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点不错,十只通体漆黑的蛤膜,每只蛤膜头上,还叮着一条墨绿色的蜈蚣!”
“呀!透明歇子,漆黑蛤膜,绿色蜈蚣咱们今天一定撞见鬼了。”
“这是‘域外五毒’,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还有人面蜘蛛和铁线毒虫”
“什么叫做‘铁线毒虫’?”
“那是一种会飞的小蛇,细如铁线,其毒无比但是奇怪,这几种绝毒的东西都不是中原所产,而且彼此相克,很少同生一地,这儿却一连发现了三种?”
江瑶道:“你说的什么银螫,毒虫虽然很稀奇,但人面蜘蛛却不算罕见,那东西体长着斑纹,乍看起来很像人的眉眼嘴鼻,奶奶告诉我,她老人家在勾漏山就捉到过一只”
罗英摇头道:“我说的人面蜘蛛,并不是普通品种。普通的灰色,它却是红色,普通人面蜘蛛口鼻眉眼长在背上,我说的那种蜘蛛全长在腹下,而且并不只是斑纹,根本那蜘蛛本身口鼻眼眉,长得就跟人一模一样!”
江瑶似乎不信,道:“瞧你好像知道得不少嘛!敢情你看见过那种怪蜘蛛?”
罗英道:“虽未亲眼见过,桃花岛有一本专论天下毒物的书,叫做‘木橐经’,书中所载毒物不下百余种,我曾经读过这本书!”
江瑶抿抿嘴道:“啊!原来罗公子还是当今‘毒王’,失敬得很!”
两人正谈论间,山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罗英首先惊觉,连忙示意江瑶住口,侧耳细听,那脚步声正由山下攀行上来,已距山顶不远。
荒山静夜,陡现人踪,不问可知绝非等闲之辈。
罗英看看山顶别无可供藏身的地方,虽然有个石洞,又不知洞里会不会藏着其他毒物,心里正急,猛见崖边有株苍松甚是高大,而且松针茂密,不易被人察觉,忙道:“咱们且到那棵树上避一避。”说着,探手拉住江瑶,一齐腾身跃上大树。
那松树濒临悬崖,两人提气轻身,置身树梢,脚下便是深不可测的绝崖,山风强劲,直吹得树身不住摇晃,宛如虚悬在云端里。
江瑶张臂紧紧抱住罗英的颈脖,颤声道:“这树会不会断啊?我心里好害怕。”
罗英低声道:“只要你不乱动,松树坚韧难折,绝不会断。”
江瑶向下望了一眼,心惊胆寒,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颤抖着道:“一定要断了,你真该死,总把人家带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
这时候,一条人影已匆匆到了山顶。
这人身材高大,满头零乱蓬松白发,年纪约在六旬以上,一袭宽大的灰袍,左肋下挟着一捆于柴枯枝,右边衣袖却空空荡荡,显然一条右臂,已经断去了。
罗英一见断了一臂,心里顿时猛震,骇然忖道:魁梧。独臂,灰袍这家伙除了满头白发,以及未用面巾蒙脸,简直跟他太相似了。
那人将枯枝放在空地上,站着频频喘气,好像攀登山顶,使他感觉十分吃力似的,歇了好一会,便低头钻进石洞,拖出一块石板,接着晃燃火折子,在石板前生了一个火堆。
藉着火光,可以看见那人生得浓眉环眼,极为威猛,只是他目光滞而不锐,眼神散乱,简直不像是练过武功的模样。
然而,他若真是个不识武功的人,又怎敢夜半孤身跑到荒山上来?
罗英正感讶诧不解,却见那人盘坐在石上,将一只铁罐放在火堆边烧烤,一边用两只钢制筷子,在铁罐中缓缓搅动着。
铁罐中不知是何物品,片刻之后,罐中冒出一股热气,渐渐弥漫四周,散发出极浓的香味。
江瑶闻到香味,不觉睁开眼来,一见这些古怪举动,忍不住在罗英耳傍轻问道:“他在干什么”
罗英忙掩住她的樱唇,极力压低嗓音,神情凝重答道:“快别出声,他正‘煮香引毒’。”
汪瑶骇然一惊,不敢出声,心里却惊忖道:“引毒?他疯了!”
这个念头只石火电光那么一闪,忽听地上一阵低微的悉悉卒卒产响,眨眼间,石板边已出现了许多墨绿色的蜈蚣和全身透明的异种毒蝎。
毒蝎和蜈蚣刚一出现,石洞上突然“咯咯”儿声震耳怪鸣,刹时黑影纷纷窜落,那十只通体漆黑的绝毒蛤蜞,也争先恐后向火堆边扑奔过来。
这些天下绝毒的毒物,显然都被香味引得饥火难熬,但却又畏惧火光,不敢过份逼近,三种毒物在暗中遭遇,立刻爆发出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
舌卷、齿咬、鳌螫、惊吞不到盏茶功夫,地上已死伤累累。
那人面泛喜色,一面忙着用钢筷将死伤的蜈蚣、毒蝎、蛤膜向铁罐中捡抬,一面口里喃喃祝祷道:“苍天!苍天!若是天意叫我大仇得报,请再赐给一能铁线毒虫和人面蜘蛛”
毒物尸体不断地被他投入铁罐,空中香味更浓,剩下尚有少数毒蝎、蜈蚣兀自疯狂撕咬拼搏,转瞬间,两败俱伤,全被那人投入铁罐,罐中已满满盛着一罐糊状毒液,他好像意犹未足,仍在东张西望,煮得满山浓香,不肯停止。
不多久,山道上又匆匆奔来两条人影。
这两人一个眉须皆白,老态浓钟,神情比那独臂老人更见衰迈,另一个虽然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却身躯魁伟,目光如炬,神采奕奕,一望便知是身负绝学的武林健者。
那老态浓钟的一踏上山顶,便喘息着问:“向兄,怎么样了?”
独臂老人长叹一声,摇摇头道:“唉!费了十年心血,可惜仍未发现一毒虫和人面蜘蛛两种”
龙钟老者立刻出现失望之色,行走到火堆边坐下,黯然道:“向兄,你我还有几个十年?
这一次失败了,只怕我们都等不及了。”
白发魁伟老人轻咳一声,接口词道:“假如用这三种毒物配药,不知能够恢复几成功力?”
独臂老人叹道:“欲恢复十成功力,必须五毒齐全,如果只有三毒,最多能够克制体内暗伤,一切都得从头做起”
魁伟老人忙道:“那么,何不先化解暗伤,使真气可以凝聚,以诸位当年精湛修为,一面用速成之法提炼内力,一面再寻铁线毒虫和人面蜘蛛,岂不更好?”
龙钟老者长叹道:“数十年内力,一旦从头再起,咱们虽有这份雄心,岁月也不愿等待了。”
独臂老人恨恨说道:“要是凑足四毒,功力也能恢复五成。岂不强了许多?偏偏竟无法寻到,唉!实在可恨!可恼!”
魁伟老人劝慰道:“二位不必太过气馁,域外五毒何等珍贵,既已寻得三毒,必能得全五毒,何不先返崆峒,宋某人再令弟子分途寻觅,定要设法寻到另外两种毒物才罢。”
那两个默然对坐,半晌不语,火光照着张衰老枯槁的面庞,映出无限失望伤感的神色。
过了许久,龙钟老人才长长叹息一声,幽幽说道:“复功无望,报仇无期,与其这样无聊地活着,倒不如死了的好!”魁伟老人急忙又道:“郝兄万万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诸位虽然暂时失去武功,还有崆峒近千名弟子誓为后援,大事并非不可为,何况,你应该想想当年叱咤江湖,气吞斗牛那番豪气盛名啊!”龙钟老人苦笑道:“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四十年来忍辱偷生,直如行尸走肉,还谈什么盛名?提什么豪气?”
独臂老人咬牙切齿道:“英名!武功!咱们这一辈子,全叫鬼师董武那老贼给毁了。”
魁梧老人傲然笑道:“有仇不报非君子,诸位只等寻齐五毒,恢复了功力,那时活活擒住老贼,别取他性命,只将他手足剐断,废去武功,也叫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独臂老人怨毒地道:“要是天可怜见,让咱们武功重复,董武啊董武!洒家不将你凌迟碎尸,让你遍尝人间惨刑,岂能出得胸中这口怨气”
江瑶越听越不是味,悄声问道:“罗英,他在骂那一个?”罗英迷惘地道:“好像是在谈论鬼师董武”
江瑶怒眉一轩,道:“好啊!他们敢骂我师祖!”说着,便想拧身下树。
罗英一把拉住,沉声道:“江姑娘,千万别鲁莽”话声未毕,江瑶呼地一掌向他当胸劈来。
罗英吃了一惊,只得松手,红影一闪,江瑶已从树上飞掠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