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鹤双手捧着那柄古剑,恭恭敬敬走到黄鸿飞面前,说道:“禀告大师兄,恩师临死前所嘱咐的本派信物镇山宝剑——黄狼剑,小鹤谨遵师命特交大师兄接受佩带。”
黄鸿飞听是黄狼剑,立刻肃然起敬,双手接过这柄连鞘宝剑,虎目端详良久,猛地“铮”地一声龙吟虎啸——
黄狼宝剑,已然出鞘,一泓秋水如青霜月华光满大厅,锋寒三尺,砭人肌骨,端得是柄宝剑,黄鸿飞仔细观赏这柄黄狼剑,只见雪白的剑身,正反二面各雕着一条飞狼,状作飞扑,栩栩如生。靠近剑柄处,刻着两个篆字:“黄狼”
黄鸿飞右手斜横着黄狼剑,感慨万千!
想到当年师祖——天狼神魔,手持这柄宝剑,不知有多少天下武林高手,败在这柄黄狼剑下,多少人饮血剑锋。
当今黄狼剑再次出世,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命丧黄泉?
原来这柄黄狼剑在六十余年前,天狼神魔遭受中原武林九大门派,九位掌门人联手围攻于百丈峰,天狼神魔不敌,连人带剑摔下无底深谷,便告失落,杳无音信,黄鸿飞猜想不到文丞是如何觅寻到黄狼剑的?
小鹤和宋锦莺目睹黄狼剑出鞘,心神也都被这柄奇剑所吸引了,原来小鹤跟随文丞多年,从来未见过文丞动过这柄宝剑,而且再三叮咛过小鹤不能擅自动弹此剑,故小鹤亦是第一次目睹黄狼剑奇异锋芒。
正当三个人心神全被黄狼剑锋芒所吸引的时候,大厅后院圆门中,突然闪进来三条鬼魅幽灵般的人影。
蓦地,其中一个人,快逾闪电也似的欺向黄鸿飞,五指箕张如勾,疾扣向黄鸿飞拿剑的右腕。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令人防不胜防,但是黄鸿飞功力已较数日前精进了十年,虽然他右腕脉门已被敌人扣住,仍然不慌不忙,顺势劲运脉门,曲肘如电,往敌人小臂撞去。
那人实在没料到黄鸿飞功力那么精深,他五指一搭上黄鸿飞脉门,感到如抓着一条铁棍,待他要运贯指力的当时,小臂骨已被人曲肘撞上,痛得他半条手臂一阵麻木,剑光发闪——
声如同鬼嚎地叫声响起——
黄鸿飞反腕挥动黄狼剑,血影飞洒,敌人一条手臂齐肘被砍落在地下。
那断臂的敌人,右小臂被切断,竟然没将他痛晕过去,很快闪退到圆门,恰好被迎面而来的同伴抱住,出手如电,在那断臂的人身上血脉连点带拍,忙乱了一阵子,终于将那人断臂包扎。
在这片刻工夫,黄鸿飞和宋锦莺、小鹤三人已看清了敌人面目。
那是三位面貌奇丑,清一色装束,背上又带着三柄奇形兵刃的中年汉子。
黄鸿飞由这三人举止行动看来,已隐约猜到是刚才在神州一凤和玉面飞虎出现时离去的雁荡三鬼。
但他仍然冷声喝问道:“阁下三人可是雁荡三鬼?”
黄鸿飞刚才一招间,挥剑切断一鬼手臂,已使三鬼心头生寒,凶焰消减一半以上,这时闻声,那断臂的大鬼聂生垠,厉声一笑道:
“好啊!朋友,今日断臂之仇,雁荡三鬼誓不敢忘,阁下有种就报上名来。”
宋锦莺这时也拔出腰间短剑,冷冷一笑,道:“行不改姓,坐不更名,他是我的师兄黄鸿飞。”
黄鸿飞急声叫道:“师妹!”
他要阻止师妹说出身份来历,但却不及已被说出了名字。
雁荡三鬼听到“黄鸿飞”三字,三人脸上突然现出一丝狞笑,大鬼聂生桀桀干笑两声,道:“我以为是谁,原来阁下可是近日江湖传说中的黄鸿飞,嘻嘻嘻眼下中原武林九大门派中人,和狐狸帮高手,铁骑追踪,撒下天罗地网要逮捕你黄鸿飞,今日看你还能逃得了否?”
黄鸿飞闻言,双眉不禁深深皱了起来,正邪两派高手追踪,这是意料所及,但他可没想到自己的名字,已传遍江湖武林,竟然这雁荡三鬼也已知道啦。
大鬼聂生垠得意地怪笑一声,又道:“姓黄的,今日断臂之辱,雁荡三鬼可以跟你一笔勾消,亦可以助你逃脱天下高手的追捕,只不过要你交换一个条件。”
黄鸿飞面容,淡淡道:“什么条件?”
大鬼聂生垠看了已死的白衣老者一眼,道:“只要你一句不漏的说出文老儿临死前每一句话。”
黄鸿飞道:“若不呢?”
大鬼聂生垠,阴恻恻地一笑,道:“雁荡三鬼足够制你于死地。”
黄鸿飞右手黄狼剑低垂,冷冷道:“你们可认得这柄剑吗?”
大鬼聂生垠摇头道:“不知道,但它必是一柄价值连城宝剑。”
黄鸿飞道:“不知道,在下可以告诉你们,我手中这柄剑一出鞘,誓必饮吸人血,阁下三人恰好是祭剑来的。”
雁荡三鬼听了这话,心头不禁各自一阵毛骨悚然,但三鬼自从知道面前少年是黄鸿飞后,心惊胆怯之气,已减少了几分。
原来在黄鸿飞没有表露身份之前,他一招之下,断了大鬼一条手臂,确实令三鬼心惊,不敢冒然再试锋芒,可是现在不同,由武林中传说,三鬼知道黄鸿飞曾经受创在玉面飞虎倪少主掌下,那么他的武功纵然是高过三鬼任何一人,但却敌不过三鬼的联手。
就是这种看法,雁荡三鬼没有惧色,反而暴戾,猖狂。
大鬼聂生垠嘻嘻一阵尖锐怪笑,道:“姓黄的,你招子放亮一点,雁荡三鬼并非初出茅庐的三脚猫,如你自信能将咱们兄弟血液祭剑,那不妨一试。”
黄鸿飞淡淡道:“这柄剑,乃是当年天狼神魔的佩剑,剑出正邪遭殃,你们雁荡三鬼只有自认霉运高照啦!”
说完话,黄鸿飞眉间掠过一道杀机,剑如苍龙出海,连人带剑,身剑合一,一道白虹,飞出去。
“噢!”一声惨哼!大鬼聂生垠没有闪避,其实根本没有一丝空际让他从事躲闪,黄狼剑已经由他前胸洞穿而过。左右二鬼,啾声怪叫一声,暴身后退。
黄鸿飞快似电光石火的一剑,刺死大鬼聂生垠,飞起一脚,踢倒大鬼身躯,步如飘风,疾速欺过圆门,一式剑招,又刺向三鬼杨九。
雁荡三鬼在江湖武林中,并非弱者,大鬼聂生垠之死,完全死在一种轻敌情况下,使他没有半点还手机会躲避而亡。
三鬼杨九虽然也来不及还手,但他却安然避过黄鸿飞这一剑杀手。
二鬼吉不安在这一寸空间,已翻腕撤下一对双字夺“叮哨!”一阵金铁交响,左右双字夺架住了黄鸿飞直刺三鬼不中反腕劈扫过来的一剑。
吉不安作梦也不会想到敌人长剑,乃是一柄吹毛断发,锋利至极的宝剑,当他双字夺架住剑招的一刹那——
骤然左腕一阵火辣剧痛,黄鸿飞长剑砍断双字夺,剑芒滑到二鬼吉不安左腕,一只左手掌,已经鲜血淋漓被断落走廊地上。
这种骇人的煞气,看得三鬼杨九斗志全失,他顾不得吉不安受创命危,径自转身跳过走廊栏杆急忙逃走!
黄鸿飞大喝一声道:“师妹,不要让他们任何一人逃生”
喝声中,黄鸿飞左掌扬腕击出一道劲力,直向二鬼吉不安打去,身如穿波海燕,飞跨过走廊栏杆,剑出如电光,追击三鬼杨九后背攻去。
斗志早丧的三鬼杨九,心胆俱裂,哪敢再接招,摇身一晃,终于躲过黄鸿飞追击的凌厉一剑,不知黄鸿飞是决心戮杀三鬼,抑或是杀腥深重的黄狼剑煞气使然?
但听黄鸿飞叱喝一声,手臂一振,剑摇起万点寒星,若点似劈,奇诡迅速,连环扫出三剑。
一声如同狼嗥猿啼的哀嚎声中,三鬼杨九身躯化成血星四溅,死于剑下。
黄鸿飞劈杀雁荡三鬼的老大、老三,不过是片刻间工夫,那种霸道凌厉的剑招,确实令人胆颤心寒。
黄鸿飞劈杀了三鬼杨九之后,转头一跃,跳进走廊截住二鬼吉不安后退之路。
二鬼吉不安左臂被切断,血流如注,剩下右手抵抗宋锦莺短剑猛攻,已经应接不暇,连连后退。
这时黄鸿飞欺到,扬腕一剑刺来,他没有闪避,抵抗,锋芒洞穿透胸而出,他扑倒地板上,挣扎了几下,已追随二位难兄难弟,魂归阴曹。
雁荡三鬼齐被伏诛后,黄鸿飞右手平举着黄狼剑,虎目含煞凝注在那洁白如秋霜的剑刃,一语不发。
渐渐地,他的煞气缓缓消逝“铮”地一声,黄狼剑回鞘。
一缕凄凉的叹息,由黄鸿飞嘴角间吐了出来。
他不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那般勇猛,狠毒,这时他心中对于雁荡三鬼之死,感到一阵悲伤同情。
宋锦莺自小就跟黄鸿飞一起长大,她可没看过师兄这般剽悍,残酷,据她所知,师兄是位非常仁慈,从来不开杀戒的人。
“师兄,你的武功,精进得惊人,如果师父知道这消息,他老人家定然会引怀自慰了。”
黄鸿飞摇摇头叹道:“师妹!咱们天狼派已经跟天下江湖武林为敌了,唉”
“师妹,我好像觉得在我手持师祖的黄狼剑后,心中有一股莫名奇异的念头”
宋锦莺见他语音一住。急急问道:“师兄有什么念头?”
黄鸿飞叹道:“那念头好像是争强斗胜,残忍嗜杀。”
宋锦莺微微一笑,道:“咱们天狼派若要在江湖武林间立足,唯一之途,是武功胜人,慑服中原武林九大门派的高手。师兄手举黄狼剑,有那种勇猛剽悍之气,真是可庆可贺。”
黄鸿飞摇着头,又是长长地叹息,道:“师父曾经叮咛教导过我们说,武林四戒,贪淫必死,贪杀必亡,暴戾必殃,盛气必倒。”
宋锦莺娇声笑道:“我天狼派虽然告诫门下弟子这武林四戒,但眼观天下江湖武林,有哪一个人能够控制这四戒。”
黄鸿飞不愿和师妹再争论下去了,改变话题,道:“师妹,我们不能再久留此地了,愚兄打算明日就取道回返天狼谷。”
宋锦莺突然转头望了旁侧的小鹤一眼,道:“小鹤师弟呢?”
黄鸿飞道:“小鹤今后行踪去向,只有任他自己选择。”
小鹤突然右膝跪地,哀声求道:“大师兄,小鹤要追随你们去天狼谷,恳请大师兄不要丢下我了。”
黄鸿飞伸手扶起了他,说道:“小鹤,你要回归天狼谷,愚兄欢迎还来不及,怎会丢下你呢?”
小鹤凄声道:“大师兄我师父身后之事,不知要怎样料理。”
黄鸿飞道:“文丞师叔,一生尽忠天狼派,虽然他并没正式进入天狼派,但其伟大的抱负与行动,却是天狼派烈士。在下已决定将他尸首运返天狼谷安葬不过”
宋锦莺心知黄鸿飞疑难之处,当下接道:“师兄,咱们何不将文师叔遗体火化,然后盛装骨灰随带回去。”
黄鸿飞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
西山彩霞,映红了半个天,这又是一个极端艳丽的落日时分。
三阳桥镇,镇郊山坡上一片松树林前,一堆如塔似的枯枝干柴,熊熊吐出火焰,燃烧着一具棺木。
天红一色的火焰前,长跪着三个人,面容悲戚,呆呆凝神注视着火舌。
晚风助长火焰“劈啪劈啪”的火烧干柴枯枝响声中,棺木已被烧成灰烬,半个时辰工夫,熊熊火光已渐渐衰弱,终于,变成一堆黑色的木炭。
夜幕已经降临,这边气息,显得更加冷清,凄凉
倏地,一缕琴声惊醒了长跪地上的三人。
黄鸿飞脸色骤变,他知道弹琴的人是谁。
但是,那轻柔、凄凉、婉转的琴音,声声随着晚风飘送过来,却是不见那弹琴的人儿啊!
一曲琴音,尾音悠悠消失空际,周围又归一片宁静、死寂。
这时跪在地面上三个人,缓缓站了起来,三人不约而同,六双眼睛齐往左侧坡丘望去!
原来那一座高出山坡的土丘上,慢慢走下一个怀抱一只瑶琴的女人。
晚风飘起那女子长发与衣袂,只觉得她气魄华贵,丽质天生。
刹那间,她已走到那堆木炭前四丈停下。
小鹤认出这少女,就是昨夜和一个少年同时赶至宅院,吓走雁荡三鬼的人。
在他小小心灵中,他知道这女子是逼死师父的一个仇人,所以小鹤双目含怒逼视着她。
黄鸿飞终于打破了沉默,说道:“文丞已被火化成灰,单女侠可称心如意了吧!”
神州一凤单飘香,脸罩寒霜,淡淡说道:“昨夜一切,你也都看到了是吧!”
黄鸿飞道:“当然一目了然。”
神州一凤道:“那么你是早就在文丞宅院里了。”
黄鸿飞应声道:“不错。”
神州一凤又说道:“那么文丞临死前,定然交代了很多话是吗?”
黄鸿飞听得心头猛地一震,很快答道:“单女侠曾经目睹过文丞身上创痕,猜忖他断气前能够说出多少话?”
神州一凤脸色一冷,沉声道:“黄相公,这事情是关系到你们生死关头,你说话,怎不直截了当一点。”
黄鸿飞冷笑道:“我相信不会那么严重。”
神州一凤厉声喝问道:“黄相公,你到底是哪一派门下的弟子?”
黄鸿飞突然退了半步,右手按在腰间黄狼剑柄上,冷冷道:“哪一门都可以。”
神州一凤冷笑一声,道:“你是不是天狼派的弟子?”
黄鸿飞心头一震,忖道:“糟了,难道他们已然猜测出我的身份来历?”
想着,口里冷涩喝道:“单小姐,我劝你不要咄咄逼人。”
神州一凤哼了一声,道:“黄相公,我现在坦白告诉你,你的师妹格杀少林派七位弟子,已经逼使少林派发出武林联盟帖,追捕你们师兄妹。
现在中原武林九大门派中人,也已经怀疑你们是天狼派的弟子,如果黄相公真是天狼派中人,趁早赶紧归隐深山,逃避杀身之祸。”
这番话,听得黄鸿飞心惊不已,有一件事,他猜想不出。单飘香既然已知道自己等人身份,为何不追杀我们。
神州一凤看了三人一眼,又说道:“我所要讲的话已经说完啦!如果我们再次相遇,将是水火不能相容的局面。”
话毕,神州一凤单飘香转身就走,瞬间,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中。
黄鸿飞面容一片凝重,怔怔在原地出神!
宋锦莺也是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小鹤突然打破沉静,说道:“大师兄,你怎么不将她杀死呢?”
黄鸿飞轻叹一声,道:“小鹤,你们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份来历,要知道她乃是当今武林上名望最重、武功最高的神州七杰之中第六杰——神州一凤。
唉!当年在下恩师天狼老人百里扬毒武功最盛的时期,已经败在神州七杰之首——少林派万年神龟大空和尚的手上,今日咱们下一辈的人,凭什么能够跟神州七杰强争一日长短”
说到这里,黄鸿飞心中一阵悲哀,感到天狼派前途茫茫
沉思一阵,黄鸿飞抬目看了小鹤一眼,说道:“小鹤,愚兄本来答应带你同去天狼谷,但现在我隐约感到前程危机四伏,天狼派迟早将被毁灭”
小鹤没让黄鸿飞继续说下去,截声道:“大师兄,我谷小鹤要死也要死在天狼谷,师兄不必阻止我同去天狼谷啦。”
黄鸿飞一阵凄伤,叹道:“小鹤,你这是何苦呢?当今天狼派前辈之中,只剩下一个残废可怜老人,你到达天狼谷后,凭咱师兄妹之浅薄武学,到底能够教导你多少武功呢?”
谷小鹤凄凉一笑,道:“黄师兄,小鹤之期望,并非习到盖世武学,而是希望能够名正言顺当个天狼派的门徒。”
黄鸿飞知道无法劝阻他,只得凄凉的长长一叹!
宋锦莺突然幽声叫道:“师兄,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黄鸿飞道:“师妹有什么事情,直说无妨。”
宋锦莺道:“我要向少林派自首。”
黄鸿飞惨然一笑,道:“咱们天狼派自从师祖创派以来,已经遭受江湖武林歧视、仇怨,师妹向少林派自首,也不能让武林中人对我们天狼派谅解,何况师兄绝不能让你落至少林派中人手里,而受到武林公审处死。”
宋锦莺哀伤地叫了声:“师兄!”她突然扑到黄鸿飞胸中,低声痛哭起来。她这一哭,小鹤和黄鸿飞同时感到一阵辛酸落泪,他们英雄的气概,完全都丧失了,好像只有等到别人来毁灭。
就在此时,一声凄厉枭叫,惊醒了黄鸿飞神智!
“铮”地一声,他翻腕拔出腰间黄狼剑!
洁白如秋霜的锋芒,莫名的振发起黄鸿飞一颗雄心!
他眉间露出一般煞气,喃喃地说道:“我不能灰心,不能气馁,我要永远奋斗下去只要有三寸气在胸,天狼派将不毁灭”
“哼哼哼”突然一缕冷森森的哼笑声,打断了黄鸿飞喃喃语音。
只见三丈开外,俏生生立着一位手持玉扇,背插长剑的白衣美少年,他不是别人,正是神州七杰的最后一杰——玉面飞虎倪少主。
黄鸿飞手持黄狼剑,豪气干云,斗志旺盛,他见了倪少主,蓦地引起北榕镇金龙客栈中一段往事。冷淡地说道:“冤家路窄,咱们终又相逢啦!”
玉面飞虎倪少主,道:“真是想不到阁下乃是天狼派的门人,呵呵呵这不是冤家路窄,而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黄鸿飞冷冷道:“我不相信阁下会不费半点工夫,哼!来意如何,请明说吧f”
玉面飞虎倪少主突然脸色一沉,道:“天狼派终必毁灭,天狼门人必得灭亡,何况你们格杀数条人命,又怀藏归元丹,那更加活不成啦!”
黄鸿飞仰首一阵悲壮厉笑,道:“我倒要试试阁下是不是能够阻止我活下去的力量。”
说着话,黄鸿飞昂首挺胸向旁跨出三步,面对倪少主而立。
玉面飞虎冷笑一声,道:“要死!不必那般心急,反正你不会活过三更就是。”
黄鸿飞道:“嘴生两张皮,说话有动移,倪少主你拔剑吧!”
玉面飞虎冷森森地喝道:“慢点!我还有话问你。”
黄鸿飞道:“什么话?”
玉面飞虎道:“你自称是天狼派弟子,到底是谁的传徒?”
黄鸿飞冷笑道:“你不够资格听我师父之名号。”
倪少主倏地剑眉一挑,道:“你骨头很硬,但我自信非让你跪地求饶。”
说着话,他右手玉扇,倏地一张,身如飞箭,疾速欺来。
黄鸿飞振腕一剑“唰”地劈扫了出去。
黄狼剑,乃是一代神兵利器,剑芒三尺冷锋,砭骨侵肌。
玉面飞虎倪少主,但觉黄鸿飞出手一剑,剑气成风,招出无懈可击,不禁使他后跃退了开去,问道:“你手中那柄剑叫何名?”
黄鸿飞冷冷答道:“黄狼一剑鬼神惊,豪杰亡魂剑气中。”
这句话,乃是当年天狼神魔公然挑战天下武林道一首豪语词句的前二句,六十年前震惊天下江湖武林人心。
玉面飞虎倪少主闻言,脸色骤变,道:“那是黄狼剑!”
黄鸿飞剑如匹练,第二招“玉女飞梭”迎面攻了过来,道:“黄狼剑出鞘,六亲不认,剑锋刃现,苍生遭殃!”
玉面飞虎倪少主冷涩涩道:“凭你还不够道行”
他玉扇轻挥,扬起一道凌厉绝伦劲风,拂击剑招。
倪少主名列神州七杰,内功火候已臻绝境,黄鸿飞剑招刚施出一半,顿感一股无形罡气,震得黄狼剑往上抛移。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咬紧牙关“嗨”地一声呐喝,左手劈出一道劲风,迎击逼来的无形罡气,右剑原式不变嗤地一声!
冷虹划空,疾速向倪少主点到。
玉面飞虎倪少主作梦也没想到黄鸿飞武功,出乎意料的高深,长剑竞能冲破自己内家罡气,惊愕之下,倪少主晃身飞退出一丈五六。
黄鸿飞知遇平生劲敌,手持黄狼剑不敢冒然抢攻。
倪少主冷冷一笑,道:“士别三日,真要刮目相看啦!”
说着话,倪少主缓缓伸起右腕抽起肩上长剑,顿时变成左扇右剑。玉面飞虎自从出道江湖以来,大部份使用玉扇为武器,很少撤出长剑,更难得有几次,剑扇合用,这下,他是将黄鸿飞认成高手,存心速战速决。
黄鸿飞看到他撤出的长剑,隐泛着一股绿光,似乎是柄非常犀利的宝剑,更是暗自凝神静气,蓄势戒备。
宋锦莺突然也悄悄拔出了短剑,慢慢移到黄鸿飞的右前方。
黄鸿飞目睹,急道:“师妹退下!免得扰乱愚兄心神。”
玉面飞虎冷冷一笑,道:“两人全部上来,大概可以抵敌十招,否则六招之内丧命。”
这句话,勾起黄鸿飞一股强烈斗志,冷笑道:“若是十招之下命丧黄泉,黄鸿飞死亦无恨,师妹,你快退下。”
宋锦莺知道师兄非常关心自己,现在自己若是加入战团,不但没帮助他,反而徒增他分了心神,高手相搏,最注重心领神会,意力集中,否则稍一失神,便要惨遭丧生。所以,她如言退在一旁。
玉面飞虎道:“十招取你首级,绝不超过半式,你算着吧!”
语毕,倪少主身若陀螺,旋转间,已到黄鸿飞跟前!
第一招“海浪击岩”!
“呼!”地一声劲啸,左手玉扇,刮起一阵劲风,切击黄鸿飞腰眼。
黄鸿飞眼见倪少主施出那种怪异绝招的身法,心头~惊,暗叫一声:“不妙!”人已很快退出一步,右剑划起一道剑幕。
以致玉面飞虎快逾闪电的第一招落了空。
但是,黄鸿飞梦想不到倪少主已然施展出他平生绝技“十三招陀螺剑法”欲在六招之下,速取黄鸿飞性命。
“十三招陀螺剑”乃是点苍派最毒辣凌厉的剑法,加之倪少主将十三陀螺剑独心创造出一种更恶毒、诡谲的攻击法。
那是将剑招,暗藏玉扇骤攻下而出!端的出剑伤人,能使神不知鬼不觉。但听“哎哟”一声惊厉呼叫!
宋锦莺提剑疾速扑了过来。
“师妹退下,我还没死!”原来那惊厉叫声,是宋锦莺发出的。
她看到师兄右胸间被倪少主右手长剑刺了进去!
其实不是右胸,而是右肩头,鲜红的血液已经染满了一大片衣衫。
在这眨眼间,玉面飞虎左扇右剑,又疾快攻出了两招。
这两招没有再伤到黄鸿飞,却将他逼得连退五六步,方才将那二招躲过,这时黄鸿飞的长剑也攻出了三剑。
但是对付点苍派十三陀螺剑,并非还击,而是只避不攻。
如要是还攻,愈是让陀螺剑法有机可乘。
剑光飘闪,一声闷哼,黄鸿飞在第六招中剑倒地!
“师兄”宋锦莺再发出一声扣人心弦的哀厉叫声!
“师妹,不要过来。”
原来倪少主的第六招,没有点中黄鸿飞小腹气海穴要害,而偏左到左大腿间,血液染满了他裤子。
“六招取性命”的诺言已过去了!
玉面飞虎倪少主没有停手,左扇斜划,暗藏着右剑,如陀螺旋转掠地攻向跌坐地上的黄鸿飞。
“住手,骗子,六招已过了!”宋锦莺疾厉地大声嚷叫着!
黄鸿飞驾剑迎扫倪少主的左扇右剑,弹腰由地上跳了起来。
哪知眼前剑扇光影杳然——
黄鸿飞胸后已被一道冷锋轻轻点住了!
“凶手,不要杀我师兄!”宋锦莺惊厉地哀呼着!
黄鸿飞此刻面如死灰,喝道:“师妹,站住!你过来我死不瞑目。”
宋锦莺和小鹤,同时停止了脚步!
这时身后响起玉面飞虎倪少主的声音,阴恻恻的道:“十招取人命,这不过是第九招。”
黄鸿飞颤声道:“你下手吧!”
玉面飞虎冷笑一声,道:“杀人但求心安理得,既然如此,你瞑目九泉吧!”
“住手!少主。”
就当玉面飞虎运剑要刺入黄鸿飞脑后的刹那——
后面响起一声威严有力的女人娇喝。
夜影之下,突然出现一个华贵美丽的少女,怀抱瑶琴,脸罩寒霜缓缓走了过来。
黄鸿飞不必转眼看去,已知那是神州一凤单飘香。
玉面飞虎朗声道:“飘香六姊,你怎么阻止我杀他。”
神州一凤单飘香,凝重说道:“少主,你要背弃诺言吗?”
玉面飞虎道:“这是第九招,我并没有背弃诺言,他自己也是无话可说。”
神州一凤道:“少主,你可还记得在北榕镇金龙客栈,承诺过人家三年之约?”
这句话,使玉面飞虎轻噢了一声,后退三四步,回剑人鞘,道:“香姊,多谢你提醒,免使少主失约于人,咱们走吧!”
胜利者,离去了。
失败者,却是热泪涔涔!
他感到今夜能逃得一死,那是一件极不光荣的事情,这耻辱,比死更加难受,他内心非常痛苦。
突然听到黄鸿飞喃喃自语,道:“三年三年后我能战胜他吗?以及神州七杰等不能,绝对不能,既然不能胜人,那我活在世上,不是徒增痛苦吗?”
原来玉面飞虎倪少主今夜撤手不杀黄鸿飞,那是在北榕镇金龙客栈里,倪少主曾经承诺黄鸿飞三年之约,在这段期间,倪少主发誓不取他性命。
天下江湖武林中人,注重承诺信义,一语承诺,千金不换。
黄鸿飞神伤,悲痛的呆立着,右肩、左腿剑伤,鲜血流出,犹然觉辣痛。
宋锦莺虽然不知倪少主为何放弃杀师兄,但听师兄凄伤喃喃轻语,已然略知大概,她撕下衣袖布条,轻轻擦拭,包扎他的伤痕,凄声叫道:“师兄,师父常常告诫我们说,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胜之不骄,败之不馁,威武不屈,虽败犹荣。唉!只要假以时日,我不相信师兄不会出人头地。”
黄鸿飞虎目痴痴望了宋锦莺一眼,惨然一笑,道:“师妹,咱们任何耻辱的事情,都已经忍受下来了,愚兄怎会不忍耐这种惨败之痛呢?唉,我要活下去,永远的活下去,永远的长存人间。”
宋锦莺笑了,流泪笑道:“不错,师兄要活着,天狼派要发扬光大,传之千万世。”
谷小鹤怔怔出神地看着这一幕,在他小小心灵中,滋养着一股仇恨怒火,他发誓终有一日要向天下江湖武林报复。
那股仇恨之火,终于在数年后爆发了,因而造成武林间一场莫大的祸乱,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谷小鹤、黄鸿飞三人等到子夜时分,炭焦成灰之后,方才捡拾文丞骨灰,装在罐缸之中,外面用白绢包裹着。
一切完毕,三人立刻连夜赶路,直奔天狼谷。
天狼谷是在浙江西北边界,天目山脉的百丈峰。三个人由三阳桥镇出发,经过十余日里程,终于穿过了怀玉山脉,到达昱岭关。
昱岭关位于怀玉山脉之北,天目山脉之南,恰好被二道山脉夹在中间。
百丈峰天狼谷离昱岭关,大约还有半日里程,此时虽然已是午后申尾时分,但黄鸿飞归心似箭,三人只在昱岭关稍事歇了半个时辰,立刻再登山赶路。
山中黄昏,归鸟投林,猿鸟啼叫,狮虎百兽猛吼,一片阴森恐怖!
“小鹤,天狼谷已经快到啦!”这时宋锦莺娇声对谷小鹤说着。
谷小鹤眨着那双星目,问道:“师姊,天狼谷是不是有着很多很多的野狼?”
宋锦莺娇笑一声,摇头道:“一头野狼也没有。”
谷小鹤奇道:“既然没有狼群,怎么号称天狼谷呢!”
黄鸿飞走在前面,突然转头对宋锦莺说道:“师妹你将天狼谷之名渊源,告诉小鹤吧!”
宋锦莺笑道:“很好,现在离家愈近,赶路心情愈是紧张无聊,正好有个话题谈谈。”
她微顿之后,接下说道:“天狼谷,在很早很早的以前,那是百丈峰一个非常美丽,幽绝寰伦的无名山谷。因此谷深藏在百丈峰之间,所以人迹罕至,野狼成群数以万计,祸害整个天目山脉,以及周围数百里的山村居民”
谷小鹤道:“师姊,你说昔日野狼满山,怎么现在一头也没有呢?”
宋锦莺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当然你不知原因”
她微换了一口气,接下道:“因为野狼的祸害,致使天目山脉周围乡镇,没有人敢居留,全部远迁异地,数万的野狼,因为吃光了山中的禽兽,又没有乡民家禽可猎,饥饿得竟然互相残杀。随着时日一久,最后剩下一头狼王。”
谷小鹤道:“狼王,最后那狼王是不是也死啦!”
宋锦莺摇头道:“没有饿死,狼王最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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