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到天狼谷,黄鸿飞立刻想起那呻吟病榻的师父,心中一阵悲伤难过,泪水不禁又蕴湿了眼眶。
“师兄,你在流泪吗!师妹不会死,你不要怕。”
黄鸿飞闻声,将脚下速度稍微减慢下来,叹声道:“师妹,你的伤似乎不轻,待师兄奔过这座武功山脉,便到达三阳桥,师兄打算停居在三阳桥,让师妹疗养治好伤势。”
宋锦莺凄声说道:“师兄,你不要为师妹担心,我想你还是赶紧奔回天狼谷服侍师父他老人家。”
黄鸿飞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师兄虽然非常思念师父,但是天狼谷远在浙江天目山百丈峰,并非三四日能够赶到的。唉!反正归元丹已经”
说到这里,黄鸿飞倏然而止,接下乃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宋锦莺深知师兄内心非常悲痛,她不知要怎样安慰他,只有默默不语,才能使师兄稍止痛苦的心情。
经过一夜的奔驰,黄鸿飞终于翻过了武功山脉。
三阳桥,乃是江西宜县一座穷乡僻壤镇集,黄鸿飞低头一望怀中的宋锦莺,见她面容惨白、憔悴,正沉沉睡着。
黄鸿飞没有叫醒她,一直进入镇内。现在虽然已是五更将尽,但天色仍然一片漾漾,他绕着镇内走了一圈,不见有一座客栈,只得走到镇外一座独立的宅院门口,用手轻轻敲着院门。
“有人在吗?”
黄鸿飞大声喝问着。
“砰砰砰”黄鸿飞不见有人应声,稍微用力敲着大门,口里叫道:“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语音一落,突听一个孩童语音,问道:“是谁啊?大清早叫门干什么来的。”
黄鸿飞听是孩童声音,正要答话,突然院门大开,一个面貌清秀,唇红齿白的十二三岁男童,睁着一双明朗的眼睛,怔怔望着黄鸿飞怀抱中宋锦莺出神。
黄鸿飞陪着笑脸低声说道:“这位小兄弟请了,清早扰你清梦,真是抱歉。无奈在下师妹身受创伤,急需地方休息疗养,小兄弟是否能请示贵主人,拨租二问房室。”
青衣男童听了此话,点头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
黄鸿飞没让他说完,很快说道:“如能方便,在下绝对不计较租金。”
青衣男童轻眨一下眼睛,说道:“我并非要你酬劳,而是要问你住几日?”
由这几句谈话中,黄鸿飞感到这个男童口齿伶俐,似乎不是下人书僮之类,当下答道:“可能要租借三四日。”
青衣男童道:“令师妹的伤势,好像很严重,三四日时间够吗?”
黄鸿飞闻言又是一怔,道:“最多不会超过七日。”
青衣男童点头道:“好吧!那就七日!”
说着,他退步让客,黄鸿飞笑道:“小兄弟不必前去禀告”
青衣男童很快截声说道:“这座宅院,现在就只有我一个居住,先生跟令师妹放心居留七日就是。不过话说在前头,绝对不能超过七天。”
黄鸿飞闻言,感到一丝疑惑,这时他抱着宋锦莺走人院内,口中答道:“多谢小兄弟啦!在下绝对居留七日就是。”
青衣男童不再答话,径自将院门重新关好,然后说道:“请随我进去!”
说着,举步向院内一条石子路走去!
黄鸿飞抬眼打量一下四周,只见这座庭院不大不小,大约有七八丈见方面积。中间一条石子路直通房落大厅,石子路两旁却植满各种不知名的花草,晨风中幽香扑鼻而入。
由这所庭院看来,这座宅院主人,定是一位雅士之流。
黄鸿飞一面走,一面问道:“请问小兄弟如何称呼?”
青衣男童道:“先生尽管叫我小鹤好啦!”
黄鸿飞对于这位男童聪明伶俐的对答,有着无比好感,笑道:“小鹤,这真是一个好名字。”
谈话间,已走到大厅,小鹤男童居首入厅,手指着四张精致檀木椅子,说道:“先生暂时厅中小坐,我入内收拾一间房室让令师妹休息。”
黄鸿飞对于小鹤亲切的照顾,心中无比感激,说道:“你的照拂,真使在下和师妹永铭五中。”
小鹤回头一笑道:“不用客气,这种互助,是人之常情。”
说着,小鹤径自进入内院。
黄鸿飞低头看了宋锦莺一眼,仍不见醒转,暗自轻叹一声,落座在一张檀木椅上,抬头看见大厅上布置得很简单幽雅。
厅中除了一张矮桌,桌上一具铜鼎香炉,以及四张精巧檀木椅外,别无长物。四周壁问轻挂两束鲜花,一幅山水画之外,就是一柄古剑,剑鞘色黄,像似皮制。
黄鸿飞目光停在那把古剑上,暗暗忖道:“难道这宅院主人,也会武功吗?”
蓦地,黄鸿飞想到小鹤走路步子沉稳、轻快,似乎学过武功。
突然响起小鹤的声音,道:“那把剑,乃是我的主人挂着做装饰品的,先生不必思疑。”
黄鸿飞闻声望去,只见小鹤不知何时已站在厅中,这下黄鸿飞更是内心一警,暗道:“小鹤真是懂得武功,而且好像不弱。”
想着,黄鸿飞连忙陪笑,道:“敢问贵主人高姓大名?”
小鹤道:“先生七日后便要离开这里,不用知道也罢。”
黄鸿飞见小鹤不说,只得微微一笑,道:“在下和师妹,在贵主人离家之时留居宅院,恐怕有点不敬。”
小鹤道:“我不说,我的主人也不会知道,反正你们要遵约准时离去便是。”
黄鸿飞点头道:“既然如此,在下更不敢违约,而使小兄弟被责难。”
小鹤道:“房间已收拾好,先生安置令师妹后,咱们再做交谈。”
说罢,小鹤带着黄鸿飞到后院房间,恰好是一座内外两室的房子,宋锦莺仍然长睡未醒,于是他只好将她安放床上,径自在外室小坐。
一静下来,黄鸿飞立刻思潮涌
他想到那颗归元丹已被自己服食,自家万不能眼睁睁看着师父死去。要挽救恩师性命,就要再得到另一颗归元丹!
归元丹,据他所知共有九颗,三颗大概失落在狐狸帮手里,另外五颗就珍藏在洛阳将军府!
于是,黄鸿飞心想:“当自家回到百丈峰天狼谷后,安顿师妹照顾师父,自己则需到将军府偷盗一颗归元丹。”
念头一定,黄鸿飞缓缓站起身子,突见小鹤由走廊上过来,双手端着一个黑心木盘,朗声说道:“早餐已好,穷乡僻野,没有什么珍味,先生只好随便一下。”
黄鸿飞很快接过木盘,道:“谢谢!谢谢!小兄弟这般好客,使人衷心感激。”
小鹤道:“令师妹伤势好像非常沉重,先生赶紧用罢早餐,再仔细察视一下她伤痕。”
黄鸿飞闻言一怔,道:“多谢指点了。”
小鹤似乎不愿久留,转身而去!
黄鸿飞自从服下那颗归元丹,肚子好像不觉得饿,但一经吃下烟食,却感饥火难耐。瞬间,杯盘狼籍,犹觉不饱。
这时已是日上三竿,黄鸿飞再呆一会,仍然不见师妹清醒转,想起小鹤之言,未敢怠慢,步入内室。
只见宋锦莺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得好不难看,黄飞鸿在她身边轻唤几声师妹,宋锦莺乃如死人一般。
这下黄鸿飞心中有些着急了,暗想:“师妹醒之时,没有说过哪里遭受剑伤,如果她这样昏迷不醒,自己要怎么疗治她!”
想罢,黄鸿飞伸手轻探脉搏,她的心跳非常急促,可是胸间却不见起伏,这下可呆了。黄飞鸿轻轻暗自叹息一声,不得不将室门带上,打算仔细察看一下她身体,他伸手轻轻按过玉体每一处。
倏地发觉宋锦莺香肩,和左背处肌肤热度较高,除了这二处肌肤温度有变之外,便是前胸玉峰间,藏着一个坚硬冰冷之物。
黄鸿飞虽然不精于医术,但由此推想而知宋锦莺遭创定是右肩和左背二处,不过这二个地方,并非人体之要害,除非遭到阴毒掌力所伤,否则定不致人死命,可是看宋锦莺脸色,她伤势果然非常严重。
要能察得仔细,非要剥去她衣服不可。但是男女授受不亲,黄鸿飞虽跟她是师妹关系,亦难以作主。
于是这样延误了一个上午,宋锦莺还是没有醒转,黄鸿飞不得不咬紧牙关,决定剥去她的衣服,仔细探查。
他紧闭着眼睛,伸着一只颤抖的手,缓缓解开宋锦莺胸衣扣子、亵衣,以及最后一件小肚兜。
刹那间,那丰盈、玲珑,滑如凝脂般的胴体,完全展露出来。
黄鸿飞虽然闭着眼睛,但已知宋锦莺上半身玉体,已完全暴露,他不敢睁开眼睛,但事实又使他不得不睁开。
如电般的启闭间,宋锦莺胴体尽人眼底。
在黄鸿飞胸海里,他只知道师妹乃是一位乳臭未干的丫头,可是事实摆在眼前,那雪白如脂玉峰,润红似樱桃的
一声浩叹!黄鸿飞想起她已经十八岁了!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镇静着心情,排除一切邪念,眼光由小腹间移了上去,伸手拿起那只玉盒!
黄鸿飞吓得差点惊呼出声。
原来宋锦莺最沉重的创伤,就在双峰间鸿沟处!
只见那鸿沟印上一只方方的玉盒,肤色由红变暗紫,略显浮肿。
由此推想,黄鸿飞可以猜到宋锦莺被人一掌击中玉盒,劲力透贯过玉盒而伤到内腑正心脉。但黄鸿飞也暗叫一声“侥幸”要知正心脉乃是人身要害,如果没有那只玉盒减去敌人不少力道,师妹可能已陈尸多时啦!
虽是如此,黄鸿飞亦感十分苦恼,要知自己根本不懂医术,如何下手疗治。黄鸿飞除了运用最基本的推宫行医法,轻轻运贯精力在伤创处揉搓之外,没有更精妙的方法疗治。
可是黄鸿飞忽略了当今自己功力,自从服下归元丹后,陡然增加十年火候,他这一连气,手掌温热如火。
经过半个时辰的推揉,一声娇婉呻吟,宋锦莺突然醒来了。
黄鸿飞如触电也似的,很快缩回右手。一双虎目,非常难堪的望着那双悄悄睁开来的眼睛。
宋锦莺看清了自己透澈,明亮的胴体,她那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那是难为情的害羞。但那红霞一瞬即逝,代替的是一丝安详的微笑。一声轻微的呻吟,宋锦莺启开了樱唇,说道:“师兄,这是什么地方?”
黄鸿飞如梦惊醒“啊”了一声,很快的顺手取过一条毛巾,遮住了她胴体。急急说道:“师妹,请你原谅我,我”
宋锦莺知他心内羞急、难堪。幽幽一声叹息道:“师兄你不要介意,师妹的躯体,已是你的”
黄鸿飞没让她说下去,很快问道:“师妹,你能下床吗?我在室外等你。”
说着,他就要关门出去,忽听宋锦莺幽声叫道:“师兄!”
一叫而住,黄鸿飞缓缓的转过身来,虎目倏地接触到师妹泪光晶莹的眸子。
“师妹,你怎么哭了?”
宋锦莺不知怎样“哇”地一声哭出了声。
黄鸿飞这时心如针刺也似的难受,误以为宋锦莺是为着胴体被自己瞻览透澈而伤心。他颤抖的语音,说道:“师妹,我知道你很伤心,但但师兄除了疗治你创伤之外,没有任何一丝邪念、猥亵。”
蓦地,宋锦莺停住了哭声,哀怨、凄凉已极的一笑,道:“师兄,我不怪你,我永远也不会怪你,唉,只恨我”
说到这里,她倏然而止,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少女私情,也因为太过于微妙神秘,所以常使男女之情,变得曲折,复杂。
她误会了他,他曲解了她。
黄鸿飞拉开室门,走了出去。
呆了半刻时辰,宋锦莺扶着门边,摇摇晃晃走了出来,黄鸿飞很快的上前扶住她娇躯,柔声问道:“师妹,你饿了吗?”
三天两夜不食半粒米饭,就是好好的人,也要被饿得半死不活,黄鸿飞侍候着她吃下一碗粥饭,宋锦莺精神似乎好转了许多。
“师妹,你再去静静的休息一会,师兄出去给你购买一帖药。”
宋锦莺摇头道:“不用啦,我的伤势不会太严重。”
黄鸿飞道:“你昏迷一整夜,差点把师兄急死了,还说伤势不重。”
宋锦莺摇头道:“我的伤,乃是元法和尚运用少林百步神拳震伤内腑,服食汤药也无补于事,只要师兄再用几次内力,运用推官过穴之法搓揉凝血消散后,可能就会痊愈啦!”
黄鸿飞闻言脸上泛起两片羞红,道:“这个这个我”
宋锦莺道:“师兄若有什么顾忌、为难,那就不必费神啦!”
黄鸿飞听了此话,沉默良久,说道:“我怕师妹伤势没有那般轻微。”
宋锦莺移开话题问道:“师兄,这不是客栈吧!”
黄鸿飞摇头道:“不是客栈,乃是三桥镇外一所住家的宅院。”
于是,黄鸿飞将早晨前来借宿的事转告了她,宋锦莺也感到那男童小鹤好客之风,令人敬慕。
宋锦莺身上之伤,虽是心脉要害,但因那只玉盒抵挡住少林百步神拳拳力一半劲道,加之元法和尚拳劲未臻火候绝境,以及宋锦莺内功深厚,并不构成致命之伤。她外表看去,令人觉得内伤严重。那是悲哀过度,伤神极深,及惨烈搏斗致使伤势加重。
她经过黄鸿飞三日夜,六次的运凝内家真气揉搓创伤,终于将胸口淤血除尽,只需调养几日便可完全复元。
黄鸿飞本来打算提早离开这座宅院,但三日夜来,他和宋锦莺突然感到这座宅院,以及那小鹤男童,充满着一丝神秘气息。
一种莫名的人类好奇心,使两人继续留住下。
来这里是第四日一个夜晚
晚间北风呼啸凛冽,冷寒入骨,似已人了严冬。
今晚,月之十五该是有星月之夜,但因满空乌云低垂,遮掩了天空,变得比往常漆暗与恐怖。
“隆隆”一阵声响声,震动了大地,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
黄鸿飞由床上翻身起来,瞬间,宋锦莺由内室持着一支蜡烛走了出来,黄鸿飞一掌击灭了烛光,低声说道:“不要点灯!”
宋锦莺一怔道:“为什么?”
她抬眼望向窗外,狂风呼啸,大雨倾盆,那是一个凄风苦雨之夜。
黄鸿飞道:“我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
宋锦莺挑眉道:“叫声?会不会听错。”
黄鸿飞摇头道:“大概不会。”
宋锦莺道:“除了雨声、风声,外面不是一片宁静吗?”
黄鸿飞低声道:“师妹,你在这等着。我出去看看,一会儿就来。”
宋锦莺道:“师兄,我也同你一道出去。”
黄鸿飞摇头道:“外面风雨很大,师妹病刚初愈,不宜出去。”
宋锦莺道:“师兄,我也不宜单独留此。”
黄鸿飞道:“为什么?”
宋锦莺嗔声道:“我很怕!”
黄鸿飞轻叹一声,道:“那我不出去也罢!”
一话刚落,倏地一缕凄厉的叫声,冲破狂风暴雨之声,道:“师父,师父”
宋锦莺震声道:“师兄,那是小鹤的呼声!”
黄鸿飞脸色骤变,迅快走到门前,拉开室门闪了出去,宋锦莺也随后跟了出去!
黄鸿飞没有办法,低声说道:“万一发生什么事,师妹切勿出手,紧跟着师兄。”
说罢,他很快沿着走廊来到大厅。
果然突听两扇朱漆大门洞开,雨水挟着狂风吹打进来。
就在这时候,外面庭院传来小鹤声音,叫道:“师父,是谁伤得你这般严重。”
黄鸿飞轻快的掩至门后,只见小鹤正由院外扶着一个老人走进院门。
那个老人身着白衣,有几处却破裂了,好像染着泥污,抑或血污,年纪似乎在五十开外,颚下留着一丛山羊胡须。
白衣老者一声轻咳,咳出一口血液,急促地说道:“鹤儿,快扶我进去,快”
语音未毕,猛地风雨声中传来一缕如同鸟叫的笑声,由远而近
白衣老者闻声脸色骤变,道:“鹤儿,你快由后院离开这里,快快”
小鹤摇头道:“师父!我不要离开,我要替师父报仇。”
白衣老者似乎非常惊慌,道:“鹤儿,你要报仇,就要听师父的话”
一语未毕“嗖嗖”一阵轻功飘飞之声!
三条人影由墙院外面翻了进来,他们身上各着风衣,密密的遮去了他们面目,但却露出六只凶光闪闪的眼睛,和三件奇形兵刃。
黄鸿飞看到这种情形,转首低声对宋锦莺说道:“师妹,你千万不要出去,让师兄前去援救就够啦!”
宋锦莺忽然伸手拉住黄鸿飞右手,道:“师兄,且慢,他们三人的武功,好像不会弱于咱们。你一人绝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
白衣老者见了他们三人,本是摇摇欲坠的身子,倏地硬挺了起来,冷厉喝道:“雁荡三鬼,老夫跟你们雁荡山从没瓜葛,难道你们要趁人之危打劫吗?”
“桀桀桀”一阵刺耳难听的怪笑声,由最右面那人传了出来,说道:“你若是知趣的话,好好说出归元珠那九个字,雁荡三鬼可能会帮助你一条老命。”
这番话,听得大厅中的黄鸿飞和宋锦莺心头各自一震,忖道:“小鹤的师父是谁?他怎会知道九颗归元珠的字句”
一念未完,蓦地“劈拍、隆隆”闪光、巨雷,震动了大地,撼摇了人们心弦。
就在这一声巨雷劈下的刹那
风雨都停止了!
天空乌云,也似被猛雷击破一道缺口,星光洒落大地!
这所庭院,倏忽又多了两个人,那是一男一女。
男似潘安再世,面如碧玉,女似人间仙凤,瑶池仙子。
躲藏在大厅中的黄鸿飞和宋锦莺,看清那一对男女,他们更是不敢出去。
那男的冷森森地嗤笑一声,道:“螳螂捕蝉,岂知黄雀在后。雁荡三鬼,你们兄弟三人若是知趣的话,就赶快夹着尾巴离去。”
雁荡三鬼见了这对男女,似乎有着忌惮、畏缩,他们默默不语的站在原地,好像说:离开吧,心有不甘;不离开嘛,那两个男女,却不是自家兄弟所能抵抗的。
那女的这时已开了口,说道:“雁荡三鬼听着,咱们神州七杰屡次轻放你们,是看在你们兄弟各无大恶,而且潜修武功不易,所以网开一面,你等若再不自知自爱,那只有自取毁灭,归元珠的机密,知者必亡,难道你等不自警惕吗?”
“桀桀”几声鬼笑,居右的那人出声道:“好说好说,雁荡三鬼今遇神州七杰,那只有自认倒霉了。兄弟,咱们走吧!”
“吧”字落口,一阵尖刺呼啸,三鬼似化着轻烟,消逝而去。
庭院中剩下那对男女和白衣老者与小鹤。
这时那男的,嘴角发出一声冷笑,说道:“文丞,这是你自罗杀身之祸,怨得谁人。”
白衣老者凄声一叹,道:“倪少主,你动手吧!老夫已遭金毛狮王击中一记摧骨掌,已经无法再抵抗你们二人了。”
那女的,冷若冰霜说道:“文丞,咱们神州七杰从来也没有找你、伤你,今日你大概已离死不远,神州七杰更不会伤害你,这样你定会瞑目九泉才是。”
白衣老者脸上露出一丝无比痛苦的表情,说道:“老夫会瞑目的,天狼派终于毁灭啦!他”
白衣老者指着身旁的小鹤,接着说道:“他不是天狼派的人,老夫从来没有收录他为徒,谅单女侠,倪少侠不会伤害他才对。”
大厅中的黄鸿飞和宋锦莺听到白衣老者的讲话,二人心中立刻沉人一片忖思。
“白衣老者是谁?他是天狼派的人吗?怎么师父从未提过本派之中,还有这样一个人!”
但听神州一凤单飘香,淡淡说道:“天狼派,自从天狼老人百里扬毒死了之后,剩下的,只有你文丞一人,文丞死了之后,天狼派已是绝迹江湖。这个孩童纵是你文丞的传徒,谅也无补于事,你大可放心就是”
黄鸿飞听到这番话,虎目露出一道奇光,喃喃暗自语道:“单飘香,你错了!天狼派并没有遭你们中原九大门派所毁灭,三年后,我已经约定你们决斗,我黄鸿飞要挑战你们神州七杰”
白衣老者突然一阵呵咳,口中又狂喷出三口鲜血,他这时脸上露出一丝极端悲愤极端悲伤的苦笑说道:“可惜呀,可惜,天狼派差点就能再重振武林声望,可是可是老夫已将不久于人世”
说到这里,白衣老者眼中流出了眼泪,那是英雄壮志未酬身先死而悲伤的眼泪!
突然听到玉面飞虎倪少主,冷冷一笑,道:“文丞,你大概无法再呆上一个时辰了,咱们离去之前,再次警告你,知道归元珠机密者,皆是不能长久于人世。我想,你定不会埋葬那位孩童的性命吧!”
自衣老者文丞,悲声说道:“不错,知道归元珠九字机密者必亡那是自从六十年前,天狼派的开山祖师天狼神魔开始唉这些年来,不知已有多少人丧命了,但堆积如山的白骨,却永远永远无法阻止武林中人,疯狂地去搜索这秘密”
白衣老者自言自语的说着,声音已经渐渐衰弱,神州一凤单飘香和玉面飞虎倪少主,已经悄悄的离去!
这一男一女离去,代替而来的是另外一对男女。
他们是黄鸿飞和宋锦莺。
白衣老者文丞倒卧在小鹤的右肩上,他这时也看清了他们二人面目,虚弱的语音问道:“鹤儿,他们二人是谁?”
小鹤虽然是一位十三岁孩童,因他生性聪慧,加之遭遇变故,似乎较通常人成熟,现在他没有泪水,但心中悲痛是难以言喻。
最了不起的,是他能控制自己情绪。小鸿望了黄鸿飞和宋锦莺一眼,说道:“他们不是师父的仇家,而是四日前借宿我们宅院的人。”
黄鸿飞上前一步,双手挽着白衣老者,恭声说道:“老前辈,敬请你放心,咱们师兄妹力所能及的话,绝对援手相助。”
这时宋锦莺已经将院门紧紧关闭,黄飞鸿扶着白衣老者进入大厅,让他躺在一张椅上,说道:“小鹤,房中不知有无刀伤创药,快去拿来。”
但听白衣老者说道:“不用啦!鹤儿,你快到前面来。”
突然厅中灯光一亮,宋锦莺已将烛火点燃,这下众人已可清晰看到白衣老者伤痕,不禁齐齐皱起眉头。
原来白衣老者胸腹之间,几乎被刺了七八道剑伤,皮开肉绽。尤其下腹一剑,创口长达六寸,已见肠肚,背面也带上四支自己折断的箭头,他伤得这么严重,还没有死去,勇健之体魄可想而知。
小鹤凄厉叫一声:“师父!”他双膝跪在自衣老者跟前,莹泪涟涟。
白衣老者凄凉一笑,对黄鸿飞说道:“这位壮士,老夫身中九剑,以及四支带毒药箭,这种伤势,已足够使人无法生存,何况老夫又中了一种阴毒至极的内家掌伤,故已不能幸存了现在我要假借短暂的时光,向小鹤交代一些事情”
小鹤听到这话,很快抬起头来,说道:“师父,首先你要告诉我伤害你的仇人。”
白衣老者惨然笑道:“鹤儿你没有仇人,因为你从今之后,要弃武学文,师父也不要你替我报仇唉!天狼派终于毁灭了”
黄鸿飞突然胸中热血一阵沸腾,道:“老前辈,天狼派没有毁灭,老前辈,我要你相信天狼派的弟子,还没有全部死光,他们能够重振天狼派的声威,将天狼派门户发扬光大。”
黄鸿飞的弦外之音,听得白衣老者精神一震,问道:“这位壮士,敢问此话怎么解释。”
黄鸿飞朗声说道:“老前辈,你大概不会相信在下跟师妹,乃是天狼派的弟子吧!”
这句话,听得白衣老者频频摇头,道:“老夫不相信,当然不会相信”
黄鸿飞诚恳的说道:“老前辈,你不要怀疑,在下和师妹乃是天狼老人百里扬毒之嫡传弟子,我师父天狼老人没有死,但却是个残废的半死人。”
自衣老者不知是太兴奋,抑或是一种死前的回光反照信号,他精神倏地变得很好,道:“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
黄鸿飞叹道:“为什么晚辈要欺骗你,不过我不知道老前辈如何也说是天狼派的门人?”
白衣老者缓缓说道:“老夫并非天狼神魔的嫡传弟子,我不过是他老人家一个随身童子而已,所以你师父百里扬毒,没有将我的名字,列入天狼派的嫡系簿上,唉虽然老夫只是一个童子,但我已认定乃是天狼派一分子”
说到这里,他抬眸凝视着黄鸿飞良久,接下说道:“老夫临死前,有一个要求,不知你能否帮助我?”
黄鸿飞道:“师叔,你说吧!弟子绝对帮助师叔。”
白衣老者脸露笑容,道:“你已认我为天狼派长辈了,啊!老夫高兴死了,老夫太高兴”
一阵气塞,白衣老者语音突断,双眼白珠上翻,这下急得黄鸿飞掌如电光,一按白衣老者气海穴。
经过一刻工夫,白衣老者终于喘过一口气来,急道:“贤侄,你快听着,老夫终身唯一心愿,是能正式列入天狼派嫡系弟子之身份再者,先主,亦是先师天狼神魔一柄黄狼剑,遗落在老夫之手,贤侄可以取回这柄天狼派的开基镇山宝剑能够运用黄狼剑,重振天狼派在江湖武林声威”
说到这里,白衣老者文丞语音渐弱,双目神光消失,他已经快要断气了,可是他似乎还有一个非常重要事情要交代。
他的嘴巴张启了几次,却没有发出声音,黄鸿飞看到这种情形,猛运一道精力由手掌贯人文丞的丹田,接着附耳到他唇边。
终于,白衣老者文丞再次说出九个字:“猿、鸟、啼沙浪岩黄鹤楼”
除了这九个字音之外,黄鸿飞再也听不到一点声响,原来白衣老者文丞的心脏已经停止了。
“师父,师父”一阵悲恸的哭声,使大厅中笼罩上一层愁云惨雾。
“小鹤,你不要哭,不要哭坏了身体。”
宋锦莺无比温柔的扶起小鹤,用绢巾拭擦着他的眼泪。
小鹤这时瞪着一双星目,问道:“姑姑,你们真是天狼派的弟子吗?”
宋锦莺幽幽叹道:“小鹤,我们会骗别人,却不会骗你这样诚实的人。”
小鹤咽声道:“姑姑,你是不是能引介我进入天狼派门下。”
宋锦莺沉吟了片刻,说道:“小鹤,你天资奇厚,骨格清秀,乃是一块尚未磨练璞玉,如果能遇名师指点,日后成就真是不可限量,可惜是天狼派一些前辈高人,已经先后死去,所以”
小鹤瞪着一双明亮眼睛,道:“姑姑,你你能收我为徒吗?”
宋锦莺笑道:“小鹤,你天真得可爱,姑姑怎会有能耐传授你的武功。”
小鹤道:“姑姑,我只希望进入天狼派为荣,并不想学什么高深武功。”
黄鸿飞浩声长叹一声,伸手抚摸着小鹤头发,说道:“小鹤,你已是天狼派的门人了。”
小鹤闻言,惊喜过望,倏地双膝扑跪在地上,对黄鸿飞下拜说道:“师父在上”
黄鸿飞双手一伸,将他抱了起来,说道:“小鹤,你早就拜我文师叔为师,我和师妹与你关系,不过是平辈而已。你且莫这般乱来,混乱天浪派辈份称呼。”
小鹤闻言,天真无邪地说道:“文丞伯伯,并没答应收录我为徒。”
黄鸿飞笑道:“小鹤,文师叔临死前一刹那,已告诉我答应收录你为徒,但有一件事,我想要先告诉你,天狼派在江湖武林里,乃是一个被人所歧视、排斥、痛恨的门派,凡是天狼派弟子时时都有被武林中人戮杀的可能,我想,你还是乖乖听文师叔遗言,弃武学文,摆脱江湖间恩怨仇杀是非之中。”
小鹤突然双眉一剔,露出煞光,坚声说道:“不!我要继续苦练武功,我要继承师父遗志,要杀害逼杀师父的仇人,要惩治所有怨恨天狼派的武林中人。”
黄鸿飞听了他的话,再看到他那小眼中骇人煞芒,不禁心头一凛,忖道:“小鹤杀孽似乎非常深重,日后可成一位煞星。”
黄鸿飞心中泛起这丝预感,宋锦莺心中也隐约感到天狼派将会出现一位空前绝后的煞星。
蓦地,突见小鹤缓步走到右面壁下,纵身轻跃,伸手取下挂在壁间那柄古剑,黄鸿飞心头一震,霍地想起文丞临死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