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他没等诸明说话,长身而起,直上夜空。
这种绝世身法,看得诸明等又一次的直了眼。
这种绝世身法,也不过转眼工夫就到了“八方镖局”
“八方镖局”真似已经有了戒备,不管屋里屋外,灯火通明,可就是看不见一个人。
郭燕侠直落前院,双眉微扬,震声发话:“‘龙威镖局’燕侠到,请‘八方’主人出来签话。”
话声直逼夜空,震得四下嗡嗡作响。
话声落后,立有动静,正对面一排三间,那正中间的堂屋里,门大开,柳三变带着两个半截铁塔也似的壮汉先走了出来,后头是那正副两位女总镖头,带着四名红衣侍女、那两位都换上了劲装,提着长剑,可却仍然是白的雪白,黑的墨黑。
郭燕侠容他们在院子里站定,立又扬声发话:“看眼前情势,我的来意你们已经明白,用不着我再多说了”
只听黑衣姑娘道:“听说你也要我们‘八方’关门歇业,你的口气未免太大了些。”
郭燕侠道:“我说得出,做得到,口气大与不大,何妨试试看再说。”
黑衣姑娘道:“现在已经挑明了,我们也没有什么遮盖的了,你敢跟官家作对,胆子不小。”
郭燕侠道:“我不管是谁,也不知道什么作对,我讲的是理。”
黑衣姑娘道:“官家不惜出高价买你‘龙威’,已经算是天大客气、天大宽容,你就该知足。”
郭燕侠道:“强买不成,动用官势,这就让人难服。”
“我们姐妹曾经派柳三变,几次跟你们好好的谈广“不管几次,不管怎么好好谈,‘龙威’不卖,应该可以。”
“我姐妹既然张开了口,‘龙威’就不可以不卖。”
“那就是动用官势,欺人太甚,令人难服。”
“不服又怎么样,你要知道,今天你要是动了‘八方’,那就是罪加一等‘龙威’的下场绝不只是查封。”
“那简单,不管“龙威’什么下场,我都会让‘八方’跟“龙威’一样。”
“好大的口气!”
“我刚说过,我说得出,做得到,口气大与不大,何妨试试看再说。”
黑衣姑娘扬了蛾眉点了头:“好,那就亮你的兵刃!”
郭燕侠道:“我的兵刃就在你们手中。”
黑衣姑娘勃然色变:“你也太狂了!”
“我还是那句话,”郭燕侠道:“何妨试试看再说。”
黑衣姑娘又一点头:“好!”玉手探处,龙吟乍起,寒光一闪,长剑出鞘,她身随剑动,只见一道匹练疾取郭燕侠。
郭燕侠没动,容得匹练近身,他微一侧身,长剑擦胸而过,他没有还手,而匹练射势一顿,游龙也似的回旋折回,依然疾取郭燕侠胸口要害。
郭燕侠这没侧身,害得匹练射到,他往后一仰,竟硬演最俗的“铁板桥”
就这么,他脚下未动分毫,只身躯移挪,一连躲了三剑,就是不还手。
黑衣姑娘沉腕收剑,怒声道:“你为什么不还手?”
郭燕侠道:“我跟人动手,一向礼让三招。”
黑衣姑娘叱道:一往口!”
振腕递出第四剑。
郭燕侠道:“我现在要还手了。”
右掌一抬,疾拍过去。
这一掌,正好拍在剑身之上,只听长剑“铮!”地一声,带着一道寒光荡了开去。
郭燕侠右掌再探,一抓即回,就这么一抓,柄长剑已经到了他手里。
黑衣姑娘一惊急抽身,娇叱起处,匹练再现,白衣姑娘带着一阵劲风,仗剑扑到。
郭燕侠振腕出剑,剑花朵朵,疾迎来剑。
只听挣然一声,匹练倏敛,白衣姑娘娇躯晃动,连退三步,拿桩站稳,她再扬娇叱,一个娇躯陡然拔起,直上夜空,半空中塌肩折腰,变换头下脚l,皓腕微振,长剑幻作一篷光幕,盘旋下击,威力罩住了数丈方圆。
郭燕侠双眉倏扬,卓立不动,长剑一举,直迎光幕。
这一式,似一柱擎天,看似平淡无奇。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平和、轻柔,却狭带着慑人之威的女子话声,从夜空中传下:“年轻人,剑下留情。”
随着这话声,半空中光幕倏敛,白衣姑娘一个娇躯似遭强风吹袭,一荡斜飞,飘落在丈余以外,她落地,跟黑衣姑娘同时一脸惊喜,脱口呼叫:“娘!”
人家既已收势,郭燕快自不便再出手,翻腕垂剑,退一步凝立不动。
他以为,夜空中既来了人,那么,来自夜空的这位发话之人,一定会接着现身。
岂料,理虽如此,事却不然,那来自夜空的发话之人并没有现身,却听那平和、轻柔,挟带着慑人之威的女子话声,又自夜空中响起:“年轻人,承蒙你剑下留情,我先行至谢。”
郭燕侠道:“不敢当,事实上芳驾阻拦了令媛之后,我才收手的。”
这应该是实情。
哪知,只听那女子话声道:“年轻人,你很谦虚,也很仁厚,知道给人留面子,我不是阻拦我女儿出手,而是及时拍开她,免得她伤在你剑气之下,而你并没有振腕发出剑气,就已经是剑下留情了。”
好眼力,非修为、造诣到达某一程度,不可能有这种眼力。
郭燕侠心头震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只听那女子话声又道:“接下来,容我请教”
郭燕侠道:“不敢,我乃‘龙威镖局’燕侠。”
“原来是‘龙威镖局’的人,你在‘龙威’是”
“镖头,刚进‘龙威’,聘约一年。”
“‘龙威镖局’主其事者很有眼光,他们聘对了人,从今后后,龙威’的镖怕不南七北六,通行无阻?”
这意思,郭燕侠懂,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懂。
郭燕侠道:“芳驾夸奖,受人聘雇,拿人钱财。自当竭尽所能。”
“说得好!”那女子话声忽转冰冷:“只是,年轻人,接下来我要责问你了,我‘八方’跟你‘龙威’虽然同是镖局,但一向各有各的主顾,井水不犯河水,即便同行是冤家.你上门欺人,是不是也太过了些?”
郭燕侠听得微一怔,旋即轩眉而笑,道;“在我没作答复之前,容我无请教一声,芳驾是就住在‘八方嫖局’,还是从别处而来?”
那女子话声道;“年轻人,这有什么不同么?”
郭燕侠道:“当然有所不同,若是芳驾就住‘八方镖局’,芳驾就是明知故问,我不愿作答,即便作答,也不会令芳驾满意;若是芳驾从别处而来,那么芳驾就是不知始末,不明内情,我很愿意作答,然后清芳驾自忖,是该责已,还是该责人!”
那女子话声道:“哦!有这样的不同?年轻人,我是从别处而来。’”
郭燕侠道:“那么我愿意,也应该作答,诚如芳驾所说,‘八方’、‘龙威’一向井河不犯,即便同行是冤家,也不该过于欺人。”
那么,‘八方镖局’近来不只一次派出总管柳三变,前往‘龙威’,软硬兼施,要买下‘龙威’予以拒绝之后,竟又经由‘抚台衙门’,动用官势查封‘龙威’,逼得‘龙威’不得不派人前来理论。我请教,这是‘龙威’上门寻衅,还是‘八方’欺人太甚?”
只听那女子话声诧声道:“有这种事?”
郭燕侠道:“我说的是不是实情,芳驾尽可以当面问令媛,若是芳驾愿意跑一趟‘龙威’,也可以看到,‘抚台衙门’的人马,正在查封‘龙威’。”
那女子话声沉声道:“你们两个告诉我,这位燕镖头说的是不是实情?”
白衣姑娘跟黑衣姑娘垂下了螓道,两个人没一个作声。
随听那女子话声一转平和、轻柔:“燕镖头,恕我鲁莽。孟浪,也恕我远住他处,对两个女儿疏于管教。燕镖头只管请回,我保证,一个时辰之内,一定让‘府台衙门’收回成命,撤销查封‘龙威’如何?”
郭燕侠绝对相信“八方”能动用官势查对“龙威”当然也就有办法让“府台衙门”
收回成命,撤销查封。
他当即道“‘龙威’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芳驾既这么说,我若是再说个不字,就显得我不通情理,也显得咙威’得理不饶人了。就此告辞,静候佳音。”
他把那把剑往地上一插,望空抱拳,没有施展绝世身法,转身往外行去。
他那里刚没人夜色中不见,人影飞闪,白衣姑娘跟黑衣姑娘面前多了个人,是个中年美妇人。
白衣姑娘、黑衣姑娘忙叫道:“娘!”
柳三变、两个半截铁塔也似的壮汉跟四名红衣少女也立即恭谨施和,齐声叫道:“夫人!”
美妇人对柳三变等抬了抬手,那手,欺雪赛霜,根根似玉:“你们少礼。”
柳三变得等齐声又道;“谢夫人!”
转眼望两位姑娘,仍然是一付寒霜似的冰冷:“你们两个,还认我这个娘么?”
白衣姑娘、黑衣姑娘双双娇射一矮,跪了下去,低头道:“女儿不敢!”
美妇人道:“你们给我说说看,我是怎么交待你们的?”
白衣姑娘没说话。
黑衣姑娘猛抬头:“娘,咱们分明是官家人,为什么不能管官家事?”
美妇人沉声道;“谁告诉你咱们是官家人?”
黑衣姑娘:“凤姨是”
美妇人截口道:“你凤姨是,可是咱们不是,你凤姨是浩命一品的傅夫人,咱们只是百姓,只是平常人家。”
“不,娘!”黑衣姑娘道:“当外”
美妇人又截了口:“不错,当年我跟你玲姨、鹃姨都是你凤姨的诗婢,你凤姨待我们三个倩如姐妹。让你们这晚一辈的叫她一声凤姨,那是她的恩典。”
她贵为诰命一品的傅侯夫人,泽被咱们这三家,那也是她的恩典,可是咱们不是官家人,我不许你们牵扯官家事。”
黑衣姑娘道:“就算咱们不是官家人,凤姨总是,您常说凤姨待我们恩比天高,那么我姐姐为官家尽点心力,也算是报恩,有什么不对?”
美妇人道:“我不许不是不许,你们做得不对就是不对,就连你凤姨,她也未必愿意咱们为这三家官家做事,来报答她的恩情。”
黑衣姑娘还想再说。
美妇人一双美目中突现逼人寒芒,厉声道:“你什么时候学得我说一句,你顶一句了?”
黑衣姑娘忙低头:“娘,我不敢。”
只听白衣姑娘道:“娘,您别怪妹妹,这件事全是我拿的主意,您要怪怪我。”
黑衣姑娘忙抬头:“不;娘,是我。”
美妇人冷笑道:“你们两个也不用仍然揽我揽,对你们两个,我都有惩罚,你们两个有多大能耐,竟敢不知天高地厚替官家出头,不要以为背着官家就无往不利,这天底下就有太多不把官家放在眼里的人,今天要不是我赶得巧,你们两个就会伤在人家剑下”
黑衣姑娘道:“姐姐还没真出手呢?”
“她出手又怎么样,告诉你,就是你跟你姐姐联手,也未必能在人家手底下走完十招,这个姓燕的年轻人,无论人品武学都是少见,‘龙威’镖局有了他,用不了多久,非称霸南天不可。”
黑衣姑娘道:“偏您这么抬高他,我不服气。”
美妇人厉声叱道:“你又什么时候学得这么骄狂自大,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黑衣姑娘道:“我不是骄狂自大,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我跟姐这身武学是您教的,您的一身武学又出自凤姨的传授,那么我跟姐的这身武学,就是凤姨的再传,难道我们俩这凤姨再传,边说声不服气的格都不够?”
美妇人叱道:“大胆!你们凭什么自称凤姨的再传,你凤姨何等样一个奇女了,我跟你玲姨、鹃姨三个,早年也不过只得你凤姨一招半式的指点,我们都不敢自称是你凤姨的传授,不连你凤姨那把几乎已届剑仙的修为,都还有一两个佩服的人呢,你又凭什么敢不服气?
黑衣姑娘欲言又止,终于低下了头。
美妇人话锋忽转,道:“告诉我,京里谁来了?”
白衣姑娘一怔。
黑衣姑娘忙抬头:“您怎么知道京里有人来了?”
美妇人冷冷一笑道:“不是有人授意,你们两个不会这么做,来人如果不是来自京里,‘抚台衙门’不会也不敢这么听话,如今不是当年了,除非是京里的意思,否则任何一个会方官,就连督抚算上,也不敢擅做主张u”
黑衣姑娘迟疑了一下道:“来的是大内秘密卫队的一个班领,姓云,叫云中鹄,没怎么待就上‘崂山’去了,可是今天晚上又回‘济南’来了.带队的是纪贝勒。”
美妇人道:“纪刚?”
黑衣姑娘道:“是的!”
美妇人道:“我倒没想到竟这么劳师动人众,贝勒纪刚如今统领都铁卫,这位皇上倚为右或臂膀,权势显赫,满朝文武,王公大臣,无不畏惮三分,他带队秘密出京,难道就只为一个‘龙威镖局’?”
黑衣姑娘道:“这我跟姐就不知道了,云中鹄只授意我跟姐并下‘龙威镖局’。”
美妇人道:“云中鹄告诉你们俩,为什么要并下‘龙威镖局’了么?
黑衣姑娘道:“他只说这家‘龙威镖局’可疑。”
“可疑?”美妇人道:“怎么个可疑法?”
黑衣姑娘道:“这他倒没说,我跟姐也没问,想来跟‘汉留’有关。”
美妇人脸色一变,道:“‘龙威’最好不要跟‘汉留’有关,否则你们俩就是千古罪人!”
白衣姑娘为之一怔。
黑衣姑娘也为之怔,急道:“难道您”
美妇人正色道:“咱们也跟‘汉留’无关,可是咱们毕竟是汉人。”
黑衣姑娘脸色也一变,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美妇人道:“告诉我,贝勒纪刚跟云中鹊,他们在哪儿?”
白衣姑娘道:“他们在‘抚台衙门’。”
美妇人道:“你们两个,给我回屋去面壁待罪。”
白衣姑娘又微一怔。
黑衣姑娘则忙叫道:“娘”
她这声“娘”刚出口,人影一闪,美妇人已经不见了。
黑衣姑娘转过来又急叫:“姐”
也不过一声“姐”白衣姑娘没吭一声,站起身来往堂屋行去。
黑衣姑娘没再说话,头一低,站起来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