内力,使得堤岸都起了一阵微微的震动。
胯下的骏马受惊长嘶,人立而起,几乎将他掀了下来,幸好他身手敏捷,连忙勒住马缰稳住身形,远处却传来刘三泰的痛叫声,与急促的马蹄声。
关山月心中不禁一惊,以为刘三泰遭遇到了什么意外!
这条鲁直的汉子,自从那夜与无极派阴家一会后,就跟定了他,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他的理由很充分,假若阴家那些娘儿们找上他时,他万万抵敌不过,关山月因事情是由自己与张菁菁引起的,自然无法拒绝他。
而且一路上他像个跟班似的侍候自己,倒得了不少方便,关山月渐渐觉得少不了他了,所以听见他的惊喊之后,立刻催马赶上去!
走没多远,就见一匹空马飞奔而来,正是刘三泰的坐骑,关山月见刘三泰没在马背上,心中更是吃惊,连忙拉住那匹空马飞快地往回赶去!
又走了一阵,只见刘三泰挥着空拳,与一个在马上的女子扑打着,那女子穿着一身红衣,手挥长鞭,没头没脸地对准刘三泰抽去!刘三泰伸手要去抓她的鞭子,却没有一次抓得着,而且头上,脸上已挨了不少重鞭,这可以从条条血痕与身上的破袄上看出来!
关山月见状自是无法坐视,拍马上前怒喝道:“住手!”
这一声如春雷乍响,那女子果然住了手,刘三泰却急叫道:“令主!您别管,我非跟这臭娘们拚个死活不可”
话刚说完,脸上啪地又着了一鞭,接着是那女子怒斥道:“你再骂一句,我就打烂你这张嘴!”
这一鞭比较重一点,刘三泰的脸颊上立添一道血痕,急怒更甚,厉声高吼道:“老子非骂不可,你有本事就把我打死,臭娘们!臭”
那女子神色一变,尖声叱道:“你可是自己在找死!”
长鞭一抖,又待挥出,关山月己赶到他们中间,女子长鞭挥下,发现了关山月,忙抖手撤回鞭叫道:“你走开,我要打得他不敢骂人为止!”
关山月沉声道:“他骂人固然不对,可是你随便动鞭子打人,也未免太过份一点!”
女子眼睛一瞪道:“叫你走开听见没有?你再不让的话,我连你一起打了!”
刘三泰跳起脚来叫骂道:“臭娘们,你要是能打到令主一鞭,我就服你了!”
女子哼了一声,长鞭刷地抽下,直取关山月的颈上!
关山月嘴含微笑,也不闪躲,伸手就去抓她的鞭梢,用的是分光捕影的手法,本来以为万元一失的,谁知他刚将鞭梢握入手中,那女郎轻轻一抖手,鞭梢立刻像一条活泼小蛇般,在他的掌握中滑脱了出来!
这一来双方都是一震,那女郎诧异程度尤较关山月厉害,轻轻地一哼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关山月尚未答话,一旁的刘三泰已抢先叫道:“臭娘们,你连名震宇内的明驼令主都不认识,还跑什么江湖!”
那女郎一瞪:“谁说我是江湖人”
刘三泰好似被她打得十分疼痛,气呼呼地道:“瞧你一身打扮,不是跑马解的就是耍坛子的,还不是江湖人”
北方有许多末流江湖卖艺的,多半是表演马上的骑术与杂耍,叫做跑马解,再者就是仰卧地上,双脚朝天举起,玩弄一只大瓦坛,这些玩意的表演者,也多半是一些略具姿色的女子,售技半售色藉以糊口。
刘三泰这几句话,原是骂人的意思,不想那女郎反而睁大了眼睛问道:“什么叫跑马解与耍坛子的?”刘三泰不禁咽了一口气,不知道她真不懂还是装糊涂,片刻才道:“你既然知道江湖人三个字,便不该不懂”
那女郎掀掀鼻子笑笑道:“我的确不懂,江湖人三个字是我娘告诉我的,她说江湖中没有一个好人,所以严格禁止我与江湖人来往,你们都是江湖人吗?”
刘三泰不禁怒道:“你娘简直不是东西,她凭什么敢说江湖中没有好人!”
那女郎脸色-沉,挥鞭又朝刘三泰抽去,口中还是怒叫道:“你敢骂我娘!你当真不要命了!”
关山月轻叱一声,挥掌又朝她的长鞭上切去,一方面替刘三泰解围,一方面想夺下她的鞭子!
然而那女郎用招十分滑溜,身子在马上一扭,躲开了关山月的掌势,手腕不改原先的姿势,仍取刘三泰。“啪!”刘三泰措手不及,腰上又着了一下重的,鞭连打带取穴,竟然将他拖倒在地,无法动弹!关山月这次也真的发怒了,旋身跳下了喝骂道:“你下来,我要好好地教训你一番!”
那女郎也鼓着眼睛道:“我不是怕你,而是记住我娘的吩咐,无缘无故,不准与别人冲突,你要是骂我一句,我就给你一顿好打!”
关山月倒不禁一怔,觉得这女郎颇为奇怪,乃笑笑道:“那么我这个朋友也是先骂了你才挨你的打了!”
女郎气鼓着眼睛道:“当然!至少我不会先动手打人!”
关山月微笑着过去将刘三泰提了起来,连用五六种解穴手法,也未能将他腰间的点穴解开。那女郎微微一笑道:“这是我娘独创的手法,你解不开的,假如你肯担保他不再骂人,我就替他把穴道解了,否则我就罚他软瘫一辈子。”
关山月微愤地道:“只为了他骂了你几句,你就用如此重手法对付人吗?”
女郎冷笑道:“他骂我没关系,可不该骂我娘,幸亏是给我听见了,要是被我娘听见了,立刻要他的命!”
关山月怒声道:“骂一句就要人家的命!你娘简直是个杀人的魔王!”
他以为说了这一句话后,那女郎一定会出手向他攻击的,所以立刻凝神戒备,谁知那女郎微微一笑道:“你这句话对娘虽然不敬,然而说的是事实,倒不能算骂她!”
关山月大出意外,怔了一怔,才道:“你娘真是杀人魔王?”
女郎摇头:“自然不是了,我从来就没有见她杀过人,因为我家里也没有人敢骂她,只是她自称血罗刹,顾名思议,与杀人魔王差不多!”
关山月吁了一口气,搜索枯肠,开始想血罗刹这个名字,可是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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