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一抬,狠毒的勾向荆怀远心胸。
脚影一过,荆怀远的身躯似是断了线的风筝,带起一道血箭,飞出门外“叭”一声响,栽在地上。
荆怀远还是闷声不哼,脸上带着噙笑,虽然他知道妮儿刚才那一脚,他的左肋已断了两根,但他还是尽力撑起身子,口中一面含笑骂道:“骚货,你劲儿可够大,嘻嘻,要是与少爷我骚起来,定叫少爷称心满意。”
妮儿一张美丽的脸儿不禁气得变了色,不待荆怀远说完,娇躯一射,踩向荆怀远“咔嚓”一声骨折声响起,荆怀远只感左臂一阵椎心之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想不到汉狗也有这么够种的。”响天归雷看得暗暗心折,从内心发出一声赞赏。
“我就不相信!”妮儿怒哼一声,一抬莲足,对准荆怀远脑袋,就要踩去
“妮儿,莫要给弄死了!”响天归雷连忙推开妮儿,使得荆怀远血流满面的头颅,没给开了花。
接着,响天归雷沉声道:“咱们必须把他活活的交给西门豹。”
妮儿不语,只是怔怔的望着地上有气无力的荆怀远出神,像是沉思什么的
不知过了多久,荆怀远只感被一阵冷水泼醒,把他垂下的头发缓缓抬起,慢慢睁开眼睑,只感全身一阵刺痛,忙又闭上眼睛,吞下差点脱口的哼声,咬了一咬牙,强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睁开眸子
首先只觉一阵熏人成呕的腥气冲入鼻端,而且一片昏暗,看不见周遭景物,荆怀远用力甩甩头,渐渐的两眼能适应眼前微弱的光线,接着,第一个映入他的瞳孔的是几条人影,他不用想,也知道是红苗帮帮主响天归雷朱永昌和朱衣少女朱妮,以及几名红衣大汉。
荆怀远发现他全身被剥光,只剩下体一条短裤遮体,两手被反绑在一根木柱上,冷冰的水泼在身上,使他不住的微微颤抖,而且左肋骨的折断以及右臂被朱妮踩过的所在,痛人心脾。
荆怀远把牙齿咬住下唇,用力吞下即将哼出的叫声,悍然继续打量四周,此处显然是地下室,不,该说是地牢,他立身的地方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间,两旁以及前面仍有一排排、一间间的石牢,隐隐约约的,耳鼓里可以听到此起彼落的鞭笞与哀鸣声。
“刷!”忽地一条鞭影朝荆怀远当头抽下,刚从昏迷中苏醒的荆怀远只感身子痉挛了一下,一阵刺入骨髓的痛楚使他差点又昏了过去。
荆怀远剽悍的抬头瞧去,向他鞭打的人正是那苗女朱妮。
朱妮的鞭上装有刃刺,一鞭抽在荆怀远身上,皮肉随之而飞。
“原来是你!”荆怀远若无其事的咧嘴而笑,笑得那么潇洒、那么轻浮:“怎么样?愿不愿和少爷我睡一觉,包你”“刷!”荆怀远话没说完,朱妮气得娇躯直发抖,怒叱一声,皮鞭已落下。
“包你欲仙欲死,快乐无穷!”荆怀远像是毫无感觉,仍是笑着说出来。
朱妮气得猛扬起皮鞭,在荆怀远身上一阵急打,但只见他身上皮飞肉掉,一片模糊,除了脸上外,几是体无完肤,血水缓缓流出,全身一片通红。
荆怀远仍是噙着笑,哼也不哼,眉头也没皱,每当朱妮向他鞭一下,他便冲着朱妮笑一声,直到他实在受不了,头一偏,昏了过去。
但他真的一声也不哼,看得几名红衣大汉和两旁石牢的囚虏暗暗心折。
一桶冷水从荆怀远头上泼下,荆怀远悠悠醒转,缓缓的抬起头,把头靠在木柱上,两眼充满不屑的神情勾看朱妮,嘴角依然噙着那轻浮的笑,潇洒的笑道:“你不必担心我‘不够力’,我绝对保证使你飘飘欲仙,死去活来!”
“姑奶奶不相信你是铁打的!”朱妮粉脸上蒙上一层寒霜,放下长鞭,转首向一名红衣大汉用苗语说了一阵。
荆怀远听不懂朱妮在说啥,仍是笑嘻嘻的道:“你要是不相信,你不妨试一试?”
红衣大汉拿来一包东西给朱妮,朱妮接过打开竟是一包盐,她唇角漾起一丝寒笑,残酷的笑,走近荆怀远身前,抓一把盐,涂在荆怀远身上。
荆怀远的身子猛可地大大一颤,但他紧咬着牙根,勉强咽下那要冲口而出的嗥叫,只感一阵钉刺般的噬心之痛传来。
但他,倔强的他,仍是使朱妮失望了,他并没有就此哼叫,眉也没皱,荆怀远像一个没有感觉的物体,像一个疯子般竟然张口大笑,笑得那么飘逸。
朱妮不禁怔怔站在荆怀远身前,呆呆望着荆怀远,她怀疑面前的“神镖金钩”是不是人?
荆怀远忽地停止了笑声,猛地一俯头,在朱妮香颊上轻佻的一吻。
“不错!啧,是好货!”荆怀远吻过之后,咧着嘴大笑,像是为了刚才这一吻而魂飘飘的样子。
朱妮压根就没想到荆怀远在重创之下,竟会大胆偷吻自己,不禁又是一怔!
“啪!”朱妮一扬手掌,赏了荆怀远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荆怀远一偏蓬头,嘴、鼻双管齐下的流出三道血水,朱妮又转身向红衣大汉说了一句。
红衣大汉洪诺一声,双手捧上十支半寸长的金针,只见金光闪闪,锐利非常。
朱妮奇异的凝视了荆怀远好一会,一挫银牙,俯下娇躯,提起荆怀远的左脚
荆怀远一低头,又看到了朱妮的乳沟,不禁轻笑道:“骚货,看到了你的乳沟,不禁使我想起你的‘鸿沟’,啧!那该多美”
他话音未了,全身神经猛可地一阵剧烈抽动,只见朱妮把一枚半寸长的金针连根插进荆怀远左腿的大脚指,一道血水随着金针缓缓流出。
荆怀远的牙根咬得“格格”作响,牙齿把下唇咬得一片深深地齿印,满嘴浴血,一阵阵的刺痛,使得他浑身抽搐发抖,脸色陡地转白,额上一滴滴颗粒大的汗珠渗出,和脸上的血水混合着。
朱妮抬起螓首,两眸含着怪异的神采盯着荆怀远,唇角漾起似笑非笑的神情,凝声道:“汉狗,滋味如何?”
荆怀远的脸色由白转青,浴血的两唇不住颤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艰辛的扯动了一下喉结,苦涩的吞下了一口口水,额上的汗水已蒙庄他的两眼,使得他的视线一片模糊。
朱妮见荆怀远说不出话来,得意的笑了一声,站起娇躯,猛地伸出右手,在荆怀远左腋断肋的地方,恶毒的用力压下,口中娇笑连连道:“叫吧!叫给姑奶奶听,汉狗,你只要叫一声,姑奶奶便饶了你!”
荆怀远血脉贲张,汗发皆竖,目眦皆裂的朝朱妮愤力的吐了一口怨毒的口水。
朱妮做梦也没有想到荆怀远受到自己的严刑酷打,竟还敢那么不知死活的向她吐口水,但是“叭”一声,荆怀远那口口水正吐在朱妮巧小的鼻尖上。
朱妮的脸色猛地一变,美眸漾起一股令人发颤的发机,冷得像冰的语音,缓缓从她的齿缝中溜出,听得更觉得由骨髓升起一阵凉意:“姓荆的,要是你真的那么有种,姑奶奶天天陪你睡觉。”
荆怀远冷哼一声,傲然的撇了一下唇角,划起一丝轻浮的笑声:“骚货你这句话说对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全身又是陡地大大的一震。
朱妮像是残酷的化身,厉毒的射影,竟然那么令人发指的拿起三根金针,连根没端的刺进荆怀远的脚趾。
荆怀远全身的肌肉猛烈的抽搐、扭动,整张脸握曲得变了样,下唇被簌簌颤抖的牙齿咬得鲜血直流,血肉模糊,下唇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朱妮冷傲的一撇唇角,又蹲下娇躯,握起荆怀远的右腿,拿起一根金针,插入荆怀远第二个脚趾,口中狠声说道:“现在你可以叫了!”
荆怀远浑身又是一阵猛颤,一阵阵的抽心之痛,传遍他全身的末梢,血肉模糊的嘴巴张了几张,差点就要脱口嘶出。
“对了,你只要叫一声,姑奶奶就饶了你!”朱妮仰起脸庞,两眸眨着古怪的眼光看着荆怀远,似笑非笑的道:“叫吧!姑奶奶要听一听‘神镖金钩’的嗥叫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怎么行?别开玩笑了,少爷一想到要跟你那个,全身都酥软了。”荆怀远竟然谈笑风生,宛若无事,头低俯着朝朱妮撇了撇唇角,两眼放肆的在朱妮的胸口一阵搜索,带着轻佻的笑道:“你不知你‘叫床’的浪劲如何?啧,真个”
“你”朱妮见荆怀远越说越不像话,粉脸陡然通红,不知是被荆怀远那话儿给羞得通红,还是被气得冒火,叫了一声,拿起两枚金针,猛然戳下。
朱妮像是疯狂的悍狮,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最后一枚金针,对准许荆怀远最后的小指,咬牙戳下。
现在,只见荆怀远十只脚趾活生生刺着十枚金针,脚趾缝里流着十道刺目悚心的鲜血。
朱妮像是出了心中一口气,抬头向荆怀远看去,只见荆怀远第三度昏死过去。
荆怀远的凌傲气,使得一旁的红衣大汉,看得心中一阵发颤。
朱妮怔怔地望着荆怀远血肉模糊的俊脸发呆,心头升起一股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感觉来。
“妮儿,够了吧!别把他给弄死了,西门豹说过要活的。”一旁沉默良久的响天归雷似是过意不去,咳了一声,又沉声道:“再说,这汉狗和我们红苗帮也无多大仇恨”
“不,爹,我一定要他哭出来!”朱妮站起身子,咬牙答道:“我就不相信这小子是钢铁铸的。”
响天归雷朱永昌见朱妮仍要施用酷刑,沉声道:“冰坛主,这小子伤得不轻,你替他敷上药,赶明儿,你带着一队弟兄把这小子送到北旗下,交给西门豹!”
响天归雷语音甫落,忽地一声忽促的喊声传来:“不好了,帮主,牛帮的人攻进前殿来了!”
“什么?”响天归雷猛地脸色大变,张口叫了一声:“快!”话落之际,身形已疾速弹出。
“快!”冰杰和几名红衣大汉也猛然展开身形,飞跃而出。
于是,这个地牢空无人影。
忽然,这石室的天窗现出了几条人影。
“咔嚓”一声剑影划起,响起轻微的铁栅折断声,接着,由窗口射下几条人影。
那几条人影迅快无声无息的四散,奔至每个地牢门口,撬开木门,把里面的囚虏救了出来。
一条人影停在荆怀远房门:“咦,这是谁?”
“管他的,快救老爹要紧”
“啊,爹死了!”
“什么?老爹死了?”
“”“噢,等等,那个不认识的也一起救走吧!”
“快点,别要他们支持不住了。”
一条娇小的人影射进荆怀远的牢房,解下荆怀远,把荆怀远扛在肩上,随着其他人影射向窗口。
晕晕沉沉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宛如有永恒那般的漫长,突然问,荆怀远睁开了眼睛。
并不强烈的阳光透自翠绿色的纱帘,洒满了房中,但是,就这样融合了宁静色调的和煦阳光,对荆怀远来说也似是太过明亮了一点,他感到有些晕眩的立即闭上眼睛,片刻后,才慢慢将眼睛睁开。
当他看清寄身的这间屋子,不禁由衷的自心底赞美起来,这是一间小巧精致的房间,陈设全是绿色的,翠绿的呢绒桌面几凳,翠绿的玉香炉,还有,嗯,荆怀远躺着翠绿的床与翠绿色的褥单蚊帐。
荆怀远满足又赞叹的吁了口气,正想闭上眼睛,猛的,他愣住了,老天爷!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会来到这里?
悚然惊悟过来之后,他才连续的发现了几件事,他竟是全身赤裸裸的未穿衣裳,胸前敷上药膏,并缠满了惨白的净布,更有一股淡淡的药香沁入鼻管,他的那身已破得不能再穿的苗装不在了,身上的痛苦也减轻了许多。
荆怀远静下心来,咬着唇默默回想这是怎么回事?慢慢的,他的记忆力由模糊而清晰,终于,那张姣美的、冷漠的,生有一双带着古怪神色凤眼的面庞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记得,那张面庞在一圈晨光的映照下是那么美艳人寰,更那么的完美无瑕。
她手上托着一方翠绿瓷盘,是那种带有淡淡白痕的翠绿瓷盘,以致看上去盘上的绿色更悦目了,托盘中,是一只翠绿已泛着白痕小巧盖碗,轻轻的,她将托盘放在榻前小几上。
凝视着她,她也一言不发的凝视着荆怀远,那双能夺人魂魄的丹凤眼中,一抹古怪的眼神更叫人喘不过气来。
荆怀远干咳一声,竟显得有些拘促的道:“我想,该是姑娘搭救了我?”
她点点头,仍然没有出声。
荆怀远舐舐唇,道:“大恩不敢言谢,我会记住你的,如果有机会,我将用事实来报答你对我的赐予!”
古怪又冷漠的看了荆怀远一眼,她第一次开了口,声音柔和得像能缠绕住人们的心,道:“托盘中盛的是冰糖莲子粥,祛火静心的佳品,你吃点吧!”
荆怀远忙道:“谢谢姑娘,萍水相逢,陌路初识,姑娘竟能慨伸援手,助我于危困伤险之中,更蒙如此盛待优礼,实在感激不尽!”
她毫无表情的眨眨眼,道:“你不要太兴奋,更无须把我说得那么好,事实上这一切并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荆怀远微微一怔,迷惑的道:“你的意思是”
那美艳女子一扬头,道:“我告诉你一点做人的经验,不到最后,永远不要对某一件事情决断它含蕴的内容。”
荆怀远狐疑的道:“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我重伤垂倒之际援救了我,就是如此而已,又有什么特殊的内涵?”
她不似笑的一笑,道:“这些,过些时再说吧!你可先喝点莲子粥。”
荆怀远看着她,道:“你有点怪。”
她漠然的道:“是么?”
荆怀远轻轻眯上眼,道:“可以请问芳名么?”
她弯月似的眉儿微挑,淡淡的道:“没有什么好说的,届时我自会告诉你。”
她用手轻理鬓角,又道:“但我知道你是荆怀远,武林中‘神镖金钩’。”
荆怀远有些惊觉的盯着对方,缓缓的道:“很荣幸你竟知道我”
她冷冷的说道:“知道你并不是一件神秘的事,更不是一件困难的事,虽然你蛰居中原,未在苗疆露面,但只要是江湖中人,对你的形象依然有深刻的印象,虽然未见,也耳濡目染。”
荆怀远戒备的道:“这里,姑娘,除了你还有些什么人?”
这美艳又冷漠的女子摇摇头道:“只有我。”
她望着荆怀远,又低沉的道:“同时,你不必紧张,如果我对你有不良意图,你早不会到现在。前天早晨,我可以毫不费力的把你杀掉,也不会从红苗帮手中把你救出来。”
荆怀远微吃一惊,道:“前天夜里?你是说,我已在这里晕迷了两天?”
那女子点点头,道:“你命大,换了一个人恐怕不一定能受到那样的伤害,何况还失去了功力,便是可以痊愈,也恢复不了这么快!”
她一仰头,接着道:“而且你也很幸运,误打误撞,又恰好碰上我。”
荆怀远道:“如此说来,替我疗伤换药,照应我的全是你了?”
她平静的,道:“不错,全是我。”
荆怀远一想到自己全身赤裸,任是昂藏,不拘小节,曾对朱妮如此轻佻,亦忍不住有些脸红赤耳,他呐呐的道:“这这真是不好意思。”
浑身翠绿的女子冷峻的道:“对一个病人或伤者来说,并没有性别之分,那只是一个病人或伤者而已,甚至连你的秽物也是我清理的,在我看来,你和我往昔任何一个医过的人并没有任何不同,所以,你不用想到其他方面去。”
荆怀远咽了口唾沫,道:“姑娘,你你会医术?”
那女子说道:“会,而且颇内行,我也是江湖中人。”
荆怀远点点头,道:“你是江湖同道,这一点,不用说我也看得出来。”
翠绿的女子冷漠的道:“我是江湖中人,但并不一定会和你‘同道’,我分得十分清楚,你这类人不会和我走的路子相似,我丝毫也不欣赏你们。”
荆怀远不禁有些愠意,他尽量忍耐着说道:“姑娘,照理,以我们这种情形来说,彼此之间应该非常融洽才对,怎么你好像又不太友善?”
绿衣女子生硬的道:“现在已来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了,荆怀远,我和你毫无交往,更非故旧,甚至完全陌生,我必须与你表示友善?没有这个必要,而且,我也憎恨你这一流妄自尊大的狂夫,包括你在内。”
荆怀远意外的一呆,怒火顿生,他沉下脸来道:“因为你对我有过恩惠,所以虽然你对我态度冷淡,言词尖刻,更辱及我的尊严,但我不和你计较,虽然你曾好心帮助过一个落难的人,却并不意味着可以对我加以讥诮与污蔑。”
她那么僵硬的笑了,那双凤眼中的光芒竟是如此幽冷,如此不带一丝与她美好外形相衬的韵味道:“好心帮助一个落难的人?荆怀远,你太天真了,可能你对一些英雄买乖、侠女相助,或是壮士受危、红颜伸援的古老故事听得太多了,那不过只是些故事而已,实际上可少有发生的可能,我不知道什么是好心?什么是坏心?对这种不落边际的形容,我早已麻木了。”
荆怀远感到有些不对,他沉着气道:“姑娘,你是个煞风景的人,本来,这该是如何融洽亲切又富有诗意的场面,却叫你几句话将气氛破坏无遗,好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绿衣女子冷冷的道:“在你重伤垂危之际我救了你,尽心尽力的医治你,给你最好的调养与享受,甚至把我自己的卧室也让给你住,而我和你又毫无渊源,姓荆的,你以为我是什么目的?”
她微微一笑,又道:“如果你以为我是单纯出自一片‘好心’,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已经告诉过你,在我来说,我只晓得如何在此混沌污漕的人世里,以我自己喜好的方式活下去,我不须理会别人,同样,也不须别人干扰我。”
荆怀远睁大了眼,道:“你岂能遗世独生?你可知道人与人之间互助互赖?以一种爱心做连系而共同生活?”
绿衣女子不屑的一笑,道:“我保留自己的生活圈子,我有我自己的天地,我并非遗世独生,我只是在这片众人混居的地面上筑起我自己的藩篱”
她顿了顿,又道:“不论有形或无形的,我无须与他人互助、互赖,但是,为了维护我生活的理想,我却必须利用他们,就像我救了你,亦绝非有任何人类那种愚蠢的慈悲作祟,我也只是要利用你而已,荆怀远,我付出了代价,就要收回报酬,现在,你明白了吧!”
荆怀远嘿嘿笑了起来,道:“你倒是个独特的人,有与人不同的古怪想法,不过,虽然你这想法过于现实,过于不近人情,却也符合了我个人某一项原则。”
她诡异的问道:“也符合你的某一项原则?”
荆怀远点点头,道:“不错,我生平最恨受到人家的恩惑,因为那会使我在心情上有所负荷,我只喜欢予人以礼,而不愿承人之恩,易言之,我愿付出而不喜收获,但往往在环境上或人情上来说,又使我难以做到这一点——不受人助这一点,如今你已提供了符合我的心意这个机会,很好,你救了我是吗?要什么报酬你开价码吧,我报答过你,彼此即可两不相欠,你得到你所要的,我也落得轻松坦然,俱如所愿。”
绿衣女子平静的微笑,她道:“很好,你总算领悟得很快。”
荆怀远大方的道:“对很多人与事,我一向领悟得快。”
接着,他小心的坐起来一点,沉声道:“说说看,你要多少酬劳?要金银还是要珠宝?只要你开得出价,我会倾力使你满意。”
她长长的两排弯曲睫毛,掩庄了她那明婿的双眸大半,道:“我不要钱,现在来说,我的财富足可使我舒舒服服的度此一生。”
荆怀远怔了怔道:“那么,你要什么?”
绿衣女子缓缓的道:“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荆怀远沉默了片刻,谨慎的道:“哪一件事?”
绿衣女子冷冰冰的道:“永远做我裙下之臣!”
荆怀远惊愕地叫道:“什么?”
绿衣女子轻轻点头,毫无一点激动不安之色,木然重复的道:“永远做我裙下之臣。”
荆怀远怒哼道:“你对我虽然有救命之恩,我会报答你,但我不会做出卖我人格的事!”说罢,赶忙下床,七手八脚把一条被单裹住身子,穿上自己原有的短裤,匆匆的离开了绿屋。
荆怀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如牛,满头大汗,直至看不见那绿屋,才停下脚步,一面擦汗,一面喘息不止的自语道:“哼,姓荆的虽然是风流种子,可不能受你的肋迫!”
这时,眼前过去有青葱葱的树林,不再是荒蛮野地,荆怀远在一棵树底下,两眼望着天际朵朵的浮云,心中估计着返回中原的路程。
他眉宇浮起了喜悦,忍不住自笑自语道:“快了,只要越过苗镇,便可进入中原地带,然后到天母潭师父他老人家那里,噢,他老人家可以帮助自己恢复功力”
想到欢乐处,笑了,干脆闭上眼皮,睡他一觉,等顶上的太阳不再那么大才起程。
荆怀远本性就是不拘形骸,随遇而安的人,竟说睡就睡,就在路边呼呼大睡,做起白日梦来。
睡得正香甜,忽然丹田一阵刺痛,把他痛醒过来,咬牙皱眉的“哎”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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