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什么定情图,我又不是你那惬妹。”
儒装少年发觉那风景画失去,大为着急道:“真的,那张图分明被我握在手上,怎会忽然不见?”
白衣少女情知定是二人拥在一起的时候,不觉放松图画,但这事羞人答答,不便出口,悄悄道:“敢是被风吹去,快点寻找就行了,吆喝作甚?”
儒装少年展开奇妙的身法,顺着风向飞奔下峰,又迅速转回峰前,摇头叹道:“好容易了却相思,却又被风吹去。”
白衣少女失笑道:“我只知道你为人老实,原来专会嚼相思,那张画不见也罢,我告诉你藏秘笈的地方好了。”
儒装少年摇头笑道:“后面两句还没有读,还是请你先告诉
我猜。”
白衣少女厥嘴道:“我就不。”
儒装少年一摆头,道:“我也不!”
爱情使人活泼、年轻,何况初浴爱河的少年男女?
白衣少女鼓起香腮,恨声道:“我偏就不!”
儒装少年笑起来道:“妹妹何必执拗?那张画想是被风吹去,若别人捡走,日后有人吟了出来,我还不知后面两句岂非笑话?”
白衣少女沉吟半晌,这才轻笑一声道:“算你说得有理,那两句是:‘欲把春葱化冰蕊,云根一树独先开。’够了,你就猜吧。”
儒装少年目光充满情焰,神秘地一笑道:“最后一句果然是应了。”
白衣少女心里甜滋滋地,却佯嗔作态道:“应了什么?”
儒装少年笑吟吟道:“可不是应——先——开么?”
他故将“应先开”三字拉长音调,成了一语双关,白衣少女娇嗔道:“我真不知道你由那里带来的油嘴,可是跟红衣丫头学的?”
儒衣少年索性晃着脑袋,吟道:“诗云‘关关睢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
“够了!”白衣少女把他“诗兴”叱断,俏骂道:“你敢是疯了,尽掉这些酸语干吗?到底还猜不猜了!”
“猜!猜!”儒装少年笑道:“‘云根’二字是代表石,可见秘笈藏在石里,要我把‘春葱’似的五指化成‘梅蕊’形状,开石取书,你说对不对!”
“对!”白衣少女面泛喜色道:“还有呢?”
儒装少年道:“‘三生石上情何怯,五苦餐余志未灰’。我记得画图里的你正站在这座石上:‘日照华严’指的是峰顶,日出先照峰巅,日中仍照峰巅,日落仍照峰巅,下一句又有‘月投江汉’,可见秘笈该藏在这座峰顶的石上。”
白衣少女频频颔首道:“解的果然不错,但我要你说出确实的位置啊。”
儒装少年不假思索,随口道:“那就要由‘心镜’二字来看了,这方巨石定有一处平滑如镜,后面该是空洞。‘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心镜应该似有似无,所以说是空的,待我来找。”
他由石上跳落,沿着巨石寻找,果见朝东一面有一处盘口大小,平滑如镜,略加审视,便知是用掌力磨平,不觉笑起来道:“这块不但是‘心镜’,而且还是‘手镜’哩。”
白衣少女笑道:“你别讲嘴,我还要看你怎生取得秘笈。”
“这还不容易。”儒装少年略挽衣袖,五指合拢成梅蕊状,功贯指尖,向“心镜”略为一拂,喝一声:“起!”顺手一拔,一段长约尺许的圆柱形石塞立被拔离巨石,露出一个洞穴。
他面泛笑容,伸臂入穴,探取“浩然天罡录”那知上臂才伸入穴口,忽然大叫一声,飘身疾退。
白衣少女惊叫道:“你怎么了?”
“蛇,蛇!”儒装少年骤逢意外,声音也有点发颤。
白衣少女面色惨变,赶忙跃到他身旁,叫道:“你你赶紧运功迫毒,待我来看看。”
儒装少年一伸左手,抓住她的玉臂,苦笑道:“你不能”
白衣少女急得珠泪交流,哀声道:“平哥哥,请相信我,让我探探看。”
原来这白衣少女正是在观音崖捷足先登,取得“浩然天罡录”的金云凤,她取得秘笈之后,发觉被多人跟踪,只好埋藏秘笈,另绘宝藏图带在身边,这次与甘平群同来南海普陀峰巅,一吻定情,恰是芳心有托的时候,不料藏书秘洞竟会藏有长蛇,并还咬到她平哥哥,怎不令她又惊又痛?
甘平群见她情急起来,恐怕自己不肯信任,急道:“我绝没有怀疑妹妹的心,但里面确实伏有一条毒蛇,待我索性收拾了它,然后再进行迫毒。”
他自知曾服天龙胆,能克制寻常毒物,只怕金云凤情急探洞,反致被咬,将话说完,立即运指如钢,探臂入洞。
他先是不防秘洞有蛇,才被咬伤,这时以指诱蛇,任那条毒蛇咬紧指头,也不觉得疼痛,缓缓将一条长约三尺、鸭蛋粗细、通体透赤的毒蛇拖了出来,重重向石上一摔,当场把它摔死。
金云凤向那毒蛇一瞥,惊叫道:“这是一条血蝮,你赶快喝它血,不然就没有救药。”
甘平群虽已学得多种绝艺,对于五经六艺之外的见闻亦不太多,一见金云凤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又能说出那条毒蛇的名目和功用,大骇之下,不容犹豫,赶忙抓过血蝮,把它尾尖截去,一阵狂吸,将血蝮的余血悉数吸进腹中,然后笑笑道:“那部‘浩然天罡录’确实古怪,头一次是亡母和雪娘娘和它同藏一穴,这番又有血蝮和它同居一穴,这血蝮难道自己跑得进去?”
金云凤惊愕,焦急之情分毫未灭,颤声道:“这藏书的石穴,是我以剑剔成,那有什么血蝮?”
甘平群心头已有几分明白,从容道:“妹妹你毋须惊疑,想是埋藏秘笈的时候,已被旁人偷窥,乘你离开,便来窃去,待我再探查一遍便知端的。”
他第三次伸手入穴,横捞直摸多时,那深约三尺的石穴被抚摸得十分光滑,除了蛇粪和石粉之外,什么也没有捞到,只好缩手摇头道:“果已被人”
忽然,他发觉金云凤双目发直,脸色发青,急忙止口不说,扶她坐回石上,轻轻推拍。半晌,金云凤“恶”的一声,呛出一口鲜血,星眸半转,躺在他的怀中,不禁放声大哭道:“我好容易取得那部秘笈,又等待你经年之久,不料竟是到手成空,是什么人把它偷去了?”
甘平群对秘笈再度失窃的事,并不放在心里,掏出手帕,替她揩眼泪,抹心血,劝慰道:“妹妹用不着伤心,‘塞翁失马,安知非福。’想是那秘笈不该为我所得,以致屡次落别人之手,任他自然就是。”
“唉——”金云凤长叹-一声,呕着两粒泪珠,呜咽道:“话虽如此,但你报仇的事又从那里着手?”
甘平群在路上没向她说过报仇的话,情知是年前她在孤还岭听到的,料不到她在伤心失物之时,仍念念不忘己事,更是叶分感动。正色道:“报仇的事,也毋须过分担忧,现在虽还未能确定仇人是谁,但我相信不见得除了‘浩然天罡录’就没有胜得过仇人的武学。”
金云凤见他说话时气惭昂藏,象是胸有成竹,略为宽心,苦笑道:“假如仇人恰就是转轮王呢?”
甘平群朗笑一声道:“转轮王的武学虽然博大精深,其实也象我这样杂而不纯,我敢断定他除了最得意几种武学练到化境,另外几百种武学最多也只能说做到‘纯熟’二字,这好比穷通经史的人,虽然也会诗、词、歌、赋,但不见得每一种都做得很好是同样道理,广博由他广博,今后我只须专注‘精’与‘约’,不见得就不能胜他一筹。”
他为了要令对方安心,提出“精”“约”二字,金云凤果然绽开笑脸道:“道理果然可行,但你最得意的是那几门武学?”
甘平群摇头笑道:“在此刻以前,我还说不出那一种最为得意,除了水功不说,我发觉所学的一百种绝艺,全可称得上‘极妙’二字,各有各的妙用,剑艺比较略逊,也不过略逊而已,并非逊到不能用的地步,也许我对那尤总管和华管事印象较深,又对于‘驭气凌空’、‘弹甲飞垢’、‘流年暗换’、‘钢龠梵音’和一位金袍怪客的‘雷厉风行’几种艺业有所偏好,所以练得勤些,对敌时,也不知不觉使用出来,但今后我打算专练剑法。”
“为什么你要改练?”
“因为先父遗传下一枝‘天伦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