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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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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像你们姐妹,虽然是眼着‘平西王府’谋叛,但毕竟是听命行事,罪不及死,但是你们姐妹这么狠毒,用这种有伤天和的东西杀人,这就该杀了。”

    “你倒是满口仁义道德,你可知道我们姐妹的这种宝贝是用什么做的,做一件要费多少时日!”

    “我不知道,我没有必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管你想不想知道,你有必要知道,因为你知道了以后,才会知道谁才是真正该死。”

    二公主接着道:“我们姐妹那宗宝贝,叫做‘销魂蚀骨逍遥帐”是用人发染色,浸泡药物,编织而成,上面缀满了无数细如绒毛的钢钩,做一件要花费一个巧匠三年时光,打开来圆有数丈,收起来可握在手中,普天下只这么两张,如今竟被你这么轻易毁去”

    大公主接口道:“我们姐妹认为,该杀的是你。”

    李诗听毕,淡然道:“说完了么?”

    “说完了。”大公主道。

    “既然咱们彼此都认为对方该杀。”李诗道:“那就只有在手上认定了。”

    “对!”二公主冰冷道:“咱们就手上认定吧。”

    话落,她们两个抬皓腕出剑,分左右齐扑李诗,只见两道寒光带着两个彩蝶似的美好人影,电似的射向了李诗。

    李诗抖起软剑迎了上去。

    三条人影会在了一起,分不清人,只能看见五彩一团,还带着不断闪铄的寒光。

    也不过是转眼工夫。

    忽听两声娇呼,五彩一团分开了,两条娇美人影跌跌撞撞暴退,手上的短剑不见了,身上的彩衣也破了。

    李诗一抖软剑,就要闪身近袭。

    只听八抬大轿里那位娘娘冷喝道:“摆阵!”

    一声“摆阵”一十六名体态轻盈,婀娜多姿的彩衣少女齐动,一时香风四起,衣袂飘飞,穿花蝴蝶般飞来飞去。

    等到落地停住时,一十六名彩衣少女已站立成一个似有章法,却又像没有章法的一个练式。

    那是应称得上阵式,李诗看不出,也不知道,只知道一十六名彩衣少女,个个神情肃穆,每个人的手里都多了一条色呈五彩的丝带,看样子相当长,但究竟有多长,一时还看不出来。

    只听八抬大轿里那位娘娘再次冷喝:“动!”

    这一声“动”一十六名彩衣少女再次齐动,又是穿花蝴蝶般飞舞。

    飞舞归飞舞,可只是自己飞舞,或互相追逐,或翩然交错,令人眼花撩乱,却不见有攻击的行动。

    似乎应该如此,这么美的一支队伍,怎会是攻击人的队伍?

    不管是不是,李诗却没有轻忽大意,他握着软剑,一双锐利目光始终凝视着那穿花蝴蝶般的一十六个,没有眼花撩乱,也没有被这种美的景象所迷惑。

    就在这时候,一十六名正在飞舞的彩衣少女突然各自改变的方向,一起向着李诗飞了过来。

    而且一十六条五彩丝带交织成一张五彩大网,向着李诗当头罩下。

    李诗心头一震,抽身转退。

    他打算先躲过这一击,看究竟再谋应付。

    那知道那些丝带似乎可以伸缩,突然间增长了不少,李诗他仍未能脱出那张五彩大网的笼罩范围。

    李诗心头再震,暗一咬牙,振腕抖剑,直向那张五彩大网绞去。

    他想跟刚才一样,凭仗软剑一牵绞碎这由一十六条丝带交织而成的大网。

    但,一顿却跟刚才不一样了。

    软剑绞上那些丝带,竟没能绞碎那些丝带。

    不但没能绞碎那些丝带,而且觉得那一条条丝带软绵绵的,竟然带着一股吸力,几乎要缠住软剑。

    这是李诗从来没有碰到过的。

    他心头三震,匆忙间沉腕收剑,身躯疾旋,横移丈余,堪堪脱出大网笼罩范围,他长啸声中身形拔起,直上半空,比那一十六名彩衣少女还高。

    然后,他突然折下,头下脚上,盘旋下落,掌中软剑抖起一片冷芒,直向那一十六名彩衣少女卷去。

    这是李诗的师门绝学这一:“霹雳天罗”!

    他从没有用过。

    因为从来没有让他碰上有用的必要,也从来没有让他碰上该用的对手。

    半空中起了一阵风,旋风!

    风势之大,使得一十六名彩衣少女的飞舞队形乱了。衣袂狂飘,长发乱舞,那由一十六条丝带交织而成的五彩大网也散开了,十六条五彩丝事随着风势飞舞,有的少女甚至发出惊呼。显然“霹雳天罗”威力无匹,十六名彩衣少女就要不保。

    就在这时,半空中传来一声:“霹雳不可当,天罗罩八方!”

    随即,一条人影落下。

    李诗人耳这一句,心头狂震,急忙收手,身形直落而下,他跟那条人影,以及一十六名彩衣少女一起落地,十六名彩衣少女狼狈不堪,那个人就在他的对面。

    他脱口叫:“恩叔。”

    没错,来人竟会是从京里离他而去的楚云秋。

    楚云秋没理李诗,脸色凝重,扬手一抖:“走!”

    他没说让谁走。

    大公主、二公主急忙上轿,十二名轿夫抬起了二顶轿,十六名彩衣少女护着三顶轿,向着树林深处飞快撤走。

    李诗忙道:“恩叔。”

    他要追!

    楚云秋跨步拦住:“少主,让她们走。”

    李诗道:“这是”

    就这两句话工夫,那支队伍已撤人林深处不见。

    楚云秋向李诗躬下了身:“见过少主?”

    李诗忙答礼:“恩叔。”

    楚云秋道:“许久没在少主身边,少主安好?”

    “托恩叔的福。”李诗道:“恩叔也安好。”

    李诗细看楚云秋,只见他陈了瘦一点,黑了点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改变。

    只听楚云秋道:“没想到这次到‘张家口’来的,会是少主。”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恩叔。”李诗道。

    “世间事,有很多都是无法预料的。”楚云秋这句话,似乎别看’用意。

    李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忽然之间,他觉得跟他这位恩叔生份了不少,他道:

    “恩叔怎么会在‘张家口’,而且跟‘平西王府’的那些人好像认识。”

    楚云秋沉默了一下:“一言难尽,这里也不是谈话的处所!”

    李诗道:“那么请恩叔到我住的客栈去坐坐。”

    楚云秋迟了一下,微点头:“也好!”到了客栈,从柜房过的时候,李诗就招呼柜上给沏壶好茶,跟楚云秋刚进屋,一壶好茶已经送来了,两个人坐下。

    李诗给楚云秋跟自己各倒上一杯茶,道:“恩叔先喝口茶。”

    楚云秋道:“谢谢少主。”

    他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然后深望李诗。

    李诗觉得有点不自在。

    “少主变了下少。”

    楚云秋所说的变,不知道是指什么。

    李诗只有这么说:“是么?我倒不觉得。”

    “跟我一样。”楚云秋道:“可是事实上谁都会变,我也变了不少,只是自己不觉得而已。”

    这句话,似乎又是另有用意。

    “我倒觉得恩叔没变多少。”

    “少主看到的只是表面,少主说的,恐怕也只是指我的表面。”

    李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没接话。

    “其实少应该已经看到我的内里了,是不是?”

    李诗一时还真没懂楚云秋何指,他只得道:“我不知道恩叔可指。”

    “我指少主在此时此地碰见我。”

    李诗有点明白了:“思叔是说”

    “少主不是问,我怎么会在此地出现,而且好像跟‘平西王府’的人认识?”

    “是的!”

    “少主,离京之后,我经过了一些事,然后我远赴云贵,进了‘平西王府’。”

    李诗小由为之一‘比:“恩叔进了‘平西王府’。”

    “不错!”

    “这么说,恩叔是‘平西王府’的人。”

    “平西王礼贤下土,求才若渴,对我敬重有加,我在‘平西王府’的地位,不逊于那位娘娘。”

    原来如此,怪不得。

    李诗定了定神:“我没有想到”

    “所以我刚才说,世间事是难以预料的,人也是都会变的。”

    “只要恩叔认为适合,认为日子过得愉快就好。”

    这是李诗的真心话,真说起来,楚云秋选择了“平西王府”并没有什么不对,所谓“平西王府”谋叛,那只是立场不同的说法,何况楚云秋选择“平西王府”时“平西王府”还没有谋叛。

    “谢谢少主,少主认为适合,认为自己的日子过得愉快么?”

    李诗知道这位恩叔何指,他道:“我没有投效爱新觉罗,不是官家人,今天我所以到‘张家口’来管这件事,完全是因为当初的一句承诺,而且也只十年。”

    “少主,十年不是个短时日。”

    “我知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了。”

    少主,我知道,我了解,可是天下人不知道,不了解。”

    “恩叔是说”

    “怕只怕天下人误会,李家后人投效了爱新觉罗氏。”

    “恩叔的意思我懂了,我问心无愧,毁誉褒贬也只有一任世情了。”

    “少主不能这么做,先人的”

    李诗截口道:“恩叔,就眼前事来说,我伸手管了,您以为也错了么?”

    “少主不能问我,就我的立场来说,少主当然错了。”

    “请恩叔撇开自己的立场。”

    “那我也要说,少主错了。”

    “恩叔”

    “少主,平西王是为匡复。”

    “恩叔不会不知道,他为的是谁。”

    “不管为谁,他总是汉人。”

    “为什么当初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他就没有想到他是汉人?那时候,天下人恐怕也没人拿他当汉人了。”

    “可是现在他忏悔了,他要赎罪,大部份的汉族世胄,先朝遗民,不会认为他是个汉人。”

    “浪子回头金不换,家里的父老总是传播原谅自己的子弟的,只是,恩叔,平西王他是真忏悔,真为赎罪么?”

    “少主,我又要说了,不管是不是,他总是汉人。”

    李诗沉默丁一下:“我不敢跟恩叔辩。“

    楚云秋道:“可是少主仍坚持自己的看法。”

    “我不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我只认事实。”

    “少主”

    “恩叔明知道平西王他不是真忏悔,不是为赎罪。”

    “可是我只认他是个汉人,尤其重要的一点是,当初李家是毁在李自成手里,是他赶走了李自成。”

    李诗又沉默了一下:“我还是不敢跟恩叔辩!”

    “我知道少主是为了承诺,而且福临父子对李家也有恩,可是,少主,那是私”

    “我知道。”

    “少主,公重于私。”

    “恩叔的意思是”

    “即刻收手,少主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李诗神情微震:“恩叔”

    “少主。”

    “恩叔原谅,我不能从命。”

    “少主,就算是冲我,这是我第一次求少主。”

    李诗脸色趋于凝重,没说话。

    “少主”

    “思叔,我很为难。”

    “少主,你我的渊源非浅”

    “我知道,恩叔对李家,对我,有大恩。”

    “为了‘平西王’的匡复义举,少主这么说,我也愿意受一次。”

    其实,楚云秋他真是当之无愧,当初要不是他楚云秋,也就没有他李诗了。

    李诗没说话,他脸上闪过一丝抽搐。

    他太为难了,太痛苦了。

    楚云秋看了看李诗,话锋忽转:“少主,咱们暂且把这件大事放在一边,谈谈咱们自家的事”

    显然,他是不愿太逼李诗。

    李诗道:“谢谢恩叔。”

    “我走了以后,少主的情形怎么样。”

    李诗的心情很乱,也没心情说什么,可是楚云秋问了,他不能不说,说了个大概,并没有提贾姑娘就是他恩姨,玉贝勒就是书儿的事,因为他认为眼前的楚云秋,已经不是以前的恩叔了,他这么做,心里也很痛苦。

    静静听毕,楚云秋道:“不管怎么说,少主总算是有了大成就,主人跟主母冥灵有知,也应该很感安慰了。”

    “恩叔让我汗颜,这算什么成就。”

    “听少主提起鳌拜事,我想起来了,少主帮他们除鳌拜,无可厚非,因为鳌拜是他们的人,可是眼前事就不同了,我想少主应该明白这一点。”

    话又绕回来了。

    李诗没说话。

    “我不能,也不愿勉强少主,请少主慎重三思,我明天再来看少主。”

    楚云秋走了。

    李诗也没有多留,一直送出了客栈。

    送走了楚云秋,李诗回了屋,他心情很乱,一直无法定下来。

    他不明白,楚云秋怎么会变这么多,进“平西王府”算不了什么,可是这么样帮“平西王”似乎就不像是楚云秋了。

    一个下午不知道是怎么过的,饭也没吃。

    挨到了夜晚,心里仍然很乱,辗转反侧难成眠。

    他应该怎么办,听他这们恩叔的,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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