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回到了官娟娟的住处,屋门虚掩着,推开门,官娟娟不在屋里,却看见桌上灯下压了封信,是张素笺,一行行的字迹有点潦草,墨渍还没全干。
素笺上写的是:
“本欲见君,聚易别难,相见不如不见,就此别过,有缘来日自会相见,谭令娴。另:多谢两位赐本教以鼎力,本教上下自当永铭五内。”
两个人都看直了眼。
李凌风心里泛起一种强烈的异样感受,他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赵振翊却叫道:“谭姑娘,官姑娘就是谭姑娘,弄了半天七杀教主就在身边,怪不得,怪不得。”
李凌风缓缓垂下了手,没说话。
“对!”赵振翊猛击一掌又道:“丢的是娟娟姑娘,咱们把她当成了谭姑娘,而谭姑娘就在身边,咱们却把她当成了官娟娟,这,这是从何说起?”
李凌风淡然强笑,道:“我对七杀教算是多认识了一层。”
赵振翊忽地目光一凝道:“李兄,你伤了人家的心你可知道,看看这封信,纸虽短,情却长。”
李凌风苦笑一声,没说话。
赵振翊摇头一叹道:“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怪,谭姑娘这么一位巾帼奇女子,多情好姑娘,却偏偏钟情于你,明知道你使君有妇,明知道你不会再作他想,其实你也是的,娶个两三房的人不是多得是。”
李凌风道:“我也知道,可是燕秋对我”
倏地住口不言。
赵振翊双眉一扬,震声说道:“哪位朋友来访?”
只听外头有人应道:“振翊哥哥么?小弟宫和。”
随听另一洪钟般话声道:“十二金钱,还有我,李海一”
赵振翊叫道:“铁布衫!”
忘情迎了出去。
李凌风把素笺往怀里一揣,也迎了出去。
出了屋里,宫和、李海一,还有一个梅棠,都在院子里,海棠那双美目,泪光闪动满含幽怨。
李凌风心头一阵又是-阵异样的感受,籍着抱拳避了开去道:“海-兄”
李海一一步跨到,伸手抓住了他,笑着道:“兄弟,你可没想死哥哥我,尤其是海棠,没一天不惦记着你,我都让她烦死了。”
李凌风望向海棠。
海棠泪水在美目里打转,却红着娇靥说道:“别听海-哥瞎说,他惦记你是真的。”
宫和脸上异样表情阵阵,笑道:“海棠是嘴硬心软,行了,现在见着了,几骡车的相思也该了了。”
海棠倏地低下了头,李凌风心头猛地震动了一下!
只听李海一道:“十二金钱,咱们是神交已久,一见如故,用不着来那一套世俗的客套了吧。”
赵振翊道:“最好别来,免得我对你打折扣。”
李海一哈哈大笑,抬手就给赵振翊一巴掌。
赵振翊一皱眉道:“老弟,你是铁布衫,我可不是。”
李海一再度大笑,笑声中转望李凌风:“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儿,知道我们来了也不去看看我们,害得海棠几天没好好吃过饭。”
海棠一跺脚道:“海一哥,你要再说我可要走了。”
李海一忙道:“好,好,好,不说,真是啊,这年头儿好人难做,我要不代你说,他哪儿知道哇!”
李凌风一指宫和道:“这就要怪他了,告诉我你们来了,却没告诉我你们住哪儿,说着话他走了,一走就没了人影儿。”
“巧了。”宫和拍手道:“我忘了告诉你海-哥他们住哪儿了,可也忘了问你们住哪儿了,这两天我们三个在客栈里天天等动静,七杀教按兵不动,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没敢露头儿,直到今儿个晚上看见了火光才跑了出来,赶到唐家大院却迟了一步,只见死人,没见活人,要不是碰见七杀教那位蒙着脸的女教主,我们还不知道你们俩在这儿呢。”
赵振翊道:“你也跟我们一样走眼了,那位不是教主,官姑娘才是七杀教的教主。”
宫和为之一怔,道:“官姑娘才是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赵振翊才把跟李凌风摸进唐家大院说起,一直说到刚才,也提了那封信,可只说官姑娘表明身份,没提别的。
宫和听得脸色刹那数变,等到赵振翊把话说完,他苦笑摇头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位谭姑娘把咱们都涮了,血滴子还得意呢,这一下也别得意了,唐家镇的损失已使他们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他们恐怕不敢再到江湖上来了。”
赵振翊道:“他们最好别来,来一个就叫他们留下一个,来两个就叫他们留下一双。”
宫和哼哼一笑道:“这一下他们那主其事的人可倒霉了。”
李海一道:“怎么说?”
“怎么说?”宫和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么?那主其事者本想讨好主子,给他自己也弄桩大功,哪知道弄巧成拙,画虎不成反类犬,唐家镇损失了这么多血滴子,他们的主子岂饶得了他。”
“对。”李海一一挥拳道:“最好剥了他兔崽子。”
宫和冷笑一声道:“兔崽子,这下他恐怕成了龟孙子了。”
李海一哈哈大笑道:“对,龟孙子,骂得好,骂得好。”
宫和一咧嘴道:“怎么搞那个家伙那是他们的事,咱们今儿个碰在一块儿可难得,再说昨晚上这一场也值得庆贺一番,天快亮了,也别睡了,我去弄点儿酒菜,咱们好好喝两杯怎么样?”
李海一大叫道:“好啊,我最爱听这个,好久没有痛快喝了,快去,快去。”
宫和不愧云里飞,刚答应一声人就没了影儿。
口口口
宫和驰行如飞,一口气奔出了唐家镇,出唐家镇再跑三里,他停在一片树林边儿,冰冷道:“你们都在这儿么?”
树林里掠出三个人来,唐纪尧跟两个黑衣人。
唐纪尧脸色煞白,出林便道:“宫和,我多少年血汗换来的全毁在你一人手里,你怎么说?”
宫和道:“唐纪尧,你要弄清楚,我是为血滴子做事”唐纪尧冷笑道:“你做的好事-一”劈胸揪住了宫和道:“跟我回京见大领班去吧,有什么话你见了大领班再说。”
宫和勃然色变道:“唐纪尧,你敢对我无礼!”
他抬手要动!
另两名黑衣人闪身到了他身侧。
宫和没再动,冷笑一声道:“好啊,原来你是仗着人多,姓唐的,你放明白点儿,要我跟你上京,你可没什么好处?”
唐纪尧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错不在我,我没什么好怕的。”
宫和冷冷一笑道:“不错,错不在你,错在我宫和,可是告诉人家老母妻儿在京,摇尾乞怜的可不是我。”
唐纪尧脸色陡然-变!
“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
宫和道:“是实情,如假包换,太实在了。”
唐纪尧道:“宫和,我并没有扯出你来。”
宫和道:“扯出我来你一家四口都活不成,唐纪尧,你可别忘了,咱们家中留为人质的事,可也是机密啊。”
唐纪尧不敢损了,咬牙道:“宫和,别以为你狠。”
宫和道:“你现在可以杀我灭口,是不是?唐纪尧!那你得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要不然咱俩都倒霉,我临死也要拉你一把,而你是四口,我姓宫的只一个人,看咱们谁划得来?”
唐纪尧刹时间变得神色凄厉,好生怕人,他厉声道:“宫和,你可别逼我。”
宫和道:“没人逼你,咱们来个条件交换,你干不干?”
唐纪尧道:“你有什么条件?”
宫和道:“咱们彼此都放一马,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总领班是派人缉拿我也好,把我从血滴子里除名也好,那任由总领班,你给我带句话回去,宫和身受总领班破格拔擢之恩,绝不会让总领班失望,绝不会让总领班埋怨自己的两眼就是!”唐纪尧道:“这就是你的条件?”
宫和道:“你并不吃亏。”
唐纪尧目光一凝,道:“宫和,咱们是君子一言。”
宫和道:“快马加鞭。”
唐纪尧一点头道:“好吧,咱们走。”
带着两名黑衣人转身沿着树林掠去,腾跃如飞,转眼不见。
宫和望着唐纪尧三人逝去处,唇边浮起了一丝森冷笑意,轻哼一声道:“凭你姓唐的那点道行还想跟我斗。”
蓦地一阵急促蹄声传了过来。
宫和闪身扑到树林拐角处一看,只见三匹马快成一线地驰了过来,卷起子满天的黄尘。
三匹快马来势极速,转眼工夫已驰进二十丈内,这时候天已破晓,宫和可以清清楚楚看见鞍上三人。
头一匹马上,是个环目虬髯的魁伟大汉,威煞逼人,看上去跟-座山似的。
第二匹马上是个中等身材的汉子,单看个头儿也相当雄壮,可是眼前后两匹马上那两位一比可就差多了。
最后一匹马驮了半截铁塔,那大汉的个儿比头一匹马上那位还高出半头,胳膊老粗,拳头斗般大,只可惜脸上有不少麻坑儿。
打量间三匹马弛过,等到黄尘尽散,三人二骑已驰进了唐家镇口。
宫和略一沉思,闪身往唐家镇扑去。
宫和进唐家镇绕个圈子,认准刚才三人三骑进镇的方回迎了过去。
他没弄错方向,刚拐过-个街角,看见了,三匹马停在路旁,那三位正要往一个卖早点的小摊儿上坐。
宫和快步赶了过去,他赶到摊儿前,那三位刚要叫吃喝,他抬手一拦道:“别吃喝了,三位朋友跟我跑一趟吧。”
魁伟大汉目光一凝道:“恕我眼力差,尊驾是”
宫和道:“三位的招子是不够亮,昨儿晚上唐家镇出了大事,一群叛逆杀了不少大内侍卫开溜了,我们奉有上命,见有可疑江湖人物一律拘拿。”
魁伟大汉笑了,扭过头去对两个同伴道:“弄了半天是鹰爪的狗腿子,一大早就碰上这种倒霉事儿,今儿个一天还能好过?”
话住回头,猛然一掌击向宫和胸腹。
宫和不闪不躲,抬掌对了过去。
砰然一声,拳掌接实,魁伟大汉没怎么样,宫和却马步深动,一连倒退了两三步了。
宫和一伸舌头笑道:“乖乖,好厉害的霸拳,果然是名不虚传。”
魁伟大汉霍地站起,道:“你认得潘某人那就更好办。”
宫和道:“我原不认得潘霸拳,可是有个朋友跟我提过潘霸拳,而且常提。”
潘刚道:“谁?”
宫和道:“神刀李凌风,认识么?”
潘刚脸色一变,道:“神刀李,他在哪儿?”
宫和道:“在一个地方等着我买吃喝回去呢,跟他在一块儿的还有十二金钱赵振翊、铁布衫李海一、海棠姑娘。”
潘刚面泛讶异之色,道:“那么你是”
宫和一笑抱拳:“潘、胡两位哥哥,小弟宫和。”
潘刚一怔:“云里飞?”
宫和道:“刚从云里栽了一筋斗。”
“好小子,弄了半天是你。”胡三大叫一声扑了过来,伸双手抓住了宫和一双胳膊:“谁要再说今儿个一大早倒霉,我头一个不依,兄弟,我们是仰名已久,早想见你,来,咱俩先亲热亲热。”
宫和脸上浮现一片激动神色,但很快地就趋于平静,他笑着道:“亲热不要紧,别来铁头就行!”
胡三哈哈大笑。潘刚一旁摇头道:“兄弟,可真有你的,见面儿先来这一事儿。”
吴起道:“可不,宫爷吓我出了一身冷汗。”
宫和笑道:“潘刚霸拳,胡铁头在一块儿,天塌下来也自有他二位顶,你怕什么?”
吴起道:“宫爷,我个儿高啊!”宫和忍不住大笑。
胡三忙道:“兄弟,他们几个在哪儿,唐家镇里的事儿怎么样了?”
宫和道:“铁头哥哥你是提救谭姑娘的事儿?”
胡三点头道:“不错。”
宫和道:“铁头哥哥你问对了人,这我最清楚,你们三位牵着马跟我来吧,咱们边走边谈。去买些吃的,大伙痛快吃一顿。”
胡三一点头道:“行,走,只为见这几位朋友,别说一顿,百来顿不吃都不要紧。”
转身就去拉马。
宫和笑道:“铁头哥哥你放心,这一顿少不了你的。”
口口口
李凌风、赵振翊、李海一、海棠四个人正聊着,门开丁,先进来的是两个饭馆的伙计,一个人提两个大木盒。
赵振翊一怔道:“天呀,这是干什么,打算吃几顿吗?”
宫和进来了,道:“一顿,我又带来三个朋友,瞧瞧-共几个人。”
潘刚、胡三、吴起一字儿进来了。
李凌风一怔,闪身迎了过去,这一阵亲热不在话下,哪一个不是当代江湖上的顶尖儿豪雄,豪气都快把屋顶掀了。
就在院子里摆上了桌子,桌上都摆满了,刚落座,李海一就瞪眼叫了起来道:“慢着,酒呢。”
宫和道:“早就打点好了,要多少都有,老吴,你个子大,有劲儿,来跟我跑-趟。”
他带着吴起走了,一看他去的方向,李凌风、赵振翊登时就明白了,赵振翊笑道:“真有他的,好说法,喝起不花钱的来了。”
李海一一怔道:“不花钱的,怎么回事儿?”
赵振翊道:“忘了唐家大院那个地窖了。”
李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好极了,那还不喝,非喝它个精光不可。”
潘刚、胡三不明白,宫和在路上只跟他们俩说了个大概,如今他们俩瞪着眼一脸茫然。
赵振翊告诉了他俩,他俩也大声叫好。
正嚷着,酒来了,宫和提了两坛,吴起一个人弄了六坛。
宫和那两坛是绍兴,吴起那六坛里两坛是白干,两坛是茅台,两坛硬是塞外来的葡萄酒。
拍开泥封用碗倒,酒香四溢。
“乖乖,这不把李太白,从天上引下来才怪。”
李海一馋,咕登,咕登就是一碗,一抹嘴,大叫过瘾。
胡三看得两眼冒火,不让李海一专美,跟着也来了一碗。
宫和凑热闹,道:“喝,地窖里多得是。”
一桌八个人,酒至半酣,宫和忽然站了起来道:“诸位哥哥,咱们金兰谱怎么样?”
壮言一出,李海一、胡三头一个叫好,别人也没异议,大伙儿都是爽快人,说办就办,都是千金一诺的人物,用不着烧香什么的,倒一大碗酒,各人割破胳膊滴下几滴血,然后每人一口把一碗酒喝个精光,金兰谱就这么定了。
以年龄长幼,十二金钱赵振翊坐了头一把,霸拳潘刚行二,胡三原行三,如今正好也行三,铁布衫李海一是老四,神刀李凌风行五,宫和老六,海棠敬陪末座是老疙瘩。
本来也算吴起一份的,吴起自量不够分,说什么也不旨,没办法,只好由他自己去了。
干了把关系更近上一层,一碗一碗的喝,一坛一坛的空,吴起跑腿卖力气,六坛六坛的往回拿。
乐着乐着,赵振翊说了话道:“诸位兄弟,眼前唐家镇的事儿已经过了,血滴子元气大伤,也许一时半会儿是不敢再到江湖上来摆威风了,咱们兄弟聚在-块儿不容易,要就这么散了太可惜,咱们这些人自己清楚自己,不提产业,一向是有几个,谁也没落下一个来,咱们兄弟要是长久以往混下去,那不是办法,谁能养活谁,总得想个吃饭的法子,让每天有碗饭吃。”
宫和道:“那容易,镖局这一行大哥您在行,咱们干脆”
赵振翊摇头道:“不是我顾虑什么,更不是我怕什么,这碗饭咱们吃不成。”
宫和道:“这碗饭咱们吃不成?”
赵振翊道:“六弟,咱们都是江湖上闯多少年的,哪一点咱们看不到想不到,我敢说凭咱们几个开家镖局,准能抡尽天下镖局的生意,可是咱们有几点解决不了的难处。”
李海一道:“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处?”
赵振翊道:“开镖局不是光动嘴皮子,也不是拿笔写,得要银子,要本钱,试问咱们之中哪一个能拿出大笔的银子买房子,置家俱,买车马,雇趟子手。”
没一个人吭气儿。
显然谁也没这能力。
赵振翊道:“这是起码的头一样,第二样,一经在哪儿开了镖局,咱们就算在哪儿扎了根儿,树大招风,咱们这些人哪一个能去哪块地儿上扎根儿,好,那是等着那帮鹰爪狗腿子找上门来。”
胡三一拍桌子道:“让他们来,咱们还怕这个。”
“三弟,别动义气。”赵振翊道:“咱们固然没把那帮狗腿子放在眼里,可是他们的力量并不只那帮狗腿子,他们随时可以调动总营的兵马,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胳膊总是别不过大腿的,而一个人是一回事,大伙儿在一个地儿扎了根儿又是一回事,一两个人无牵无挂,孑然-身,总是提腿就能走,这么多人一旦扎了根儿呢,一走咱们岂不是白干-场。”
胡三不吭气儿了。
“还有。”赵振翊道:“就算咱们有本钱儿,就算咱们到时候丢得起,试问,凭咱们戴着钦犯帽子的这几个,哪一个敢把生意交给咱们做,咱们为的是吃饭,没生意上门咱们吃什么。”
刚才说话的都不说话了。
李凌风点了头道:“大哥想的周到,考虑的对。”
宫和道:“那咱们干什么?能干什么?”
赵振翊道:“镖局还是要开,不过那得等以后,看情形,如今咱们得干别的,为后日的镖局铺路,赚点儿钱当本儿。”
宫和道:“大哥您说咱们干什么,能够干什么?”
赵振翊道:“这得大家伙拿主意,不过不能离咱们的本行,本儿小,还不能在一个地儿长待。”
宫和摇头道:“这就难了。”
胡三道:“主意是人想出来的,想呀,大家都想呀!”
海棠突然道:“不用想了,我有个主意,咱们干脆组个杂耍班子,走哪儿吃哪儿,到哪儿哪儿挣这不就行了么。”
胡三一拍桌子道:“对,我怎么就没想出来。”
潘刚道:“难叫你这颗头是铁的。”
大伙儿都笑了。
赵振翊点头道:“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本钱要不了多少,流动性也极大。”
胡三道:“大哥可要露露十二金钱绝技。”
赵振翊道:“你表演你的铁头功。”
宫和道:“四哥表演铁布衫,五哥表演神刀绝艺,我的轻功,七妹的双刀,哪-样不是江湖上顶尖儿的,行了,咱们的班子一组成,准能轰动。”
潘刚道:“恐帕你们都不知道,老吴的隔山打牛相当了得!”
大伙儿一顿,全都转望吴起。海棠道:“我们还真不知道老吴练了这么一身好气功呢。”
吴起涨红了脸,脸上的麻坑儿更红,搓着手窘笑道:“瞎练着玩儿的,哪能跟您几位的绝艺比。”
胡三道:“别什么瞎练不瞎练,露一手大伙儿瞧瞧。”
吴起的脸更红了,忙摇双手道:“不行,不行,三爷,您别让我丢丑了,我这两手是麻绳拴豆腐,提不起来,哪敢在您几位面前班门弄斧。”
胡三一指吴起,扯过头来道:“听听,这话是怎么说的!都是自己人,他还”
潘刚道:“老吴,三爷说得是,都是自己人,你就露一手给大伙儿瞧瞧吧。”
吴起红着脸,搓着手站了起来,道:“这,这眼前”
“好办。”胡三道:“瞧我的。”
他站起来跑进了屋里,转眼工夫,从屋里抱着一席被子出来,道:“来,来,二哥,帮个忙。”
潘刚站了起来,跟胡三一人拉着被子一角,整床被子跟堵墙似的,把被子这边儿放了一个空酒坛,离被子约摸五尺远近,然后转望吴起道:“行了,老吴来吧。”
吴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冲大伙儿一抱拳道:“这全是三爷逼的,您几位可别见笑。”
胡三道:“好了,好了,老吴,这么大的个子,都快够着天了,干吗婆婆妈妈跟个娘们儿似的。”
海棠道:“三哥,娘儿们可不一定都婆婆妈妈啊。”
“听见没?”胡三道:“我已经得罪人了,再待一会儿还不知道又得罪谁呢,快来吧,我的爷。”
吴起抓抓头走了过来,离被子这边儿五尺站定,两边儿一加长是一丈,站定之后,他不笑了,身躯一矮,蹲档稳了马步,左右两手握拳,拳抬齐腰,突然大喝一声右拳击出,被子一动没动,那空酒坛叭地一声粉碎,碎片飞出老远,在坐的都站了起来。
吴起一抱拳道:“您几位指点。”
赵振翊为之动容,一扬拇指道:“丝毫掺不得假的真功夫,老吴,你这一手练了有多久了?”
吴起道:“算算总有五年了。”
海棠一怔道:“才五年。”
赵振翊叹道:“这一手换个人,非十年以上的功力办不到,老吴,你好禀赋,你这一手为咱们这个班子增了不少号召力。”
在座都是明眼人,大行家,谁瞧不出老吴这一手确不等闲,谁都由衷地夸赞。
胡三把被子往潘刚怀里一塞,拿起个空坛递到大伙面前,道:“诸位,请赏个钱场。”
大伙儿都笑了。宫和道:“三哥不行,这差事得交给七妹,准包大家都掏空了兜儿。”
海棠白了他一眼,嗔道:“去你的。”
大伙儿又笑了,正这儿乐着,大门口忽然有人敲了门,砰砰的,打鼓般。
大伙儿都一怔。
海棠道:“这是谁?”
潘刚道:“怕是收盘子收碗的。”
宫和脸色一沉道:“也得等人家吃完哪,谁还会少了他的不成,我给他两句去。”
转身要走,赵振翊道:“六弟,小本儿买卖,别跟人为难,好好儿跟人家说,让他待会见再来收。”
宫和答应一声开门去了。
院子小,连影背墙都没有,宫和一开门,里头的人一眼就看见外头来了谁。
李凌风脸色陡然一变站了起来,叫道:“阿胖。”
“李爷。”
门外传来-声叫,一条人影奔了进来,赫然竟是卢近义身边的那个阿胖。
辛凌风迎过去伸手抓住了他,急急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姑娘呢?”
阿胖相当激动,道:“李爷,我总算找着您了,听说你在唐家镇,到了唐家镇都打听一遍了才知道您在这儿,现在总算找着了您,您快跟我去一趟吧,姑娘她!她病重,想见您一面。”
李凌风神情猛震,勃然色变,急道:“她怎么了?”
阿胖道:“这几个月来姑娘的心情一直不好,吃也吃得少,睡也睡不好,身子本就差得不得了,如今又产后得了病”
李凌风道:“她人在哪儿?”
阿胖道:“刘公岛。”
李凌风道:“刘公岛哪?”
潘刚忙道:“原小丧门郭玉的地盘儿,从威海卫坐船出海。”
李凌风松了阿胖,一抱拳道:“诸位,咱们就此别过。”
海棠忙道:“五哥,大伙儿跟你一块儿去。”
赵振翊一抬手道:“别,还是让他一人儿去吧。”转望李凌风道:“五弟,你只管去你的,我们就在这儿等你,万一有什么异动,我们会留话给你,事不宜迟,快走吧。”
李凌风没再多说,带着阿胖走了。
大伙儿都没动,这突如其来的讯息扫没了大伙儿的兴致,都呆呆地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
李凌风跟阿胖,两骑快马日夜急赶地到了威海卫,如今的威海卫虽然已是八义盟的地盘儿,却没见着八义盟的人。是他们运气,这时候要找李凌风,那是他们自找死!到威海卫弃马换船,两个人雇一艘快船直驶刘公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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