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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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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胜武带着两个手下,在城外一条荒路上疾走,走没多远,一头扎进了一片树林。

    树林相当茂密,占地也不算小。

    在树林中央,有一片空地,约莫几丈方圆,树林里到处长满了杂草,唯独这片空地上寸草不生。

    倒是怪!

    董胜武带着两名手下,就在这片空地上停住,然后往北躬身,恭声发话:

    “恭请娘娘。”

    林深处,出现了一支队伍,缓缓行了出来。

    这支队伍,由一顶大轿,两顶小轿,十二名轿夫,十六名随从所组成。

    大轿,八抬,五彩锦绣,一如官轿、小轿,两名轿夫,一式绿呢,十六名随从,大轿八名,小轿各四,不管轿夫也好,随从也好,都是女子,轿夫,是中年壮妇,随从,则一个个都是体态轻盈,婀娜多姿的妙龄少女。

    两顶小轿在前,那顶大轿在后,来到空地上停住,轿夫放下了轿,各自肃立,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董胜武带着两名手下恭谨躬身:“见过娘娘、公主。”

    还有公主在!

    那一定大轿里是娘娘,小轿里是公主。

    小轿怎么会有两顶?难不成公主有两位?

    大小三顶轿,轿帘都低垂,遮得严严密密。

    只听两顶小轿,左边那一顶里,传出个娇美,但语带冷意的话声:

    “娘娘问,‘日月会’的人呢?”

    听话声,像是那天在庄院里,跟李诗对话的那位公主。

    董胜武忙又躬身:“启禀娘娘,‘日月会’的人没有来。”

    “你怎么说?”

    “启禀娘娘,‘日月会’的人不跟咱们结盟了。”

    左边小轿里那女子惊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董胜武把经过情形说了一遍,倒是实话实说,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隐瞒。

    不知道是董胜武老实,还是他不敢。

    静静听毕,左边小轿里女子惊怒道:“娘娘问,怎么会有这种事?”

    “回禀娘娘,属下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娘娘说一定是你办事不力。”

    “属下不敢置办濂,愿领责罚。”

    “娘娘要不是看你是‘平西王府’的老人,一向办事不错,也颇有功劳,定然重罚不饶。”

    董胜武忙躬下身去:“谢娘娘不罪之恩。”

    “娘娘说,‘日月会’食言背信,应该加以惩罚。”

    “回禀娘娘,属下曾经想当场加以惩罚。”

    “那为什么又没有加以惩罚呢?”

    “回禀娘娘,‘日月会’有名高手在,属下自问不是对手,所以没敢轻举妄动。”

    “‘日月会’有高手在?”

    “是名年轻女子,以前没见过。”

    “是名年轻女子,又是名高手,娘娘说正好收到驾前来侍候娘娘。”

    董胜武恭应了一声:“是。”

    “娘娘说,以后的事你就不必管了。”

    “多谢娘娘恩典。”

    “娘娘吩咐,启驾。”

    左边小轿里女子一声“启驾”十二名轿夫就要抬轿。

    “慢点走。”

    半空里传下清朗一声,随着这一声,半空里飞星殒石般落下一个人来,正落在空地中央。

    董胜武跟三顶轿子组成的队伍之间,不是李诗是谁?

    只听董胜武惊声道:“你”李诗一指董胜武,道:“照说你就真该受点惩罚,又把我带来了,你居然还是茫然无觉。”

    董胜武抽出了腰间旱烟袋,怒喝一声扑向李诗。

    李诗一扬手,董胜武闷哼一声又退回原站立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就要再扑。

    只听左边小轿里女子又说了话:“董胜武,娘娘叫你不要再自找没趣了。”

    董胜武恭应一声,硬是没敢再动。

    好女子话声又起:“听话声,你应该就是那位李客人?”

    “不错!”李诗道:“足证芳驾没有见过我。”

    “这是实情,而且李客人已经搜过了庄院,明知道,我也就不能否认了。”

    “芳驾大概就是那天跟我说话的那位公主。”

    “不错,你居然还能听出是我。”

    “另一顶小轿,看情形,身份地位应该跟芳驾相同。

    “那是我一个姐妹,娘娘驾前的另一位公主。”

    “没想到你们娘娘驾前,有两位公主。”

    “西南一带,甚至于西北,谁都知道,‘平西王府’娘娘驾前,有一位大公主跟一位二公主。”

    “芳驾想必是大公主?”

    “不错!”

    “那顶八抬大轿里坐的,想必是你们的娘娘的凤驾了?”

    “对!你说得对极了。”

    “我深感荣幸,今天到底让我见到了。”

    “你见到什么了?充其量只能说,你见到了我们娘娘的仪仗。”

    还真是,李诗他还没见着那位娘娘,跟两位公主的玉容。

    李诗微一摇头:“话是不错,可是那并不重要,是不是有幸瞻仰娘娘跟两位公主的威仪,并不要紧,我的目的也不在此。”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大公主明明知道,何必再问。”

    “你的目的是让我们放弃这次行动,就此回转‘平西王府’?”

    “我认为大公主应该知道,这是最好的。”

    “那么最坏的呢?”

    “我认为大公主也应该知道。”

    “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我都知道,但是我更知道,那要看你能不能让我们那样,是不是?”

    “是的,我认为这只凭说没有用,咱们只好试试了。”

    “让我请示我们娘娘。”

    只听那顶大轿里有人说了话,也是个女子,听话声年纪应该在中年,不过话声之甜美轻柔,绝不逊那位大公主:“恐怕也只有这样了,不过应该可以等一等。”

    “是!”那位大公主恭应了一声。

    又听大轿里那女子道:“年轻人,虽然我没有见过你的身手,可是我知道你很不错”

    “芳驾夸奖。”

    “你要不要听我劝你两句。”

    “那要看芳驾是劝我什么了。”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芳驾错了,我不是谁的臣,谁也不是我的主。”

    “是么?”

    “当然。”

    “可是事实上你是在为爱新觉罗氏”

    “那无关君臣。”

    “那无关君臣,那是为什么?”

    “为的是你‘平西王府’师出得名不正,言不顺。”

    “我不懂你的意思。”

    “芳驾你懂。”

    “那你的意思是说,要是‘平西王府’师出名正言顺,你就不管了。”

    “可以这么说。”

    “真做得到。”

    “当然。”

    “好,那么我要问你,你凭什么说,‘平西王府’师出名不正,言不顺?”

    “‘平西王府’师出是否名正言顺,芳驾你比我清楚。”

    “当然,据我所知,‘平西王府’师出名正言顺。”

    “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不许忏悔,不许赎罪。”

    “怎么能不许?但是平西王绝不是忏悔,绝不是赎罪。”

    “你又凭什么”

    “芳驾,不要帮平西王欺蒙世人。”

    “年轻人,我还没有劝你,你倒劝起我来了,你对‘平西王府’的成见太深了。”

    “我跟‘平西王府’无怨无仇,我对‘平西王府’也没有成见。”

    “年轻人,你不愿意听良臣择主而事,我劝你良禽择木而栖,只要你过来,凭你,我保证‘平西王府’不会亏待你。”

    “谢谢芳驾的好意,我求的不是这。”

    “你不愿意过来也不要紧,只要你收手不管,置身事外,我保证,‘平西王府’同样不会亏待你。”

    “我说过,我求的不是这。”

    “年轻人,我是好言相劝,你是斗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我深感荣宠,只能说好意心领。”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愿再多说什么了。”她显然有点不大痛快了,语气已经有所改变了。

    只听那位大公主道:“真的,我跟了娘娘不少年了,娘娘对人容忍,你还真是头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李诗道:“我说过,我深感荣宠。”

    “娘娘还愿意让你三思。”

    “应该三思的不是我。”

    “你真是太固执了,我为你惋惜。”

    话声方落,左边小轿轿帘微动,一丝极细银光从轿里射出,直奔李诗面门。

    那丝银光细得像头发,像蛛丝,加上上头照射下来的天光,很难看见。

    但是李诗看见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敢贸然动手,他头一偏,银光落了空,几乎是擦着耳朵射了过去。

    但银光射了过去以后,竟像是灵蛇似的,忽然折了回来,绕着李诗的脖子射回。

    李诗知道那是什么了,也明白那位大公主的用心。这次他没躲,飞快探掌,一把抓住了那道银光。

    那不是别的,那是一丝银链,其细如丝。

    他道:“大公主小心。”

    他振腕一扯。

    他原想把那位大公主从轿里扯出来。

    可是那位大公主也机伶,或许她松了手,李诗一扯扯了空。

    就在这时候,右边小轿轿帘也微动,从轿里飞出一蓬五彩的网状物,向着李诗当头罩下。

    李诗看出来了,那是一张用极细的丝织成的网,可是他不知道那张网上是不是带毒,他一时还是没敢贸然动手,闪身跨步往一旁躲去。

    他自信躲得开。

    那知那位大公主轿里,适时也飞出同样的一张网,向着李诗躲闪处罩下。

    分明是不想让李诗逃出手去。

    李诗还真没想到,幸亏他应变快,一改射势,抽身后退。

    后头却有一阵兵刃破风之声袭到。

    李诗脑袋后头没长眼,但是他知道,那是董胜武乘人之危。

    他一个急旋身,旱烟袋擦胸而过,他抬手抓住了拿旱烟袋那只手的腕脉,顺势一带一送。

    董胜武脚下踉跄,向着那两张五彩网冲了过去,他发出了一声骇然惊叫,叫声未落,两张网罩下。

    二公主的那张网,结结实实的罩住了他,他倒了地,在网里乱滚,不住哀号,身上冒起阵阵青烟。

    李诗看见了,网上带无数细小钩子,每一个都钩住董胜武,深及衣裳里,一个也挣不脱,显然每一个都带倒刺。

    这两张网于上的确有毒!

    这种东西也的确够狠够毒!

    这种东西显然有伤天和。

    就在这不过一转眼工夫,上冒的阵阵青烟停了,因为网里的董胜武已经不见了,不只是血肉之躯不见了,就连衣裳、毛发,甚至于骨头都不见了。

    李诗不禁为之骇然,骇然过后生悲愤,他抬手探腰,掣出软剑,暴喝声中抖剑,直向那两张五彩网卷去。

    大公主、二公主显然是因为误伤了自己人,而有着片刻的震惊忘了收网,是故李诗一剑卷去,两张五彩网立即为之粉碎。

    这,更震惊了大公主、二公主,娇喝声中轿帘倏然飞起,两顶小轿中各扑出了一条娇美五彩人影,带着一阵醉人香风,奔扑李诗。

    李诗软剑再卷,一阵龙吟似的金铁交呜声中,两条娇美五彩人影衣袂飘飞,倒射而回,各自落在轿前。

    影定人现,看见了,那是两个彩衣女子,云髻高挽,环佩低垂,身材非常美好,只是各以一方彩巾覆面,使人难窃庐山真面目,那唯一露在外面的纤纤玉手里,各握着一把短剑,如一泓秋水,而且透着寒意。

    李诗可没心情看她们,双眉一扬,就待再次出剑。

    “等一等!”

    这一声,出自左边小轿前,那位大公主之口。

    李诗收势停住,冷然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大公主话声更冷:“你为什么毁我们姐妹的宝贝?”

    “你们自己应该明白。”李诗道。

    “死在我们姐妹宝贝之下的,是我们自己人”

    “要不是我还能保护自己,死在你们那两张网下的,就是我了,不管死的是谁,我认为你们那两张网都太过狠毒。”

    “各人的兵刃虽有不同,但都是为杀人的,杀人都是要人死,分什么狠毒不狠毒。”

    “那不一定,我的兵刃只是为自卫用的。”

    “难道你的兵刃从不杀人?”

    二公主突然道:“你把董胜武扔进我们姐妹的网子里,杀他的是你,不是我们姐妹,又是谁狠毒?”

    “可是用这种狠毒东西对付我的,是你们姐妹。”

    “你还巧辩!”大公主道:“你的兵刃杀过人没有?难道稍时再动手,你的兵刃就不杀我姐妹?”

    乍听,是歪理!

    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

    “我的兵刃只杀该杀的人。”李诗道。

    “什么叫该杀的人,什么叫不该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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