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女儿是说,他的剑似乎比一般的剑要长一些!”
于化龙说到“剑鞘上的珍珠玉石”时,已经心有所触,这时再听了女儿说出的:“比一般的剑要长些”目光倏的一亮,面色立变,也不由得急忙回头察看。
于美兰心知有异,立即关切地问:
“爹有什么不对吗?”
于化龙没有立时回答,久久才转回头来自语似的说:“当年的宫自豪喜穿白衣,这位青年也着白衣,如果他用布包剑的目的,确是为了保护剑鞘上的珍珠玉石,他的剑又比普通剑长一些”于美兰一听,立时似有所悟的说:“爹,您说那青年可能是‘龙形剑客’宫自豪的徒弟?”
于化龙凝重他说:
“如果我们揣测的不离谱,应该错不了!”
于美兰惊异地说:
“看他行色匆匆,纵马疾驰,好像遇到了什么急事似的。”
说此一顿,特地又关切的问:
“爹,您看了会不会是前去长安?”
于化龙凝重的摇摇头道:
“很难说!”
于美兰神色一惊,不由直觉的问:
“爹,您看他是不是为了咱们这趟镖才去长安?”
于化龙一听,立时失声笑了,同时含笑道:“你也太疑神疑鬼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敛笑凝重的说:
“今天这个白衣青年出现的有些突,以前和最近,还没听回来的镖师伙计们提起过。”
于美兰突然关切的问:
“爹,您看他的武功如何?”
于化龙毫不迟疑的说:
“果真他是‘龙形剑客’宫自豪的徒弟,那一定是第一把用剑好手。”
于美兰听得芳心一喜,不由继续问:
“爹,您十八九年前,有没有见过‘龙形剑客’?”
话未说完,于化龙已失声笑了,同时笑着说:“人家是武林的顶尖高手,剑术天下第一的大剑客,怎么会和爹这个刀尖上舔血,靠保嫖生活的镖师攀交”
于美兰一听,立即不服气的说:“镖师有什么不好,爹还不是自开‘威远镖局’,身任总镖头,南七北六,十三省,提起,‘金刀’于化龙,哪个不竖一竖大拇指头!”
于化龙感慨的摇头笑一笑,道:
“孩子,哪里知道,有今天的局面,一方面是凭多次交往的感情,一方面也是有银子买出来的面子”话未说完,于美兰突然生气地说:“爹,您不要妄自菲薄好不好?”
知女莫若父,于化龙知道于美兰又犯了倔强不服的性子了,只碍语意深长的说:“孩子!你终有一天会遇到比爹的武功高出许多的惊人高手!”
于美兰竟倔强的说:
“女儿不要听这些。哼!下次再遇到了他,非叫他在我的鸳凤刀下称臣不可!”
于化龙一听,不由愉快的笑了,同时笑着说:“你还想碰见他呀!”
于美兰立即不服气的说:
“两座山永远碰不到一起,两个人却随时都有再碰面的可能!”
于化龙摇头含笑道:
“再想碰见他恐怕很难了”
于美兰却娇哼一声道:
“等这趟镖送到地头后,女儿立即去找他”于化龙一笑道:“只为了争个高低,分个上下?”
如此一问,于美兰的娇靥突然红了,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前面车辕上的车夫突然道:
“老英雄,我看那位少侠一定会回来!”
于化龙和于美兰同时一惊,于化龙“噢?”了一声问:“何以见得?”
车夫回答道:
“小的看那少侠,特别注意这面插在车辕上的贵局镖旗!”
于化龙再度“噢?”了一声道:
“他们也许是好奇,未必对咱们的镖有意!”
车夫却郑重的说:
“小的见他盯了镖旗一眼,嘴角立时掀起一丝笑意,接着飞驰了过去”
于化龙听得心头一震,神情立变凝重,同时赞声道:“看你老弟生了一副老实相,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丰富的经验阅历!”
想是听了于化龙的夸奖有些乐昏了头,车夫竟脱口一笑道:“小的虽然不会武功,但也跟着总管爷跑过大江南北”北字方自出口,突然闭上嘴巴不说了!
于化龙一听“总管爷”不由赞许的看了眼爱女于美兰。
因为,如果不是于美兰指出鼠耳老人是‘靖王府’的龚师爷,只怕他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戴眼镜的瘦小老人是谁?
镖行的规矩,镖主可以在合同上写出真实姓名和来历,但也可以书个押代替姓氏,不过,这种镖大都先付镖银,或送到地头由收镖人在割镖时立付。
于化龙是老江湖,知道车夫大意说溜了嘴,为了免除对方的紧张不安,故意自然的问:“老弟都到过江南的哪些地方?”
车夫强自一笑道:
“车行的生意,东拉西跑,忽南忽北,早已记不得了!”
说此一顿,故意忿开话题,举鞭一指十数里外道:“前面是“西口镇”咱们中午赶到那里打尖“玉丰酒楼”的酒菜都不错!”
于化龙颔首赞好,却又有些优虑的说:
“到了西口镇已进了黄河帮的势力范围,遇到有人盘镖少不了得又要奉上十雨银子,还得把他们分舵主‘江海钓叟’朱老英雄的面子抬出来”车夫却感慨的叹了一口气道:“干咱们车栈镖局这行的人,实在太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小命都给丢了!”
于化龙知道车夫是由感而发,想必为方才失口说出“总管爷”而担心回去受罚,因而也感慨的说:“贵行只是辛苦一些,像老朽这一行,可说天天在刀口上讨生活”岂知,车夫竟正色道:“还不是一样,碰上了黑心强盗,管你是谁,为了灭口,车夫照样的一刀杀了!”
了字方自出口,后面官道上,突然又传了急如骤雨的烈马疾弃声!
于化龙神色一惊,面色立变,但他却急忙警告道:“不要回头看!”
所幸于化龙警告的快,否则,第一个要回头察看的,必是于美兰。
前面的车夫却,低声道:
“准是那位刚刚飞马过去的白衣少侠!”
于美兰突然一阵紧张心跳、同时不安的问:“你怎的那么肯定有的把握?”
说话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有些颤抖!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不知道她为什么心跳的厉害,更不知道她为什么紧张?
但她自己心里明白,她绝不是骇怕。
看看老爹于化龙,面色苍白,额角鼻翅旁已渗出油油汗水!
于美兰一看老爹如此紧张,立时升起一股悲愤怒火,自己心里的不安和紧张反而刹时消失了。
因为她追随老爹多次保镖,不知遇到过多少艰险场面,从来没见过老爹如此忧急过。
这当然是因为白衣青年是‘龙形剑客’宫自豪徒弟之故。
一想到方才自己的决定,敌之气立生,不由冷冷一笑道:“果真是他,决定和他见个高下”话未说完,于化龙已压低声音,厉声道:“让他过去,绝对不可给他藉机下手的机会!”
于美兰一听,深觉有理,绝不可因自己的意气用事,而毁了老爹的一生名誉,砸了‘威远镖局’的金字招牌。
心念间,震耳的马奔声已到了身后。
紧接着,劲风激旋,扬尘滚滚,呼的一声,一甩白影,已由于美兰的马侧如暴风过境般,飞驰了过去。
由于马速太快,只惊得于化龙父女的座马和车辕的拉马,同时一声低嘶和不安跳动。
于化龙和于美兰,以及辕上的车夫三人,急忙勒疆吆喝,才稳住马势。
于美兰抬头再看,白衣青年已到了百十丈外,继续如飞的驰向十数里外那片树林茂盛的西口镇前。
于化龙轻轻吁了口浊气,不自觉的赞声道:“的确是一匹千万中选一的白龙驹!”
于美兰多么希望如飞驰过的白衣青年,能够回头看她一眼。
但是,她失望了!马上白衣青年非但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一而且很快的滚滚的扬尘将他的背影掩没。
于化龙依然望着官道尽头的那点尘影,再度赞声道:“有这么高超的骑术,武功必也不俗!”
于美兰怅然若有所失,她似乎没有听到老爹对白衣青年的赞美,而她自己,也没再想到与白衣青年一争胜负的事。
她只希望,能够再看到那两道犀利的目光,朱唇间的洁齿,和他那富有男性魁力的笑意!
三个人俱都沉默着,除了蹄声,和车轮辘辘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刚交午时,马车已驶进了西口镇。
车夫路径很熟,直奔位在镇街中心的“玉丰酒楼”
立在门口招徕生意的两个酒保,一见由辕上跳下来的车夫,立即满面春风的迎过来,同时欢声道:“张爷,往哪里出差?”
话未说完,蓦然发现了车辕旁的镖旗,急忙又亲热的说:“张爷,你荣升到京师第一大镖局去啦?”
车夫含笑不答,立即肃手一指于化龙父女,介绍道:“总镖头于老英雄,于姑娘!”
两个酒保立即含笑迎向了已经下马的于化龙和于美兰,阿时巷声道:“于老英雄,于姑娘!”
说话之间,躬身哈腰,同时将马匹接过来。
于化龙含笑颔首,并谦声:
“辛苦两位,溜它们一下,上些好料!”
两个酒保恭声是,其中来拉马的一人已肃手一指楼门道:“三位请楼上坐!”
车夫抢身含笑道:“我还要照顾车,就在楼下随便吃些好了”说话之间,已将拉车马引出辕外来。
酒保则望着于化龙父女,继续肃手道:
“于老英雄请,于姑娘请。”
于化龙父女,颔首会意,登阶进入酒楼。
底楼大都是贩夫走卒一类的人物,因而于化龙父女迳自沿梯登上酒楼。
一登上楼梯口,柜台后的干瘦老掌柜,赶紧招呼楼上的酒保过来引座。
于化龙父女游目一看,楼上仅有七成座的客人,大都是衣着整洁的商旅生意人。
但是,目光尖锐的于美兰,却第一眼就发现了那位飞马驰回的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正坐在紧临街窗的一个单人客桌上,一壶酒,两样菜,那柄缠着白布的长剑,就放在桌面上,他正在低着头斟酒。
于美兰一见白衣青年在楼上,不知怎的,又是一阵心跳着慌,同时,不自觉地低声道:“爹,他在那边!”
岂知,语音甫落,那白衣青年竟倏的停止斟酒,抬头向她望来!
于美兰一见那两道闪闪生辉的犀利月光,立时一阵心脏狂跳,娇靥发烧,本能的低头跟着老爹向中央走去。
这时早有酒保前来引导,只是于美兰心慌意乱,只想着白衣青年而无心注意罢了。
酒保将于化龙父女引到中央一桌上,而于美兰虽知看到白衣青年便有些心慌意乱,但她偏偏坐在面向着白衣青年的一边。
于化龙见爱女局促不安,完全没有平素那种刁钻任性不服人的性子了,不由蹩了蹩霜眉,故意捻须低声道:“你最好不要随便说话。他的功力比你高多了!”
这招果然有效,于美兰一听,立时撇着小嘴哼了一声!
于化龙一看,暗自笑了,但他仍故意说:“你不要不服气,你方才一发话他就听到了!”
于美兰这次没有强辨,因为当时她也的确吓了一跳,知道老爹不是长“他”
的志气,灭“她”的威风。
于是,抬眼一看,只见白衣青年正在一面望着酒杯斟酒,一面绽着微笑摇头,显然,老爹方才的话,他又都听到了。
于美兰看了白衣青年的得意相,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白衣青年具有男性豪放不羁,洒脱飘逸的丰采。
她也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那句活,但她以为,像白衣青年这样有些玩世不恭的青年侠士,才是她心中的如意郎君。
一想到“如意郎君”不由又是一阵小鹿乱撞,双颊像火烧的一般,因而也暗自啐了自己一口。
酒保将酒莱送来了,老爹于化龙立即拿起酒壶来悄声问:“兰儿,要不要喝一杯定定心?”
于美兰一听,娇靥顿时通红,不自觉的嗔声道:“爹,您”话一出口,全楼震惊,那边低头含笑,举杯饮酒的白衣青年,也不由吓得一哆嗦,酒滴立时溅出来。
于美兰虽然娇嗔呼爹,但一双含情脉脉的明亮大眼晴,却含羞带笑的望着白衣青年。
这时见白衣青年吓得一哆嗦,连酒都溅出来了,芳心一乐,不自觉的“噗嗤”
一笑道:“假装的!”
白衣青年露齿一笑,立即将酒杯凑至朱唇边,仰颈喝了一个干。
就在这时,楼下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骤杂乱的马疾奔声。
白衣青年浓浓的剑眉微微一耸,立即放下酒杯探首窗外。
只见由长安方向前来的镇街口,一共有五匹快马,正疾驰狂奔般向着十字街心急急驰来。
当前马上一人,是个年约五旬的灰衣老者,腰缠一条带钩的练子鞭,神色阴沉,目光炯炯,冷冷的望着前面街心。
其次两马上是个白绒劲衣,背插单刀的中年女子,和一个瘦高大汉。
白绒劲衣女子,生得柳叶眉,桃花眼,挺直的鼻子厚嘴唇,脸蛋虽然是又白又嫩,但总有一股子狐媚的骚劲儿。
后面两马上是一个金睛瞳孔,瘦小如猴子的中年人,另一个则是半边脸灰青的彪形大叹。
半边脸灰青的彪形大汉,身背鬼头刀,瘦高汉子颈后插领口上则插着一柄铁骨大榴扇,而猴形中年人的腰间挂着一柄鱼肠剑。
这五人正是在长安“说宾茶楼”说‘靖王府’盗宝大盗是龙形剑客宫自豪的那伙人。
年约五旬的灰衣老者,名叫王敬三,人称‘钩练鞭’。
白绒劲衣是著名的女淫贼‘白狐仙娘’姚玉枝。
‘白狐仙娘’不但一柄剑刃已有九分火候,而且擅使用各种迷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只要被她看上了,不弄到手上玩几天,绝不甘休。
瘦高汉子名赵方,由于他的轻功高超不俗,他的狐朋狗友给他起了个响万儿叫‘九丈高’,他能不能一跃九丈高,只有他自己知道。
半边脸灰青的扇形大汉王强,的确在鬼头刀上下过一番功大,因而,人家就以他的兵器加上他脸上的胎记,给他起了个绰号就叫‘鬼脸刀’。
生了一对金瞳孔的猴形瘦削汉子,不仅为人机警,一柄鱼肠剑也的确败过不少高手。尤其浑身上下布满了各种暗器,有时手脚并用,对乱时一次可发七种以上喂毒暗器,因而被人称为‘多臂猿猴’。
这五人都是犯案累累,杀人无数的黑心歹徒,江湖败类,可惜白衣青年并不认识他‘钩练鞭’五人并没有下马打尖,越过镇街中心,直向正南驰去。
白衣青年直到‘钩练鞭’五人穿镇而过,出了东街口,他才坐直上身,又斟了一杯酒。
就在这时,楼梯上突然传来一阵负荷过重的“咚咚”脚步声。脚步踩得很重,只踩得坚实的楼梯板,发出了“吱”“吱”发响,全楼众人俱都一惊,谈论之声顿时一静,酒客纷纷转首向搂口望去。
只见先出现的是一颗比西瓜还大的光秃秃的头颅,左手托了一个直径两尺有余的大铜钵,擦拭得黄澄澄的闪闪发亮,上面刻满了大小不一的“佛”字。
那些佛字,密密麻麻,整个铜钵上,至少有六七百个之多,显然都是以“大力金刚指法”刻上的。
根据铜钵的体积和厚度,如果中间不是空心.重量应在百斤以上。
随着大家的打量目光,上来的竟是一个袒胸持臂,挺着个如鼓大肚子的胖大和尚。
胖大和尚浓眉如帚,眼似铜铃,狮鼻海口,两耳如轮,前胸两臂上生满了茸茸黑毛,两颊颊下露出一片青青的胡碴子。
白衣青年仅斜了胖大和尚一眼,继续饮酒吃莱。
于化龙和于美兰对这位穿着僧衣,头上却无戒疤的胖大和尚特别注意,但对这和尚上楼时,故意把楼梯踩得“格格”响,显然在炫耀他的功力。
胖大和尚一登上楼口,立即瞪起寒光闪闪的铜铃大眼睛扫视了全楼一眼。
有点儿吓呆了瘦掌柜的,急忙一定心神,赶紧向着一角发愣的酒保,吩咐道:
“愣着干啥?还不赶快给大法师看座儿!”
面色有些苍白的酒保,一定心神,赶紧上前,哈腰堆笑道:“大法师,您这边请”说话之间,侧身肃手,当先在前面引导。
胖大和尚一见,立即气纳丹田,单掌竖什,朗声宣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
这声佛号,声如虎啸,不少酒客被震得目闪惊急,面现忐忑,这位大和尚的架势,如果形容他是金刚,实不为过。
宣罢了佛号的胖大和尚,举步蝇在酒保身后。
举目一看,发现酒保将他引向墙角的一张单人客桌前,生满了横肉的脸,立时沉了下来。
酒保店伙最善于察言观色,可惜,这位酒保被大和尚的威猛凶煞相震慑得头也不敢抬。
只见他走至单人容桌前,向着大和尚,毕恭毕敬胸躬身肃手道:“大法师,您请上座!”
胖大和尚海口一撇“唔”了一声,右手拿下托在左手的大铜钵,迳向小桌上放去。
只听“蓬”的一声大响,接着一阵“克嗓哗啦”小桌应声被压了个细碎。
酒保大吃一惊,急忙抬头,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望着大和尚,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大法师您您您这是?”
话未说完,瘦掌柜的早已三脚并做两奔了过来,满面堆笑,拱揖奉承道:
“大法师,您大人大量,大人不见小人过,千万不要坏了您的金身福体,这边请,这边请!”
说话之间,不停的哈腰肃手,指着靠近正中央的一张八仙大桌子。
大和尚微蹩着眉头,紧闭着大嘴,提着百斤大铜钵,迳向那张大桌前走去。
一到近前,将铜钵轻轻一放,声息毫无,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中大椅上。
瘦掌柜的一直担心铜钵一放,又是“克嚓”一声。
这时见安然无事,大和尚已经坐下了,赶紧含笑,恭声问:“请问大法师,您老是要些什么斋饭本楼著名的素菜”说到素菜时,大和尚已开始缓缓摇动他的大头颅。
瘦掌柜的一看,赶紧含笑恭声问:
“大法师,您是?”
大和尚这才垂着眼皮望着桌面道:
“好吃的,好喝的,尽管拿来,不会少给你一分银子!”
瘦掌柜的一听,立时会意,赶紧躬身应了两个是,望着仍在发呆的几个酒保,大声呛喝道:“烧鸡烤鸭卤肘子,糖鱼白肚炸丸子,五斤装的烧刀子一坛,外敬大碗的三鲜汤一个”个字放自出口,几个酒保立时高声应喏道:“马上到!”
白衣青年冗自浅斟慢饮,不时看一眼窗外的天空和街景,显得悠然自得。
于化龙自方才见那批快马驰过,和这位酒肉和尚上来后,心情再也无法定静下来,他总觉得,白衣青年似乎已没有太大的顾虑了,事情很可能要出在这个野和尚身上。
因为,自这个野和尚上来后,他那双铜铃的贼眼,曾不止一次,似有意似无意的注意他们父女两人。
有心匆匆吃罢就走,一方面马匹尚未溜好,一方面也怕更加引起这个和尚的注意。
于美兰所想的和她老爹完全不同,她所想的是如果能和白衣青年接近,进而探出他的姓名、身世,师门,来历。
她已经看出来,白衣青年似乎对他们父女没有什么恶意,虽然不能说对她于美兰有些欢喜,至少不会厌恶。
自这个胖如肥猪的酒肉野和尚上楼后,她刚刚和白衣青年间那那份欢乐气氛,早已因他砸碎了桌子一扫而光了。
是以,她连眼角也懒得扫那个野和尚一眼,一双明亮大眼睛,却不时瞟一眼白衣青年。
可气的是,白衣青年冗自饮酒吃莱,不时看一眼窗外,就是不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这时酒保欢喏吆喝,三四个酒保已将各色菜肴和坛酒送来。
大和尚一见,把摆在面前的竹筷向旁边一拨,伸出毛毛的两大手,先撕一只烧鸡腿来,咧嘴一笑,张开大嘴就是一口。
紧接着,右手食指在坛口的包皮上一划“沙”的一声像刀裁的一样,一个坛口盖皮,应指飞了起来。
大和尚也不用碗,就用手掌向坛腹上一帖,立时将坛吸起来,凑近大嘴巴就是了阵牛饮!
自从这位大和尚上来后,全楼没有哪个酒客敢再猜拳闹酒,这时一看大和尚的吃相,无不相顾失色,个个忐忑不安,更没有哪个人敢指指点点。
虽然,满楼的酒客俱都如坐针毡,却没有哪一个人敢先去结帐下楼,怕的是万一大和尚误会了,就用他根手指头这么一划,说不定肚子上立时现出个大窟窿!
大和尚两手交互伸出,又撕又抓,血盆海口似乎有些接应不暇。
最后,索性双手捧起酒坛“哆哆”一阵猛灌,看得全楼酒客,个个目瞪口呆!
大和尚和下酒坛,满意的喘了一口气,两只油腻大手,就在僧衣上擦了几下,接着站起身来,拿起百斤大铜钵,迳向就近一桌上走去。
他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除了白衣青年和于美兰,就连总镖头‘金刀’于化龙也不例外。
就近的那一桌是四个生意人,他们正默默的低头饮酒。
大和尚一到桌前,先把大铜钵向桌子上方一伸,接着宜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云游四方,多靠施主们方便则个!”
四个生意人,彼此互望,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掏银子,只因四人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位大和尚怎么会来这一手!
大和尚一看没有动静,故意又提高了一些声音,沉声道:“吾佛慈悲,方便则个!”
说话之间,百斤重的大铜钵,迳在每个人的面前晃了一下,几分之差没有碰上四人嘴巴!
四个生意人谏然一惊,这才弄清是怎么回事,赶紧纷纷掏银子,因为,再迟一会儿,砸碎了碗盘溅一身菜汁是小事,要是砸碎了下巴,那才叫冤枉呢!
手是,各自掏出一些碎银,叮叮当当的丢进那大铜钵内。
大和尚谢也不放,转身迳向第二桌前走去。
第二桌上是一对老夫妻,大和尚还没走到近前,老先生已掏出一块碎银在那儿等着了,一等对方一伸大铜钵,当的一声丢进了铜钵内。
于是,大和尚又向第三桌前走去。
经商在外,行走四方,求的就是个平安,对这位不守清规的大和尚化缘,虽然形同强索硬讨,打从心眼儿厌恶,但都抱着花个小钱,消个大灾的心理,也就无可奈何的给他了。
天下事就是这样,什么地方的恶人多,他那个地方的人一定怕事,正所谓‘众人乡愿,恶人上肩’,恶人就看准了这一点,你越怕多事,越希望过个安定太平日子,恶人越得寸进尺,反而无宁日。
大和尚顺利的要了几桌,银子虽然已经有七两之多,但他仍无罢手的意思,一转身,恰好到了‘金刀’于化龙父女的桌子前。
于化龙早已拿好了主意,断定这个野和尚绝非善类。
但他既然敢在黄河帮的势力范围之内,如此嚣张跋扈,任意向人持着大铜钵化缘,强行要钱,即使不是黄河帮的人,也必与黄河帮有关联。
是以,一见大和尚转过身来,立即拿了一锭四两重的纹银元宝,顺手放进在铜钵内,同时谦声道:“请大法师笑纳!”
大和尚看得先是一呆,接着咧嘴笑了,立单掌坚什,朗声宣了个佛号道:
“阿弥陀佛,老施主红光满面,正是吉星高照之时,愿吾佛有灵,保佑老施主诸事顺缓,平安顺利!”
‘金刀’于化龙听了,不管对方说的真假,心里总是高兴。他虽没站起,却抱拳含笑道:“但愿如大法师所说,一路福星,平安顺利,谢谢!谢谢!”
大和尚连说了两声:“一定的,一定的!”转身,迳向白衣青年桌前走去。
于美兰看得柳眉一蹩,暗自为自衣青年担心,看他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一定不会拿银子给这个荤腥不忌的野和尚。
只见白衣青年刚刚放下酒杯,正拿起筷子准备挟菜,胖大和尚已到了他的桌前!
大和尚照样宣了声佛号,大铜钵向前一伸道:“施主慈悲,方便则个!”
白衣青年佯装一楞,抬头一看,望着大和尚露齿笑了,同时含笑道:“大法师现在你是财主,我是贫户,应该伸手的是我喏!”
说着,就用手中的筷子,向着大铜钵内一指,继续说:“看,这儿至少有十多两银子,比我身上的盘缠多了有七八倍之多”“阿弥陀佛,施主慈悲,方便则个!”
说话之间,猛的将大铜钵送至白衣青年的面前。
白衣青年毫不为意,依然含笑道:
“大法师请把你吃饭的家伙拿开点儿好不好?在下还没吃饱!”
饱字出口,就用手中的竹筷轻轻一拨,大和尚伸至他面前的大铜钵立时收了回去。
‘金刀’于化龙看得暗吃一惊,知道两个人在那一抵一拨之间已经较量了一次内力,使他吃惊的,当然是那白衣青年的超绝功力。
因为,胖大和尚用的是百斤大铜钵,而又是站立姿势,不管在重心使劲上,胖大和尚都占了绝对的优势。
但是,白衣青年不单单是坐在椅上,而且是用极为轻微而又魔细的竹筷去拨,非但将百斤百量加上内力的大铜钵拨开,他坐的椅子竟然没有发出一丝接受重力的声音,白衣青年的内功之深,也就可想而知了。
于美兰看得又惊又喜,知道白衣青年已占了上风!
她真正感到高兴和得意的还是她的判断正确,虽然仅和白衣青年才碰了两次面,但已摸清了他的脾气,将来一旦能够和他在一起,一定能够将他驾驭!
这时全楼的酒客俱已停杯不饮,吃饭的客人也放下了筷子,历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衣青年和胖大和尚的身上。
大和尚的一张胖脸这时胀得通红,同时也瞪着白衣青年正在发愣。
久久,他才横目怒声问:
“你可是不想给?”
白衣青年无可奈何的解释说:
“不是在下不给,而是在下实在没有钱给!”
说此一顿,突然用筷子一指胖和尚吃喝的那一桌,继续说:“喏!咱们可以叫大家评评理,你大法师吃的是烧鸡烤鸭卤肘子,糖鱼白肚炸丸子,五斤装的烧刀子一坛,外敬大碗的五鲜汤一个。”
说着,又用筷子一指自己的桌面,道:
“你大法师看看我,果子酒一壶,小菜两碟,连碗汤都没有”话未说完,深怕双方打起来的瘦掌柜的,急步走了过来,向着大和尚满面堆笑,连连拱手道:
“大法师,您千万不要动肝火,您这餐斋莱,小老儿敬您啦”大和尚一听,顿时大怒,双目一瞪,伸手抓住了瘦掌柜的领口,就像老鹰抓小鸡般将瘦掌柜提了起来,同时怒声问:“你说什么,你是要俺白吃白喝,然后再在背后骂俺,是不是?”
瘦掌柜的大吃一惊,魂飞天外,赶紧惶声道:“不,不大法师您老千万不要误会”胖大和尚听罢,似乎更加怒不可抑,几乎是怒吼道:“那你告诉俺,为什么让俺吃饱了喝足了,你不要钱?”
瘦掌柜的被问傻了,应该怎么说呢?他总不能说,你大法师不讲理,强行化缘要钱,万一和这位白衣少侠打起来,砸碎了桌子,摔碎了碗,倒霉的还是小老儿俺!
是以,他被提在半空,张着嘴巴瞪大了眼,久久不知如何回答!
您阁下可别不信,天底下到处都有这种人,而且是谁碰上了谁倒霉。
白衣青年满脸含笑,缓缓站起身来,顺手在身上掏出一文铜钱,望着胖大和尚,含笑道:“大法师,好了,算你厉害,请把老掌柜的放下来,在下愿意捐钱!”
钱字出口,捏在手上的一文铜钱“叮”的一声丢进了大铜钵内。
大和尚一听白衣青年认输捐钱,立即得意的撇嘴瞪眼,顺手松掉了瘦掌柜,低头察看铜钵内。
低头一看之下,顿时大怒,不由怒目厉吼道:“奶奶的,你敢戏耍老子!”
厉吼声中,跨步侧身,就用手中的大铜钵,呼的一声砸向了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哂然一笑,斜身塌肩,左手一绕已拿住了大和筒的肘骨节,接着一声:“去吧”藉着大和尚的冲力,左手迅即托起了大和尚的如鼓大肚皮。
紧接着,猛的一个扭腰旋身,就在大和尚杀猪般的嗥叫声中,呼的一声已将大和尚的庞大身躯掷向了楼窗外。
全楼酒客一见骤吃一惊,脱口惊啊,纷纷离座奔向了临街的楼窗口。
只见那位大和尚“咚”的一声跌在街心上,一连翻滚了七八个跟头,才腾身站了起来,哇哇怪叫,东张西望,显然跌了个发昏十三章,业已找不到方向。
挤在窗口观看的酒客们,看了鼻青脸肿,衣裤已肢的大和尚的狼狈相,再想到他方才托钵强行化缘的气焰与架势,俱都忍不往快意的哈哈笑了。
大和尚一听笑声,立时抬头上看,这才发现白衣青年方才掷他时,已顺手拿去了他的大铜钵,心中一惊,不由怒目厉喝道:“好个混帐小子,赶快把佛父的师门重宝掷下来!”
白衣青年一笑道:
“大法师,在下还想娶个漂漂亮亮的老婆生儿子,绝不会要你这吃饭的家伙”话未说完,大和尚已怒目厉吼道:“那还不还来!”
白衣青年见问,故意贪婪的望着括在手中的大铜钵,用手一摸,道:“喷喷,这么大的一个铜钵,上面还刻了这么多佛,的确是个稀世珍宝,在下实在舍不得马上还给你”大和尚心中一惊,不由怒月厉声喝道:“你小子不是说不要的吗?”
白衣青年无可奈何的剑眉一蹙,道:
“在下一直没有说要,只是暂借几天,须知,现在虽然是三月天,睡到半夜起床,依然不是味道”话未说完,蓦然发现于美兰就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酒桌对面窗口边,虽然香腮啡红,樱口绽笑,却没有转身离去的意思,下面的话急忙住口不说了。
立在街心已急得满头大汗的大和尚,不由气得咬牙切齿恨声道:“好个小王八羔子,不但敢动佛爷的铜钵念头,居然还敢故意羞辱佛爷,在佛爷的脸上漆颜色,好,山不转路转,咱们总有再碰头的时候!”
白衣青年一笑道:
“碰了头又怎么样?”
大和尚再度厉声道:
“剥你的皮,喝你的血,拿你的狗肉泡酒喝!”
白衣青年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
“好吧,既然你大法师这么厉害,在下只好还给你了,不过,你大法师吃的菜,喝的酒,以及炫耀功力砸碎的桌子,可不能白吃白喝,不表示表示!”
说到最后,捧着大铜钵一顷倒,一阵“叮当”声响,所有的碎银元宝都倒了出来。
站在街心的大和尚,只气得干瞪眼,不停的咬着牙齿,点一下头喝了一个:
“好!”白衣青年倒完了钵里的银子,立即望着大和尚,正色道:“大法师,你可要接好,万一你接不稳摔瘪了,可不要怨在下用的力道太大了!”
神情不安,但仍一挺胸脯怒声道:
“废话少说,有本事就尽量使出来!”
白衣青年见街上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为了让这个野和尚以后无脸再到这座“西口镇”上为恶,只得默运功力,一笑道:“大法师请接好,来了”了字出口,左手一甩大钢钵,右掌暗中一推,百斤重的大铜钵,势挟劲风,呼的一声,迳向街心的大和尚飞去。
大和尚一看这种声势,顿时大吃一惊,有心不接,必被全镇围观的人众耻笑,今后也别想再在这个地盘上混了。
心念电转,权衡利弊,决心尽全力施为,急忙挫腰蹲身,气纳丹田,双手向前一伸,同时开气吐声,黄光一闪,蓬然一声,百斤重的大铜钵,正射进他的怀里。
只见大和尚身形摇晃,满面通红,眦牙咧嘴,浑身运足了功力。
这一冲之力太强了,大和尚终于桩不稳,蹬蹬向后退去,咚的一声坐在了地上。
酒楼上下的酒客,以及围在大街上看热闹的人,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大和尚挺身站起.只气得一张大胖脸,青一阵白一阵,望着楼上含笑的白衣青年,切齿声道:“好小子,你简直是吃了熊豹子胆,居然敢在我佛爷的地盘上消遣你家佛爷,快报上你的小名来,也好让佛爷在生死簿上给你小子记上一笔!”
白衣青年淡然一笑道:
“算了吧!未学后进,无名小卒,说出来也没啥听头,倒不如不说!”
大和尚恨恨的一点头,道:
“好,你不说出来佛爷也不会放过你,咱们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佛爷终有一大逮着你!”
说罢转身,托着大铜钵愤愤的大步走去,直奔镇外。
又是一阵哄笑,围观的人才纷纷议论着离去。
‘金刀’于化龙看了白衣青年的这等身手,知道必是未来的武林后起之秀,仅对方的深厚功力,他于化龙就自叹弗如。
看到爱女于美兰仍站在白衣青年的酒桌对面,似乎已忘了押镖的重大任务,只得干咳了声,和声道:“兰儿,我们该上路了!”
于美兰应了一声,羞红着娇靥,转身看了白衣青年一眼发现他正蹲在楼板上帮着瘦掌柜的捡银子,自然感到有些失望。
走回桌前,老爹已向酒保结了账,于是父女俩迳自走向口前。
于美兰一步一回头,直到她随老爹走下梯口,白衣青年依然认真的帮着掌柜的找银子,根本没有要抬头要看她一眼的意思!
于美兰内心一惊,娇哼了一声,索性加快了步了,匆匆走了下去。
父女俩人一到楼下,张姓车夫早已套好辕马在街旁等他们了。
于是,向着张姓车夫挥了个上路的手势,迳由两个酒保手里接过了座马,道声:“后会”上马跟在车后。
于美兰上马之际,发现白衣青年的银鬃白马就拴在不远的拴马桩上,而且,一双精灵眼睛,也正温顺的望着她看,芳心一甜,不由抬头去看楼上的白衣青年。
举目一看,窗口空空,根本没有看到白衣青年的踪影,于是,她第三度失望了,同时,一丝伤感倏然袭上心头,暗道:“他不可能没看到我走,显然,他的蹲身捡银子,以及始终不抬头,都是成心故意的!”
一向高傲自恃的于美兰,不但自尊心受了极大的贬损。
同时自觉受了一次莫大的侮辱,她下决心,一定要报复,一定要报复。
继而一想,又不由幽幽一叹,心想:
“这一次离开他,还不知何年何日再碰见他,也许,真的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是她那声叹息惊动了老爹,只听老爹语音深长的说:“兰儿,爹以前不是说过吗?“千里姻缘一线牵”谁跟该结为夫妻,那是上天注定的!”
于美兰闻声定神,这才发现已到了东街口,华山西麓已横亘在十数里外。
由于老爹谈到了“姻缘”、“夫妻”即使身为武林儿女的于美兰,依然忍不住娇靥通红,直达耳后,并羞撅的低声喊了一声“爹”!
于化龙继续含意深长的说:“他是一匹野马,一匹永远不受鞍僵羁绊的野马,咱们‘威远镖局’的庙太小了,安不下他这么大的神”话未说完,于美兰已有些幽怒的嗔声道:“爹,您老人家说这些个干嘛!”
于化龙却黯然一叹道:“孩子,我是你的爹,我能看不出你的心事吗?”
于美兰一听,却又突然抬头哼了一声,嗔声道:“就是再碰上,我也不理他!”
于化龙暗自摇了摇头,心说:
“傻孩子,你不先理他,只怕他永远不会先向你说话!”
他虽然有此先见之明,却出不不希望自己的爱女,先向一个陌生的青年藉机谈话。
马车静静的前进着,发出了规律的轮与辙沟的磨擦声。
于化龙知道爱女这时的复杂心情,因而也没有再说什么。
魏峨的华山,崎岖的西麓,正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迎来。
他们前去潼关,必须经过一部份山区,其中最具危险性的地域就是‘九曲谷’。
因为,那是政道北进的孔道,常有‘黄河帮’的头目喽罗出没,碰上了就得献些银子。
于化龙父女并不为此担心,因为他们早已封好了买路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